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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世富贵-第5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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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拟定的说辞向众将慰劳,赵祯的身子不由自主地发抖。
  后面的徐平看见,不由心里发紧。赵祯要倒也要见过了前线将领之后,不要在这个节骨眼上倒下,不然剩下未见的将领还要折腾一回。被皇帝接见,亲自慰劳是将领非重要的荣眷,特别是这种场合,比在京城入宫接见还要重要。
  正在这时,天边飘过来一片云,挡住了炙热的太阳。凉风突然就起来了,点将台上所有的人都暗自出了一口气。随着风刮过,各种汗味飘散在人群中,味道有些难闻。
  站在徐平身边的明镐低声道:“再有不到一个时辰,暑气就该退了,那时当不至于如此燥热。桑怿、景泰等大将那时面君,而后圣上赐筵,可以从容应对。”
  徐平微微点了点头,没有说话。明镐出任签署枢密院事后,景泰从河东路调来做宣威军的副都指挥使,由京西转运使杜杞换武职,去做高大全一军的副都指挥使。随着军制改革的进行,禁军的地位在变化,一些有武略的文臣转换武职,进入改制后的禁军之中。
  明镐从副都指挥使直接为执政,对于百官转变观念,也有重要作用。


第74章 再坚持一下
  赵祯两腿发抖,由两个小黄门搀着回到位子,一屁股坐下,只是喘气。一边的内侍看不是路,忙取了冰包起来,放到赵祯的额头。
  徐平轻步走上前,低声问道:“陛下身子可还好?”
  赵祯轻轻叹了口气:“若是天气再如此炎热,朕只怕是真撑不下去了——”
  徐平抬头看了看天空,道:“陛下贵为天子,自有天意庇佑。看天上来了云,遮住了烈日,又起了风,不似刚才那么能挨了。下面见驾的边关大将,见过之后赐宴。”
  赵祯有气无力,只是点了点头。喘了一会气,接过冰镇的酸梅汤,只是不住地喝。
  徐平回列,陈执中低声道:“相公,看官家脸色惨白,两腿发抖,有些挨不住。如果一个不好,官家倒在点将台上,相台只怕要对天下悠悠众口。”
  徐平默默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赵祯身体真地出事,自己自然逃不掉责任,各种各样的指责只怕都会接至沓来。但那又怎么样呢?今天虎头蛇尾,会让河北将士失望,后面很多事情就不好做了。登高接见臣民,就是皇帝最重要的职责,赵祯总不能当逃兵。
  从周朝一脉传承下来,中国传统的政治制度,皇帝最重要的就是仪式作用。真正处理政事自有大臣,皇帝只要选好人,遵从礼仪完成各种仪式就好。哪怕强如秦始皇,也一样把政事交给宰相大臣,他只是参与决策而已。
  仪式作用不可小视,最早自然是出于对天的敬畏,皇帝诚心参与。哪怕后来天命已经从政治中消失,也有强大的凝聚人心的作用。帝王恭恭敬敬地参与这些仪式,本身就表明了对政权制度的尊重,才能够让臣民尊重政权的制度。虽然总有自恃小聪明的人,在人群中暗搓搓地指指点点,对别人说不要把这种事情当一回事,台上的人是在骗老百姓。但只要统治者正心诚意,臣民又不是瞎子,当然看得出来应不应该当真。
  皇帝的英明神武没那么重要。徐平前世有一种风潮,喜欢把历史上这个皇帝那个皇帝称为什么大帝,描绘成个个精通权术,翻云覆雨间掌控朝政,好像这才当得上英明。实际上不是那么回事,耍弄权术的帝王,往往失去的就是臣民人心。没了人心,什么聪明才智权术阴谋都没有用处。最喜欢操弄权术的清朝前期几个皇帝,虽然有人吹成什么盛世,什么千古一帝,实际上什么样子呢?老百姓又不是傻的,很快就离心离德,一个数千年的文明古国,仅仅两百年,就折腾到天下百姓个个如行尸走肉一般。
  心术不正,权术就是笑话。皇帝也是人,真当自己是神,没人陪你疯。
  政治到了一定高度,本质上研究的就是人性,人到底是什么。人认识自然,形成科学体系,是文明的一部分。人认识自己,认识人的本性,同样是文明的一部分。政治家必然是要有自己对人性认识的,到不了这一步,就只是个政客而已。
  徐平以大功拜相,权术对他来说已经没有用处。在朝也好,在野也好,他已经书写了这一段历史。现在居相位,徐平要认真对待的,是人心,是天下人的性情。此次赵祯在大名府外接见众将,就是收河北禁军的人心。这不是演戏,因为台上的不管是皇帝,还是徐平等一众大臣,他们扮演的都是自己,对这个仪式无比虔诚。
  徐平两世为人,对人性有跟别人不一样的认识。人性中有一部分是天然的,比如会趋利避害,会想要满足生理欲望。但还有一部分是由社会塑造的,本于每一个人的经历,本于源自祖先的文明记忆。某种条件下,后天塑造的人性,会克制先天的性情。后天塑造的这一部分,时时都是在变化的,这就是政权跟治下之民互动的内在需求。
  禁军改制,制度变更只是手段,最根本的是要塑造这支军队与以前不同的性情。以前禁军没有钱到手,天王老子也不能让他们出战,仅靠制度要改造到哪年哪月?以前的禁军作战必须要靠严刑峻法,不然能跑就跑,制度要花多少岁月让他们敢战能战?
  从赵祯带着群臣到大名府起,一举一动都是禁军改制的一部分。人心收拢起来,制度改造才能起到效果,不然新的制度不知道会引起多少反弹。
  要收人心,谈何容易!前世读书,总有聪明人分析历史上的大人物,用什么小恩小惠或者什么小手段,就让部下忠心归附。自己面对了,才知道那就是胡猜而已,人心哪里那么容易收买。觉得容易的,自己开个小公司小企业试一试呗。那样做想有效果,无非是手下不能有一个人跟自己智商差不多,最好是去找一群傻子来。
  远远看见桑怿和景泰带着十几位将领前来,翻身下马,赵祯心中轻出了一口气。现在的桑怿是整个河北禁军的主心骨,所以在最后面,见过了他,今天的仪式就告一段落了。
  徐平带着群臣站在赵祯身后,突然发现赵祯身子摇晃,要说的一句话一口咽了回去。
  心中一紧,徐平轻轻向前挪了一步,站在赵祯身后,扶住他向后倒的身子。
  赵祯轻轻转头,看是徐平,不由苦笑:“宰相,着实辛苦,朕实在挨不住了——”
  “见过了桑将军,为众将赐宴,今日便就大功告成。陛下盛暑之时,接见众将,必将载于史册,传之后世。将士得睹天颜,忠心用命,才能成不败之师!”
  徐平一边说着,一边手上用力,把赵祯慢慢扶了起来。
  后面的几位宰执见赵祯脸色惨白,一点血色没有,心中都捏了一把汗。徐平心中同样紧张,赵祯这身子,实在让人不放心,生怕他一歪头躺在这里,事情可就难以收拾。
  赵祯轻呼了一口气,紧咬牙关,慢慢站稳身子,抬头看台下的众将士。
  就在这时,台下传出一片欢呼,众将一起叉手行礼,山呼万岁。
  台上的这些小动作,台下面的将士看在眼里,虽然他们不知道究竟,但赵祯有些坚持不住还是看得出来。当赵祯向后倒下,徐平在后面扶起来,所有的人心都提了起来,不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当赵祯直起身子,向台下张开双臂,人心一下子聚集起来了。
  各种各样的仪仗,鼓乐,庄严肃穆的点将台,都是为了这一刻,让台下众将看到皇帝对他们发自内心的慰问。众人感受到了,今天的目的就达到了。
  “赐宴——”已是强弩之末的赵祯,只能说出这两个字了。
  随着宣赞官把赵祯的话一个接一个地传下去,台下再次山呼万岁。
  赵祯出了一口气,徐平在旁边轻声道:“子路治蒲,问于孔子。子曰,恭而敬,可以摄勇,此其谓与?”
  赵祯点了点头,深有同感。恭而敬,这三个字难就难在,装是装不出来的。只有发自内心地表现出来,让勇士们看到,才能够获得他们的拥戴。有了这个基础,再配上合适的制度,选拔出合格的人才,一支军队才能够所向披靡。


第75章 契丹会如何?
  大名府是晚唐五代“河朔四镇”之首魏博节度所在地,临大运河,不但是河北路的中心,也是控扼华北的战略要地。唐僖宗光启四年,时任魏博节度使的乐彦祯扩大城池,建大城、罗城和牙城,大城周八十里,罗城周四十里,成为天下屈指可数的大城。同光元年李存勖建后唐,以此地魏州为国都,这座城初步有了都城的规模。
  现在的北京城,即是以乐彦祯扩建后的城池为基础,废弃了最外面的大城,以原先的罗城为外城,牙城为皇城。四十里罗城,大名府依然是天下最大的城之一。
  赵祯北巡到这里,皇城依然没有完工,以东部完工的部分为其驻陛之所。前面时巡殿为日朝的地方,中间的靖方殿议政,后面的庆宁殿则为其寢殿。徐平等一众大臣,则在保成门外的衙署视事。外城内设军营,布置约六万禁军。
  那一日点将台上接见河北诸将之后,赵祯歇了四五日,才算缓过来,开始视事。
  这里到底不是开封府,上朝不如原先频繁,改为了五日一朝。不上朝的日子,则与宰执大臣一起,在靖方殿商议政事。相对在东京的日子,这里轻松多了。
  过了不到十天,赵祯就觉得没有意思,偷偷派人回开封,接了张婕妤来。此事引起朝臣抗议,皇帝北巡亲征,不想正事,竟然让妇人女子随军。最后还是徐平压了下来,此次赵祯是北巡,并不是亲征,不应当以军法要求。接了张婕妤来也好,让赵祯安心,在大名府多住上些日子。整编河北禁军非一朝一夕之功,没有一年半载理不出框架。
  七月流火,过了半个月,天气就明显凉爽下来,朝政慢慢走向正轨。现在国政不重要的事情,由在开封府监国的吕夷简处理,重要事务飞马报大名府。两京相距四百里,快马送文书可以一日到达,政事并不会耽搁。
  今天不上朝,赵祯在宫内摆了筵席,让徐平和一众宰执赴宴。
  到了尚显简陋的皇宫,只见赵祯身穿便服,舒舒服服地坐在院里的树荫下。手中摇着大扇,旁边案上放着冰水,还有大瓶的葡萄酒,甚是惬意。此时天下的果酒,北方主要是葡萄酒,南方则是柑酒和荔枝酒。盛夏炎热,饮用果酒可以去暑。
  徐平与一众大臣上前行礼如仪,赵祯吩咐赐座。待众人落座,赵祯懒洋洋地道:“前些日子暑气着实难挨,这两日天气凉爽下来,与众卿饮一杯酒。”
  庞籍捧笏:“陛下远离京城,到河北重地,非同小可。前些日子接见河北诸将,虽则士气可嘉,但检其器甲,多有破损,查其士卒,人有饥色。北方契丹听闻正点集兵马,扬言秋后南下,天下正是多事的时候。陛下当勤于政事,不可纵意享乐。”
  赵祯听了,先看了看徐平及其他大臣,才道:“我与百官冒酷暑,跋涉数百里来此河北重地,正是因契丹有不轨之意。古人云当劳逸结合,闲时饮一杯酒也无不可。”
  庞籍还要再劝,徐平道:“前些日子正当酷暑之时陛下接见河北将领,身子不适。到现在终于调理过来,此是好事,饮一杯酒就饮一杯酒。”
  庞籍见杜衍和明镐两人都敛目低眉,并不说话,其他人更加不当一回事,只好住口不说了。徐平本人虽然对正事非常认真,但对于日常生活,不管是皇帝还是百官,都采取一种尽量不干预的态度。前些日子赵祯接张婕妤来,庞籍和御史台的官员就极其恼怒,最后因为徐平置之事外的态度,最后不了了之。连接嫔妃来徐平都忍了,赵祯日常喝几杯酒徐平更不会管。皇帝有了宰相的支持,其他人纵然看不惯,也只能憋着。
  赵祯吩咐给群臣倒上了酒,随口问道:“我们到大名府也有半个月了,按理来说消息当传到了契丹。你们说,契丹人会如何应对?”
  徐平道:“无非是点集兵马而已,至多是以大军临易州,还能如何?现在正是秋粮结实的关键时候,一个照顾不到,秋后就要少收。契丹如果真以大军临易州,则山前数州的民夫必然要被征用,今年他们的秋粮就要耽误了。”
  喝了一杯酒,庞籍的脸色终于缓和下来,接口道:“本朝兵马不预农事,纵然是盛夏调往河北,也于民间无碍。如果契丹在这个时候点兵,岂不正中我们下怀!”
  明镐道:“由不得契丹不点兵!河北诸将自睹天颜,士气正盛,不时耀武扬威于拒马河畔。数十万大军前出,要的不就是契丹要随我们而动!”
  赵祯连连点头:“正是如此,正是如此。数十大军在河北调动,费钱粮不少,盛夏之时又着实辛苦。若不能引动契丹,可是有些亏了。他们若不动,要想想办法。”
  此次禁军开拔,赏钱来自于赵祯的内库,大热天接见众将吃苦的也是他。不能够从契丹那里讨些彩头回来,赵祯觉得亏得不行。那一天回到皇宫,赵祯只觉得自己半条命都没有了,好几天不敢到太阳底下,生怕再被晒坏了。
  众臣知道此次北巡,皇帝下了大本钱,颇有些不甘心的意思,心中暗笑。
  徐平道:“不需猜,陛下北巡到大名府,在盛夏点将,传到契丹之后,他们必然会点集兵马起来。如果拒马河对面没有契丹大军,众将必然群起上章,要陛下北伐。到了那个时候,朝廷只怕压也压不住。这道理是摆明了的,契丹人不会不明白。”
  庞籍和明镐连连点头,经过了前些日子的大场面,河北禁军的士气已经鼓动起来。如果契丹没有应对,众将就按捺不住,一定会想方设法让两国发生战事。
  一国之政,不是统治者说怎么样就怎么样。哪怕是大宋朝廷不想打,对面契丹没有大军应对,河北的禁军不会老实看着,战事不知怎么就会挑起来。
  喝了几杯酒,徐平道:“契丹的兵马一定会来的,这一点倒不用疑心,大国不会跟小国一样胡来。朝廷要准备的是,契丹在这个时候点集兵马,必然会扰动民间。到了秋后契丹境内粮欠收,两国再在前线对峙,百姓不堪,如果逃进本朝境内来怎么办。”
  契丹的农业地区就在前线,大军聚集,当地百姓要被征了服徭役。不征民夫,几十万人根本无法动弹,连吃住问题都解决不了。民间青壮一征,就要影响农业生产,粮食欠收之后,秋冬季节百姓过不下去,逃到宋境几乎是必然,要想好怎么应对。


第76章 增兵
  耶律宗真夏季按捺之地,再次选在了奉圣州。与宋朝关系紧张,不能够远离边境,耶律宗真只能选这里。奉圣州与山前的南京析津府和山后的西京大同府成三角形,又处在农耕和游牧的分界线上,王庭设在这里,方方面面都照顾得到。
  御帐里,耶律宗真怒容满面,拍着案几道:“南朝何时有巡视四京之事!此次南国皇帝北巡,虽无亲征之名,心中必有此意!岂有此理,真真是岂有此理!”
  萧孝穆和几位大臣立于下面,都沉默不语。
  大宋和契丹的都城制度恰好是反过来的。升大同府为西京之后,契丹有五京,但这五京都不是都城,真正的都城是流动的王庭。各京与其说是都城,不是说是五个大政区,各有侧重。所以契丹皇帝到各京,算不上巡视,是王庭移动的特殊情况。每隔几年,契丹皇帝就会转遍每一座京城,但不会长时间驻陛。
  宋朝升大名府为北京之后,有四京。这四京不是政区,是真正的都城。但自开国的时候起,宋朝皇帝就没有巡视各京的制度,京城设了就放在那里而已。真宗皇帝当政的时候遍巡各京,是因为东封西祀路过,并不是为了巡视。
  赵祯因营北京而北巡,在宋朝的制度上并没有先例,在契丹人看来,这就是为了试探亲征而找的借口。从太宗皇帝北伐失败,宋朝还从来没有这种主动试探的举动,让契丹君臣恼怒异常。被宋朝挑衅,在耶律宗真看来是奇耻大辱。
  让耶律宗真发了一会火,萧贯宁道:“陛下,南国皇帝北巡,有意亲征,而以此名试探本国,事无可疑。现下当务之急,是本朝必须应对,耽误不得。”
  一边的耶律重元一声冷笑:“不应对又如何?南国真敢背盟,杀过来不成!”
  马保忠上前行礼:“殿下,话不是如此说。誓约是两国的事情,需两国共同维护才能存在下去。维护誓约,不只是要约束本国军民,还要在对面有了举动的时候,自己做出相应布置,不给对方军民以侥幸之心。不然,对方有了可乘之机,誓约是靠不住的。”
  萧孝穆沉声道:“马相公是老成谋国之言。誓约终究是一纸而已,这一纸要有用,须两国一起尽力。南国皇帝北来,用的是北巡之名,而不言亲征,就是此意。此时南朝大军尽入河北,本国如果不在边境增兵应对,南朝就断不了其大军的侥幸之心。”
  两国定盟,不只是靠的信用,还有维护双方信用的努力。这种努力不只是要压制住本国主战派的战斗意志,还要有相应的军事布置,压制住对方主战派的声音。以为有了誓约就可以高枕无忧,从此马放南山了,那就大错特错。你自己不设防,被对方打进来,去指责对方背盟没有任何意义。双方在局部军力失衡,弱势一方要努力取得军事平衡,这才是维护盟约的态度。你这里空门大开,对方武将肯定不会放过机会,打起来不要怪对方失信。
  盟约是双方的互信,一方不努力维持互信,失去了对方的信任,盟约也就不成其为盟约了。保持边境的实力对等,是维持互信的表现,这就是对峙比较国力的基础。
  以为誓约一定,便就如天条一样,从此丝毫不能再改,是政治不成熟。徐平没有那么幼稚,宋朝的皇帝和大臣都没有那么幼稚。此次宋军大举进入河北,不只是示威,也是试探契丹用实力维护誓约的决心。信用是人与人之间,国与国之间的互信,签了誓约,头顶上也并没有一个老天在看着双方。维护这种互信,是需要代价的。
  沉默良久,耶律宗真问道:“现今拒马河对面,宋军有多少兵马?”
  萧孝穆上前道:“禀陛下,南国皇帝带二十万大军入大名府,加上原有兵马,宋国河北路现今有大军五十余万之众。此是禁军之额,尚未算河北路的厢军和义勇。”
  听了这话,就连一直面带不屑的耶律重元,脸色都沉了下来。去年丰州一战,契丹最终折羽而归,再没了用二十万人就可以对宋朝五十万大军的底气。
  宋军五十多万,都是能够野战的禁军,契丹要想让这支大军不起北上的心思,最少也要布置三四十万人吧。边境没有这种规模的军队,就不是认真对待的态度,战事很难避免。
  耶律宗真使劲揉额头,过了一会,才道:“山前必有三十万大军,才能不让宋军起侥幸之心。如此看来,还须点集二十余万人,才堪堪够用。”
  王庭的直属军队是不能去幽州的,这是契丹的战略后备力量,投到南线,西边的山后地区就空虚。宋朝哪怕此次不打,以后也会不断向边境增兵,试探契丹的军力。
  丰州一战后,双方完整的誓约一直谈不拢,就是因为各自对自己和对方的实力认识不同。宋朝认为双方军力已经逆转,互市贸易和岁币之类,要占好处。契丹不认,觉得自己只是一时失利,还想维持原先的局面。不打仗了,也要尽力把对方的实力试探出来,才能真正和平。军队战力已经试过了,现在就是要比双方的动员能力。
  御帐内一时沉默,过了好一会,萧贯之才道:“要点集二十万兵马,山后要防宋国的丰胜路和河东路的兵马,不能动,只有从中京道和东京道点兵了。”
  中京道有渤海人和奚人,东京道有女真人,还要镇慑南边的高丽,不到万不得已,契丹不会从这两个地方抽兵南下。这里的兵马一动,后方空虚,没人知道会发生什么。但现在其他地方更加没兵,只能从这两个地方点集部落兵。
  上京道要镇慑以阻卜人为主的游牧部落,宋朝取了党项之后,那里的局面变得非常复杂,兵力一旦少了就可能出大乱。西京道面对宋朝的丰胜路和河东路大军,一个兵也不敢从那里调。山前山后的汉人,是不能参军打仗的,只能作为后勤杂兵。
  在云州一带拖住契丹二三十万兵马之后,契丹能动用的机动力量已经非常少了,一二十万人就捉襟见肘。游牧部落占的地盘大,但人口少,几十万大军非常不容易。
  拉出六十万兵马跟宋朝常年对峙,远超出了契丹的国力。此次向山前地区增兵,契丹已经在透支,不可避免地留下隐患。
  沉思良久,耶律宗真道:“以中京道为主,东京道补充,点集二十万兵马去山前。以皇太弟为南京留守,天下兵马大元帅,统一措置!”


第77章 岁币不须再提
  徐平看罢手中的公文,随手交给旁边的杜衍,口中道:“契丹以皇太弟重元为南京留守,兼天下兵马大元帅,而不判北南枢密院事。”
  几位宰执传着看罢,丁度道:“重元在契丹地位非他人可比,以其为南京留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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