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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心-第8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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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人忍不住抬头,兰陵王目光微讶,手中刀柄却是沉凝如冰,他不信李八百能飞到天上去,李八百落下那一刻,就是他毙命之时。
  空中突传来李八百的一声喝:“身既死兮神以灵,吾魂魄兮为鬼雄。八百身死,魂将归来!”
  兰陵王刀柄将发,却缓缓垂下。
  “砰”的一声大响,李八百身躯半空而坠,落在长街之上,扭动了一下,再无声息。
  风吹过,呜咽声响。
  不知何时,长街欢呼声再起,迅疾沸腾:“兰陵兰陵,威震四方;兰陵兰陵,天下无双!”
  声浪如潮,转瞬间传遍了邺城南北,比起数月前更要热烈奔放。
  斛律琴心听到邺城百姓的欢呼,心中陡然激荡,只感觉一股热血冲上来,脑海空白一片,晃了两晃,向马下落去。
  那一落,如坠深渊。
  长街那头,兰陵王缓缓地望来,面具上泛着冰冷的寒光,面具后的那双眼,亦有分难以捉摸的光芒。
  声浪中,孙思邈已到马下,及时扶住了斛律琴心。群情汹涌,每人都热血沸腾,脸上洋溢着振奋的神情,只有他的脸上迷雾又起,无人能看清他那一刻的表情。
  梦知情浓,醒知梦空。
  斛律琴心醒转的时候,一时间不知是醒是梦。
  有些人看似清醒,其实一直不过是在做梦,或许梦醒之间,并无清楚的界限。
  斛律琴心更愿是在梦中,她闭上了眼,可身躯却忍不住轻轻地颤抖,她感觉前所未有的虚弱。
  “你醒了?”一个声音如同天籁般传来,低沉中带分磁力。
  那是一种让人心动的声音,也是一种让人心醉的声音。
  斛律琴心听了,心却在颤。
  她没有心动,没有心醉,只有心冷。
  缓缓再次睁开眼,她望了过去,再无寒风冷雪,再无钩心搏杀,她没有在长街之上,她在自己的房间里。
  有檀香缭绕,香气温馨。有炭火正燃,温暖如春。靠窗处站着一人,发黑如墨,身着一尘不染的白衣,正望着窗外的白雪,雪地梅开。
  一切如在梦中,一切如在画里。
  那人也像融入到了画里,只看背影,只听声音,就让人觉得高贵儒雅,似不沾半分红尘的气息。
  斛律琴心看着那男子,脑海中转动的第一念头却是,那不是孙思邈——孙思邈从来不会高高在上。第二个念头是,孙思邈如今在哪里?
  不知许久,她才记得发问:“你……是谁?”
  她怎么会回到房间内,怎么能有个陌生的……男人在她的房间?难说,如今的一切,不过均是一场梦,或者说这几个月的奔波,才是一场梦?
  那人缓缓地转过身来,微笑道:“我是高长恭。”
  他脸上这次终于没有了狰狞的面具。
  面具后的那张脸洁白如玉,眉挑如剑,衬托着一双如有灵性的凤眸。他手足纤长,转身的动作缓慢如画,嘴角微笑时,竟似春季早来。陈叔宝也算个少见的美男子,但和他一比,似乎提鞋都不配。潘安宋玉文采风流,却少了他的英朗俊逸。
  他才在长街喋血,可这刻却出尘不染,似乎全然没有将长街的凶险放在心上。
  高长恭就是兰陵王!
  斛律琴心脑海中闪过这个念头的时候,一阵茫然,又如坠入梦中——三年一梦。
  兰陵王果然没有让她失望。
  三年前兰陵王一曲歌舞,她远远凝望,自此心中就映下那个梦中的身影,自此后,她少女情怀,无时或忘,她曾想过千般二人相见的情形,却从未想到会在这种情形下相会。
  可她为何没有了三年前远远凝望的心动?
  目光温柔,轻轻地落在斛律琴心的身上,兰陵王缓步走来道:“斛律将军让我来看看你。”
  他们已有婚约,她中了毒,昏迷过去,兰陵王前来看望,倒是正常。
  “谢谢。”斛律琴心又感觉到一阵虚弱。
  兰陵王止住了脚步,只为那客气中的疏远,他显然也极为敏感,体会到面前这女子的淡漠。
  “应该是我谢谢你才对。”兰陵王还在笑,只是笑容中多少有分异样。
  “为什么?”斛律琴心有分诧异不解。
  “听孙思邈说,你拼命刺探到李八百他们行刺我的消息,不顾毒伤,赶来告诉我,这才变得如此虚弱。”兰陵王轻叹一口气,“你如此为我,我当然要谢谢你。”
  他说话的时候,语气低沉深情,若是三年前,斛律琴心只怕早就热泪盈眶,感觉到朝朝暮暮,不枉韶华倾负。
  可斛律琴心只是闭上眼眸,许久,这才挣扎坐起,喘息良久。
  兰陵王似想上前相扶,却只是手指间动了下。
  他儒雅倜傥,虽说和斛律琴心有了婚约,但却能守礼克制。
  斛律琴心望了他许久,苦涩一笑道:“孙思邈说错了,我如此奔波,并非为了你。”
  “哦?”兰陵王目光微闪,却没问下去。
  有些话,还是不问的好。
  斛律琴心却下定了决心——决心将话说下去:“我是为了自己。”
  兰陵王连“哦”都没有了一声,他只是静静地望着斛律琴心,多情的眼眸中似有分困惑。
  “我以为救了你,就能让你感激我。”
  顿了片刻,她终于说出那萦绕心中许久的话来:“你若感激我,说不定会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兰陵王问,他的声音依旧低沉,沉得如水。
  斛律琴心只感觉周身乏力,但思绪却是前所未有的清醒,她凝望着兰陵王,思绪却到了远方——那里有流星,有心愿。
  “答应不再娶我。”
  室中静寂,静得连檀香轻燃的声音都听得见。
  斛律琴心从未想过自己会有勇气说出这句话来,但她无怨无悔,她不敢再看兰陵王的表情,望向窗外梅开。
  她这才留意到斜阳又至。
  时光一去不可能再来,她昏迷的时候,已将入夜,难道说她昏迷了一日一夜?
  她坠马的时候,又是孙思邈救了她,送她回来?
  兰陵王也未望斛律琴心,他转身望向了窗外雪冷。良久,他才问道:“为什么?”
  斛律琴心默默摇摇头,她无话可讲。
  兰陵王还是望着雪,突然道:“你难道……已爱上了孙思邈?”
  斛律琴心身躯陡僵,脸色苍白如雪,她目光倏转,望向兰陵王的背影。
  她目光中没有歉然,没有羞涩,亦没有心事被揭穿的惶然,那其中只有一种困惑——困惑中还夹杂着浓浓的惊惧不安!
  孙思邈亦在望着窗外的雪,目光中如带了一重雾。
  他眼下在四通客栈。
  昨夜送斛律琴心回转将军府后,他回到四通客栈,就一直坐在窗前,看日头初起,又感日头西落。
  又过了一天。
  他就那么坐着,似乎入了定,可他心中怎能安宁,他有太多太多的困惑,却不知询问何人?他一直太过孤单。
  这本是孤独的代价。
  直到夜幕低垂时,他才轻叹一口气,缓缓站起,心中在想,或许所有的一切,只有在一人身上才能得到肯定的答案,关键的是,那人会不会给他答案?
  才待走出房间,孙思邈突听身后“咯”的一声响。
  孙思邈霍然回头,就见茫茫夜色中,一只手突在窗外显现,又敲了窗棂一下,缓缓地缩了回去。
  这是客栈的二楼,如此夜色,突然有一只手孤零零地出现在窗外,如同鬼魅现身,让人实在毛骨悚然。
  孙思邈却是波澜不惊,只是走到窗前,微向上看,就见屋顶有一黑影,正在向他招手。那黑影蒙着脸,夜色下显得颇为诡异。
  孙思邈略有犹豫,闪身上了屋顶。
  那黑影见状,脚尖一点,已沿屋顶重脊奔去,如同一条黑线。
  那人身材魁梧,可脚下却如狸猫一样轻盈。
  孙思邈皱了下眉头,不急不缓地跟着,那黑影过了十数条街,这才稍微停步,回头望了眼,一闪身,从屋顶入了一间房。
  房中燃着油灯,却朦朦胧胧,有如陷阱。
  孙思邈几乎没有停留,跟着闪身从窗而进,就见房中灯前,端坐一人,沉如山岳,乍一看,竟和斛律明月有点相似。
  见孙思邈入房,那人立即除了蒙面黑巾道:“先生,事态紧迫,这么请你来,请勿见怪。”
  孙思邈脸上终有分笑容,缓缓坐了下来:“你功夫好了很多。”
  那人虬髯满面,双眸炯炯,赫然就是张仲坚!
  孙思邈本有困惑,但转念一想就明白张仲坚为何这么神秘,昨日长街李八百身死,王远知、葛聪被擒,眼下邺城风声鹤唳,张仲坚还敢留在邺城,已算是胆大包天。
  可张仲坚虽胆大,亦不能不小心从事,他要找孙思邈交谈,却不敢留在四通客栈。
  一念及此,想到初到邺城时张仲坚的无忧无虑,孙思邈心中不知是何滋味——张仲坚变成今日的模样,是不是因为遇到他孙思邈?
  张仲坚眼中有分暖意,笑容却有分苦涩:“我以为我功夫好了很多,可经过昨日,才知道不但不如斛律明月,也比不上兰陵王。”
  他说到这里,神色惆怅地望向窗外,不为日后的雪色夜落,只为往昔的蝶舞花谢。
  孙思邈默然。
  昨日长街血战,道中三名绝顶高手刺杀兰陵王,却功败垂成,虽说李八百击王远知那一掌坏了大事,可兰陵王毕竟还是面对面将李八百刺杀。
  李八百之能,孙思邈清楚知晓,张仲坚当然也明白。
  可李八百死了——死在兰陵王处于不利的情况下。
  蓦地想到个问题,孙思邈问:“你昨天也在街上?”
  张仲坚点点头,他避开五行卫的追杀后,听《兰陵王入阵曲》时,立即赶赴长街,看到了所有的一切。
  结果让他心惊,也让他困惑。
  孙思邈见状,突道:“有时候,武功并不代表一切。”
  他没有说的是,两人比较,并不一定看武功高下的。
  张仲坚怔了下,咀嚼着孙思邈的这句话,终于露出分笑容,又叹了口气。摇摇头,岔开话题道:“可昨天的事情,让我发现一个蹊跷的问题。”
  “蹊跷?”孙思邈扬了下眉。
  “昨日刺杀一事,肯定被人泄了密。”张仲坚肯定道。
  孙思邈微震:“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我亲眼看到葛聪要逃时,被一人抓住。若非斛律明月他们早有埋伏,葛聪绝不会被擒!”张仲坚咬牙道。
  孙思邈半晌才道:“会是谁泄密呢?”
  张仲坚立即道:“只怕是那个郑玄!”
  “郑玄?你确定?”孙思邈反问道。
  张仲坚道:“当初先生和斛律琴心离去的时候,郑玄找过我,但我们却被五行卫伏击。”将当初的事情简略说了下,张仲坚推测道,“我只怕郑玄已被斛律明月收买,因此带我进入陷阱,他同时将李八百行刺的消息泄露了出去,这才导致行刺一事功败垂成。”
  顿了片刻,张仲坚又道:“当初帛道人就被斛律明月收买,说不定郑玄也早被斛律明月买通了。”
  孙思邈喃喃道:“你这么想,倒也有几分道理。”他说话时,目光突向窗外望去。
  张仲坚心中微惊,立即察觉到屋脊上竟有极为细微的呼吸之声。
  这时会有谁到这里?
  难道说,是斛律明月发现他的行踪,这才来赶尽杀绝?
  张仲坚一念及此,心中热血沸腾,他虽知远不是斛律明月的对手,但一腔悲愤,却不惧和斛律明月相见。
  他才要冲出窗外,却被孙思邈一把按住。
  就在这时,一人突道:“绝对没有道理!”
  话音才落,有寒风涌入,一人穿窗而入到了房内,那人一身灰衣,儒生打扮,却是郑玄。
  张仲坚霍然站起,喝道:“你还敢来见我们?”他微微吸气,烛火立暗。
  郑玄退后一步,连忙摆手道:“张大侠,有话好好说。你怀疑我,我还怀疑是你泄漏的秘密呢。孙先生肯定会有别的想法。”
  张仲坚脑中念闪,微微一笑,缓缓坐下来道:“你说的不错,你若心中有鬼,也不敢前来了。”
  心中却想,这个郑玄的底细让人一直琢磨不透,如今事败,我为找斛律明月复仇,不甘离去,他为何还留在邺城?
  他早非当初那懵懂鲁莽的冉刻求,一刹那闪过许多疑问,却并不发问,只向孙思邈望去,蓦地发现孙思邈脸上迷雾又起。
  孙思邈鼻翼似乎轻动了下,转头望了眼油灯,回过头时,缓缓道:“仲坚说的不错,郑道长若是心中有鬼,也不敢来见我们的,可不知郑道长这时候前来是为了什么呢?”
  郑玄见二人没了敌意,叹口气坐了下来,缓缓道:“因为我昨日也在街头,对刺杀结果也绝对意料不到,我想不明白,这才来找两位商议。”
  他有些灰心道:“除了两位,我实在找不到别人了。”
  张仲坚心有戚戚,昨日长街一战,道中损失惨重,几尽全军覆没,难道说,二十年的齐国和道中的纷争,终究还是齐国胜出?
  孙思邈望着郑玄,眼中似乎藏着什么,缓缓道:“可郑道长当然也有点判断了?”
  “不错,我的确有点结论,但无法自圆其说。”郑玄神色有分畏惧,也有些苦恼道,“张大侠有一点说的不错,昨天之事,肯定有人提前泄密,不然葛聪不会被刘桃枝所擒。”
  孙思邈神色微动,“刘桃枝?”
  “此人是斛律明月的手下,不过一直行踪神秘,没人知道他的底细,但他显然是斛律明月的心腹。”张仲坚搜索记忆道。
  他当时离葛聪很远,只见到葛聪倒下,倒不知葛聪被何人所抓。
  “是呀。”郑玄有些惊惧道,“昨日我和张大侠失散后,听到兰陵王入城,也赶到长街,藏身街头百姓中,离葛聪不远,亲眼见葛聪要逃,却被刘桃枝拿下。”
  张仲坚冷哼道:“然后你就无动于衷?”
  郑玄苦涩一笑,“张大侠,你也知道我的底细,绝强不过葛聪,怎敢出手?若我当时出手,现在也没机会坐到你的面前了。”
  孙思邈岔开话题道:“刘桃枝身为斛律明月的心腹,和五行卫素来被斛律明月依仗,这次五行卫对你们下手,刘桃枝针对葛聪下手,可见他们是有备而来。”
  顿了下,缓缓道:“可知道你们计划的人并不多。”
  郑玄轻拍桌案,赞道:“先生说到点子上了,知道计划的人屈指可数。除了先生、斛律琴心,张大侠你之外,还有葛聪、王远知、裴矩和我了。”
  张仲坚接道:“但我、斛律琴心和先生都不知道李八百计划的全部。”
  郑玄点头道:“因此泄漏秘密的绝不是你们。”苦涩一笑,“实不相瞒,李八百对在下也不器重,只让在下跑跑腿,真正行刺的地点,他也一直没对在下说。”
  “王远知重伤、葛聪被抓,泄漏秘密的也不应该是他们两个。”张仲坚沉吟道。
  室内沉寂了片刻,三人互望,似乎已得出一个呼之欲出的答案。
  沉默良久,张仲坚才道:“裴矩知道计划,却一直未出现过。”
  郑玄缓缓点头道:“因此在下怀疑,泄漏秘密的,就是裴矩!”
  室内温暖如春,斛律琴心却感觉置身冰窟。她在那一刻,似想到了一件极为可怕的事情,惊得忘记了思维。
  许久后,兰陵王这才又问:“难道我说的不对吗?”他仍旧望着窗外的雪,脸上又如带上了面具——虽不狰狞,但无人能看出他的心意。
  “你都知道了?”斛律琴心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兰陵王身躯似有僵硬,半晌才道:“我知道你一直奉将军之令跟着孙思邈,我也听将军说,你当初在建康时,曾抗命回转,想必是为了他?”
  斛律琴心微震,望着兰陵王的背影,眼中突露出极为古怪之意。
  室中静谧又很是尴尬。
  许久,斛律琴心轻咬红唇,缓缓道:“我三年前就见过你。”
  “哦?”
  “三年前,我入宫中就是为了去见你。”斛律琴心神色复杂,“但我那时离你很远,看你总如雾里看花……”
  “我始终看不清你长的样子,但你的影子,一直在我心头徘徊……之后我就喜欢上了你。”
  斛律琴心说到这里,夹杂着淡淡的苦涩。檀香正燃,朦胧得如同当初美妙的梦。
  兰陵王静静地听着,身影也如烟雾一样,朦朦胧胧。
  “或者说,去皇宫前,我就爱上了你。”斛律琴心又道,可眼眸中却没有半分朦胧,“义父看出我的心事,终究为我提亲,我比太多人幸运,因为我知道,喜欢你的女子很多。”
  兰陵王终道:“喜欢不是错。”
  斛律琴心点点头道:“当然,爱一个人不是错,可我却始终不知道你的心意。”
  兰陵王霍然回身,目光中仿佛燃着一团火:“你不知道?”他本是温文尔雅,那一刻炽热的感情却像要把铁都融化。
  斛律琴心一怔,望了他很久才道:“你当然也喜欢我?不然你当初就不会冒险来张家救我?”
  当初兰陵王在张家出现,却被张裕、李八百暗算的事情,她当然还记得。
  兰陵王目光中的火焰慢慢淡了下来,转过身去:“可我未能救下你。”
  斛律琴心直盯着兰陵王的背影,一字字道:“无论你是否救下我,但你为我出手,我一直记得。”
  不闻兰陵王反应,斛律琴心又道:“更何况,这并非你第一次救我,我和你在响水集时曾经见过。”
  兰陵王身躯似动了下,仍旧沉默无言。
  “当初响水集外,你也曾救过我。”
  那如霓裳轻舞的刀光,有着金戈铁马的豪迈,斛律琴心当然也记得。
  可她旧事重提时,眼中却没什么柔情。
  “当初你一刀为我力退裴矩的事情,我一直都记得。”斛律琴心突然有些激动地反问道,“你当然也记得?”
  兰陵王缓缓道:“你为何突然说起这些旧事呢?”
  斛律琴心脸色渐转苍白:“我想说……你对我的救命之恩,我一直很感谢。可是……感谢有时不是爱。”
  兰陵王背负着双手,许久才道:“你累了,多休息会吧,有什么话,改日再说。”
  他并未回头,声音还是低沉,似波澜不惊,但一双手却绞在了一起,指节都有些发白。
  斛律琴心望着他的那双手,无力感又涌了上来:“我的确累了,我想歇息。”
  兰陵王似想转身,终于只是点点头,缓步地走出了房间,轻轻地带上了房门。在疆场上,他杀气无俦,但脱下面具的他,总是儒雅温柔。
  这本是无可挑剔的一个人……
  斛律琴心见到房门关上那刻,无力地倒了下来,闭上双眸,长长的眼睫不停地抖动,似乎想着什么。
  可她不过静躺了片刻,就从床上挣扎爬起,踉跄下了地,披上外衣,推开了房门。
  有寒风涌入,凛冽如刀。
  比寒风更冷的却是门外边站着的一个人,他负手而立,背对斛律琴心,如山如岳。听到斛律琴心的开门声,那人也不回身,冷漠道:“你要去哪里?”
  天寒地冻,张仲坚只感觉寒意上身,向孙思邈望去,问道:“裴矩为何要出卖我们?”
  当初他从张家密道出来时,曾受到裴矩的暗算,只不过那时候裴矩没料到他武功突飞猛进,让他逃走。
  后来张仲坚和李八百联手,裴矩又掺和进来,因为众人大敌都是斛律明月,张仲坚暂时忍下这段旧怨。
  可张仲坚没料到,事到临头,居然是裴矩倒戈一击,暗算他们。
  孙思邈望向窗外,喃喃道:“是呀,裴矩为何要出卖你们呢?”
  他也想不明白,裴矩一直跟随着杨坚,李八百若能暗算兰陵王,对周国来说,本是个好事,裴矩没有理由破坏他们的计划。
  郑玄目光微闪,缓缓道:“这点我也一直想不明白,听王远知说,裴矩和李八百本来都是北天师道的人,北天师道和齐国这二十年来一直势如水火,裴矩怎么会做让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
  孙思邈沉思许久,终于还是摇摇头。
  郑玄又道:“更奇怪的一点是,李八百为何在那紧要关头暗算王远知?”
  这的确是长街行刺最诡异的一点,郑玄提出这点时,双眉紧锁,显然百思不得其解。
  “难道说李八百并非李八百?”张仲坚心中一动。
  他这句话说得奇怪,郑玄却差点跳了起来,有些激动道:“不错,李八百可能被人掉了包,当初长街出现的那个李八百可能是斛律明月派人乔装改扮的,不然无法解释李八百为何要暗算王远知。”
  见孙思邈沉默不语,郑玄道:“孙先生莫非不这么认为?”
  孙思邈半晌才道:“灵光夺魄,鼓月取魂,这本是北天师道不传之秘,当初长街之上,灵光、鼓月均被使出,运用之人功力深厚,除了李八百,我想不出还有谁能如此运用。”
  郑玄、张仲坚宛若有冷水当头,面面相觑。
  孙思邈又道:“更何况李八百虽被刺杀,但他功力之高不容置疑,那把泼风刀使得出神入化,那人若不是李八百,还会是谁?”
  顿了片刻,补充道:“而且李八百后来是被兰陵王所杀!”
  张仲坚头脑立即清醒,意识到自己推断有误,若是斛律明月安排的人手,那假李八百当然应该是一走了之,而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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