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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进的平凡生活-第2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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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时却见那付钱的捕快又被个老妇人叫住,两下聊了两句什么,那捕快就朝张铁臂道:“这个婆婆不记得回家的路了!”
  张铁臂连忙走过去,端详了老妇人几眼道:“我看她像是崇善坊那边的人,我在那里好象是见过她。再说你看她这个年纪,不可能离家太远,你把人带过去问问,应该能找到家。”
  胡二目瞪口呆道:“张大哥,那老妇人穿的破破烂烂的,不像很有钱的样子,送她回去……怕是白跑一趟。”
  “又不是为了要谢礼,而是我们捕快的职责就是解人危难。江宁这里治安不错,没有那么多江洋大盗给你抓。捕快最该做的事,就是为老百姓解决难题。所以范大老爷立了规矩,捕快有义务帮百姓解决困厄,送这种脑子不清爽的百姓回家,是我们的差,不做要受罚。”
  张铁臂语气严肃,“我走过江湖,见过很多地方的人对捕快是什么态度。我们能让百姓如此拥戴,是范大老爷一步一步走出来的,也是大家流血流汗拼出来的。我刚来时,跑坏了几双靴子,每天从早到晚,就为了搞清自己的管境,认清管的热。你初来乍到,不必要认那么多,只要把你巡的街认清就好。还有管好自己的手,别坏了我们好不容易赚来的名声。有件事你或许不知道,范大老爷前段时间跟冯保的侄子争斗,衙门外站死了十几个冯贼的手下。至于打伤打残的就更多一些。冯邦宁现在住的地方,离咱巡街的地方不远,大概几里路吧。如果你乱来的话,我把你丢到那边,再喊一声范进的小舅子在这里,到时候看看你会怎么样。”
  胡二问道:“冯保……谁啊?”
  “万岁身边的亲信太监,管东厂的。”
  胡二先是愣了愣,随即脸上的笑容渐渐冻结,没,猛地像只中了箭的兔子一样,撒腿就向衙门跑,边跑边用家乡的土话咒骂着范进,诅咒他不得好死。
  一口气跑回了衙门,正赶上城里几位士绅来拜见范进,他自然就没法进去。这几个士绅所谈的事情还颇又占时间,一时三刻谈不完,他便只好在那里等。过了一阵子,几组巡街捕快已经回来,几个随同巡街的范家人与捕快的关系也近便了些,坐在那里也有几句话聊。
  胡二拉过一个人问道:“看你笑的这么开心,这一趟一定收了不少吧?”
  “钱?没啊,一文钱也没见到。但是跟你讲,比赚了钱开心多了。我现在真喜欢上做捕快这行了,这趟街没有白巡,还有女孩子冲我笑呢。”


第四百一十九章 再给一个机会(下)
  “我们过去在乡下,最怕的就是公人了。动不动就要打人,再不就是抢东西。有时还要搞女人。虽然说是公差,却别强盗还要凶恶。大家表面上叫他们是差大爷,背后都是要骂祖宗的。即使在大街上遇到公差,也要远远的避开,能绕着走就绕着走了。还是到了江宁才发现,原来居然有普通百姓是不怕公差的,还有人敢冲我们笑,那些做小生意的见了我们既不怕也不跑。”
  “也不是都这样,据说江宁那边的公人依旧和我们广州的一样。所以很多在江宁做小生意的,现在都跑到上元来了。还有乞丐、流民啊,江宁的衙役开始是偷偷往这里送,后来就是往这里赶,连乞丐都说上元的公人更和气些么。”
  “是啊,阿进这么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乞丐越来越多会出事情的。”
  “老百姓也知道这点,所以对我们就更好了。他们知道得要公人保护么。我跟你们讲啊,我不管你们怎么想,反正我这个捕快是当定了。虽然拿不到钱,但是挣回了面子,这么多老百姓看好我,比赚钱更舒服。再说我姓范的,难道九叔让我吃亏?我从明天开始,就要学江宁话,再去街上转,把这条街的人和路认熟,将来也要当个好捕快。”
  “我看你是被哪个姑娘迷住了吧?提亲啊。”
  “你懂什么,那姑娘喜欢的是好捕快,难道喜欢山贼啊!你喜欢做山贼你去做,到时候我第一个抓你。”
  夕阳西下,衙门里渐渐冷清下来,几个范家人凑在一起交流着今天巡街的心得。偌大个县城,把这些捕快分派下去,各组之间的距离都不近,趁着下值才好交流情形。
  他们各自跟的人都不同,但是说到巡逻情况都大体相当。肯离开家乡到江宁来求财的,在家乡就是胆子大脑筋活的那一部分。于范进在城里搞农产品收购批发代办军粮副食时,就跟着胡屠户一起做这生意,也算是见过市面。比起在家乡一辈子跟土地打交道的乡亲,他们的眼界见识都远胜,与捕快公人的交道也打得多些。
  广州的衙役自然是不敢欺负他们,但是他们也见过捕快怎么对付别人,于公门作风有所了解。原本想着天下捕快都差不多,可是今天一天巡街下来,于这些人而言,也算是开了眼。
  不打人骂人,不白拿商品,不收常例钱。为百姓解决鸡毛蒜皮的小事,还有百姓给他们送水来喝。这样的捕快以前从未见过,有人觉得辛苦,有人却觉得心里舒服。一天的巡逻并不会对所有人都有大触动,但是一些人的心态已经发生变化。有人想要急着发财,也有人想要别人的称赞或是崇拜,人人不同,追求的东西也不同,范家这些人也不例外。当有些人发现做捕快除了可以搞钱,也可以获得其他方面的成就时,心态也在悄然发生着变化。
  胡二原本想撺掇这些人一起想范进发难,可眼下支持他的并不多。虽然有几个人也是抱着发财目的来的,对荣誉之类的事嗤之以鼻,也不喜欢眼下的规章。但是他们人数太少,在留下的范家人里占不到主流夺不到话语权。眼下如果闹事,其他范家人就不答应,加上乡下人的怯懦,就更不敢说话。
  事情就这么僵住,胡二的气焰原本就来自于自己的身份和一帮同乡,现在同乡先形不成舆论压力,他的气势就大受影响。
  书房里郑婵伺候着范进喝了冰镇酸梅汤,小心地问道:“当家的,你安排你的乡亲去巡街,是要他们学好,妾身是明白的。但是妾身以为,不是所有人都能感觉到当家的苦心。要是有人不领情,不肯学好,又该怎么办?”
  “都是自己人,我一开始肯定会给他们机会的,但是机会只给一次。这次还搞不清状况的,那就亲戚也没得做了。我有的是办法收拾他们。连冯邦宁都被我治了,何况是他们?我不是奈何不了,而是不忍心。”
  他让郑婵坐到自己腿上,手环着她的腰,“你知道胡二对你的坏心思了?不过不用怕,他那个人是个无胆鼠辈,最多就是闹一闹,真正做坏事他没这个胆量。何况内宅还有女保镖,他能把你怎么样呢?”
  郑婵道:“有当家的给我撑腰,我什么都不怕。不过我得跟当家的讨个章程,若是有朝一日,这姓胡的真摸到我身边,我能不能拿刀捅了他?妾身身边总是带着一把刀子,防的就是这样的坏人。我还跟那些保镖学了几手防身本事,也是为了不再吃男人的亏。我的身子只有当家的能碰,除了你谁敢打我主意,不是他死就是我死。”
  范进怜惜地抱着她,亲着她的脖颈、耳垂。“如果他敢朝你递爪子,你就只管砍就是了。把他砍成什么样子都没关系,我站在你这边。真到了那一天,我去向大姐说明原委,事情也不算我理亏。说真的,如果不是我亏负大姐太多,早把这混账东西腿打断了。”
  郑婵听到这话,心头一块石头落地。衣不如新,人不如故,即使自己的模样比那个红眼婆娘好看多了,也怕范进念着旧情不许自己与她争斗。现在既然许自己砍她弟弟,将来就能支持自己与她争宠。有这么个混账亲戚,有多少旧时恩情也不得用。
  她笑着配合着范进的动作,拿出献媚的手段来博取着男子的欢喜。“当家的,就算你亏欠胡氏娘子再多,如今也该还完了。她家一个杀猪的,情形跟我家差不多,如今发了这么大一笔财,还不满足?就算把她卖了,也不值这个数。我知道当家的有情有义,可是千万别说亏欠,要说亏欠也是她亏欠你。”
  范进对于郑婵的观点并不认同,但是胡二的行为,也确实在削弱着他对胡大姐的亏欠心理。在胡大姐面前,他觉得自己是个罪孽深重,负债累累之人,可是胡二的存在,却让他看到了还清债务的希望。
  从大市调到其他市场,再调到巡普通的居民街。四天时间换了四个地方,每到一个地方都会惹来同僚的投诉。不是吃了东西同僚帮他付帐,就是想要去女人身上揩油,虽然找的都是那些市井妇人,但是上元捕快好不容易营造出来的好名声,却不能被这一个人毁掉。其他人只好去给人道歉,再三说好话才行。从买卖街到居民街之后,又闹出拒绝帮助百姓的事。
  类似行为的不是胡二一个,现在范家的子弟分成两派,一派确实在学着怎么当一个上元捕快,另一派则依旧以传统捕快为标准,以发财为做捕快的最大追求。范志文、范志良两兄弟虽然带头劝解,再三给他们讲着做人的道理,大力揄扬范进眼下这种捕快管理模式,但是效果也不明显。
  能被语言劝导的,在这几天巡逻里基本已经认清该做什么,开始走上正轨。依旧坚持己见的未必不懂道理,只是对他们来说,道理大不过实惠。自己放弃了家乡赚钱的生意跑来江宁,不是来做好人的,他们要的只是快钱。
  到了第四天下午,这几个人在胡二带领下终于再次来到二堂见到范进,向他提出要求:自己要发财。
  “千里为官只为财,我们千里做吏,总不是为了给人打白工。每天只赚些吃喝,那日子过的还不如在家里。”胡二带头发难,“姐夫啊,我也知道你想要好名声,可是好名声不能从亲戚身上下手吧?巡街的时候不拿钱我们忍了,现在有一桩快钱生意,你不能再阻止我们吧?”
  “快钱,什么快钱?”范进看胡二以及身后几个乡亲的目光已经很冷漠。这些人从进入二堂那一刻,已经被他剔除出乡亲的行列。其实范进并没想过当海瑞,也不反对自己的部下拿好处。只是这种好处,是自己给他们才能要。将来县衙门赚了钱,人人都有份分红,过去那种盘剥普通百姓压榨穷苦百姓的方式他不接受,不意味着捕快除此以外没了来钱的渠道。
  这些人未必不懂这些道理,却连时间都不肯等,非要急着见到成效,那就别怪自己对他们不客气了。他知道胡二说的快钱是什么,那几艘来自暹罗的贡船,即将来到江宁贸易。他们肯定是想到码头上抽分,勒索一下这些商贾,只是这些话他不会从嘴里说出来,只等对方开口。
  整件事在凌云翼的书信里就已经交代清楚,由于这支船队是从广东来的,所以凌云翼对他们情形极是了解。这支朝贡船队遇到风暴,漂流到雷州半岛。随后就向大明的地方官府求援,请求救助。
  明朝奉行朝贡贸易体系,这些外范藩贡使属于重要外交人员,地方上也不敢怠慢,立刻给予了帮助及招待。这帮人本来是向大明进贡象牙、苏木等特产品的,但是遭遇风暴之后,这些特产品受到不同程度的损坏,不足以进贡。
  按照规章,应该就地焚烧,可是贡使提出请求,让他们把这些商品卖掉,买布遮体。经过会商这个要求得到批准,由广东官方出据公文,允许他们来江宁进行贸易。
  这是官样文章,事实的情形凌云翼在书信里虽然没点明,但是范进大概可以猜到,这背后肯定隐藏着什么私密贸易,乃至这只船队本身可能都有着某些问题。他是地方官,这事跟自己没什么关系,反正从广州来的不会是倭寇偷袭,剩下不管是走私还是其他什么,都是礼部与户部的事与己无关,不想参与。
  大明朝对于邦交还是比较重视的,毕竟这种朝贡体系,维护了明朝在周边各国的宗主国地位。大明朝又不是西班牙那种殖民国家,要的是稳定大一统,海外殖民之路不可能去做,那么这种宗藩体系也就不会动摇,对于外国使者也比较宽厚。去敲他们竹杠,很容易演变成一个大问题,甚至可能惊动到礼部一层。
  被范进如是骂了一通的胡二心里很有些不愤,他虽然相信范进说的有道理,却并不代表可以不生气。等回到住处,老婆的话更是火上浇油。他睡了你姐姐,却不肯给你这个小舅子好处,足见对你姐姐只是玩玩而已,跟本不是真心。
  到了现在还不肯给名分,将来张大小姐嫁过来,把她赶出家去也有可能。到那时候你没了这层关系,在县衙门都待不住。既回不了广东,又失了靠山,不是要在江宁做乞丐?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现在就该是你自己想办法发财的时候,也不能事事依靠姐夫。胡二点着头,认同妻子的观点。看来范进是指望不上了,就只能靠自己。
  次日清晨,他并没去班房点名,而是穿着公服离开家,一路奔了码头。那支暹罗船队是和范家船队一起出发的,不过两面没什么来往。一群外国人言语不通,没有交涉必要。还是通过护卫官兵的嘴,才知道那支船队要停在这个码头,所以要晚几天,给范母一行人留出足够团聚时间。
  也是从官兵嘴里得知,那船上有几万斤苏木,还有几千斤象牙。这些都是值钱的东西,自己只要能敲下些油水来,就不愁吃喝。大不了带着媳妇离开江宁,到别处去躲风头就是了。
  他如是想着,脚下步履生风,沿途百姓与他打招呼全都不曾看见。等来到码头时,却见已经有大船靠岸,想来他们到的早,昨天夜里就到了地方。胡二提着水火棍一路来到码头,指着船上的人大声嚷嚷道:“谁是船长?谁是当头的?我是上元县公人,现在怀疑你们船上夹带禁物,要求立刻检查!”
  船上的水手模样古怪,一看就知道不是大明人,不过这种船要和大明贸易肯定带有通事,并不用担心语言不通无法交流。果然喊了三次,就有一个又黑又瘦如同猴子的男子下来,领着胡二上船。路上男子不停地赔笑脸,嘴里嘟囔着什么。胡二脸色阴沉如铁,只用水火棍不停催促着他快走。等来到舱门口,望着黑乎乎的船舱胡二有了一丝犹豫,但是发财的期望超过了对未知的恐惧,捏了捏手里的棍子,他大着胆子走进舱里。
  船舱里很黑,味道又腥又臭,让人作呕。还不等他的视线适应船舱,就听到有人用很古怪的腔调说道:“林魔女不是说过,这里是她老公的地盘,为什么会有官府的人出现?你们该不会是骗我吧?”
  “不必担心,我们林氏舰队言而有信,既然收你的保护费,就会保证你顺利交易。捕快,谁派你来的?”
  声音来自胡二身后,他连忙转过身,随即便见到一个高大的身影,遮蔽了视线。


第四百二十章 贡使真相
  虽然从一开始范进就在码头安排了人监视,准备着对敢去船上敲竹杠的家伙给予严惩。可是望着眼前明眸皓齿的女子,和她手上拿的腰牌,脸上依旧有些尴尬。
  “没办法,做老大就是这样。手下的人不可能都听话,总有人打自己的算盘。三刀六洞都拦不住,何况只是衙门里的官威体统。我的人跑去码头敲诈你们,结果被你们抓了,这个笑话我想能让你们林獠笑一个月。你们林獠身体怎么样,到底有了没有?”
  女子看范进的目光很复杂,沉默了片刻,才回答道:“林獠怀着你的孩子,再过几个月就该生了。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原因,这次就是她自己来了。她要我带话给你,问招安的事什么时候办?还有问问你什么时候给她名分,她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生个孩子。”
  范进道:“招安的事告诉她不能急,现在我刚刚做官,提招安的事没什么好处。等到我脚步站稳一些,再操办这事比较恰当。至于名分也是一样,总得成亲以后再说,记得告诉你们林獠,我不是那种做过就不认账的男人。她既然怀着我的骨肉,我肯定要给她一个交代的。敢问你这位头领怎么称呼?看着很眼熟的样子。”
  “盘琼!”女子咬着牙,说出了自己的名字,眼神复杂。
  范进恍然道:“我想起来了,善翼大王的女儿。你……入伙了?”
  两人见面是在内宅,不怕人看见,因此问的胆子也大。盘琼神情木然地点点头,“我的哥哥也是我家惟一的血脉在林獠手里,我不入伙又能怎么样呢?再说林獠控制人的手段很厉害,我承认,我现在没办法拒绝她的命令。她要求我代替她来陪你,但是我想和你做笔交易,你如果答应不和我做那种事,我就答应不杀那个捕快。他一直说是你的亲戚……”
  范进挥手打断了她的话。“我不拿这种事做交易的,你们林獠这个命令……我无话可说。反正你不想做,我不勉强就是了。至于那人,你们先关着吧,想怎么对付他都行,记得给他留条命。来跟我说说,你们怎么会混在贡使船队里?上面有多少你们的人?”
  盘琼见范进答应的痛快,总算长出口气,显然她还不准备把身体献给毁灭了自家基业,又害死自己一门的仇人。见面不动刀子已经是极大克制,根本就不愿意做那种事。
  曾经罗山的百灵鸟,在林海珊的栽培下,如今已经颇为干练,虽然自身没什么技击本事,但是处理事务的能力已经非常出色。没有了做那种事的顾虑,她的情绪勉强可以放平和,压着怒气向范进阐述情况。
  这支船队确实曾经是暹罗贡使,也确实是遇到风暴飘零到雷州,但那是在遇到海盗之前。事实上在遭遇风暴前,这支船队已经遭遇了远比天灾更可怕的人祸。一支西班牙海盗袭击了船队,杀死了贡使,把财宝夺为己有。但随后又遭遇风暴,落到雷州那边。一开始联系他们的并不是雷州军卫,而是林海珊的部下。
  经过一段时间雌伏,加上范进的点拨,林氏舰队已经勉强恢复了几分元气,整支队伍比起当初来虽然人马略少,但是实力不弱。从凌云翼以及十八铺商人那里,他们可以交易物资,获取军事物资支持,部队的实力发展的很快。如今在海上也算是一路极有力的山头,林海珊即使在养胎期间,也一样把持着海上的大权。
  这些海盗很乖觉,并没想要靠武力对抗,很大方地交了保护费,换取平安。林海珊趁机向这些海盗提出一个建议:想不想到江宁来交易看看?
  暹罗船上装的全是象牙、苏木,这些东西是好东西不假,可是对海盗没用。海盗想要的是上好的大明丝绸,回到自己的国家去交易。
  广州虽然也有丝绸买,但是价高质劣。几个与海盗做生意的商人,都是心黑手狠之人,价格压得极低。海盗们拼命拿回来的东西,在他们手上值不了几文。林海珊的建议对这些海盗来说,自然是最好不过,没口子应承。
  林海珊开的价码不低,要一笔很大的好处费,报酬就是保证他们在江宁的安全,顺带要和他们保持长期业务往来。
  范进皱着眉头道:“这些海盗胆子倒很大?居然为了这件事,就敢来一次江宁?再说了,他们杀了贡使,还敢打着贡使旗号出现,一旦被查出端倪,连凌制军都脱不了干系。”
  盘琼对于凌云翼仇恨更深,听到这个名字,脸上就露出几分鄙夷之色,但是林海珊对她的训练很有用,她依旧强忍着巨大不适道:
  “朝廷的官吏很懒,他们分不清暹罗人和佛郎机人,只要你不说出去,他们就无从得知真相。再说他们的船上确实有暹罗人,即使要查问,那人也足以应付。你们的官府,又哪来的兴趣去关心几个贡使商人的真假?”
  范进道:“暹罗人如果报官怎么办?”
  “你当这支船队是怎么遭遇洗劫的?就是因为这些暹罗人与海盗勾结,出卖了自己的主人,才害那些使者死于非命的。他们又怎么会向官府告发?”
  “那凌制军为什么帮你们这个?”
  “钱,还能有什么原因。生意就是生意,据说这话还是你跟他面前说的。其实广东那边,一直有人做这种生意。不过那些人和凌云翼关系不深,这种生意他分不到多少钱。所以这次林獠想要开一条新路,他很支持。重点是他要从里面拿一份,又不能承担风险,你们的官吏就是这么狡猾!”
  范进懒得跟她争辩这种问题,灭门仇人怎么都是错的。盘琼这想法他很理解,只是不能支持罢了。
  那些贡使船上的象牙苏木虽然在公文上显示,或被水浸,或被刀割,皆已不堪上用,所以请求贱卖。实际上按盘琼介绍,那些损坏的贡物只占货物总数的两成不到。剩下的象牙、苏木依旧完好。只是在许诺给凌云翼一成利润的前提下,这些商品就成了报告上那副样子。
  这次贸易对林海珊来说,除了得利,最重要的是打开一条路。江宁这边有几个商人负责外销绸缎,广东那边的绸缎,有不少就是从江宁来的。这次据说是有个大卖家嫌这些中间商人盘剥太重,决定换代理人。
  如果林海珊能拿到这个代理资格,就等于控制了海上一条销脏商路,未来不愁商机。把大明的绸缎通过海盗外销,再从他们手里低价收货,既有利润也能提高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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