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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进的平凡生活-第2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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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到这里又忍俊不住的一笑,香肩半露巧笑嫣然,连马湘兰自己都不曾注意到,那位昔日红冠秦淮的红倌人正在悄悄复活。
  范进看的养眼又连亲了几口才问道:“四娘,幽兰居那边,你不用看着的?”
  “没事,那帮小丫头片子在那盯着,不会出问题的。大家在这件事上都会用心,没人会偷懒。毕竟这是大家的希望,谁也不会大意。其实说到底,又有几个人愿意做那没廉耻的勾当?能做正行,当个良家妇人,谁又愿意在烟花行厮混,被人骂做表子?无非是吃不了那个苦,又或是想着左右自己已经是个残花败柳这辈子就是这样,就破罐破摔了。退思能给我们一条路,是我们的造化,谁又真的不肯走了?”
  “酒楼是个苦行,少不得未来要辛苦一些。跟大家说清楚,倒吃甘蔗,先苦后甜。只要生意上了正轨,她们就不必这么苦。过去大家十指不沾阳春水,留着长长的指甲,工作都是丫鬟去做,现在要自己忙,这些我都知道。环境会改善,但是需要时间。如果实在做不来,我也可以安排她们做别的。正如四娘所说,眼下暑热,别让各位姐妹受了暑才好。”
  马湘兰笑道:“有你这句话,比那八宝紫金锭还好用些。保证那些小蹄子听了,个个精神抖擞。其实也不是所有女人都有那好运气的,也就是到了行首那个身份,才有人伺候。不那么红的,也有许多事要自己做。再说未来退思要说搞那个什么……鱼乐?这个词从没听过,但是总之就是让大家唱曲舞蹈,这个跟过去做的也差不多,没什么辛苦的。其实在幽兰馆时,也没有那么舒服,这么热的天气,也要表演给人看,明明暑热难当,还要被人抱在怀里一身汗,就像现在这样……”
  她微笑着拿范进打趣,尽量逗着这小情郎欢喜。说笑打闹着,摆脱了范进的怀抱就跑。却故意跑得很慢等到被他抓住拦腰抱起时,又故意做出害怕的样子让他去关门。
  让男人放松,这是自己的拿手好戏,此时自是当全力施展的时候。当那张范进临时休息的床铺轧轧做响时,马湘兰一边施展周身解数取悦着身上的爱人,一边暗想着:一个女子心里有两个男人,到底算不算多?
  等到床铺的嘎吱声终于停止,马湘兰才理着蓬乱的头发对范进道:“退思,有人找到我这里,送了我几样首饰。”
  “谁啊?跟我抢女人,看我不打死他!”
  “我这个老女人,只有你这个瘟生肯要,别人才不会在我身上使银子呢。”马湘兰娇嗔着,却是一脸笑意。
  “是过去手下一个姑娘,前天来看我时送的,你这回放心了吧。她两年前从良了,给一个举人老爷做小。那位举人老爷的正室去年害病死了,她想要扶正。正好着那位举人老爷几笔生意都赔了本,日子过的不大好,如果能补个经制吏总能转运。这事我原本不想开口,我们的交情不该是这样。可是眼下看退思你缺人手,这事你能不能再想想?他为这事可以卖掉家里几处宅院,再典当一些古董,总不会让你白忙。”


第四百三十三章 幽兰居(上)
  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
  范进很想把这句话写成对联,贴在自己的门上,既是作为自勉,也是作为战书,给那些持观望态度的人,以及这些吏员身后的靠山好好看一看,靠这些手段能否把自己打倒。
  排除眼界或是身份不论,单是在广东那种恶劣的环境里一路奋斗到如今的位置上,过程中的拼杀就从没停止过。用心机用手段,必要的时候还要玩命。在那种与天争命的地方,如果没有一颗争斗之心,就到不了如今这个位置。眼下这些人居然想用恐吓手段让范进放弃,自然是打错了算盘。
  从一开始范进就知道,上了张居正这条船,就注定是一条荆棘之路。新法从一开始,就是要和人抢利益的。与地方士绅争利益,与胥吏衙役争利益,把他们手里的好处拿过来上缴朝廷,再尽量环节百姓与朝廷之间的矛盾,让这间已经逐渐露出倾颓危险的房子使用寿命多延续几年,这路肯定不好走。
  当一个裱糊匠,就注定做不了好人,落不了好名声。何况是裱糊匠手下的开路先锋,就更是背锅挨骂专业户。换句话说,自己是张居正手上的枪头,刺人就要伤己,如果担心锋刃受损,那就没办法为张居正效力。一旦自己成了无用之人,他又怎么可能对自己多看一眼,更别提嫁女儿了。
  是以在这种压力面前,他就没想过退让。以泰山压顶之势砸上去,看看最终谁怕谁,这才是他选择的应对手段。
  经制吏终究是时下的香饽饽,想要当的人不知道有多少。即使在范进管理下,其灰色收入大不如前,也有的是人趋之若鹜,想要从里面尽可能多拿出好处。再者大家都不傻,吏员已经存在了这么多年,未来如果不出意外还会继续存在下去,怎么可能一点好处都没有?无非改个名字,改一种方式,但总有门路给自己留。只要成了经制吏,子孙后代也就有了保障。
  失意文人,又或者是衙门里始终没有合法身份的书办,都对这些位置流露出兴趣。在马湘兰提出这个要求之前,这几日里已经有人偷偷带了钱或地契过来,向范进打点,希望做一个经制吏员。
  上元县衙本来就不是铁板一块,在范进收复衙役之后,一些吏员其实已经怕了。再说牛痘那些事并不是白做的,不少人对于范进其实很感恩戴德。再说总归也是有人讲道德重是非,认为范进是正确的。
  一开始他们并不敢出头,怕成为别人记恨目标。随着离职潮兴起,他们的胆子渐大,也敢站出来公开支持范进。除了他们,江宁城里的富户、大贾也偷偷派人到衙门,通过范志高给范进送去重贿。
  他们自己虽然是商贾,可是家里都有读书的子弟。那些人不是每个人都有能力考到举人乃至进士的,很多费尽心血也就是个秀才或是捐个监生,前途黯淡。如果能到衙门里做个经制吏员,于自身前途和家族都大有好处。
  曾经的衙门用工荒,此时已经变成了人满为患,衙门比过去更为热闹。各个经制吏空缺都有了自己的底价,大家出价竞标,价高者得。当幽兰居正式开业的时候,范进坐在贵宾席上,手中折扇轻摇面带微笑的样子,已经恢复了曾经的潇洒与镇定,现在的他,已经不担心无人可用了。
  与他同席的,是徐维志以及一干勋贵,王士骐和他一干文坛好友,则在另一席就坐。两下里互相点头示意,又去看表演。舞台上,十几个女子翩翩起舞姿态婀娜,美轮美奂让人目不暇接。除去跳舞的女子,伴奏的几个女子亦非等闲之辈,全是江宁城里极红的姑娘,文状元王雪箫赫然在其中,手持玉箫用心演奏,甘心当个陪衬。
  不提这酒楼的酒菜味道,单就这些秦淮河上红倌人就已经值回票价,再说这酒楼背后可是有魏国公背景的。今天开张营业,徐维志给城里大商贾挨个派烫金请贴,谁要不去就是不给徐维志面子。虽然这位小公爷比起泼皮出身的黄继恩更讲体面,但是同样也更要面子。谁要是不给小公爷面子,谁自己的好日子也就到了头,在这一点上,小公爷和黄继恩,其实没什么区别。
  等到了现场之后,这些人便又觉得这次没有白来。今日所来之人非富即贵,都是江宁城里的头面人物。见多识广,酒楼里的酒菜很少能把他们吸引住。可是看到今天上席的菜名,竟有一半是自己不认识的,心头暗自起疑不知道是酒楼在故意搞噱头,还是真有手段。
  还有人看着上面的酒菜暗自生出好奇心,但又自重身份不好发问,只好再心里不停地画问号。
  勋贵子弟那桌有人已经奈不住性子道:“江宁就是好,比我们云南那土包子地方强多了。就像这雀舌香,居然是用黄花姑娘的舌头含着茶叶采摘,以那双丰为培茶之所,这般名贵的茶叶,在云南可是闻所未闻。枉自我们有茶马道,却也不曾见过这样的好茶。表哥,这酒楼我能不能入一股?是不是入了股,就能和这些女人睡觉?”
  说话的男子年纪不大,正在荷尔蒙最为旺盛的阶段,说官话的口音怪怪的,众人如果不是顾及他的身份,怕是早就笑出声来。身上衣着华贵,面皮黑红,身材又高又壮,相貌倒是极为威风。
  这一席的人都知道,这年轻男子名叫沐昌祖,乃是沐朝弼与妾侍所生之子。他对这个儿子很是偏爱,差点想要废掉嫡子沐昌祚把他立为世子。也正是因为这一点,这次朝廷留子擒父的圣旨一到,沐昌祚亲自带了兵马包围王府,随即啼泪横流地请父亲念沐家时代忠良名号,千万要按圣旨行事,赶快把金印交出来到江宁享福。
  沐朝弼心疼这个妾生子,担心自己的嫡子有样学样,也先把同胞手足杀个干净,特意带了他同行,又让他来打前站。其从小娇生惯养,是个没什么心机的二世祖。何况沐家在云南如同土皇帝,行事行事没什么需要顾虑影响的地方,有什么话张口就说嗓门又亮,惹得几桌人都看过来。
  徐维志没好气道:“你再若胡说,就休想让我带你出来了。这里是酒楼,不是秦淮河,不是你想怎样就能怎样的。我警告你,敢在这乱来,我第一个不饶你。再说要让小妹听见这话,看我不揍你个混账!”
  “明白!明白!表妹和表姑在么,咱得检点些,我懂……”
  在二楼,一间雅间的帘子垂着,四扇屏风隔绝内外,看不到外间情景。徐六和蔷薇社的女子,就都坐在这里。一个四十上下的中年女子生得人高马大,相貌与徐维志颇为相似,在那里也大声抱怨着。
  “一会就把这鸟屏风撤了去,挡在这里什么都看不见,活活把人闷杀了。我是出家人,没有男女之别,有什么需要避讳的?诶?六儿啊,干脆让你们这些姐妹和姑妈一起出家算了,大家都出家,就什么都不用怕,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用受这些见鬼规矩约束了。”
  几个女子看着这几乎要把腿踩在身旁椅子上的女子,全都噤若寒蝉。知道这是徐家那位素以男子性格,粗鲁不羁闻名的姑奶奶,当代魏国公徐邦瑞的亲妹子,据说是那一代徐家最有武将家风的一个,号称徐府枪棒第一。成亲后三天就把老公打到逃命,后来便只好出了家。今天,这些小雏鸟放风出来,便是由她带队。
  徐六与这个姑妈向来亲近,前几次与范进出去,都打着姑妈随行的旗号,上前摇着她的手臂撒娇。徐氏爱怜地看着自己这命运不济的侄女,摸着她的脸道:“小可怜别害怕,有姑妈在谁也不敢把你怎么着。你想去看表演就去看吧,谁敢告状且吃贫尼一棒再说。”说话间一甩头,一头黑发如同豹子甩尾般霍然掠过。
  揭贴事件后,徐家今天不但打发了儿子来,更让女儿带着文社友人同来赴宴,其态度不言自明。这种态度足以证明,两家合作依旧,关系亲厚依旧。给沐朝弼打前站的沐昌祖也到这里来吃酒,亦是个重要信号。
  沐朝弼作为世袭勋贵,家中有丹书铁券护门的人物,即使犯下轼兄间嫂这样的逆伦大罪,也不会真的处死。朝廷下的旨意就是判其在江宁羁押,待朝廷仔细调查其罪。实际上就是判其在江宁软禁,一辈子不许回云南罢了。
  他虽然是带罪之身,但依旧还是国公勋臣,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就可能起复。到了江宁,依旧不是寻常文臣武将可比,如果存心向范进发难,也能搞得上元鸡犬不宁。他派儿子来这个酒楼捧场,不但是表示自己不会与范进作对,也是个辩诬方式,如果有人顶着云南沐国公的名字来这里捣乱,自己也可以撇清。
  事实上在开宴之前,沐昌祖已经私下见了范进,送了些云南土特产来,表示一下父亲对范大才子的仰慕。其内容无非就是些赤金、琥珀、珍珠之类,价值足以造三座幽兰居。
  想来,就是那几个声称被沐国公雇佣的刺客,让沐朝弼害怕,不得不输诚纳款。想来现在郑婵正对着那些金子、琥珀的在笑呢,她跟自己一样,都算是穷怕了,但不如自己的是她没有赚钱的门路,是以格外喜欢这些东西。哪怕这些钱不属于她,她也愿意看着它们笑。再者范进也有意不称分量,只说送到家里,也是测试下郑婵会不会偷偷拿走其中一部分作为私房。
  脑子里想着这些,酒席已经开始了。上菜的都是曾经幽兰馆里的女子,比起正规跑堂,她们的速度要慢得多,但是这种缓慢并不会引来食客的抱怨,像是沐昌祖这种还盼着她们越慢越好。
  走路如风摆杨柳,袅袅婷婷,尽量表现出自己身体的吸引力。身上穿的又是单薄纱衣,给足福利。明明表现得很正经,但是总是让食客想到其他层面去。沐昌祖忍不住拉住给自己这一桌上菜的女子问着她姓名,又指着桌上的菜问来问去,看上去是关心菜肴,其实还是在吊膀子。
  马湘兰秦淮大姐头的名号绝非虚传,今天这酒楼开张,来了几十个当红女子给她捧场。就连王雪箫这种一向与她不大对劲的女人,都要来义务演出。这些女子都有自己极相熟的恩客,单这些人,就能给酒楼带来初期的流量。
  幽兰居的噱头也不止于此,像是在女孩子腿上搓弄过的烟叶免费提供,每天定量发卖价格高昂的葡萄酒,这酒价远比市面上高出许多,至于原因酒楼一概保密,也不强卖。但是私下里会有消息灵通的人士透露,那些葡萄酒其实是女子赤着足把葡萄踩碎之后取浆汁酿造的,这些娇滴滴的女子一天才能踩几多葡萄,自然要贵一些才对。
  类似于这样的消息层出不穷,让人们对这家酒楼充满好奇心。等到菜真正端上来,更是让这些人开了眼界。眼下幽兰居的顾客,无一例外都是江宁上流人物,内中很有些老饕那是连御厨手艺都品尝过的,寻常菜色对他们而言已经没什么吸引力。
  眼下吴菜与河工衙门的酒席、山东孔府的家宴以及扬州盐商的酒席并驾齐驱,而且自己成为一个体系,很有些出色菜肴,也不乏名厨。江宁本地大佬近水楼台,自是早就吃过人间珍馐,没人认为几个清楼女子开的酒楼能做出什么出色菜色。
  可等到真正开始动筷子时,这些人再次发现:自己失算了。
  沐昌祖本来正拉着一个女服务员不放,非要对方喂他一口菜才肯放人。那女子对付这种毛头小子简直手到擒来,轻嗔薄怒徉装害羞间,就让沐昌祖骨头酥了一半。等到菜一入口,他先是胡乱嚼着点头,忽然一拍桌子,将那女子吓了一跳以为出了什么事。哪知沐昌祖却将头看着徐维志大叫道:
  “大表哥,你不仗义!大家骨肉至亲,怎么我到你家里,却不肯招待我吃这等美味?你家如此豪奢,不想你本人却是这等小气,把好菜留下自己偷偷吃,只拿些寻常酒席款待我是何道理?我要找姑妈去讲道理!”
  “混小子别胡说!”徐维志指着范进道:“你要理论只管找他,这厮家里就是开酒楼的,你吃的范鱼就是他的手笔。家中有这般好手艺的厨子,也从不曾款待过我。你问问在坐众人,谁不是第一次吃这些?想吃好的容易,盯住他就行。今个咱弟兄联手,把这小气县令喝死再说。”


第四百三十四章 幽兰居(下)
  锅灶分离,爆火炒菜,这是范进一直以来的想法,但是这需要一个时间才能实行。而且也要看地域,比如在广东,还是靠范鱼和火锅成名,靠炒菜也不易获得成功。幽兰居这次,算是他的大胆尝试,把后世江宁有名的几道名菜提前发明出来,至少可以保证食客不会挑剔,剩下的就是用炒菜探路。
  大明朝当下还是锅灶一体,范进这种锅灶分离的方式,让大火爆炒成了可能。从食客的反应看,这种改变果然获得了意料中的成功。不但是勋贵子弟这一桌人人叫好,其他桌的反响也不错。
  马湘兰作为老板,自然要出来招呼客人。她本来就是应酬场面的高手,在座的一些富翁也曾是她的客人,大家见面自然有话可说,不至于冷场。
  等到她各桌都敬了酒,头多少也有些晕,来到后院里想着去出酒,不防一边猛地伸出一只手抓住了她的胳膊。那是男人的手,温暖,有力。
  她几乎想也不想,抬腿就朝着男人两腿之间的位置踢过去,同时张口就要喊人。一群女孩子开的酒楼,又是那种出身,自然要防着男子借机来这里施暴。酒楼里同样养有打手,都是鸣凤镖行的女镖师,这登徒子是谁都不会有好下场。
  不想男人的手段极为高明,马湘兰这一腿踢空,人失去平衡被他抱进怀里,连叫喊的声音也被对方的嘴唇暴力灭口。等到看清来人面目,马湘兰的反抗才变成了配合,只轻轻在男人肩上捶了两拳作为自己不满的表现。
  直到二人分开,男子才笑道:“四娘好狠的心,见面就要拆祠堂啊。”
  “你这坏东西的祠堂早就该拆了!一声不响藏起来吓人,我还当遇到登徒子呢。你不在前面招呼小公爷他们,怎么到这里来了?该不会是……”马湘兰美眸转动,脸上露出坏笑,“厨房里那个可是你小舅子的女人,你不会也惦记上吧。”
  在这里发动袭击的自然是范进,他笑着挽起马湘兰的胳膊,“在这家酒楼里,我惦记的女人只有你一个,你满意了吧。我是看你酒喝的多了,怕你不舒服,来,我扶你去出酒。”
  任范进为她出酒,又为她擦去嘴角的污秽,马湘兰放肆地享受着这份宠爱。自己的年纪比范进大出十来岁,应该是自己宠他才对。可是两人相好之后,她总觉得自己又回到了年轻时,依旧是那个十几岁的小花魁,也越发享受着这种宠溺,这大概就是贪婪吧?
  虽然出了酒,但是她依旧靠在范进怀中,范进的手臂环着她的腰,两人紧紧相拥一处。酒楼里阵阵丝竹声和谈笑声顺着风飘入后院,这里却一片安宁,一个门洞如同一道天堑隔离开两个世界。一处是喧嚣人间,一处是二人天堂。
  范进小声道:“你刚才怎么反应那么大啊?如果是其他人,多半被你打个半死。这招是跟那些女镖头学的吧?我听说你跟她们学防身的本事,这没什么错,但是出手太狠了,很容易出人命啊。”
  “我过去只会跳舞不会练武,学武功太晚了,不管怎么努力,也练不到五儿那样。如果想要不被男人欺负,就得练些快准狠手段。所以就学了几招最狠的,要不是看清面向,我就准备拔钗子刺人了。其实我身上带着匕首呢,跟大家闺秀学的,叫守贞匕。万一被男人得了手,那便是同归于尽!”马湘兰的声音也很低,只有他们两个听得见:
  “我和外面那些姐妹不一样,她们现在有的还以为是在做过去的营生,拿酒楼当成认识阔客的地方,我也不去管她们了。但我自己不会那样做,我要做良家妇女,开店只卖酒,不卖别的。所以从一开始,我就不能给男人错觉,宁可得罪客人,也不能让他们以为我有机可乘。”
  “好,我支持你!但是也犯不上一死,谁如果真欺负了你,我会给你出气的。我是大老爷么,会为你出气的,犯不上你自己拼命。”
  马湘兰摇头道:“那又怎么样呢?该发生的还是发生了。就像胭脂一样,我对她印象很好,本想与她交个朋友,没想到居然就这么去了。罗武不肯告状,其实我也明白他的心理,告了又能怎么样?胭脂总归是死了,回不来了,把事情闹大,他自己也没面子,到最后人家只会说他是乌龟。何况胭脂是自杀的,又是杨家的家生奴,自家主人睡自家一个家生丫头,又能定个什么罪名?我也是一样,即便你把那男人判了罪,我也没法活下去,还是拼了的好。”
  “我们这行人做好人,本就比其他人艰难。当年我的鸨妈就说过,入了这一行,除非不要弄脏自己,否则一辈子也不会干净。哪怕是日后从良上岸,男人见到你,还是认为你腰带松,会千方百计讨你便宜,不会对你有丝毫尊重。明明强要了你,还会丢下些钱,说你就是做这个的。我不知道这酒楼里未来会不会出现这样的事,但我绝对不允许这事发生在我身上。”
  范进爱惜地亲着她的脸:“放心吧四娘,我会保护你的,谁敢碰你,我就弄死他。罗武那人不知道怎么想的,其实就算他拿刀杀了杨世达,我也只会判他流放,不会要他抵命。如果来告状的话,我会尽力给他个公道,他现在什么都不做,我没法帮他。但我肯定不会像他那样,一定会守在你身边,不会让人欺负了你。”
  马湘兰心内暗自叹口气,两人关系越来越亲近,未来还不知道怎么了局。自己即使在和王稚登相好后,也同样被其他男人睡过。可是现在她连被男人拉手拥抱这类亲热都不愿意,今天应酬场面时,简直就差把贞节牌坊刻在头上。这种情绪是非常危险的,自己应该远离他,可是现在……又怎么离得了。
  “今天来帮场子的姐妹不光是讲义气,也有自己的打算。包括王雪箫在内,不少人都给了我钱,要在酒楼入股,准备为自己将来留个退路。毕竟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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