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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世富贵-第3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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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喜庆手里拿了一个石榴,笑嘻嘻地看着孙二郎赶着车穿过大道,慢慢消失在了对面的民房群中。建春门这里是洛阳城里新兴的纺织工业的聚集地,现在不但是西京城,甚至是整个京西路商业最发达的地方。最近郑主管常常在喜庆面前感叹,说是哪怕到城外挖一筐土,也能在这里卖出钱来,有吃有喝。
  这个年代,说是一天能够收入多少多少钱,实际上不管做什么,到手里的都得有一半实物,只是值那么多钱而已。钱还是个金贵的东西,并不是随手可得,花起来都谨慎。哪怕是西京城这种大城市,街道上的小贩,经常还是不得不以物易物。
  但是徐平到来之后新建的场务,凡是在里面做工的,每到月底都是发实钱,从来没有克扣,没有拖欠,也没有折变。不要说到手多少工钱,仅仅是按时发钱这一点,新场务里做工的人就被许多西京城百姓羡慕。
  手里有了流水一样的活钱,场务里的人花起来就比其他地方的人大方,在这一带生意特别好做。每天卖吃卖喝的,各种小贩,从四面八方涌过来。
  剥着吃了手里的石榴,喜庆拍了拍手,继续去招呼客人。棉花刚运进城的时候,大家还只是去瞧个热闹,并不觉得生活会有什么改变。这些日子棉花纺成纱织成了布,开始大规模地上市了,给洛阳城带来的巨大的改变开始慢慢显现了出来。喜庆怎么也想不通,不过是棉布而已,怎么就能招来这么多的人,整个世界都像疯了一样。
  上了小路,孙二郎一跳坐到车辕上,前面由彭三叔牵着马,慢慢向前走去。
  路两边都是不大的民房,此时朝向路的一面全都开了门,每家门前都立了个大大的招子,不是“上好细棉布”,就是“专染各色棉布”,要么就是“京城巧手绣娘,专裁各式棉布新衣”。一家两家还不觉得,一两里的路,走过来路两边全部都是,孙二郎看得眼都直了。
  到了路口,孙二郎从车上跳下来,小声对彭三叔道:“三叔,我们那里都在传棉布是多么新奇的布料,不是员外大户,一般人家穿不起的东西,没想到这里随处可见!”
  彭三叔叹了口气:“可不是吗!最近大树洼的邓员外新做了一身棉布新衣,不是宴客见人都不舍得穿,为了显摆,一个月家里的人的生日全过了一遍。唉,怪不得城里人笑话我们乡下人没见识,就一个棉布,可不就让人笑话我们见识少吗!”
  这里是纺织工业的聚集区,虽然场务都是官营,但巨大的规模,随便从指缝里露出一点,就足够在民间形成一条长长的产业链了。
  在这附近开店的,有的是在场务里有人有关系,大部分实际跟场务无关。之所以把店开在这里,一是离着产业中心近,物流方便,信息也方便。再一个外地人不懂行情,打听着到了这里,会以为开在这里的店都跟场务有关。相关的商家越聚越多,整条街整条街的都是做一个行业的,越来越红火。
  虽然来的路上很多店,但行人却不多,周围显得静悄悄的。
  彭三叔和孙二郎是外乡人,心里有些发憷,小心地赶着马车,慢慢向前走去。
  对面来了两个妇人,一个五十多岁,另一个三十多岁,怀里还抱着一个刚会走路说话的小娃娃,有说有笑。
  本来与孙二郎的车已经擦肩而过,抱着的小娃突然转过头来指着车上的石榴吚吚呀呀地说道:“果果,吃果果——”一边说着,小手一边挥个不停。
  妇人无奈,只好又转了回来,问牵着马的彭三叔:“这位哥哥,你车上的石榴卖么?”
  彭三叔见终于来了生意,忙不迭地点头:“卖的,卖的!——我们这车上的可是河阴石榴,天下闻名,特意拉到西京城里来卖的!”
  两个妇人却是外乡人,并不知道河阴石榴的名声,反正卖货的都是满嘴胡吹,他们也不在意。年轻的妇人掏出荷包,取了两文铜钱出来,买了四个石榴,与另一个妇人拿在手里,哄着孩子一边聊着一边向前去了。
  孙二郎小声与彭三叔商议:“三叔,这里看着热闹,可走了好一会也不见什么人。要么我们随着那两位姐姐,不定就能到有人住的地方。”
  彭三叔心里犹豫,自己两个外乡人,怎么好跟着妇人家走路?不要被人误会。
  正在这时,前面的两个妇人又转了回来,高声对彭三叔喊道:“卖石榴的,你家的石榴着实不错。不如跟着我们,到住的地方卖些给乡亲们尝鲜!”


第131章 疯狂时代(二)
  徐平理好袍带,对王尧臣道:“我们到建春门一带走一走,那里最近热闹得很哪!辛辛苦苦忙了一年,现在到了结果子的时候,总得过去看一眼。”
  王尧臣笑道:“云行最近是公务缠身,出去走得少了,那里我已经去过几次了呢!”
  一边说着,两人一起出了转运司衙门。
  一出门,谭虎急匆匆地跑过来,递上一封书道:“都漕,孙沔离开河南县时,写了这一封书,说是一定要交到您的手里。”
  徐平接了过来,随手打开看了,无非是对昨天自己在徐平面前失态表示后悔,希望徐龙图大人大量,不记旧恶云云。徐平看过,便收到了袖子里。
  王尧臣摇着头道:“这个孙沔,在你面前桀骜不恭,着实是失读书人的体面!他怎么又写书来,难道心里还不服吗?”
  徐平摇头:“伯庸想得差了,孙沔是恶,不是蠢,事情他总是能够想清楚的。来这一封书无非是为昨天的失礼道歉,一是不要把我得罪得太狠,再一个让我知道他明白其中委屈。”
  王尧臣听了点了点头,笑了笑:“如此说来,他果然不蠢!”
  昨天徐平对孙沔的处置是相当重,但读书人的脸面还是给他留着的。孙沔落到今天这一步田地,首先是纠结分司官员装病闹事,被王尧臣抓了现行。地方就是地方,州县的权威是必须要保证的,得罪了王尧臣孙沔就在京西路成了孤家寡人。最重要的,童大郎的潜逃留下了巨大的亏空,不填上这个亏空,谁都支撑不住孙沔。最后无可奈何,童主管用自己的命堵一众要债人的嘴,但能不能堵住,可是两说。
  虽然家里管事的,店里帮着做生意的,都叫主管,本质上却有很大不同。一种只是纯粹的雇佣关系,做一天事拿一天的钱,主仆只是习惯上的观念,法律上并不适用。还有一种是与主人住在一起,料理一切杂事,很多时候可以直接代表主人,这是真正的主仆。
  童主管毫无疑问是第二种,在法律上,他与孙沔的关系是“同居共财”。用徐平前世的法律关系作比喻,最常见的“同居共财”的关系是夫妻,而夫妻的共同债务,显然不会因为一方的去世另一方就能够得到解脱。既然童主管是孙沔家里“同居共财”的奴仆,那他即使死了,债务也应该是向孙沔追讨,他并没有这么容易脱身。
  徐平只是贬了孙沔的官,并没有破他的家,这一点做官的人都清楚,还是给他留了余地的。面对面的时候,孙沔一是一直担心被追讨余债,再一个性格使然,一向桀骜不驯惯了,怎么也不低头。徐平命令他必须要在天黑之前出城,固然是对他的惩罚,也是防止他被债主纠缠的预防措施。现在他要离开了,必须要来封信,向徐平说明自己是知道这一点的。要是连一点都不做,那就是真蠢,蠢就无药可医了。
  这个年代被奴仆连累,从而承担连带关系,因此被处理的关员并不少见。王蒙正的儿子王齐雄打死老兵,托辞说是家里奴仆打死,程琳的说法就是“奴无自专理,且使令与己犯同。”最终王齐雄被勒令除名。
  主人是不能把自己犯的罪推给奴仆的,连带关系跑不掉。徐平是因为要给投钱到童大郎那里的人一个教训,借此初步整顿一下金融秩序,才故意放过了孙沔。至于那些受了损失的分司官员和权贵之家,没有御史一类人物给他们出头,只能吃这个哑巴亏。
  与王尧臣骑马,带了谭虎等几个随从,徐平一路来到了建春门内。
  此时日上三竿,建春门大街上人头攒动,车水马龙,简直跟京城大相国寺一般热闹。
  在一处茶铺前面下了马,谭虎牵马到一边拴了,徐平对王尧臣道:“这才没几天不到这里,怎么这么热闹?最近天天如此吗?”
  “怎么可能天天这样?现在是一天比一天热闹!”王尧臣在凳子上坐下,顺手展开了手中的折扇。“棉花刚进城的那几天还没什么感觉,自从棉布织成开始发卖,城里便就像煮开了的水一样,快要赶上京城了!”
  徐平在王尧臣对面坐下,看了一会,问道:“城内几个地方这样?总不可能处处如此。”
  “建春门这里,主要是东边和北边来的客商,加上纺纱、织布、印染、制衣一应行当都在这里,是最热闹的。其次就是长夏门,那里是南来的客商,再加上棉花也是从那里运进来,货场都在那里。其他地方,倒是没有这么明显。”
  徐平道:“那你可得多上心了,外地人多的地方,最容易出事。特别是这些来西京城做生意的,身上财物不菲,很容易被人盯上。”
  王尧臣笑道:“托钱庄的福,现在交易大多都是在钱庄交割,做生意的人身上的钱财并不多,少了很多乱子。府里县里都还上心,城里还算平静吧。”
  “那就好,设立钱庄,本就是为了交易方便,其他都还在其次。”
  王尧臣叹了口气:“你这钱庄设的好是好,只是有一件不方便,有些坑人。”
  徐平一惊:“哪一件不方便?以前没听你提起过啊——”
  “钱啊,现在交易在钱庄交割,货物运出去了,府县也收税了,但是见到不钱啊,只有钱庄账上的一个数字而已!虽说我也知道那钱少不了,但不在手里,总是心慌!”
  徐平笑着摆手:“你怎么也跟个乡下土财主一样,非要看见那黄的白的才安心!只要不误了发俸禄,做什么事都不缺钱,干吗在意那些!”
  “云行,我不能不在意啊!现在外地来的客商,那些带着金银轻货的还好,大多可都是用的飞票。我河南府卖棉布出去,不但是见不到铜钱,飞票上的钱还要搭进去不少!现在棉布才卖出去多少?开封府的飞票已经欠了我数十万贯计!还好,现在棉布多了,绢也不是轻货了,加上这一条,周围州县全部都在欠着河南府的钱!”
  行商都是在当地把铜钱存进去,领了飞票到目的地兑换,西京城便就是他们来兑的地方。以前的交易规模小,有来有往还感觉不出来,现在棉布是大宗交易,每天因为兑其他州府飞票河南府就不知出多少铜钱,没有钱庄现在王尧臣已经破产了。


第132章 疯狂时代(三)
  说到底,这个年代的铜钱不仅仅是货币,还是货物的一种,一个地区的商业如果骤兴骤衰,都会引起铜钱的短缺或者泛滥。正是因为钱庄建立起来,一方便使大宗交易只是在钱庄过账,减少了大量的需求,另一方面钱庄积攒的铜钱增加了供给,才让河南府在棉布交易突然兴盛起来的时候,依然保持了货币体系的稳定。不然的话,今年棉布的巨大交易规模,不等河南府见到好处,洛阳城的经济就先崩溃了。
  徐平看着街道上来来往往的人群,悠悠地道:“伯庸,等过了秋天,大量的棉布卖出去之后,只怕天下州军,有一小半要欠河南府的钱。那个时候,嘿嘿——”
  王尧臣有些茫然,徐平话说的是不错,但到时该怎么处置,实在是没有想好。河南府兑了其他州军的飞票,理论上他们应该运铜钱过来销账,不然河南府有多少铜钱也经不起这么折腾。当然,正常情况下是由三司统一协调,让各地的现钱基本平稳。但如此大的金额从来没有遇到过,只怕已经超出了三司的调配能力,到时该怎么做,谁知道呢?
  天下都欠洛阳钱,又没有能力偿还,真到了那一步,难道三司带头赖账?
  歇了一会,徐平对王尧臣道:“走,我们到那边的三司铺子看一看。”
  两人安步当车,不多时到了三司铺子前。门前小厮看见,急忙飞跟着去喊郑主管。
  看着门前堆积如山的布匹,徐平问来到身边的郑主管:“你们这里布匹,是只在城里卖呢,还是也往其他州军发货?”
  郑主管道:“回都漕官人,三司铺子发到其他州军铺子的货物不从我这里走,但是商人们买的货,是从我这里发的。因为数量太多,他们自己运起来不便,铺子里便统一组织一起运送,分别到几个大码头。向东是到开封府和许州郾城,向北到晋城,向西到陕州,这些地方的客商都是从小的这里走货。向南到襄州,是从开津桥的铺子出货的。”
  徐平点了点头:“怪不得你铺子里积货如此之多。”
  郑主管苦着脸道:“可不是吗,本来我这里只是分号,哪里想到现比天津桥的铺子还要忙碌。白天城里又不好走,只好等到向码头运货,甚是不便。”
  徐平看看王尧臣道:“实在不行,可以找河南府帮着运一运货物。走远了不方便,运到码头去总还是可以。当然,三司不差钱,也不能让他白干。”
  “都漕官人说得有理,小的得空便就回去商议。”
  给外地客商买的货物编组,由三司组织人手统一运往各地的运输中心,再由客商从那里提走,算是三司铺子提供的增值服务。三司属下有自己的厢军,也有能力做这些事情。
  不过现在棉布的运量太大,仅仅是从铺子运到码头去,就让郑主管招架不住。
  太阳西斜,铺子里终于再没有新的客人,单等着日落开始向码头运货了。喜庆拍了拍手,对郑主管道:“我去看一看孙二郎他们两个,现在城里不比从前,他们不要迷了路。”
  郑主管道:“快去快回,天黑了不要乱跑,现在这一带外人多!”
  喜庆答应着,一路小跑着出了铺子,泥鳅一样从人群里穿过街道。
  沿着自己白天指给孙二郎的路,喜庆一路跑着,边跑边找孙二郎。这里的道路他熟悉无比,拐了两拐,便就到了场务工人住的地方。
  大门口那里,果然看见孙二郎和彭三叔的车子。孙二郎跑上去,看看空空的车子,对一边的孙二郎道:“果然早早就卖完了,怎么还在这里?”
  孙二郎拉着喜庆走到一边,小声说道:“你也不把路指清楚,我们顺着你说的方向走进来,结果一个人影不见,还以为走错了呢。多亏两位大姐,买了我们几个石榴,尝了之后觉得不错,才领着我们来到这里。喜庆,这里的人真大方,一车石榴没多久就卖完了呢!”
  “那是自然!场务里做工的人,每月都发现钱,手里活泛得很!我跟你说,出手大方不在于有钱没钱,而在于手里有没有活钱。你看乡下的土财主,他们家里的钱比这里做工的人多得多吧,但向外掏几文铜钱就肉疼得不得了。无他,家里再多钱,都是死的!”
  孙二郎想一想,好像真是这个道理。乡下土财主再有钱,却舍不得花,想让他们买点石榴之类土产那可是千难万难。这些做工的人就大方多了,觉得好吃,家家都买几个。
  低头琢磨着这道理,孙二郎对喜庆道:“这才没多少日子不见,你从哪里学来这些生意经?比我见识高了不知多少,真是士别三日,就当刮目相看!”
  喜庆笑道:“我在三司铺子里,天天都跟生意人打交道,天天听郑主管讲这些道理,耳朵都起茧子啦!对了,石榴卖光了,你们怎么还不走?”
  孙二郎拉过喜庆,附在他的耳边小声道:“这里住的都是在场务里做工的,他们家里有便宜的棉布,还会裁衣缝衣。既然赶上了,我和彭三叔便做几身衣服,带给家里人穿。他们说这种事不好叫外人知道的,你可不要出去乱说!”
  喜庆笑道:“我以为什么了不得的事,你神神秘秘的!在这附近住的人,哪个不知道这事?你看我身上,穿的就是在这里做的棉衣!你放心,这是平常事,他们是怕你们外地人没有见识,不知出去传成什么,才特意嘱咐你的!”
  孙二郎听了将信将疑,扯着喜庆身上的衣服看了好久,才道:“果然好料子!原来你们都是在这里做衣服啊,我还以为自己走了大运呢!”
  “你就是走了大运啊!他们这里虽然做衣服,但都是偷偷做的。棉布是工人从场务直接买回来,比外面卖的便宜,说好是做衣服自己穿,不许外卖的。大概是看你们两个做生意老实,人家才愿意给你们做。不然他们的棉衣又不愁卖不出去,轻易不跟外乡人打交道。”
  孙二郎点了点头,似懂非懂,不过交好运这种事,总是让人高兴。
  用徐平前世的话说,用出场价买棉布是给工人的福利,不许流向市场。但私下里怎么可能控制得住?官方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太过分开起铺子大搞,也就由得工人们赚这外快。徐平态度也是如此,管理要松严适当,不要过死,只要不影响市场秩序即可。


第133章 疯狂时代(四)
  孙二郎穿上棉布新衣,小心翼翼地用手摸了摸,感受了一会,对喜庆道:“棉布就是不一样,与平常布匹比起来又细又软又轻,真是好物!”
  “那是自然!不然怎么会全天下的客商都来洛阳城里抢着进货。你不知道,我们那个铺子里每天都有客人为了先发谁的货争吵,有时候还能打起来呢!北边到代州,西边到秦州,东边到登州,都有客商来。有时候我也觉得怪,这些商人的耳朵怎么这么长,棉布出来也没多少日子,他们从哪里听说的,就能赶过来!”
  一边整理车的彭三叔笑眯眯地道:“行商行商,这些人一年到头都全天下乱跑,不定是在哪里得了消息,不一定是从那么远的地方来的。”
  喜庆摇了摇头:“三叔说的虽然有道理,但看起来却不像。铺子里收钱,真的有代州秦州的飞票呢,我和郑主管商量几次都讲不明白。——好了,天色不早,三叔收拾了车,我带你们到洛河边上吃好吃的去。现在洛河码头那边人来人往,最是热闹。因为都是在晚上装船,卖吃食的彻夜不息,越晚人越多,好吃的可多了!”
  工人出手大方,今天一车石榴卖了个好价钱,又低价做了几身棉布衣服,彭三叔心里高兴。听了喜庆的话,套好车,让两个孩子坐在车辕上,赶着顺喜庆指的方向走去。
  向北走也没多远,便就到了洛河边上。
  此时太孙刚刚落山,华灯初上,夜里的凉风未起,洛河边车水马龙,热闹非常。
  孙二郎坐在车上左顾右盼,吃惊得闭不上嘴巴,对喜庆道:“这里怎么这么多人?上次你带我去天津桥,说那里是西京城最热闹的地方,也没有这么多人啊!”
  喜庆在车上摇晃着双脚,开心地道:“都是棉布生意带起来的,这里的人啊,大多都在棉布上找钱呢!棉布走水路出去,大多都是在这里上船。你想想啊,有船家,有向船上搬货的,还有跟船的生意人,怎么能够不热闹!现在还不算什么,等到了夜深了,这里才热闹呢!周围的灯都点起来,照得跟白天似的,来来往往的人挤得跟蚂蚁一样!”
  彭三叔牵着马,看了这个架势,不由苦着脸道:“热闹是热闹了,只是人这么多,车子没地方停啊!地直赶着车,路上走着多不方便——”
  喜庆伸直脖子,指着不远处的河边道:“无妨,三叔你向着那边河边赶,可以把车停在那里。那处货场是专门放我们铺子货物的,我跟那里主管熟悉,说一声就好了!”
  彭三叔看了喜庆指的方向,牵着马小心避让着路上来来往往的人,向河边去。
  路并没有多远,只是不住地要避让行人,彭三叔竟气喘喘吁吁,跟走了好几里路似的。
  到了河边货场,一眼看见的就是堆得山一样的棉布。河里码头边停了两艘船,几十个工人正来来回回不停地装货。一个监工坐在岸边的大柳树下,手里捏了一大把竹签,装货的每搬一次便就到他手里领一根竹签。这监工一张黑脸,在这秋风渐起的季节,竟然还油汪汪的满脸大汗。
  见到彭三叔赶着车过来,监工眼睛一亮,扯开嗓子吼道:“那边赶车的,是不是从乡下来的?晚上不出城,过来赚些铜钱,回去给孩子买些果子吃也能哄得浑家开心!”
  彭三叔一愣,不由答道:“正是从乡下来,要在城里过一夜,你那里有什么赚钱营生?”
  听了这话,监工的脸笑成了一朵花,塞给过来的工人一根竹签,抽着空闲对鼓三叔喊道:“看见我身边的布匹了吗?运上船去,按数计钱。我看你平时是个做活的,一身使不完的力气,来我这里做一夜,三二百文铜钱总是能赚的!”
  见彭三叔的样子并不怎么热切,监工忙又加了一句:“若是卖力,五百文也是有可能的!”
  五百文可是大钱,尤其是在乡下地方,能做许多大事,彭三叔听了不由有些心动。
  监工见有戏,急忙又加一句:“都是足陌,都是足陌,洛阳城里现在不兴省陌的!”
  徐平每到一地,都想方设法把省陌改为足陌,不然有省有足钱数计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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