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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世富贵-第7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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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丘娘子微微皱眉,不着痕迹地把刘大虎的手甩开,端起酒杯道:“难得大喜的日子,奴家破戒,敬干办两杯。”
  “破什么戒?自来你酒量比我还好!”
  丘娘子笑语盈盈,只当没听见刘大虎嘀咕,只是向高大全敬酒。
  喝了几杯酒,吃了几口菜,姚主管又带着小厮走了进来,在石桌上摆了一个大汤碗,对高大全道:“这是今天店里收的竹鸡,味道着实鲜美,干办尝一尝,与平常的鸡汤实有云泥之别。”
  高大全忙道客气,让姚主管如果不忙,不妨也坐下喝两杯。
  姚主管道:“干办有心了,店里还有客人,小的着实走不开。”
  高大全与这位姚主管并不熟识,既然他不肯,也就不再劝。
  姚主管这次却不急着走,站在一边磨蹭。
  高大全看在眼里,只好问道:“主管还有事?”
  “小的确有一件事要劳烦干办,只是不知怎么开口。”姚主管站在那里满脸堆笑,不停地搓手,好像很为难的样子。
  “主管尽管直说,不知道我能不能帮上忙。”
  “一点小事,只要干办点头。”姚主管大喜过望,“是这样,我原来在钦州的时候,认识一位智云法师,佛法高深,慈悲满怀,立志弘扬佛法,普渡世人。前几天他云游到邕州,见我们太平寨不远的山上有佛光显现,立志要在那里建一座庙,使附近的善男信女也有个敬佛去处。”
  刘大虎嘴里嚼着鸡肉,听到这里连连点头:“这位智云法师我也见过,慈眉善目的,倒像个得道高僧。”
  高大全听在耳里,却觉得这事情来得有些突兀,皱着眉头问道:“这位法师可有度牒?千万别是哪里来的野和尚。”
  “有的,有的。”姚主管连连点头,“小的知道中间厉害,专门验过他的度牒,是钦州正式发下来的。”
  从小沙弥起,必须有正式度牒才能正式出家,否则就是野和尚。岭南一带野和尚极多,跟平常人一样娶妻生子,喝酒吃肉,有事了才到庙里主持法事,算是岭南的一大特色。所以高大全才问得仔细,被野和尚骗了就是笑话了。
  不过即使有度牒,十之八九也是买来的。宋朝出家人由朝廷统一管理,不过并没有相应管理机构,不管道士和尚,不管是在什么地方,都是隶于开封府之下。开封府知府虽然听起来是地方官员,实际上同时还兼有朝廷中央官员的身份,与普通的知州知府不同,不然也没资格成为四入头之一。
  广西地方偏僻,有几个和尚能够跨越千山万水到开封府去考试,大多不过是买道度牒了事。空白度牒再贵,也比到开封府走一趟的路费便宜。
  想到这里,高大全越发小心谨慎,对姚主管道:“我不过是个差人,官人面前说不上什么话。这位智云法师不知要做什么事,如果要官府捐钱修庙,这等大事我可帮不上忙。”
  姚主管道:“修庙的事情不敢劳烦干办,这位智云法师是得道高僧,我们这些信众自会捐钱给他,怎么也能把庙修起来。不过法师慈悲,见我们这里没个放生的地方,要在庙旁建座放生池,请干办向提举司美言几句。”


第64章 金光顶
  石灰岩地质多地下河多溶洞,这些神奇的地方往往形成绚丽多姿的风景。
  离太平寨不远,有一座小山,将近山顶的地方就有一处巨大的溶洞,能够容纳数万人之多,当地土人称为万人洞。相传唐时蛮人起兵反叛,曾在洞里藏兵,现在依然有人居住的痕迹。
  万人洞里地势干燥而平坦,也没有常见的钟乳,非常适于居住。而在山脚下,又有一条地下河从山里钻出来,水势浩大,直汇入不远处的左江。这座小山拥有一洞一水两大胜景,禀赋在群山中也是罕见。可惜这里地处偏远,太平寨人口也稀少,养在深闺人未识,并不出名。
  直到一个多月前,一位从钦州来的智云法师宣称夜见山顶佛光显现,说这里与佛家有缘,立誓要在山上建庙修行。消息传开,附近男女都到这里来看佛光,给山下结庐而居的智云法师捐钱捐物,助他在这里修庙。
  自智云法师在这里结庐,这座不知名的小山有了名字,称为金光顶,万人洞也改成了金光洞,不时有人到这里来游玩,迅速成了太平寨一处胜景。
  徐平初听到这消息并没在意,只要是有度牒的和尚,有信众愿意捐钱,建庙修行只要不违法度他也懒得去理。
  自太宗时候起,宋朝对佛教还是比较宽容的,也正是从宋朝起,佛教深入民间,彻底成了中国社会的一部分。宋朝皇帝大多都认为佛教导人向善,能够教化风俗,持鼓励态度。以真宗皇帝说,他任上正式确立了儒家在政治上的地位,说出那句对中国社会影响深远的名句:“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但另一方面,真宗又崇尚道教,东封西祀,广建宫殿。与此同时,真宗又写了《崇释论》,谓佛教与儒教“迹异而道同”,三教实际上一个不拉。
  在社会上,光头显然比牛鼻子道士和穷酸读书人更受欢迎,受了你的钱财,便许你来世富贵。今生做牛做马,下辈子住大屋,穿绫罗,更加能够蛊惑人心。尤其是刘太后,一是继承丈夫遗志,再者女人更亲近和尚,对什么来世报更加热心,佛教在她任上飞速发展起来。
  和尚们的风光最终引起士大夫的反弹,以欧阳修为代表激烈排佛。奈何光头们有皇帝护住,宋朝排佛除了给文人添了几篇锦绣文章,并没有闹出什么大动静,反而最终影响到了儒家转型。
  这些都是后话,欧阳修现在刚刚中进士不久,还在苦苦熬资历,没这个闲心思。天圣后期,实在是佛教的黄金时光,和尚们日子过得滋润得很。
  徐平在官场上一向信奉平安是福,万事莫出头,虽然自己对哪种教都不感冒,但也只是顺其自然,并不会去故意难为他们。
  直到高大全回来说智云法师要在金光顶下建放生池,徐平就再不能装聋作哑了,必须站出来表明自己的态度。
  放生池是专门用来放生的地方,宋人很信这套,达官贵人,甚至皇帝太后每到重要节日和自己的生辰都会大规模放生。当然动物也分三六九等,陆上跑的,无论豺狼虎豹,还是獐鹿狍兔,显然都没法在人群密集处大规模放生,于是就便宜了水生的鱼鳖虾蟹。
  由于皇帝太后信这一套,放生便不仅仅是民间自发的行为,而带上了一点官方色彩。发达地区,比如江淮地方,前两年专门有诏旨,凡是近江河的州城县城,上下游五里之内都不许捕鱼,专门作为放生之用。
  正是因为这样的背景,有人提出设立放生池,作为地方长官的徐平不得不出面发话。还好这位智云法师识时务,提议放生池的地点在金光顶下,不然要是依江淮旧例,左江在太平寨七拐八弯,上下游五里禁渔就把提举司坑惨了。
  这一天雨后初晴,徐平带了高大全来到金光顶观察地势,做放生池选址的最后决定。在太平寨憋得慌的秀秀拉着刘小妹和段云洁混在人群里,一起到这新兴起的游览胜地散心。
  山路崎岖难行,又是雨后路滑,一行人出了市镇不远,便舍了车马,一路步行,日头高高升起,才来到山脚下。
  秀秀对身边的段云洁道:“路这么难走,累死个人,路上也只是寻常山景,不晓得有什么好看!”
  段云洁轻声笑道:“或许要到了山脚下才有风景呢,你就是性急。”
  “这不到了,不过就是一个水潭,和一条大溪,哪里好看!”
  段云洁看前面不远,果然就是金光顶山脚下,地下河从一个洞穴出来,形成一个小瀑布,在山下冲出一个方圆数十丈的水潭来,潭水下流,便就形成了左江的一条支流。瀑布虽小,显得不那么壮观,但水流清澈,衬着周边郁郁葱葱的树木,也别有一分雅趣。
  自夜现佛光的消息传出,来这里游览的人不绝,短短功夫在水潭边就开起了几家店做这些游人的生意。一家茶铺,供人闲坐,两家小酒铺,外面挑着招子卖人酒食。邕州这里是万户酒制,店家可以自酿自卖,卖酒的到处都是。
  这三家铺子旁边,还有一些地摊,卖些香烛之类,杂着几个卖新鲜蔬果的,都是产自附近。
  秀秀道:“走得累了,我们到那边茶铺歇一歇,顺便买几斤荔枝吃。我看那边摆着的都水灵,应该是刚从树上摘下来。”
  段云洁道:“我们随着官人过来,怎么好自己作主?”
  “姐姐,我们是来游玩的,怎么会跟着官人去跑腿?官人要看放生池,要看寺庙选址,难不成我们还跟着满山跑?”
  段云洁摇摇头,只好顺着秀秀的意思。
  徐平带着高大全和谭虎来到水潭边,看潭水清澈,深不见底,里面不时有游鱼冒出头来。水潭的另一边有一株大榕树,枝叶扫在水面上,树冠里面聚了不少各色飞鸟,蹦来跳去,叽叽喳喳。
  抬头看看金光顶,山并不高,不过三四十丈的样子,林木掩映间倒是看不到金光洞。不过这山有些陡,并不好上下的样子。
  看罢了,徐平回头对高大全道:“那和尚选的好地方,把这处水潭选作放生池,放生的人到了这里,还能不上去到他庙里上炷香?香火必然差不了。”
  高大全点头:“我也这样想,那什么夜现佛光只怕是和尚编出来的,只是看中了这里风水罢了。官人,你怎么看?”
  “管他真假,只要不作奸犯科,尽管由他。”
  徐平对神神道道的事情没兴趣,今天来只是例行公事。自古以来,朝廷都有山川之禁,除非一些比较乱的特殊时期,山川湖泊都不允许私自开发,主观上这是为了维护帝王威严,客观上却保护了自然环境不被破坏。直到清朝中叶,清政府开山禁,短短一百多年间,除边远山区,天然森林被毁坏殆尽。徐平有着前世记忆,虽然不知道历史上环境是怎么破坏的,却很清楚保护山地植被的重要性,对山川之禁看得还是比较重的。
  和尚要在山上建庙,山下建放生池,必须要有官府核准。真说起来,他现在私自在山下结庐也不合法,只是徐平不跟出家人计较罢了。
  大致看过,在山上建庙,除了偏远些,对周围并没有什么影响,徐平心里便同意下来。佛教导人向善就是一句废话,儒家、道教哪一家不导人向善?不过是那两家都没佛家那一套转世理论迷惑人心,蛊惑力强大。尤其是儒家,为善是应该的,作恶的要受惩罚,信了这一家除了读书做官,不管今生来世,那是一点好处都没有。对于不识字的下层民众,会选信哪个简直是秃子头上的虱子,从基本教理上就摆明了的。
  说白了,管人、吓人、讲道理都是让人厌烦的,惟有骗人才能让别人心甘情愿掏钱还对你千恩万谢。有前世的教育,徐平自然明白宗教就是社会下层民众的麻醉剂,其他高大上理由都是瞎扯,国家法律还要求人行善不做恶呢,哪个会信?不过对统治者来说,麻醉剂的成本更低,才大力提倡罢了。
  诸般看罢,徐平对谭虎道:“一路走得累了,我们去那边茶铺歇一歇,要杯茶润润口。”
  带着几人和随行军士离开水潭,徐平几个在茶铺的棚子底下坐了下来。这些铺子凉棚都是用竹竿和茅草搭起来,建造时间短,成本低,算是沾了邕州这里地理气候的光。
  上来茶,徐平喝了一口,四面看看,问谭虎:“秀秀她们几个呢?不是随着我们一起出来的吗,怎么不见了人影?”
  谭虎道:“刚才还在这里茶摊喝茶,喝罢茶好像是进旁边酒铺了。”
  徐平嗯了一声,也懒得管几个人女人在忙什么。
  一杯茶还没喝完,旁边的酒铺里忽然传出来吵闹声,还有东西从里面扔出来,在这山野之间显得尤其刺耳。
  徐平把茶放下,对高大全和谭虎道:“随我过去看看,什么人吵闹!”
  话一说完,脸色已沉了下来。作为地方最高长官,他难得出来一趟,出来就有人在这里闹事,明摆着不给自己面子吗。
  到了酒铺门口,里面的人已经纷纷出来,三个汉子推推搡搡缠在一起。
  秀秀三人站在围观的人群里,手里还拿着一大串荔枝,吃得有滋有味,看得也是有滋有味。
  徐平招招手,把秀秀唤到自己面前,问她:“店里怎么回事?是不是你们几个进去不守规矩惹出来?”
  秀秀摇头:“官人怎么一有事就赖我?我们进店里要酒食吃,说话都是和和气气的,怎么会惹事?是那两个大汉,进了人家铺子,没来由地不许店家在这里做生意,还把碗碟锅灶扔出店来。”
  徐平皱皱眉头:“就没什么由头?”
  “有的,”秀秀把口里的荔枝核吐出来,“那两个人说自己是随着法师的居士,店家在这里卖鱼亵渎佛法,所以争吵。”
  正在这时,围观的人发现了徐平一行,有人喊道:“好了!提举司的官人在这里,正好评理,你们几个还打什么!”


第65章 智云法师
  听见有官府的人,三人不敢再吵闹,只是手都不松开,还紧紧地抓在一起,拉拉扯扯地走到徐平面前。
  被两扯住的一个中年汉子抢先开口:“官人给小民作主,这两个恶人不知是从哪里来的,进了我的店就打骂客人,把桌凳都掀翻了。尤为可恶的是,把我厨里的灶拆了,锅盆都打翻在地上,明明是要断了小人的活路!”
  扯着他的一个穿长衫的中年人啐了他一口:“你这浑人血口喷人!这里是什么地方?法师要在这里建放生池,你却在边上开店卖鱼,摆明了是亵渎佛法!我们这些佛家子弟,岂容你如此胡来!”
  一边说着,手上加力,把店主人扯得更紧了。
  徐平看看三人,在自己面前依然拉扯不清,纠缠在一起,丝毫不给自己这地方官面子,脸已经黑了。
  转头对谭虎道:“来呀,把这三个浑人拿下,每人十杖醒醒脑!”
  徐平出行虽然没有用导从仪仗,随行军士的小杖还是带了的,听见长官吩咐,不由分说,如狼似虎地上前把三个人扯开,按在一边,每人屁股上结结实实地打了十杖。三人鬼一样地叫,屁股登时肿了起来。
  宋时肉刑分杖刑笞刑,杖刑用大杖打脊背,称为脊杖,笞刑用小杖打屁股,称为臀杖。律法上用杖的时候按“折杖法”都有数目,不过徐平这种等级的地方官用杖比较随意,未必依法律行事,狠一点的法外施刑直接杖毙也有。
  十杖打完,三个人都老实下来,趴在地上再不敢出声。
  谭虎从铺里寻把椅子给徐平坐了,自己站在身后,按着腰刀看着三人。
  徐平指着店主人道:“你先说,到底怎么回事?”
  “官人明鉴,小的在这里开间铺子,卖些酒食,赚点利息养家,一向安守己,从来不曾作奸犯科。这两个人来到店里,说是随着智云法师的居士,让小的即刻收拾了家什,离开这里,不许在这里开店。官人哪,小的家里上有七十老母,下有不满岁的幼子,嗷嗷待哺,把铺子关了,我一家数口到哪里寻吃的喝的?都说出家人慈悲,这两人怎么就如此狠心?”
  徐平面无表情,挥手让他闭嘴。一说可怜,就是上有七十老母,下有哺乳婴儿,这到底从哪儿传下来的唱词?
  指着一直没开口的那人,徐平道:“你来说,怎么回事?”
  那人涨红着脸,话语却不太流利:“官人明查,切不可被那小人蒙蔽。我们两个都是钦州来的客商,一心向佛,以前在钦州的时候便曾随在智云法师身边修行。前些日子到了这里,听说法师要在这里建寺,便自愿随在法师身边,一是随身侍奉法师,再一个就是助法师完成这一宏愿。官人也知道,法师有志把这里的水潭建成太平寨的放生池,叵耐这家酒铺,竟在这慈悲地方,公然宰鱼贩卖。如此公然亵渎佛法,我等佛家弟子能忍?”
  徐平道:“于是你们就在店里赶客人,砸店里东西?”
  那人红了脸:“既然无论如何劝他都不听,我们也只好用这手段了!”
  “说来说去,终究是你们来砸店,是吧?”
  “我们只是守护佛法,略微惩戒罢了!”
  “略微惩戒?”徐平听到这里气得差点笑出来,“那要稍微认真一点,难不成你们还要封店抓人?你这厮倒是大言不惭,和尚说是这里是放生池,就真的是放生池了?他要是说整条左江都是放生池,难不成所有渔民都回家喝西北风去?天下是大宋的天下,什么时候成了你们尚的!你让店里卖什么他就得卖什么,你不让卖就不能卖?好霸道的和尚!”
  宋朝的佛家子弟是比较忌讳被称为和尚的,一般要尊称法师大师,或者委婉一点称为出家人。徐平一口一个和尚,心里是有些动气了。
  地上的两个居士见徐平说着说着脸色不好看起来,犹自低声争辩:“官人有些夸大其词了,我们只是守护佛法——”
  “大宋的天下,什么时候要遵守佛法了?要守佛法,你们回庙里自己去守去!大宋臣民,只要不违律法,轮得到你们来喊打喊杀!公众地方,以私法代替律法,你们两个好大的胆子!是要反了吗——”
  一个反字出口,地上的两人脸色立即变了,齐喊冤枉:“官人明查,我们只是佛家子弟,护法心切,万没有藐视官法的意思——”
  徐平本来就对各种神棍看着不顺眼,两人强辨,把他的火气勾起来,不过谋反安到他们头上确实过了。住嘴不说,只是冷泠看着两人。
  在一边兴高采烈看热闹的众人见事情到了这一步,都静了下来。两个居士就是真有过错,事情不大,略施薄惩也就罢了。不知这位提举司的少年官人怎么这么大火气,反字出口,就不是几下板子能够了事的。
  “大师来了!”
  正在这当口,人群外面有人高喊。
  地上的两个居士出了口气,一起高喊:“法师慈悲,搭救我们两个!”
  围观的人群让开一条路,一个须眉皆白的老和尚衣袖飘飘,从外面走了进来,旁边跟着一个十岁左右的小沙弥,头皮还泛着青光,明显是刚剃度不久。
  老和尚到了徐平面前,双手合十:“我佛慈悲!”
  徐平冷冷看他一眼,转头看着那小沙弥:“又多一个和尚,有度牒吗?”
  老和尚吓了一跳,开口就问度牒,这位官人对佛家子弟不友善啊。虽说官府禁止私自剃度,但只要不离谱,各地方都是睁一眼闭一眼,不会见个光头就问度牒。尤其是这种小沙弥,大多都是当平常人家的小厮看待,一道度牒少则数十贯,多则几百贯,跟买官的价钱差不多,谁会办给一个小厮。
  见徐平神态不善,老和尚忙道:“老衲法号智云,见过官人。这位小沙弥只是随在老衲身边做些杂事,不算正式出家,还没有办理度牒。”
  徐平哼了一声,没有再追问。
  正式度牒的发放,要求出家人去开封府参加考试,不说考试难度和不菲的路费,每年都有名额限制的。不是有名气的得道高僧,有几个通过这种正经途径。大多还是皇室做什么法事,比如皇帝太后祝寿、祈福之类,都有数目不等的度牒特旨发下来,这才是各大寺庙出家名额的最大来源。另一大来源就是花钱买,朝廷的度牒名码标价,发到地方,直接充抵各种经费的。有钱人经常会买上两道空白度牒,做法事舍给庙里,或者让自己什么人代替自己出家,跟香火钱差不多意思。水浒中鲁智深最早到五台山出家,就是通过这种途径。
  度牒来之不易,便有许多编外和尚在庙里混着,有机会了才转成正式编制。这是大家心照不宣的事,徐平也不会揪着不放。
  见徐平不再追问,智云法师暗中出了口气,小心地问徐平:“官人,这两位居士不知犯了什么事?”
  徐平冷声道:“平白无故打砸别人店铺,目无王法,拿在这里!”
  智云吓了一跳:“官人明查,这两位居士老衲多年相识,都是积年行善的好人,怎么会做出这种目无法纪的事来?”
  “打的人,扔出来的东西都在这里,莫非还能是我看错了?”
  “官人岂会有错?定是两位居士有什么误会,待老衲问清楚。”
  徐平坐在椅子上,只是冷眼看着,也不说什么。
  智云法师上前两步,对地上的两道:“你们两位都是精通佛法的人,佛家慈悲,怎么会做出这种尴尬事情来?”
  两人讪讪地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不时看一眼徐平,犹自不愤。
  智云法师叹了口气,转身向徐平合十道:“官人,也是这两位居士虔心敬佛,不合做出这种事来。老衲斗胆,请官人高抬贵手,放过他们这一回!”
  徐平冷声道:“那被他们打坏的东西呢?也这么算了?”
  智云一怔,陪着小心说:“些许灶具,值不得几个钱,这两位居士都是身家万贯的,赔他们算不得什么。不过这店家在佛门清静地杀鸡杀鱼,确实不妥当。依贫僧意思,赔店家几个钱,让他到别处开店,官人以为如何?”
  徐平笑了笑:“这是你与店家商量的事,本官操那个心干什么?你给钱他愿意搬走,你们你情我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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