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范进的平凡生活-第142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第二百六十三章 万历的试探
距离发榜的日子渐近,紧张的除去举子,还有万历。按照规制,会试发榜之后就要筹备殿试,自己就要亲自去考校这些新科举子,为之排定名次,选拔栋梁。
上一次殿试时,万历的年纪尚小,自身的学识十分有限,于所谓试只是走个过场,连题目都看不明白,更别说衡文,实际上做主的还是张居正,他只做个傀儡。
当时的情景,万历还记得很清楚,庄严肃穆的大殿,一群衣冠才子奋笔疾书,即使当时尚未成年他也看的出来,那些人很紧张。实际上,那位御座上的天子比他们还要紧张。生怕自己哪一点做的不好,就会被恩师批评一顿,回到宫里还要挨母后的骂。
一群人在下面答卷,皇帝既不能说又不能动,行如受刑。下面的举子好歹还能书写行动,自己却是半点不能挪动位置,还要时刻注意仪态,不能殿前失仪,其中辛苦实非一言能尽。乃至殿试结束之后,小皇帝已是汗湿龙袍,险些虚脱。
作为一个体型偏胖身体又不算多好的男孩,这种监考其实是一种折磨。眼看监考之期又到,万历一方面对于可以掌握权力,把几百个才俊收录为天子门生而欢喜,但同时也为那番折磨而苦恼。
于小皇帝而言,宫中能排遣苦恼的地方,便只剩了嫡母仁圣陈太后居住的慈宁宫。
陈太后虽然是隆庆天子正妻,但是性子老实本分,又有些懦弱,自身才学又差,除了老实以外基本没什么优点。虽然贵为皇后,实际上就是一普通农妇水准,不具备母仪天下管理六宫的能力。所以在隆庆在世时,她便将内宫的管理权给了皇贵妃李氏。等到万历继位,李氏作为贵妃是否有资格称太后一事本有很大争议,可她这个皇后从头到尾一言不发,于是想要阻挠两后并立的人,就没了说话的余地。
虽然李氏是万历生母,但是由于对万历要求严格,性子要强,万历对其是畏远多于爱,真正亲近的反倒是嫡母陈太后。至少在慈宁宫里,他可以像个孩子一样随意折腾,不用考虑自己的身份以及身份所带来的责任。
陈太后于万历自幼投缘,对这个儿子亦极宠爱,在她眼里皇帝也同样是个孩子,反正还没大婚,怎么也不能算大人,于一些行为上纵然有荒唐处,也不必过分苛责。
像是万历上次在慈宁宫和宫女有染,事后也只是将宫女交给冯保处理,对皇帝没半个字的批评,只当成是小孩子的胡闹。再者在陈太后看来,宫女本就是给皇帝收用的,承欢也没什么大不了。
一见皇帝过来,陈太后吩咐着宫女去拿小厨房新送进来的糕点,又拿了些时鲜瓜果来与天子吃。万历猴子献宝似地,从跟班太监张诚手中拿了两卷书来,送到陈太后面前道:
“母后,这是宫外进来的两本书,您看看好不好?”
陈太后笑道:“陛下喜欢读书,这是极好的事。哀家不比你亲母,认识字一共没几个,还是她教的,读书读不全,也就不必看了,只要陛下你看着好就好。”
“母后您看看就知道,就算不认识那些字也没关系,上面有画只看画也可以。”
“哦,那就好。这书你娘那边看过了?”
“恩……是李夫人先送到娘那,才到了朕手里。母后也知,年前因为搜检的事,烧了儿几本心爱的书,从那以后也不许儿从宫外自己买书看。想看什么书,都得是娘做主。”
“那也是为了皇帝好,陛下年纪还轻,脑子又聪明,正该是多读圣贤书,多懂道理的时候。道理懂的多了,才能管好这个国家,不至于被人挟制。”陈太后说着,已经打开书籍,见那所谓的书上,其实画远多于字,一篇纸上画的都是人物,字只寥寥几笔,对于她这种半文盲来说,倒是更适合观看。看了封面部分的人物画像,陈太后点着头道:
“这画画的好啊,看看这人都何等威风,仿佛天神似的。这是谁来着?”
万历凑过去道:“母后,这是岳武穆。”
“岳飞啊。这书是写他的?这是史书还是话本?”
“话本,叫精忠大传。专门讲忠臣孝子的,所以娘才要朕多看看。这两本一是荷花缸,另一本是岳飞学艺讲周侗收岳飞为徒,教他本事的。母后请看,这里画的就是周侗,看他这武艺……”
万历是少年性子,还是喜好武艺高强的人物,匆忙翻到那页,指着书上的画,手脚不自觉地比画起来。陈太后微笑道:
“陛下喜好这等书,这是好事。不要只看武艺高低,武艺练的再好,也不过是个武夫没什么用,还是要看懂不懂做人的道理。岳鹏举最该讲的不是他武艺有多高打仗有多厉害,而是他有多忠心。他当时是个带兵的大官,可是皇帝要杀他他也不肯造反,也不许部下造反,这才是武臣的典范。若是朝中武将都如岳飞一般,咱们的天下就太平了。”
万历点头道:“是啊。听说这书是有全话本的一直到岳飞尽忠,就是没几张画,可是京师见不到。上次找到一本也是残本,很是可惜。好在这次写这书的范进进京赶考了,若是他能被录中会试,朕就能见到他。”
陈太后点着头,“画这话本的叫范进?这人是应该中的。能写出这等忠君之书的人必是个忠臣,他若是不能中,就不成话了,咱们不能伤了忠臣的心。”
“朕明白。可惜,做不得主。”万历有些气沮,“到底他能不能中,不是朕说了算。”
陈太后笑道:“皇帝,你又耍小孩子脾气了。抡才大典自有体制在,便是你父皇在世,也一样做不得主,那是那些翰林学士们管的事,咱们不能干预。”
“母后,若是天下都是岳飞一样的忠臣,朕确实不用插手,可若是有奸臣胡作非为,朕不插手,他们不就越发无法无天了?”
“皇帝,你年龄还小,哪里分的清谁是忠臣谁是奸臣,不许听了些流言蜚语就随便说谁忠奸。朝中有张先生,宫中有你娘还有冯大伴,哪有什么奸臣可以无法无天。”
“朕听说冯大伴的侄子就在崇文门那里横行霸道,欺男霸女,言官参他的奏章很多,可是朕却一份也看不到,您说这是不是有奸臣?”
陈太后连忙道:“陛下不许乱说。冯大伴是宫里老人,做事老成可靠,自是天大的忠臣,哀家不许皇帝乱讲。谁在你面前乱说话,你就直接罚他,不许他胡乱诽谤忠良。”
万历应诺着,又认着错,陈太后素来宽厚于这事没当回事,很快也就忘了。母子又像平日一样说着闲话,聊着家常,不知不觉间,天气已经很晚了。陈太后催着万历快走,万历道:“朕想留在这,陪母后。”
“那不行,皇帝已经快是大人了,不能像小孩子一样耍赖了。你母后到时候又要生气,快些回去。过两天张了榜,皇帝就该准备殿试的事,你得自己像个大人,百官才会尊敬你,你才能真正担起担子来。张诚,快送陛下回宫。”
见太后一个劲的催,万历便只好起驾,由张诚陪着转回乾清宫。等进了寝殿,张诚伺候着万历更衣,年轻的天子却若有所思道:
“张诚,你说这岳飞学了艺,接着该干什么了?”
“啊?天家,这……这奴婢也不知道啊。”
“你不知道,范进肯定知道对吧?你说要是问问他怎么样?”
“陛下……这不大好吧?眼下就快张榜了,范进估计心思都在榜上,也没功夫画这个。”
“那样他就不是忠臣。岳飞的心什么时候都在皇帝身上,不曾想过其他。范进既然画岳飞传,自己就该是忠臣,你去替朕催催看,说不定他心里把朕的事,比科举的事看的重。”
小皇帝的眼中,闪动着某种兴奋的光芒,“张诚,朕想过了,母后也说忠臣就该是朕让他干什么他就得干什么的。得把朕看的比他自己要紧,这样才有资格成为忠良。这事正好试试范进,若是他真是个忠臣,这次的会试朕就保他一回。”
“陛下慎言……这科举的事,向来是阁臣做主。”
“这天下都该是朕做主,何况一次科举?再说,进士称天子门生,难道朕还不能决定一两个门生的事了?我又不是要管一场科举的事,只提一个人还不行?你且去试试看,若是不行也没关系,到时候有朕护着你,包管无事。”
挂榜是在二月二十七,举子们通常在二月二十六就会各自找地方聚集,等到传喜报之人通报名次,打发赏钱。由于殿试只决定名次,轻易不会刷人,所以过了会试基本进士就算是囊中之物,不会吝惜几文赏银,其他方面的使费也同样大方。
京师的酒楼、清楼,这个时候都会大发一笔。所有靠近贡院或是礼部的酒楼,在二十五这天开始价钱就会翻上三到五倍,饶是如此,照样供不应求。早早便有人定满了位子,准备到时候听报。
除了酒席,清楼里当红的花魁行首也会被请去表演,到时候若是谁榜上有名,也会得到美人的青睐,至少也能得到一两样表记,算做才子佳人的佳话。
由于范进的关系再次走红的钱采茵原本就是走的诗伎路线,属于才女型,这种文事上不会少了她的名字,十几张大红请贴都摆在案头,等着她挑选。可是她只看了一眼,就兴致缺缺地向旁一扫,对满面不快的鸨母道:“我这两天身子不舒服,去不了。”
“去不了?你这个时候说去不了故意的吧?别以为你现在红了我就不敢打你,你自己清楚自己情况,就是一股虚火,顶不了多久的。不趁这个时候多认识几个才子维持住身价,你想等事情过了接着去陪那些商贾和武夫啊?我知道你在等谁,别做梦了,醒醒吧!人家连薛五都赶走了,会喜欢你这种老女人?就是跟你玩玩,你不是当真了吧?说实话,他碰过你没有?我怎么听说,他从来没和你动过真的?”
钱采茵微微一笑,“我与范公子是知己,不是妈妈想的那般不堪。我愿意等他,不管他来不来,都等。若是妈妈想动刑,那就请便吧,反正到时候打伤了接不了客,妈妈别着急就好。”
鸨母举着藤条哆嗦了几下,最终还是顾念着钱采茵眼下正当红,少应酬一天,就少赚一天的钱,只好将藤条在桌子上一抽。“好!你自己愿意的事,我就不管你了。反正到时候你别后悔就行。”
钱采茵不置可否,只对着镜子用心整理着自己的妆容。她心知自己姿色只能算是中人以上,年纪大了些,就更比不过小姑娘,不管怎么化妆也就是这个意思。但是……女为悦己者容,她还是想要把自己尽量打扮的好看些,让范公子欢喜。
鸨母的话是真的,范公子于自己,并没有做过什么。可是只要能维持住这种朋友关系,她已经非常满足。若是范公子来一个帖子,或是打发下人送个话,她宁愿挨几顿打,也要去捧他的场。
广东方面的邀请倒是来过几个,范进的邀请去迟迟未到,钱采茵心内一阵惆怅,本以为过了爱做梦的年纪,事到临头,还是免不了自做多情,枉自伤情。只是不知,范公子如今在哪,又是邀谁同游,崔子安还是唐可人?
任是钱采茵想破脑袋也想不到,就在所有举子都准备着看榜的时候,范进却被冯保带人堵在了保明寺里,任是他说破了嘴,也离不开房间。只把文房四宝放在他面前,几个太监在旁伺候着他做画,冯保则拍着范进的肩膀道:
“贤侄,报榜的事自有下面的人去办,只要榜上有你,肯定有人跟你说。去不去看,都是一样的。你还是好好在这把这精忠传多画几回才是正经,别想着看榜了。”
没想到漫画书获得欢迎后,却引发这样的副作用。由于太后对这本书的故事同样感兴趣,想用这个故事来教育皇帝,从太后这边也开始催促范进的后续,皇帝加上太后两方面的压力一起来,冯保就只能动点非正当手段,最后倒霉的还是范进。满腔的委屈,化做笔上之力,随着岳飞的沥泉神矛刺入小梁王胸膛,范进心内嘀咕着:我恨暴力催更!
第二百六十四章 会元诞生
贡院之内,主考的房间里,本科两位总裁官对面而坐,在他们面前的公案上,十几份卷子并排放着。作为规格最高的考试,弥封誊录都是必行之举,但是对于主考这一层,想要知道某些卷子出自何人之手,并把特定人员的卷子掌握在自己手里,却也不是什么难事。
在第一场结束之后,同考官翰林中书李松年便历转各房,把指定的卷子搜集到手,直到三场考完,这些特定考生的朱卷都已经放在了主考面前。这种操作当然大违科举体制,一旦事发很可能遭到处置,但是到了万历时代,体制对人的约束力,已经大不如前。
在另一个时空中,万历三十八年状元韩敬,其师汤尹宾当时担任同考官,就公然越房搜卷,到各房里寻找自己弟子的卷子,并且在其他房考师已经罢黜的卷子中将之找到。与各房互换闱卷,把自己弟子录取,又强行请托时任主考的礼部侍郎萧云举把本该罢黜的韩敬点为会元。
其实就像范进所想的那样,由于会试的考官彼此相熟,日常难免有公务或私人往来,比起乡试来更容易串通作弊。李松年作为同考官,权力并不比汤尹宾逊色,背后又有着真正大佬的支持,是以做这种事完全没有压力。
这份考生名单,其实也来自上方授意。除了李松年外,考场内的提调、监临等官员都得到了命令,知道该怎么配合行动。这些本该负责保证考试制度正常运行的人亲自下场舞弊,所谓的规矩或是防范手段,也就如同名伎的小衣,起不了多少防护作用。
与一般人想的不同,这些特意被找来的卷子并不一定代表着录取,只是确定其处于可控状态中。其中有几个名字固然是要保证过关,但也有几个名字必须罢黜。下达命令的人本身,并不是官场中人,主考官可以当其说的话为命令也可以完全无视。再者县官不如现管,如果作为主考的两人不理会这种告知,完全凭自己心意去选才,其他人也没太多办法所想。
可是话说归说,事情怎么做就是另一回事,为了国家选贤而牺牲自己前程者总归不多,即使真的存在,这样分不清轻重的人在当下也无法做到会试总裁官的地步。像是张四维、申时行两人之所以能放到主考位置上,与他们较为温和的脾性就有很大关系。张江陵并不需要一个耿介之臣在上层位置上与自己为难,尤其是总裁官这种岗位,用人标准第一条就是听话。
申时行年轻时被自己的老师袁伟锁在屋子里代写青词,写的不合意就要推翻重写,经常一饿一天连点心茶水都没有。堂堂翰林受了这样的虐待,却从不出什么怨言,就知其是个随方就圆的面团性子。不会鼓起勇气与人争什么,心里有什么不满,也都会消化下去。
张四维则与申时行差不多,其出身山西豪商之家,本身没有多少纨绔性子,人很随和。因为腹笥极宽,被同僚称博物君子,自身才学是有的,但是也不曾恃才傲物,始终是个好好先生。对于上面的安排,或许有自己的意见,可是让他们真的去抗争,就未必有这个胆量。
两人的性情温顺,不会忤逆谁的意思,只是作为文人,衡文过程中见猎心喜是难免之事。申时行摆弄着眼前文章,很有些爱不释手。
“凤磐兄你看,这文章的用典和骨架都是极好的,在这科的卷里,其实要算上品了。若是依我看来,起码也是个二甲。就这么罢黜,未免有遗珠之憾,你说若是请首揆亲阅,会不会起爱才之念?”
张四维的年龄比申时行大九岁,中进士的时间也比申时行早九年,是真正的前辈。其和张居正是同榜进士,于朝堂上亦是这位江陵相公得力部下。在不久之前,其刚刚升为东阁大学士加礼部尚书衔,作为群辅辅佐朝政。
虽然谁都明白,张四维入阁无非是张居正对外使用的障眼法,表示自己没有独霸内阁,内阁的运转很正常,张四维只实际惟张居正命令是从的应声虫。可即便如此,东阁学士这类身份总不是假的。又有着同年的关系,只要自己循规蹈矩,安心当好小妾群辅,未来升个次辅大有前途。是以申时行想要保人,也要先找他拿主意。
张四维微合二目,似乎睡着了,对于申时行的问题没做答复。直到申时行又说了一次,他才睁开眼睛,看看申时行。
“临川汤义仍的文字,自然是极好的,瑶泉你衡文的手段,我也是知道的,这文章就不必看了,总是不差。拿到首辅面前,肯定也会支持瑶泉,认为此子当中,还要夸奖你老兄慧眼识英。”
申时行一喜,“凤磐兄,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陛下尚未亲政,一切还是要以元翁之令行事,尤其你我总裁官的位置是元翁定的,我们惟有认真办差,不使明珠投暗,方对的起元翁造就之恩。若是你看汤义仍的文章确实好,我便陪你去一次相府,在元翁面前力陈,保下这汤某的功名。”
申时行本意是想让张四维出头保下这名为汤显祖的才子,毕竟他的文才摆在这,有眼睛的考官都能看的出,这人应该是中的。把这样的人刷下去,固然在士林里可以想到办法交代,自己的良心,却还是过意不去。
可是张四维这一句话,就把锅又甩回自己身上。张居正是自己座师,为人又一向强势。在他面前,自己只有听没有说的份。这一科让自己担任总裁,就是好多收一些有用的弟子门生,为将来做官铺路,对自己有造就之恩。如果为这点事惹座主生气……似乎也不大值得。而且张四维不肯牵头,自己一个人又能否说服首辅,也没什么把握。
就在他权衡之时,张四维又道:“瑶泉,时间不等人啊,若是在一份卷子上耽搁太久,对其他考生就不公平了。咱们还是看看几份中试的卷子为好,虽然到了会试的就没有文墨不通之人,但小心使得万年船,还是仔细些好。当年武宗朝,有进士搞混了四科十哲,优卷刊行为天下笑柄,惹得个落第学子写了颜渊告状文讥讽官府,当时的考官可是丢了好大的脸。我辈也当引以为戒,多谨慎些为好,免得让元翁蒙羞。”
申时行张张嘴,却见张四维已经拿起一份卷子在看,自己也只好把汤显祖的卷子放到一边,落入罢黜的那一部分。
老实人不代表没立场,申时行虽然原则性差点,但总归是书生,把这么一份好文章罢落,情绪上很受了些影响,一时看不进去文。过了好一阵,才把注意力放回眼前的考卷上,略看几段说道:“这广东范进的文字倒也不恶,未必输给汤显祖。不过,他的名字元翁未曾提过……”
“至少也没人说过,不让范进中试。”张四维笑道:“正如我方才所说,我辈既为总裁,就该用心衡文,为国家选贤。范进的名字虽无人提及,但是其献牛痘方以及金鸡纳之事,京师何人不知?眼下元翁用人,不尚轻谈专讲实干,似范退思这等人正合大用。若是因为考官一时疏忽,而至名落孙山,不但百姓不服元翁那里怕也不好交代。他老人家不止一次说过,为官者心中要时刻装着百姓,以百姓之喜为喜,以百姓之恶为恶。这话不是我们随口说说就算的,办差的时候,也要如此想才行。所以这样的人,即便没有人要我们关照,我们自己心里也得掌握分寸,要顺应民心。再者,他的文字确实是好的,这也不算我们徇私。”
申时行对于范进的文字并无意见,可是却有自己的丹心,犹豫道“范退思文字虽好,可是坊间似有物议……”
“坊间物议?自入棘闱,内外消息隔绝,坊间有什么传闻,我倒不曾听闻。瑶泉兄不知从何处能听到坊间之议?你是个老成君子,千万不要听那些差人胡言乱语,他们这些小人最会捕风捉影颠倒黑白,我等衡文必有定见,不可为外人蛊惑。以文论文,我看范进的文字足当中试。”
贡院不是世外桃源,即使主考官自己出不去,总有士兵供应食物,衙役采办物资。这些人来自民间,于市井消息所知甚多。两人的家仆都会代替主人向这些兵士打问情况,外间那些谣言,他们其实也是听得见的。张四维这样的说法,等于摆明了耍赖。其出身豪阔,自然不会被金钱收买而动摇,也不曾听说其与范进有私交,两人一个山西一个广东,更是没有乡谊。几方面的可能都被否定,申时行心里疑云更盛:这范进到底是谁的门路,居然能让张四维下这样的力气保他,倒是要仔细些。
申时行对范进没有意见,也不会刻意为难他的功名,只是有些担忧道:
“那些人来意不善,是存了心与范进为难的。如果让其中试,只怕这些人会闹……”
“闹就让他们闹!咱们一不贪赃,二不得贿,俯仰无愧于天地,有何惧哉?本次会试举子上千,大家的才学所差无几,何人中试本无定规。只要我们录的文字不差,谁又能说出我们的不是。瑶泉且看,范生的经义本就不差,更难道者,就是二场三场的文字,也极为用心。时下学风浮躁,举子只重首义,首义之重前三篇,余者根本不在意。范生肯在后两场的文字上用心,足见制学扎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