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富士康小说网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一世富贵-第154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徐平仔细一看,就看到翠儿带了盼盼站在树下,心里不由着恼。
  虽然河上结了厚冰,采冰的人就在上面走来走去,但这种事情谁能够拿得准?这一不小心冰上出个窟窿,孩子掉下去还有命在?
  匆匆忙忙地快步上前,离着还有几十步的时候看明白了那边的情形,徐平不由停下了脚步,站在岸边的矮墙后面静静地观看。
  盼盼的身边还有几个丫环仆人簇拥的孩子,都是锦缎衣服,想是都来自富贵人家。
  而在这些人与河面中间则是一群苦力,大多都是半大孩子,来回搬冰又累又冻,脸和手都红红的,嘻嘻哈哈地看着几个站在面前的小孩。
  这些大半孩子正在传着一个手炉,里面炭火正旺,透着红红的暖色。
  徐平认得出来,这正是早晨父亲说起的手炉,专门请高手匠人做的,价格不菲。
  手炉在这些采冰的半大孩子手中传递着,暖着他们被冰冻得僵硬的手。岸上的盼盼牵着翠儿,看着这些人,开心地拍着手笑。
  天上没有太阳,北方吹过大柳树,摇荡着树上光秃秃的枝条,不时撕下一片柳枝上的枯叶,卷着在冰封的汴河上面打转。
  徐平有一万个理由下去让翠儿带着盼盼立即回家,这些采冰的都是无业游民,他们可能贪图价值不菲的手炉而抢劫,也可能拐卖良人妇孺。
  但徐平终于还是忍住了自己的冲动,只是在矮墙后面静静地看着。他宁愿明天用另一理由让盼盼不再出门,也不能在这个时候把孩子带回家,孩子的童年本该有善良的回忆。
  这是这个世界上最繁华的都市,最豪华的酒楼里每天歌舞升平,丝竹不绝,浓妆艳抹的女妓在客人面前翩翩起舞,软糯的歌声让人心醉。
  但在这繁华的背后,是这些最底层民众的辛苦挣扎,为了一餐饱饭就要以命相搏。
  这本来不是徐平愿意为之奋斗的世界,但看着女儿开心的笑容,看着她把爷爷的手炉藏起来给这些贫苦人用,徐平心底最深处有什么东西被拨动了。
  叫过一个在大道上奔跑的半大孩子,徐平给他两文钱让他到自己家里叫小厮过来,答应叫人来之后再给他三文钱。
  不大一会,小厮就到了汴河边。
  徐平吩咐小厮拿了自己的帖子去附近的开封府,请府里的王恪过来。
  这里虽然在区划上属于祥仪县,但城里面不归县里管,而是归属各厢。本来厢里也设有官员,掌管民间诉讼事务,但文人士大夫认为这属于吏人之事,耻于做这官。实际上厢里做官的大多都是武臣,管理便粗疏了些,不如开封府来得可靠。
  徐平在岸边站了没多久,王恪便匆匆忙地赶来。
  向徐平行过了礼,王恪道:“郡侯找在下来有什么事吩咐?”
  徐平指着下面桥边聚集的那一堆人,对王恪道:“这些采冰的,大多都是城里的无业游民,跟这些官宦人家的孩子混在一起,多有不妥。我不是说他们是坏人,但人多了总难免有人会起别的心思,开封府还是严加看管才是,免生意外。”
  “这个容易,我差几个衙役来,把人赶开就是。”
  徐平道:“这样也不好,毕竟他们都是良民,平白惹人仇恨。还是派几个老成信得过的差役过来,换了便装,在一边看着就好。只要不生意外,这也不是什么坏事。”
  王恪恭声道:“郡侯说得也是,这里开封府前,御道不远,也没人敢公然闹事。一会我回去便找几个老成的,在这汴河边的道路上巡视便是。”
  徐平点了点头,心里还是有些不放心,想起皇城司管着刺探民情,还是要去找找那里的人,他们才是专业便装混在民众里的。这样做也不光是为了自己的女儿盼盼,围在这里的其他富贵人家的孩子也有一些。
  不是说富人的孩子就比贫民的金贵,而是富人的孩子更容易成为目标,天子脚下,总要尽量避免那些恶性事件的发生。
  说过这些,徐平又问王恪:“这几天我也没去三司,听闻最近炭价涨得厉害,不知到底是怎么回事?开封府置场卖炭,炭价下来了没有?”
  王恪叹了口气:“这一场大雪来得突然,道路一下不通,汴河又封了,船只也不能通行。周边县镇的炭都到不了京城里,炭行的商户坐地起价,炭价可不就一下暴涨。前两天府公紧急入宫,恰巧与范司谏一起入对,圣上发宫中炭半价出售,城中置场三处。不过炭行的商户不知吃错了什么药,还是守着炭价不降,如今已经两天了,场中存的炭已经所剩不多了,未来如何着实可虑。”
  有句话王恪没说出来,现在的开封府知府张观为人至孝,好学遵礼,实在是古之君子之属。不过张观吏才平庸,不知变通,只会依例而循。如今照着前朝故事让皇帝发了宫中存炭出来,但商户却不守规矩降价,他就束手无策了。
  徐平听了,问王恪:“商户不降价,他们的炭还能卖得出去?”
  “自然是卖不出去的,如今炭行那里门可罗雀,连个行人都没有。但官场中的炭总有卖光的时候,那时又当如何?还不是尽着他们起价!”
  徐平道:“这事做得鲁莽了。”
  “可不是,如今刚刚入冬,把存炭卖完,后边再出同样的事情,就没有了回旋余地。而且不止是如此,官场一称三百文的价格依然不菲,普通民户哪里买得起?还不是都被城里的富家大户买去了,一旦卖光,城里百姓着实可虑。”
  宫里发炭出来卖,定为市价一半,一是不想亏了本钱,再一个主要目的就是逼着炭行降价。而炭行打破规矩,拼着几天不做生意,就是不降价,事情就麻烦了。
  三百文一称的炭,开封城里能有多少人家用得起?除了商人官户,就只有刚发了大笔赏钱的禁军士卒了。这些存炭卖完,才是真正考验京城百姓的时候。
  官员只会因循守旧,不能灵活变通,一不小心就会把天灾变成人祸。
  徐平看看桥边拍着手笑得开心的盼盼,突然想起了前世语文课上经常说的一句话,哀民生之多艰。民生之艰,历朝历代从来不会少,所谓治世也只是减少这些人群罢了。
  来到这个世界,徐平只想自己平安富贵一生,刻意不去了解这些,顾好自己就好。
  可连自己不懂事的女儿都知道拿着爷爷的手炉给穷苦人暖手,自己又怎能置之不理?


第56章 紧急措施
  等到开封府派来了几个老吏在沿河大道上巡逻,徐平又吩咐了自己家里的小厮在岸上看着,这才离开汴河边。回到家里跟母亲和林素娘说了一声,徐平赶回三司衙门。
  开国侯为从三品,虽然此时官员章服待遇等还是以本官为主,但涉及到“通贵”官和“议贵”官的时候,这个开国侯的从三品还是有用的。衙门里的公吏和卫兵见到徐平,一下就比往日恭敬了很多,纷纷躬身行礼。
  徐平回自己本司官厅看了一下,并没有什么特别紧急的公文,便让吏人唤了商税案的主事过来。
  主事郑召言三代都是三司公吏,典籍故事烂熟于胸,例带银酒监武,即银青光禄大夫、检校国子祭酒、监察御史和武骑尉,分别为散官、检校、宪衔和勋。这些官衔虽然也有正式官告,却没有任何实际上的意义,银青光禄大夫从二品,真正带上这散官差不多要到宰执了,授给这些小吏,只是满足他们的虚荣心而已。在三司里,人人都称郑召言为郑主事,只有他们身份差不多的公吏坐在一起,才会郑银青这样叫着自己人觉得荣耀。
  这个道理跟选人的“阶绯”和“阶紫”差不多,徐平的岳父林文思是选人,干过一年就可以穿朱色官服,即“阶绯”,而徐平作为京朝官多年以后才被“赐绯”。
  这种传统正是因为公吏和选人的实际地位太低,才用这些没有实际作用的荣誉安慰他们,这些官衔带在身上,既没有俸禄,也不享受相关待遇。不过反过来说,也表明这个时候的吏人地位比后世要高得多,远不到类比贱籍的程度。
  郑召言进来,向徐平行礼:“徐判有何吩咐?”
  “这几日的簿书拿来我看一下,尤其是近日市面上的物价如何,税收如何。”
  郑召言应诺,没多大一会,就带了吏人抱了一大堆案卷进来。
  徐平看着现在的案卷就头疼,虽然也有固定格式,但多年因循,又没有一个统一的系统,查起来相当考验人的智商和耐心,还有体力。三司每年案卷数百万卷,千把吏人,几十个官员,能把数字理清的都是值得在史书上大书特书的了不起人物。
  把案卷放下,徐平让郑召言留下,再唤几个熟手吏人来,帮着整理案卷。
  徐平自己摊开纸分门别类记录,让郑召言带其他几人找数据,把最近日子的物价变动情况和商税收入的变化都列成表格,看起来一目了然。
  物价并不是每天统计,看起来波动并不明显,商税收入则就显眼多了。自献俘大典之后商税一天比一天多,节节攀高,而且未来的日子还会更高。
  商税是按货值收的,也就是说物价上涨和交易量增大都会导致商税增加,而以最近这些日子来看,毫无疑问物价上涨是商税收入增加的主要原因。
  把数据统计清楚,徐平对郑召言道:“明天,你带几个得力手下,到京城里的几个行市和热闹去处,看看现在物价到底如何,给我条列清楚报来。”
  郑召言应诺,徐平便让他们抱着卷宗回去。
  一个人坐在案几后面,徐平想着近日炭价暴涨的事。
  供给小于需求,价格便就上涨,直到形成新的平衡,这是商业社会的客观规律,并不以人的主观意志为主移。可现在很难说是商业社会,上至帝王下至官员也不想让这个社会变成商业社会,他们有自己的道理。
  价格涨不涨官员们并不会怎么关心,直到影响到民生甚至影响到自己生活了,那就成了朝野关注的重大事件。商户在这个时候涨价一定是昧了良心,要不怎么古贤人都认为商人是社会的蛀虫呢。
  出官家库存打压价格是第一步,如果第一步无效,开封知府张观也就无能为力,估计是要换人了。换个手段硬一些来的,然后强令炭行行户低价出售,在与商家的斗智斗勇中能不能占得上风,就是评价一个官员吏才的标准了。
  徐平并不关心这些,官与商的争斗他不感兴趣,真正的民生问题是,逼着炭行把存的炭都卖出来,然后呢?
  这个季节正是存炭的时候,无论炭行,还是皇宫,还是城里的富人大户,都才开始存炭不久,京城里的炭的库存确实不多。
  突然间天气严寒,大雪封路,漕运不通,现在开封城缺炭是实打实的,就是用各种方法把库存的炭全部逼到市场上,全部卖出去,还是缺。相对需求来说,供给的缺口是硬的,并不会以人的意志为转移。
  这种时候,把有限的库存用强力逼到市场上,可能造成一场灾难,一场对下层穷苦百姓来说难以承受的灾难。
  市场上的炭,哪怕以三百文一称半价出售,穷人还是买不起。就是价格再降一半,到一百五十文一称,他们依然买不起。当市场上的炭卖光,这些炭就进了富人最少也是中产之家里去,最下层的穷苦人家里依然还是只能用身子硬抗这寒冷的冬天。
  到了那个时候,才是真正的麻烦了。现在炭不管是在皇宫里,还是在三司库里,还是在炭行的库里,只要开封府有心,都能够集中起来。而等到进了人家,到那里候只怕皇上亲自出面也弄不出来了,下层民众难道就只能活活冻死?
  想起盼盼在大柳树下面开心地拍着手笑的样子,徐平暗暗叹了口气,在案几上摊开纸张,写自己第一份真正对朝政建议的奏章。
  做官这么多年,徐平的奏章从来都是例行公事,只要不是跟自己的职务直接相关,基本上就是不闻不问。这种心态很奇妙,他一直以为做官只是自己在这个世界生存不得不做的事情,从来没有当成自己的一份事业。
  先写如今京城面临的取暖燃料的形势,炭价暴涨,由雪前每称三十文涨至六百文,原价每称四十五文的石炭(煤)也跟着涨到了每称一百五十文。虽然开封府置场卖炭,但并没有把炭价压下来,反而导致官存炭迅速流失,透支了以后处理紧张形势的本钱。
  然后分析了城内的炭和石炭的供需情况,巨大的缺口是现实存在的,而如今采取的手段看似是在解决问题,实际上根本不会起到理想的作用。更可怕的是,这会导致仅有的取暖燃料加速进入社会上层人家,到了后边天气如果不能迅速好转,将会出现城里的大量下层百姓无炭取暖的情况。
  贫苦人房子四处漏风,衣服不能保暖,如果北风劲吹,大量的人冻死冻伤都不稀奇。
  到了那个时候,官府手中也没有炭,也没有征炭手段,无力救助,极可能会酿成人间惨祸。甚至无法取暖的人聚集起来,发生动乱也不稀奇。
  跟这个年代的读书人相比,徐平的用语相当缓和,不像他们动不动危言耸听。但按现在方法行事的前景一片灰暗,徐平也写得明白。
  最后,徐平要求开封府和三司配合,立即尽力搜罗城内所有的炭和石炭,形成必要的应急库存。首先就是罢劳而无功的许申铸钱,然后各官酒务等一切用炭而又可以暂停的地方全部停下来,所用炭由开封府和三司集中。
  官府置场卖炭最多再坚持三日,如果形势没有好转,则必须立即停止,防止用于应付紧急情况的炭库存紧急流失。
  三日之后,如果天气继续严寒,则由开封府组织强行实行取暖燃料的配给制,按户等口数分配取暖用炭和石炭,尽量向下层民众倾斜,避免大规模冻死人的事情出现。
  写完之后,徐平把奏章封好,静静地坐了一会。
  市场机制只能应付正常的社会形势,互通有无,甚至也能让社会财富增殖。但一旦面临紧急事态,市场机制便就会失灵,更会把社会危机加倍地放大。
  这个年代的人认识不到这一点,也不清各种施政手段的本质和作用,依靠自己的感觉和经验行事,一不小心就酿成大祸。
  有着前世的记忆,几乎是本能的,一到了紧急时刻,徐平首先就想到的是配给制。配给制不是好的制度,但却是救命的制度,可以利用有限的资源,以最小的总体代价渡过危机。只要把这最要命的时间渡过去,后续有无数的手段可以解决根本问题。
  惟一可虑的,就是这个年代的统治者能不能理解这些建议,又有多大的可能去采纳这些建议。徐平不希望真地发生人间惨祸之后,执政者才想起自己的话的意义。
  想起前些日子被中书退回的奏章,还有王随的评语,徐平有一种难言的滋味。
  不同时代思想的碰撞,相互之间很难理解,最少现在徐平所面临的,不是谁说的对谁说的错,而是谁的官职更高,谁的权柄更大。
  已经受过一次中书的斥责了,这一次的结果会如何,徐平不知道,但这是他为这个时在这个候所能做的惟一的事了。
  国事好坏看宰相,徐平没有直奏皇上的权力,皇上也没有绕过中书直接插手管事的规矩,就看政事堂里的诸公,这次怎么看吧。


第57章 暗箭
  二十七日,早朝的日子,徐平依然在假期,没有去上朝。但吃过早饭之后,还是到了三司自己的官厅视事。
  今天终于有了太阳,隐在薄云后面发着惨白的颜色。即使抬头看着太阳,徐平依然觉得自己身上冷飕飕的。
  呼啸的北方吹着树上的枯叶,从三司的官衙上空掠过,整个世界都在这寒风中发抖。
  徐平看着风刮过的地方,枯叶在颤抖,未化的积雪被风刮起来,白茫茫的一片。墙头上已经冻脆了的干草被从中间折断,剩下的枯茎不断地乱颤。
  如果在前世,肯定会有这样的预报,从西伯利亚或者蒙古高原来的冷空气已经到达开封地区,此次冷空气极其猛烈,预计还有多少多少天才会过去。
  北风依然劲吹,说明冷空气依然强劲地南下,一时不会结束,京城寒冷的日子依然继续。最少是现在,徐平还看不到天气转暖的迹象。
  辰时,垂拱殿散了早朝,上朝的官员纷纷返回自己的官衙。
  当值的首相李迪急匆匆地赶到前殿文德殿,画了押,对站班的一众闲职朝官高声道:“最近天气严寒,开封府在城中置场三处半价卖炭,此为圣上恩德,心系百姓之举。凡在京官员,约束家人,不得到官置炭场与小民抢炭。许台谏纠举,如有违犯,必予严惩!”
  说完,便宣布散了早朝。
  自便门出了文德殿,李迪迎着寒冷的北风缩了缩脖子,随着导行的吏人自回政事堂。
  政事堂里门窗紧闭,几大盆炭火烧得正旺,红彤彤的光耀着屋里的每一个人。
  吕夷简看见李迪进来,拿着一份奏章道:“这个徐平,就是好发惊人之语,到底是年轻,少了一份朝廷大臣该有的稳重。”
  李迪上前接过徐平的奏章,粗略看完,皱着眉头道:“徐平这是什么意思?在他看来,朝廷在京城置场半价卖炭还是错了?此为前朝故事,他懂什么!”
  吕夷简道:“他也是一片善心,怕小民受苦。不过他在地方惯了,哪里知道京城与岭南不一样,朝堂与地方不一样。京城官民百万众,依他所说,按户等口数发炭,开封府的官吏不做其他事了,也做不来这种事情。书生之见,纸上谈兵。”
  李迪的注意力都在徐平说的置场卖炭不对上,对吕夷简说的这些却没考虑,只是随口道:“徐平官高职低,又自觉为国立了大功,必是不安心在三司做个判官,说这些耸人听闻的话出来,他到底年轻,未经世事,不用理他。”
  吕夷简轻笑道:“复古相公说的是。不过他是新贵之臣,这奏章却不能压下来,还是要送到御前去,免得惹圣上不快。”
  李迪听了,也没多想,随手在奏章上批了“其心可嘉,其言荒谬”八个字,与其他宰执画了押,便与其他批过的奏章放在了一起。
  处理过中书的一些杂事,看看就到了午后。
  北风依然未停,太阳在薄薄的云层后面若隐若现,惨白得没一点红光。
  依惯例,几位宰执留下参知政事宴殊在政事堂值班,其他人一起出了政事堂,到垂拱殿外,准备到便殿议事。
  这是每天的惯常工作,早朝只适合讨论一些没有什么争议的日常事情,还不能说得太细,不然几个班次轮下来,辰时根本不能结束。别说站朝的大臣受不了,就是在殿上听政的皇帝也受不了。以前太宗真宗的时候,对早朝的限制还少,常会发生到了午时还不能下朝的事情,不得不中场休息,皇上赐茶汤,大家吃过接着上朝。从真宗朝后期,早朝的班次和时间都固定下来,真正的国家大事还是下朝之后皇上在便殿再坐的时候决定的。
  中书门下掌行政,不管什么时候都是位于第一优先,他们奏过之后才轮到枢密院。这个时候枢密院的长官还在自己官厅,有人报过宰执出来才会前来。
  閤门这里宰辅是不必排班次的,问过皇上已在崇政殿,便有人领着几个宰执一路到了殿外。依着惯常的礼仪赞名传宣之后,几位宰执进殿。
  小黄门设了座,取来赏赐的茶汤,几个人简单用过。
  赵祯取了徐平的奏章出来,对坐在首位的李迪道:“朕观徐平所上奏章,虽然所写所论都无前例可循,不依故事。但所论的事也有他的道理,并非一无是处,少傅因何批其荒谬呢?莫非有我想不到的,不如详论。”
  李迪做事一向都不细心,当时拿着奏章并没有详看,只是注意到了不应该设官场,当下对赵祯道:“陛下,徐平年幼,不知朝堂故事,所言多不中理。大中祥符五年,开封城天降大雪,炭价暴涨,先帝发宫中炭四十万斤,置场半价发售,很快城中炭价平息。官民两便,城中百姓因此存活无数,是为善政。”
  赵祯与徐平同龄,听见李迪说徐平年幼就已经有些不高兴,待听到李迪还是老调重弹,并没有什么新意,就更加深了心里的不快。
  对李迪道:“少傅,此一时彼一时,岂能一概而论?那时开封大雪是十二月底,眼看着就要开春,半价卖炭只要挨过那一时,便就再无后患。现在却还不到十一月,刚刚入冬没有多久,冷的日子还在后头。如果存炭卖光,道路又不通畅,外州县的炭运不到开封城里来,那时又该如何?依徐平所说,现在的炭价,买的人家都是有家底的,寻常穷苦百姓也买不起,这样冷下去,穷苦百姓如何挨得下去?”
  李迪听了只是怔在那里,后面的内容他也没有详看,如今被赵祯一问,更是连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突然想起吕夷简说的话,什么按户发炭,对赵祯道:“徐平所想或有道理,但其论事却不合实际,什么按户发炭,不说炭价,京城百姓以百万计,开封府如何做得过来?”
  赵祯听到这里已经有些失望,李迪说的毫无建设性,竟然就随手批下了那八个字的评语,想起前些日子中书责备徐平的“文理荒谬”,那事情明明是自己与徐平谈过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