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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世富贵-第18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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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付出更大的代价。
  邕州战争粮草从来不缺自然不全是韩综的功劳,更多还是徐平自己做的事。但韩综一直参与其间,作为副手,对这一套体系比其他任何人都熟悉。
  把粮草从中原运到关中不难,难的是从关中运到沿边州县。陕西气候干燥,边境人烟稀少,很多军事据点根本不通道路,在那里运粮与比邕州的情况更加恶劣。
  邕州虽然山川连绵,但军队布置都是沿着河谷,相对非常集中。
  而陕西那里则分散得到处都是,沿路又是一片荒漠,补给据点极少。对于很多寨堡来说,最经济的运粮方式竟是人扛肩背,这可是在邕州都没有遇到过的事情。
  徐平完全不相信现在还有官僚能够解决陕西路运粮草的困难,他们或许可以保证那里的军队不饿死,但付出的代价可能整个国家都无法承受。而且粮草运送不灵活,参战的军队也就失去了机动作战的能力。


第133章 矛盾
  对于徐平固执地要加强陕西转运粮草的能力,殿中大臣都不以为然,就连韩综的父亲御史中丞韩亿不支持。
  陕西已经和平了数十年,不可能因为一点小磨擦就大动干戈。再者现在以防备北方契丹为主的部署已经完备,动起来牵连极多,哪个大臣愿意做。
  最终还是看徐平的面子,做了折中,出盐铁判官韩综为陕西转运司判官,专门负责沿边州军的运粮体系,其他一切不变。韩综的职责受到限制,不参与转运使司例行的对本路州县的按察巡历,只管粮草转运。
  一般转运判官要求曾任知州或者通判有政绩者,陕西路要求更高。韩综虽然曾经被任命为邕州通判,但没有到任,资序不合,徐平全力保任中书才勉强同意。
  这种保任不是说说而已,是有明确的连带责任的,韩综如果在任上出事,徐平也要跟着降一等受罚。不是特别信任的人,官员很少做这种保主。
  韩亿虽然不同意儿子刚从岭南回来没多久又去陕西,还是感激徐平对韩综的信任。
  这件事情徐平很认真,但在殿上其他人的心中只是一件小事,又同意了徐平提议的改任刘沆为盐铁判官后便把他打发出来,接着议事。
  出了大内,徐平回到皇城前部的编修所外面,看着西边的斜阳深深呼了一口气,一种失落感涌上心头。
  忙忙碌碌,总以为自己在为这个时代做着什么不得了的大事,实际上在别人心里,可能就是看一个年轻人成长道路上的胡闹,嘴上敷衍着,心里并不怎么当回事。
  朝堂与家庭,老人与新人,这种落差总是无处不在。
  就像前天盼盼在自己家门前种下一棵李子树,小小的树苗,拉着徐平很认真地浇水培土。咿咿呀呀仰着头地告诉父亲,小棵小树什么时候会长出叶子来,过几年会开花,过几年会结果,再过几年结的果子全家都吃不完。
  徐平也是这样随口敷衍,心里只当孩子的玩闹,压根就没想过自己能吃这树上结出来的果子。哄孩子而已,结不结果子不重要,只是换他一时的开心就好。
  盼盼也曾扶着小树看斜阳,不知她心里有没有这样一种失落感,不知那时候有没有坚定地相信自己栽下的小树会长大,会真地结一树的果子。
  徐平却相信韩综此番去陕西,一定不是白去,几年之后一定会体现自己的价值。
  盐铁司的长官厅里,徐平看着前面站着的韩综,面容严肃地道:“此番调你去陕西路转运使司,是我一再坚持,朝中大臣们不以为意。本来在邕州数年,刚刚回到京城为官没有多久,再把你调出去有些不近人情。不过我估计要不了几年西北党项必反,如果这几年里你有了实绩,将来前途不可限量。现在我们都还年轻,拼搏几年,总好过几十年后胡子一把了还在地方州县调来调去,你不要怪我。”
  韩综心里苦笑,这都已经定下来了,第二天中书敕令都已经下来,还有什么怪与不怪的。跟着徐平几年,韩综知道徐平是个埋头做事的人,没有整人的心思,按照在邕州的经验来看,只怕徐平也不是凭空猜测。如果徐平说中,确实是自己积攒政绩的机会。
  向徐平拱了拱手,韩综道:“我随在副使身边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自然知道副使不是空言大话的人。既然已经决定了我去陕西,我不推辞,尽力把事情做好,不丢了副使的脸面就是。而且如今陕西转运使是我亲戚,也好做事。”
  陕西转运使此时是工部郎中苏耆,与韩亿一样是宰相王旦的女婿。按常规,这种关系是要避嫌的,不过韩综是徐平保举,责任都在他身上,特旨可以去任职。
  徐平点头:“有人脉可能就少了些掣肘,不过手下还是没有什么可用之人。过不多久邕州的桥道厢军入京,到时调一指挥去陕西,对你是个帮衬。”
  韩综点头答应。两人又商量了一些具体事务,约定让韩综定时来信,一些困难由徐平在京里想办法解决。三司掌管财政,只要有心,就可以给转运使很大的帮助。
  陕西、河东和河北三路沿边,转运使可以乘传赴驿,有直接奏事的权力。不过事务上大多归三司掌管,监察和人事权也有一部分在三司这里。
  二十九日早朝,韩亿再次奏请裁汰三司冗吏。最终决定,二月上旬,由学士院和御史台组织对三司吏进行考试,依结果把不合格的吏人淘汰出三司。
  吏人的考试自然不能跟科举考试比,也不能跟学士院的考试比,他们主要是依要求默写条例,以对的多少评等级。然后由主考人员面试,当面处理一些给出的案例,两者结合决定公吏的去留和升黜。
  官和吏身份天差地远,要求也不相同。对吏要求的是依规制和成例办事,不能自己发挥。而官员则要求能够随机处置,不拘于成例。
  简单地说,公吏们无过就是功,官员则无功就是过。
  当然这都是理论上的,实际情况中不可能如此。尤其是磨勘法越来越严密,对中下级的官员也越来越向公吏的考核方式倾斜,越到下层,官吏越难以区分。
  傍晚的时候,汴河边的酒楼里挤满了人,闹闹哄哄。
  人群中有人高喊:“太师,我们这些人都是祖上几代传下来吃这碗饭,那些官员不识人间烟火,动不动就把罪责推到我们身上来。我们这些吏人,日常拿的钱还不如做活的工匠,担的却是官员的责任,真真是岂有此理。就是这样,还是看我们不顺眼,动不动就要裁汰冗员。那些官人俸禄是我们的多少倍,怎么不裁他们!”
  “就是,就是!这样下去我们如何养家糊口!太师,你一定拿个主意出来!”
  刘太师坐在主位上,沉着脸一言不发。
  自转过年来,就事事不顺。改换茶法本来是大家发财的机会,结果一大堆旧引砸在手上,占住了现钱,好多生意都周转不灵。
  没想到这还不算,不等出正月,又要裁汰三司的冗吏。
  什么是冗吏?那些官员有几个知道这些吏人平日做的事情!无非是比着以前年份的吏员名额,多出来了就是冗吏,事情没人做了难道他们还去管!
  如果这次不放点手段出来,这日子是真地过不下去了。
  那些官员高高在上,吃香的喝辣的,想什么是什么,还真以为没办法治他们了。


第134章 闹事
  看着桌子上明亮的煤油灯,刘太师面色阴沉,冷冷地道:“这从邕州来的煤油灯到底是个好东西啊,又明亮,又没有油烟。听说城北新开的场务也要制这种灯,在京城里面贩卖。京城可不是邕州那荒远边疆,不知有多少有钱人家,这灯得赚多少钱哪——”
  身后一个中年人道:“不止呢,新场务里要造的东西多了去了,这煤油灯在里面根本就不起眼。十家新场,七间铺子,多少年三司都没有这么大手笔了!”
  刘太师靠椅子上,看着屋顶,悠悠地道:“好多钱哪——”
  话音未落,突然直起身子来,在桌子上重重地一拍:“这么多钱,竟然没有我们的份!就这么看着在眼前白白流走,你们甘不甘心!”
  “哪个甘心?三司这么多年做了无数事,还不是靠着我们这些公吏帮着出死力!竟然还嫌我们冗员太多,什么考核淘汰,那些官员是得了失心疯吗?”
  说到这里,说话的白面员外脸上已经露出了狠厉之色。
  旁边的中年人道:“玉璧,还是我们自己不小心哪!椎货务事发,还不是我们过于大意,连明面上的手脚都做不完全,被人一查就查了出来。”
  “那又怎样?我们吃苦受累,赚一点钱怎么了?旧茶引换茶本来就没有错,那些官员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当以前换出来的,又有什么关系?难道少了他们的肉!”
  玉璧圆睁的双目微微带着血丝,面色有些狰狞。
  “让我们做事,还不让我们得到好处,天下间哪里有这样的道理!不但给我们的钱少,平时还要低人一等,就是不把我们当人看,要我们做牛做马!”
  见玉璧如此激动,旁边的中年人拉了拉他:“自古以来都是如此,我们公吏就是做事的,那些官员动动嘴唇管人,这世间哪有道理讲?就说吧,最近不但要淘汰冗吏,还有官员提出来说我们竟然能够借骑官家的马,可以引子侄接替自己,什么‘官无封建而吏有封建’。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觉得不好,也没见哪个官员愿意来做公吏的。”
  围在周围的几人一起看着刘太师:“太师,您老得想想办法啊!再这样下去,那些官员想到什么就做什么,我们可是活不下去了啊!”
  刘太师点点头:“今晚找你们来,就是有事情要吩咐。哼,淘汰冗吏?不用那些官员费心,我们给他送上门去,让他们把人赶走,不就好了!”
  “太师的意思是——”
  “你们附耳过来。”
  “——记住,此事万万不可走漏了风声。明天旬休,把握住机会,给那些高高在上的大臣们点颜色看看!还有要淘汰的人,不需要官员费心了,我们给他们挑好。你们找信得过的人去做这件事,记住把握住分寸,不要把身家性命搭进去。”
  “太师放心!明天您老尽管安心等好消息!”
  围着的几人一起哄然应诺,士气一下高昂起来。
  正月三十,本月的最后一天,旬休。
  因为最近的公务特别繁忙,徐平没有回家休息,带着几个家不在京城的官员依然在编修所里忙碌,整理高成端送来的历代三司条例。
  太阳升到半空,徐平让众人休息一下,喝会茶再接着干活。
  春天不知不觉就来了,暖洋洋的阳光让整个世界都有一种萌动。身上的厚衣服还没有脱下来,被阳光晒得热热的,给人一种奇怪的感觉。
  王拱辰跟王彬两人开着玩笑,不知说什么,还怕别人听见,偷偷挤到角落里。
  正在这时,一个三司属下的小军官慌慌张张地跑进来,见到徐平,叉手行礼:“副——副使,外面出大事了!”
  徐平把手里的茶杯放下,向那小军官摆了摆手:“慌张什么?说吧,出了什么事?”
  小军官使劲咽了一口唾沫,才道:“外面汴河大道上,我们三司的数百公吏聚在一起,说是朝廷要裁减员额,他们无法养家了。”
  “什么?”徐平一下竟然没明白过来,“几百公吏,怎么聚到一起的?他们聚到一起干什么?有什么事为什么不到三司衙门来说?”
  小军官犹豫了一直道:“他们哪里敢到衙门里来!皇城的门就进不来,有皇城司和殿前司的人在那里守着呢!再说,我们衙门里也有不少兵士。”
  “什么意思?难道他们要造反?!”
  徐平这才有点明白,一下子就站了起来。这些公吏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京城天子脚下,数十万禁军,几百个公吏难道还想翻天不成!
  “副使误会了,他们不是要造反,是要讨个说法。”
  徐平一愣,看着报信的小军官道:“他们讨什么说法?要讨说法不也是该找我和寇省主吗?跑到汴河边上干什么?”
  小军官苦笑着摇头:“虽然那些都是我们三司的公吏,事情却与我们三司无关。”
  “你喝口茶慢慢说,怎么越说我越糊涂了呢。”
  徐平吩咐旁边的杂吏,给小军官端了一杯茶来。
  小军官喝了口茶,平复了一下心情,才道:“副使,是这样的。前些日子韩御史提议裁汰三司冗吏,不是已经报中书同意了吗。这事情不知怎么就传了出去,也不知道是什么人组织起来的,今天就有数百人聚到一起,说是要找两位宰相和韩御史讨个说法。”
  听到这里,徐平目瞪口呆。
  这些三司公吏,这是要游行示威?这都哪儿跟哪儿啊!不对,在这个年代应该叫聚众闹事,虽然这与后世的游行示威没有任何区别。
  去找宰相和御史中丞讨说法,这些公吏的胆子也太肥了吧。徐平是真的有些被吓住了,实在想不到这个年代的公吏还有这种组织能力。
  此时州桥附近,聚集的三司公吏已经有三五百人,全都穿着公服,群情激愤。州桥上面站着几个年轻力壮的,正在高声鼓动。因为御史台提出裁汰三司吏员而引起的动乱,已经不可避免。耐人寻味的是,周围一个开封府的差吏都没有。
  (备注:此事历史上时间稍后,被冲击的御史中丞是杜衍,书中略有改动。)


第135章 打探消息
  一直在一边倾听的刘沆这时走上前来,向徐平拱手道:“副使,此事可否容许我去打探一番?了解了那些人的底细,再作定夺。”
  徐平犹豫了一下,点点头:“好吧,你一切小心,不要出了意外。从衙门里多带些厢军同去,以策万全。聚众闹事的人没人约束,不定就会做出什么事来。”
  “明白,副使放心,我自有主张。”
  刘沆点头,把那个小军官叫过来,仔细问了汴河边的情况。
  问清楚,刘沆才命唤五十名厢军过来,又吩咐编修所的军将,去把三司衙门里今日当值的公吏叫一二十人到编修所,听候安排。
  徐平只是冷眼看着,没有阻止,也没有说话。现在刘沆接了韩综的盐铁判官,兵案正在他的管下,外面游行的那些公吏名籍也都在他那里。
  厢军和当值公吏到来,刘沆让公吏把衣服换下来,然后安排到几间空房里让兵士看守住,没有他的命令,这些人不能擅自离开。
  徐平心里很清楚刘沆要干什么,有前世的经验,他比任何人都了解这种套路。发生了这种群体事件,首要的当然是去了解清楚具体的情况,什么人组织,为了什么事情,光听喊口号很容易被带到沟里去,甚至被人当刀使。
  若是在前世,还讲究个倾听群众呼声,热情接待把每个人的想法都了解清楚。但那有个前提,当政者是真地想解决问题的。
  否则的话,哪里用得着那么麻烦?直接派人混进去,把为首者和盲从者的大致情况了解清楚。如果闹事的人真地齐心,那就或收买或打击先解决掉为首者,剩下的人群龙无首便就任杀任剐。如果只是一小摄人煽动起来的,那就更加简单,直接把煽动的那些人处理掉,快刀斩乱麻,事情迅速就能平息下去。
  知道归知道,徐平自己没有打算那样去做。
  首先当官有当官的规矩,这个年代的官员很忌讳用心术,尤其是派人刺探隐私很容易被人在官场上孤立。宋太宗的猜忌心极重,重用三司吏员出身的赵赞和郑昌嗣,专门刺探中书和枢密院的隐私,朝中内外对两人恨得牙痒痒。而两人依仗得到太宗的信任,愈发横行无肆,最后引起众怒,被宋太宗扔出来做替罪羊,一起在贬官路上被赐死。
  徐平不想靠着这种手段升官,更加不想莫名其妙地这样倒霉。
  再一个徐平对这个年代的官和吏的态度很复杂,态度摇摆不定,行事便就犹豫不决。
  公吏的俸禄微薄,哪怕是收入比较高的中央各个衙门的公吏,合法收入也仅仅能够勉强糊口,在京城生活比较困难。
  但实际上几个油水多的衙门,比如三班院流内铨,审刑院和三司等衙门,小吏们的生活相当滋润,甚至比馆阁任职的很多进士高第都富裕得多。这当然没有什么诀窍,简单一句话就是无人不贪,说没有一个干净的可能有点绝对,但也大致相差不远。
  自从太宗时候封死了公吏参加科举的道路,投身为吏的大多都就是奔着赚钱来的,图的就是用手中的小权可以变现发财。公吏两大来源,一是世代为吏的,再一个就是官员子弟不成器,托关系为吏人,好歹有个铁饭碗。
  几十年下来,公吏这一阶层已经成了一个大染缸,哪怕清白身子进去,想再清清白白地冒出头来,那是千难万难。不想同流合污,周围的吏人也容不下你。说穿了,小吏们由于常年处理具体的事务,很快就会对手中的权力失去敬畏之心,贪渎和玩忽职守几乎是一种本能。别人眼里,害得有人家破人亡,多少人横死的惨案,在他们眼里可能就只是多写一张纸而已。数万贯的巨资,在他们那只是多签一个名字,怎么能管住自己的手。
  这时候就显出了科举出身官员的价值,他们到底不是从那个染缸里出来的,说得不好听一点,想同流合污也没有路子。正是因为如此,他们才可以牵制公吏。
  科举地位的升高也同时伴随着胥吏地位的下降,这本来就是天生的仇家,是统治机构的一体两面。把这个关系调整好了,整个统治构就能有比较高的社会治理效率和相对公平的社会环境,如果官与吏的关系紧张,内耗的巨大的成本便就要转嫁到整个社会去承担。
  而如果一旦这对统治者本身内部的矛盾失衡,后果可能就是灾难性的。公吏强势官员就失去了作用,这个污浊的大染缸会侵吞整个社会,政权的统治就会成为笑话。要么用其他方法清洗掌权的公吏,要么就要重新寻找对公吏进行牵制的力量,别无他法。
  换过来官员彻底压倒了公吏,对公吏有了生杀予夺的权力,那么公吏的毛病会很快向掌权的官员传染,整个官场重新变成一个大染缸,再没有清白的官员。
  矛盾无处不在,矛盾也是事务本身发展的动力,妄想消灭矛盾,换来幻想中的长治久安,从而一劳永逸,无非是一种不切实际的空想。
  徐平对前世课本上的具体内容很多都记得不甚清楚,对矛盾论却牢记于心。善于抽丝剥茧抓住主要矛盾,清楚次要矛盾,并主动利用矛盾,才是解决问题的关键。
  这个年代,如果说小吏们是终究要冲垮堤坝的洪水,官员就是调节水量的闸门;小吏们是终究要冲下悬崖的疾驶的马车,官员就是车上能够停车的驭手。
  两者既斗争又相互依赖,缺一不可。
  在邕州时蔗糖务由于是徐平一手建立起来,一直都处于快速发展期,这对矛盾还不明显,徐平感触不深。在三司任职的这些日子,徐平才对官与吏的关系有了清晰的认识,而正是因为看清楚了,才轻易不敢下手。一旦失控,后果不堪设想,事情闹得太了有可能彻底葬送自己的前程。徐平是想做事,可没想把自己搭进去。
  既然刘沆要趟这浑水,徐平自然不会拦着,或许这就是一个解决问题的节点呢?下属去做事就有了缓冲,真出了事徐平尽全力保他就是,把属下做弃卒的事情徐平做不出来。
  刘沆让一部分厢军与自己一起换上公吏的衣服,让其他人扮作平民,向徐平拱手行礼:“副使,下官这便就去了。”
  “一切小心,自己安全最重要,不要强求,事情无论如何都有办法水落石出。”
  刘沆道:“下官明白,自会小心行事。”
  汴河边的杨柳枝条已经透出绿色,饱饱的嫩芽膨胀开来,露出令人欣喜的鹅黄色。风吹在脸上,早已没有了冬日的严寒,带着清新的温柔气息。
  刘沆笼着手,带着两个挑选出来的健壮厢军,自然而然地靠近了人群。
  州桥上面,一个三十多岁满脸横肉的壮汗正说得唾沫横飞:“直娘贼,我浑家刚刚生了个胖儿子只有两个多月,上边八十老母病了在家走动不得,那些杀才却要裁了我们,连这一口饭也不给吃,他们还是人吗!”
  周围几个人一几附和,群情激愤。
  见上面讲话的那人高大健壮,一身公服被撑得眼看着就要爆开来,明显不合身。刘沆向旁边的公吏陪着笑拱了拱手:“在下刘三水,兄台高姓?”
  那公吏上下打量了刘沆几眼,冷冷地道:“问那么多干什么?只管跟着,别人说什么你就说什么,总有自己的好处!”
  “是,是,兄台说的是。”刘沆陪着笑,“不知州桥上面讲话的那位大汉是哪个衙门的,看起来甚是威猛,以前都没见过。”
  “你哪来那么多话!不想跟着来,回家哄孩子去!到时三司裁员,第一个就先裁了你,到时候看你喝风!要跟着,就闭上你的嘴!”
  刘沆见周围的几个人都向自己看过来,乖乖闭上嘴,强笑着笼手退到一边。
  太阳已经升得高了,天空一片瓦蓝,没有一点云彩。
  今天开封城里一点风都没有,灿烂的阳光下温暖中混着躁动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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