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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世富贵-第27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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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君子立朝堂之上,则天下大任担于自己的肩上,上正帝王,下正朝纲。对帝王唯唯诺诺,只知道阿谀奉承的,不但不是忠臣,还是大奸。尤其是下残百姓,上媚君王的,更是大奸之中的巨奸。以事论人,这不是开了奸臣升迁的道路?而且这道路,还特别有利于小人走。君子要坚持原则,自然就会得罪人,怎么比得过欺下媚上的小人?
  要想要天下清明,开太平之盛世,最先要做的就是辨清谁是君子,谁是小人!
  范仲淹这次回到京城,就是认清了吕夷简是小人权相,是当世之大奸,要不惜一切代价把他赶出朝堂。唆使皇帝废皇后,乱天下伦常,还有比这更恶劣的吗?做出这种事来取媚帝王,巩固自己权位的,自然是小人中的小人!
  吕夷简权倾朝野,党羽众多,要想论事把他扳倒,根本就是完不成的任务。惟一可行的,就是以迹论心,以事论人,证明他是个卑鄙小人,小人岂能为宰相!
  范仲淹不理解徐平,徐平同样不理解范仲淹。
  内圣外王,你都明了大道,周悉天地阴阳之理了,做事还做不过别人?那你这书都读到哪儿去了?以事论人,谁来规定做什么事就代表什么想法?代表什么智商?还不是要跟讼棍一样从故纸堆里找例子,用案例去说服别人?到了这个地步,天下不乱套才怪了。有御史台,有谏院,有各种各样的监察机构,有事说事,怕什么小人当政会祸乱天下。要是都是君子,还要这些监察机构干什么?他们就是分君子小人的?
  不出意外,坚持君子小人党的,必然会把监察机构废掉。很简单啊,我堂堂君子当政,你那里说三道四,自然就是卑鄙小人了。
  治国先分君子小人,这种想法听着很高尚,真用到实际中就是一笔糊涂账。老天都分不清楚,这世间哪个是君子,哪个是小人,什么时候是君子,什么时候是小人。
  坚持这一点,那是认为自己站得比天高,看得比海远,自己的位子还在天之上。
  蔡齐正当盛年,入政事堂不久,要有一番作为的时候,对徐平庄里的一切特别感兴趣。从庄子的创建,到一步一步地发展,各种规划,什么都问。
  徐平一一回答。他心里明白,蔡齐虽然久历州县,但自己庄子这么独特的,还从来没有见过。了解一番,对他自己处理政事也有好处。
  李咨已经老了,只是在一边喝着果酒,偶尔插嘴说一两句话。想当年,是自己出面收的徐平家里的白糖铺子,算是结下一个善缘。那时候的徐平只有十几岁,看着还有些生涩。不知不觉间,近十年过去,当年的青涩少年已经长成,如今可以与自己坐在一起,谈笑自若了。白云苍狗,世事沧海桑田。
  夜色渐深,因为第二天有事要做,并没有多喝。
  徐平送几位宰执学士去歇息,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感觉范仲淹与自己明显疏远了一些,心里也没有在意。欧阳修跟他关系近,心里还是感到不快吧。
  这有什么办法?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坚持,何必分个对与错?
  第二天一大早,徐平就到了游园里。新的客房都是建在这里,最开始建的院子已经显得杂乱,不适合有身份的客人入住了。
  王拱辰和刘沆两个人正站在荷花池边聊着闲天,见到徐平过来,急忙见礼。
  徐平对王拱辰道:“好些日子没见你了,昨天人太多,也没有找你说话。这些日子到东明可还做得惯?看看就到秋天,要收稻了。”
  “还好,虽然有些小麻烦,总的来说营田务还算顺利。等到秋后,估摸着今年能有一二十万石新米吧。第一年,有些差强人意。”
  徐平笑道:“第一年就是打基础,开辟道路,挖沟挖渠,只要基础打得好,接下来年年翻番也是可能的。耐心去做,不要急在一时。”
  王拱辰摇了摇头:“哪里会有那么轻松?我到底是比不得待制,农田里的事娴熟无比。只好边做边学,一步一步地来了。”
  刘沆拍拍王拱辰的肩膀:“君贶,营田务的事情做得好,就像是徐副使在邕州的蔗糖务一般,你前途不可限量!”
  “难,难!”王拱辰摇着头,叹着气。
  两人一个是天圣八年的状元,一个是进士第三名,同年有些交情在,说话随便。
  当时徐平举荐王拱辰出任提举营田务,他兴冲冲地去赴任,想着有徐平指导,有中牟田庄的例子在,即使做不到徐平在邕州蔗糖务一样,要做出点政绩来还不是轻而易举?第一年五十万石米,第二年一百万石,做上三年,江淮运来的漕米一半可以由营田务提供,省了多少人力物力?有了这政绩,再有老丈人薛奎提携,自己也可以从此走上人生巅峰了。真正做起来,才知道不是那么容易,打磨大半年,成熟了很多。
  徐平拍拍王拱辰的肩膀:“踏实做事,切莫心急。最怕的就是浮躁,你只要安下心来,一点一点去做,到时候的收获或许会让你意想不到。”
  韩琦和王素两个洗漱罢了,结伴出来,见到徐平几个人在这里,便一起过来聊天。
  徐平问王素:“群牧司的事务如何?现在正是季节,再过几个月,马匹繁殖的可就是少了。季节不等人,马虎不得。”
  王素跟王拱辰一样摇头叹气:“自从用了你那个取精的法子,不得了,往年一个马监能够孳生几十匹马就是放牧的军校用功。今年,天呀,开封府周围的马监都孳生几百匹,原武监更是据说会过千匹。这么多小马,群牧司属下就那么点人,怎么能够照看得过来?这一段时间我们都是在跟枢密院打官司,要拨人手过来。枢密院那里卡着就是不肯加人,只好到周围县里和雇。云行,你说说,这小马还没有长成,又卖不了钱,不到时候上面也没有赏钱下来,而多出来的草料要钱,和雇人手过来照看也要钱,处处都要钱!我们马是多了,这钱哪里找去?”
  王拱辰兴奋地拉了拉王素的袖子:“我那里有草料,可以赊给群牧司!”
  “你说真的?”王素看着王拱辰,满脸不信。
  “自然是真的!新开的荒地,我按照待制的法子,种了不少苜蓿养地力,收了之后便就压成草捆。营田务里也养牛养羊,不过那才用多少?现在剩下的草料多着呢!”
  王素没想到还有这种事情,出了口气,对王拱辰道:“若是如此,你可是帮了我们的大忙!今年需要的草料突然间暴涨,可是愁死了我们几个。这两个月还好,很快新生的小马就要长大,又是在秋冬这个季节,缺的草料我们哪里找去?你那里有就好办了,等这次回去,我就安排人去运。”
  王拱辰脸一板:“什么就安排人去运?草料是我赊给你们!年底必须要本钱利息一起算给我。营田务开荒,一举一动都要钱,一个铜钱恨不得掰成两半花,哪里有白白送给你们的道理?不给我,我留着来年养羊也好!”
  徐平和韩琦几个相视笑笑不说话,任两个人自己商量。
  虽然王拱辰是用开玩笑的语气跟王素说话,但不要以为就真是开玩笑了。他们有自己的部门利益,直接关系到自己和属下其他人的政绩,不给钱王拱辰还真就不给。
  王素无奈:“好,赊,我们赊你的。到时我画花押写借据给你,本钱利钱都写清楚,总可以了吧?你总不会还我找人做保!”
  这是公务赊借,上面总要拨钱下来还,王素还真不信朝廷里哪个人敢在这种事情上阴他。王家这大家族可不是说说的,从宰相以下,满朝的亲戚。
  王拱辰看了看站在一边的徐平和刘沆,想了一会,才点了点头,答应了王素。
  他本来还真想让王素找三司做保,最后实在拉不下面子,再者王素不是一般的没根没底的官员,不怕他会赖账,才勉强答应。
  三司和枢密院,官员那里倒还好说话,下面的公吏差役可就难缠了。碰上没办法的,朝堂上又没有根底的官员,想要点钱那真是千难万难。一个空白借据,不是王素这种人画押,王拱辰还真是信不过。


第155章 五彩棉花
  太阳升起来,弥漫的雾气很快被驱散,整个世界好像突然一下子明亮了起来。
  住在客房里的官员洗漱完毕,都来到了游园里。繁琐的叙礼问候完毕,徐平安排大家用了早饭。等到一切结束,早已日上三竿。
  徐平对蔡齐和李咨道:“两位相公,今日天气晴好,庄里便就安排采棉了。”
  蔡齐道:“你是地主,一切都是你安排,我们都遵你的吩咐行事!”
  “相公怎么如此说?我如此当得起!实在是人太多,若是没有一个章程,就乱糟糟的。到时你看了这里,我看了那里,等到回去,没一个人看完,岂不糟糕。”
  徐平说完,见大家都没有意见,又道:“上午,我们先去看用棉花织出来的各种布帛,做出来的衣服。中午用了茶点,再去地里看庄客采棉,如何?”
  蔡齐看看李咨,点头定了下来:“好,便就是如此。徐待制,你可是要看得仔细了,不要让来的官员随处走动。这么多人到庄子里来,你也不易,圣上和宰相相公也寄予了厚望,切不能来白走一趟。”
  说完,又转身对晏殊、李淑和王举正等人道:“你们都帮徐待制一起看着,哪个离了队伍,不用心体会,回去之后,莫怪政事堂处罚!”
  几个人一起应诺,刚才轻松的气氛一下子去了不少。
  徐昌和吕松带了几个精明强干的庄客当先引路,众人一起出了游园,向旁边的一个大场院行去。这场院是春夏时候新起的,专门用来作棉花加工的场院。
  进了院门,门口先是两棵大银杏树,都是一抱多粗。这树是从其他地方移来,此时正枝繁叶茂,遮出好大的阴凉。
  从门口开始,是一个一两亩地的大院子,除了几个花坛,全都是铺了水泥。
  蔡齐和李咨两人一怔:“徐待制好大的手笔!”
  水泥还是很珍贵的东西,桥道厢军只有在关键的地方才使用,大多都是修一些跨度较大,或者非常重要的桥梁。没想到徐平这院子竟然是水泥铺地,他的游园里还见不到呢。由这一点,就知道徐平本人也对棉花寄予了多么大的希望。
  院子两边的厢房,都放了各种机器,此时没有开动。只有孙七郎带着几个人在里面检查机器,显得有些空荡荡的。
  今年三司的新场务已经创造了世额的财富,大家一看见这些家伙,就知道肯定又是能向外吐黄澄澄铜钱的怪兽。不少人有心想去看一看,只是徐平方向不变,蔡齐和李咨两位宰执也随着他向前走,不得不打消了念头。
  蔡齐把政事堂搬了出来,让大家守规矩,没人敢把这话当耳旁风。
  一直走到正房,只见大厅里面摆了各种展台,都是竹木精心制成。展台上摆了各色棉花制品,还有加工各个阶段的半成品,旁边都有小板,用楷写了详细的介绍。
  郭谘看见,不由面露微笑。当年他任中牟主簿,徐平搞新农具,也是这样办了个这样的展览,让周围的大户员外都来看。那时候还特意找了秀秀这个小丫头解说,不知不觉间十年就过去了,也不知道那小丫头现在怎么样了。
  进了大厅,徐平对蔡齐和李咨道:“相公,这里摆着的,就是棉花从地里采摘出来之后,一步一步,怎么成了布帛,又变成衣物。每个旁边都有小板,上面粗略的有说明。诸位可以随便看一看,有个大致的印象,只是不要出了这厅堂。有什么不解的可以记下来,到时候来问我。以一个时辰为限,到那时我再带着诸位,从头到尾一样一样地看,有不明白的,可以那个时候问我。”
  按照徐平前世的流程,本来开始还有一个说明的,大家没有准备,徐平也就省掉了。先自由参观,再集体观摩,然后讲解,最后提问总结,这套流程徐平前世是做惯了的,不知参加了多少,自己都组织过好多次。
  这个年代的人还是不习惯,应该是由徐平陪着几位重要人物,一路看一路说一路准备答疑解惑才是。不过蔡齐和李咨两人都得了吩咐要按照徐平的路子来,也没有异议。当下,蔡齐便就吩咐下去,让众人可以自由走动。
  徐平终究也是前世的地位所限,没有什么机会接触高层。真正的大领导来参观视察,有几个是真正想仔细了解事情的?不过是一种资态而已。领导的时间多宝贵,哪里可能这样一步一步做下来,还不是要主人陪着走马观花看一圈,能问你两句,已经是关心实事的了。必要的时候,你还得陪着领导秘书把人家的总结写好了呢。
  见识少有见识少的好处,徐平的这种前世招待小喽啰的做法,更加有利于做实际的事情。以他现在的身份地位,又有皇帝的支持,也不会有人挑理有异议。
  蔡齐、李咨、晏殊和李淑四个人走在一起,范仲淹、王举正和郑向走在一起,其他的官员则看谁跟谁熟,分成一小拨一小拨,三三两两地在厅里边走边看。
  徐平不好离开,就在厅堂的角落处,叫了吕松和孙七郎过来,问他们庄里准备的情况。棉花采收是劳动极为密集的作业,为了等着这些官员前来参观,庄里一直都等在那里,没有开始。现在不得不把采收期压得更短,需要大量人力。
  以徐平的地位,不是不能以权谋私,比如招集周围的厢军到地里干活。哪怕只用外面雇人一半的工钱,也足以堵住那些人的嘴。只是这样做事容易让人抓住把柄,徐平刚刚收拾了欧阳修,这种事情一做,卑鄙小人的帽子很快就会扣下来。
  时代的特点,士林的舆论分量很重,再加上台谏越来越重的势力,徐平要想真地引领这个时代的改革,自身就必须检点。虽然不至于像历史上的王安石和司马光那样简直是怪物,洁身自好也是必须的。
  又想着自己花天酒地,倚红偎翠,又想着独揽大权,让人尊重,那是把这个世界的人当傻子了。醉卧美人膝,醒掌天下权,自己爽得够了,便也就要承担后果,背负天下的骂名。骂名背起来,那就真地要去学丁谓了,徐平估摸自己是没有那个本事。
  好在自己来钱的路子足够多,不必像那些权臣一样,拼命地用权利去捞钱。
  孙七郎现在也有官身了,好坏是在官场上混着,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两位宰执带着一群朝臣到庄子里,一旦出了纰漏,徐平的面子可就丢得大了。他打起了十二分精神,提前到了庄里,几乎日夜不休地检查照看机器。
  吕松是为了人手头大,乡下地方,一下子去哪里找那么多人?周围的人家,不管是不是靠徐平的庄子生活的,男女老幼都被他发动起来。反正是靠采摘的棉花重量给钱,能拉来的人都拉来,现在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几千亩棉花,不是小数目,徐平也在意。一是正常这可以换很多钱,自己家里的摊子铺得大了,开销也越来越大。再一个,三司新场务那里已经搭起来的机器,等着这些棉花去喂呢,关系着徐平的政绩,这更加重要。
  李咨把自己的老花眼镜取出来,小心地戴好,与蔡齐走在前面,一路向前看去。
  第一个是从地里摘来的几朵棉花,几朵雪白的煞是可爱。在旁边,还有一些其他颜色的,一样一朵摆在那里。
  小牌子上是徐平亲自撰写的说明,写了这些棉花的品种,生长期,每朵的大致出纱量等等。还说了这几种颜色棉花的区别,特点,自己为什么摆在这里。
  李咨用手扶着老花镜,弯着腰凑上去看。
  白棉花是主要种的品种,除了品种稳定产量高外,这种颜色单一整齐,白色又是最容易上其他底色的颜色。作为商品的布匹,白色具有极大的优越性。
  彩色棉花则天然具有五颜六色,可以直接纺纱织布,布匹不需要再染色。染色的布匹穿着洗涤的时候难免掉色,彩棉没有这个缺点,最适宜制做贴身衣物。但天然的颜色深深浅浅,直接织布不好看,颜色看起来也灰暗,远不如染的色彩鲜亮,所以不适合制做穿在外面的衣物。
  两种棉花各有特点,总地来说还是白色棉花优势明显,庄里也是以白棉花为主。
  李咨扶着老花镜,直起腰来对蔡齐道:“徐待制做事情一向仔细,要我说,这些什么五颜六色的棉花要之无用。颜色灰暗驳杂,织出来的布匹是下品中的下品。他还是收起来摆在这里,注明制贴身衣物用倒是物尽其用。”
  蔡齐点头:“贴身衣物,全用白色到底单调了些,而且不易浣洗。若是用这彩色棉花,倒确实是一条路子,不定多少年后能够风行呢!”
  却不知徐平就是受了他前世彩棉内衣的启发,才特意培植彩棉品种,以后专门用来织造内衣,说不定在这个世界也会成为高档货呢。
  自然界天然生长的棉花本来就是五颜六色,天然的白棉花也不像后世那样洁白如雪。是因为人类漂染的需要,一代一代地人工选择,选育出了洁白如雪的棉花。千百年后,本来到处都是的彩棉几乎绝种,反而成了稀罕物。
  徐平有前世的见识,当然会保持物种的多样性,谁知道时候到了,哪块云彩会下雨呢?还是给子孙保留更多选择得好。
  其实何止是棉花,这个世界的物种,徐平除了用后世的技术培养选育,同时也都会尽量把原始野种保留下来。他一直想建一个大规模的植物园,只是一直没有精力没有机会去办,总有一天会建起来的。


第156章 说与做的规划
  看看一个时辰的时间马上就到,徐平了解清楚了庄里的情况,向吕松和孙七郎两人交待了一些注意事项,便就让他们去忙自己的人了。
  深吸了一口气,徐平打起精神,对刚好走回来的蔡齐和李咨道:“两位相公,时间刚刚好,已经一个时辰了,不知看了有什么不明白的没有?”
  蔡齐朗声道:“自然是有,这是我们都没有见过的新作物,看在眼里了,心里却还是不知道他们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徐待制,你且来讲。”
  徐平应诺,到了两位宰执身前。
  其他人不管看到了哪里,也都停住,一起围了过来。
  徐平陪着蔡齐和李咨,先从第一件展品讲起。
  “这是棉籽,看起来不起眼,种下去却能长出高大的棉株来。除了作种,棉籽可以榨油,只是棉籽油对人畜有毒,不能食用,只能做其他用途。”
  “哦——有毒可是不能马虎。”蔡齐说完,又想起什么,“不能吃,不过想来做灯油该是可以的,就是要防着有奸商作怪。”
  “相公说得不错,棉籽油可以用来作灯油,只是油烟稍微大了些。这油榨出来之后浑浊发黑,有些苦味,对人有毒,吃了之后会少精无子。庄里的棉籽都是统一收起来之后保管,并没有榨油。以后棉花种得多了,是要防着这一节。”
  实际上棉籽油倒不是不能吃,不过要精炼除去杂质,这个年代哪有那个条件?徐平干脆就不打那个主意,直接作废料处理掉,主要是沤把还田。
  看过棉籽,又是几株棉花标本,分别对应苗期、生长期、吐花蕾和吐紊期。这是徐平按照自己心中的植物博物馆的布置来的,先用棉花摸索经验。
  可惜这些大臣虽然都是从州县亲民官做上来,对农事却没有哪个人特别熟悉。只是听徐平讲一遍,根本就不知所云,更加就没什么好问的了。
  到了介绍棉花,李咨问道:“徐待制,看这棉花是一蓬一蓬的,不知要不要缫丝?”
  “回相公,棉花与丝麻都有些不同,不需要缫丝,也不需要浸渍。只需要采回来之后轧出棉籽,便就可以梳理纺纱,然后就可以织布了。”
  对于纺织懂一些的官员就多了,七嘴八舌地问。自丁谓定下的规矩,州县亲民官都带劝农使,劝课农桑。没几个官员会下到地里去干活,但对于桑麻纺织,却都略知一二。因为自己家里可能不种地,但一般的家庭都会有纺车。为了作表率,从太祖宋皇后开始便就在皇宫里养蚕织绢,臣僚哪怕做做样子,家里也总是少不了这些。
  皇帝亲耕籍田,皇后带头养蚕织绸,这是典型的自然经济下的小农思想表现。劝课农桑的出发点自然是无可指摘,但表现出来的是皇帝一家都要吃自己种的粮食,穿自己织的布,从上到下都要过一种自给自足的生活。
  徐平对真正中国传统的棉花纺织工艺其实也不熟,他一是靠着在邕州的时候了解崖州一带土民的织布方法,二是靠着自己学农机的底子,杂揉起来,另搞一套。但道理总是相通的,实际与后世机器织布的工艺相差不大。
  传统上,棉花采摘后是先轧棉,然后弹松,然后纺纱,再织成布。
  轧棉、弹松、纺纱,这是与丝麻迥然不同的工艺,历史上都是从元朝之后渐渐发展起来,到明朝中期达到顶峰,再之后基本就是原地踏步了。
  从棉花中去除棉籽,是一项极费工时的工作。历史上从黄道婆发明轧棉机,一直发展到明朝的“太仓式”轧机是顶峰,此后便就再无进步,甚至有些倒退。
  “太仓式”轧机可以算是小型手工轧机的巅峰之作,已经足以满足家庭轧棉的需要,再发展,就是大型的棉花机械,进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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