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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鹿之中原-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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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起先,顾仙佛不过是退出十丈。

    然后,退出百丈。

    最后,眨眼之间,倒退九百六十丈。

    一路上烟尘滚滚,明明只有两人推手,却跑出了千军万马的气势。

    大约有三百余块顽石,被二人撞破化为齑粉,一时间天地之间灰蒙蒙一片,昼夜不分。

    此时两人早已远离众人,刘俗看了顾仙佛几眼,后者脸上竟然绽放出一个笑意,只是从耳垂里流落下来的金黄血液破坏了笑容的美感。

    刘俗轻叹,尽力把语速放慢:“献祭一识,来封我一剑,值吗?我第二剑的剑势是这第一剑的两倍,第三剑的剑势是第二剑的两倍,到时你拿什么封?”

    顾仙佛此时双耳已经近乎失聪,但是能通过观察刘俗刻意放慢的语速了解他大概意思,所以便笑着说道:“我在西凉曾对草原匈奴说过,若想灭绝大乾,除非西凉蛮子全部死绝,今天我把这句话送给你,若想杀掉顾某,你得把我全身上下每一寸骨头,都打断。”

    刘俗此时的眼光已经有些欣赏,轻叹一声,放弃第一把魑。

    青铜古剑归鞘,引而不发的剑势在剑鞘内激荡,终于把这口古剑的剑胆炸的粉碎。

    顾仙佛停住,大约与刘俗距离五尺,身躯依旧挺拔,脚上布靴已经在这九百六十丈中被磨得粉碎,身上原本富贵内敛的长衫也变得衣衫褴褛。

    刘俗又摘下腰间一酒壶饮尽,把右手搭在第二口细若鱼肠的名剑之上,说道:“第二剑,名魅,为生民立命,是谓命剑。”

    顾仙佛想故技重施,大不了再废掉一识而已。

    但当他刚刚抬起右手,魅的剑尖已经抵在了他的胸口上。

    刘俗微笑,开口欲说什么。

    顾仙佛整个人的身躯却往前蛮不讲理的一撞。

    魅擦着顾仙佛的心脏刺入,滚烫的金黄鲜血沿着血槽喷涌而出,刘俗心底微微一惊,却见顾仙佛的一记散手已经拍在了自己天灵盖面前。

    刘俗看着顾仙佛那张依旧挂着笑容的脸,嘴角难得浮出一丝苦笑。

    刘俗后退,顾仙佛的散手如影随行般悬停在刘俗天灵盖前两寸。

    刘俗先是退了十丈。

    然后是百丈。

    最终退出九百六十一丈。

    刘俗在这九百六十一丈的距离中终于完成变招,松开握着魅的右手拦过顾仙佛散手,顾仙佛胸膛上插着魅,鼻腔血液汩汩不断流出。

    只不过血液中的金黄之色越来越淡,最后竟然有淡如清水的趋势。

    顾仙佛抬手,抹了一把鼻血放在眼前看了看,嘿嘿一笑,大大伸了个懒腰,似有风雷之声在其身边回响,无数驳杂气息从顾仙佛全身上下的毛孔中涌入体内。

    顾仙佛似乎又恢复了之前那豪气干云的模样,但是刘俗明白,他这只是强行以气机换命的苟延残喘之法罢了,现在他的身躯就像一个破绽百出的大水缸,里面的水纵然多的很,但是流出的水量更是惊人。

    顾仙佛朝刘俗招招手,示意他出第三剑。

    刘俗深深吸了口气,饮尽第三个酒葫芦,难得抬起手臂擦了擦嘴角酒渍,叹息道:“这第三剑,名魍,为往生继绝学,是谓学剑。这一剑等同于魑的八剑,魅的两剑,估计你单单用一识是破不掉的,魍剑一出,周围百丈定会生灵涂炭,这剑,不当出啊。”

    顾仙佛环顾四周,因为之前两人站位角度问题,顾仙佛之前把刘俗推出九百六十一丈可不是单单让两人回到起点而已,现在二人已经身处一片田野之中,西方不远处还有一片村庄升起炊烟袅袅。

    顾仙佛问道:“刘巨侠刚刚饮的三种酒分别是什么可否告知顾某?”

    刘俗一愣,开怀大笑,放在一口木剑剑柄上的右手顿了顿,笑道:“看来顾将军也是风流之人,喜好杯中之物的程度不比刘某差,这三种酒分别是柔落、松醇、南烛,皆是百年以上的老酒,一种比一种烈,若是顾将军今日葬身此地,以后每年刘某都会带这三样酒来此地拜会顾将军。”

    顾仙佛点点头,看了会儿那村庄上的袅袅炊烟,伸出右手食指,笑着指了指天上。

    刘俗眉毛轻轻一挑,笑道:“快哉快哉,不过刘某还未踏出这天人一步,望顾将军提携一把。”

    顾仙佛豪爽长啸,伸出右手抓住刘俗肩膀,二人欲突破云霄一般直直朝空中飞去。

    约莫到了千丈左右的高度,顾仙佛松手,刘俗出剑。

    魍刚刚出鞘,云层之中风雷之声便大作。

    一缕微小剑气从魍的剑尖上飞出,迎风便长,待到从数个云层之中钻出以后,已经化为一条百丈金黄巨蟒,巨蟒围绕着二人不停翻滚,金甲闪烁着森然金属质感,杀气森森。

    这一剑,已经突破了凡间剑招的局限,有一点向天地问剑的意思了。

    顾仙佛正待屈身向前,却听手中青龙胆传出一声兴奋地低吟,顾仙佛先是一怔,随即便明白过这蛟魂意思,右手渡出内力入得枪杆之中,左手轻轻拍了三下枪尾。

    一条一百五十丈左右的青蛟带着狂啸突兀出现在云层之中,左摇右摆,气势汹汹。

    原本耀武扬威的巨蟒明显一愣,看了看对方的躯体又低头瞅了瞅自个儿的,二话不说掉头就跑。青蛟清啸一声,如三日未见荤腥突然见到肥母鸡的黄鼠狼一般在其后紧追不舍。

    顾仙佛与刘俗二人面面相觑,随后开怀大笑。

    二人气势用尽,纷纷开始下落。

    刘俗沉默了约百十丈的距离,随即说道:“其实我有四剑,原本想你若只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我只出三剑便算看得起你,但现在看来,第四剑我若不出,那反倒是看不起你了。”

    顾仙佛微微伸手,做个请的手势。

    第四剑,名魉,为万世开太平,是谓太平剑。

    刘俗身上已经空空,无酒亦无剑。

    于是他竖起了手掌。


第八十五章 战(下)



    顾仙佛落地,五识皆流血。

    刘俗不知所踪。

    若是顾仙佛此时双眼还能视物,自然会发现他下落之地正是之前被刘俗第一剑推出之前所立之地。

    顾仙佛眉头皱了皱,试探性地睁开双眼。

    全身上下衣物整洁如常,只是胸腔左侧的一口剑和右侧被手剑挖出来的血洞还在汩汩流出鲜血。

    刚才与刘俗的交战到底是虚妄还是现实?

    顾仙佛想找人问一下,却发现周围一切都在离他远去。

    李柔然、马车、春芽、山、水、顽石以及跪在顽石上的荆人奴……

    一切都在飞速离他远去。

    一切先是慢慢变小,然后最后变成一个黑点,最后视不可见。

    几乎是刹那之间,顾仙佛除了脚下的一片苍茫大地之外,视线所及之内再也没有什么东西了。

    天空中传来沉闷的惊雷之声。

    顾仙佛抬头望去,却只见灰蒙蒙一片,既未见云,也未见异象。

    蓦然,天空再次传来惊雷滚滚,与这惊雷相伴的,是一极其厚重低沉却又炸如春雷的话语:“顾仙佛,你可知罪!”

    顾仙佛眉头一皱,并未答话。

    那声音也不理会顾仙佛的反应,自顾自说道:“在西凉之中,你跋扈独断,擅杀无辜,六年之中……”

    顾仙佛蓦然抬头望天,冷笑说道:“荆人奴,你还真把自个儿当老天了?盘天问道也是你能做的事儿?”

    天空之中春雷连炸,阵阵虎啸龙吟之声似乎就在顾仙佛耳边响起,乌云蓦地从天边闪过。

    黑云压城城欲摧。

    顾仙佛不顾这周围的雷霆咆哮,双臂张开,闭目仰头。

    黑云压低,似有黑龙墨蛟在其中翻滚。

    手腕粗细的霹雳惊雷在乌云中酝酿挣扎,似乎有要压在顾仙佛脸上的趋势。

    顾仙佛却依然保持张开双臂如雕塑般的动作静止不动。

    酝酿许久的雷池终于尖叫着欢呼劈下。

    顾仙佛蓦然睁开双眼,眼底似有蛰龙闪过,呼唤奔腾冲向顺劈而下的雷霆霹雳。

    在顾仙佛睁开双眸的一刻,瞳孔中的剧痛突然传来,随后眼前一片漆黑。

    顾仙佛轻笑,此刻他五识尽毁,自然笑声也传不出来,但是他知道,他自己出来了。

    之前从高空坠落之时,他便被荆人奴以秘术移形换影和马车换了一个位置,之后的种种异象只是在顾仙佛内心中发生的事情罢了。

    荆人奴从巨石上缓缓站起,一边轻轻拍打着自己膝盖上的砂砾与浮土,一边缓缓盯着顾仙佛,他虽然知道现在顾仙佛口不能言目不能视耳不能闻但依然小心翼翼地挪动了一下位置,以一种极其缓慢的姿态拔出身后的桃木剑。

    顾仙佛紧闭的双目下已经渗出两行金黄色的血泪,可能是血泪流经瞳孔的感觉让顾仙佛感觉不太舒服,索性他扯下腰间一缕布条,把自己眼睛缠上。

    荆人奴呼吸平缓手心却慢慢渗出汗水,一副如临大敌的姿态让在一旁垂手而立的李柔然嗤笑不已,看了眼自己之前为了自保扔的远远的雀尾,李柔然嘴边勾勒出一丝笑意。

    其实按照荆人奴这谨慎如老龟的性格,李柔然应当是一开始便被杀之而后快的,但是荆人奴之前刻画的锁心阵对心神要求太过苛刻,荆人奴实在是腾不出一丝心神来对付这个在他看来毫无威胁可言的女子。

    看着身上鲜血横流凄惨如难民的顾仙佛,李柔然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她想起了顾仙佛调戏自己佩剑该叫波涛不该叫雀尾。

    想起了顾仙佛在马车上看色情话本还一本正经。

    想起了自己还欠他一坛好酒。

    可惜啊,这坛好酒他可能喝不到喽。

    荆人奴左手颤颤巍巍地从怀里摸出一张残缺的黄色符纸二指捏住,几句碎碎念之后,咬破自己舌尖一口舌尖血喷在符纸之上,然后把符纸贴在了桃木剑剑柄之上。

    这一系列动作完成之后,荆人奴身材佝偻了许多,鬓角也钻出一缕缕白发,似乎刚才那一系列动作极大地耗费了他的气血与精力。

    荆人奴依旧沉默寡言,握紧手里的桃木剑,虚空朝前一指。

    一道昏暗内敛的剑气从桃木剑上飞出,迎风便长,几乎是刹那间便达到成人手臂粗细,待飞至顾仙佛面前之时,已经变成了婴儿头颅粗细。

    顾仙佛此时五识尽毁,面对来势汹汹的剑气,似乎也是感受到了不安,皱着眉头转了转头,最后终于手握青龙胆向前一记横扫。

    这记横扫力道很大,范围也很广,但是却没有幸运地击中来势汹汹的那股剑气。

    剑气从青龙胆上方掠过,直接击中顾仙佛胸膛,在顾仙佛胸前如春雷般炸开以后消散殆尽。

    顾仙佛蹬蹬蹬连续后退七八步才稳住阵脚,抬起手摸了摸胸膛,然后艰难地笑了笑。

    他摸到了自己的两根骨头。

    于是便想起了父亲的一句话:

    养活一团春意思,

    撑起两根穷骨头。

    这是不是也算撑起两根穷骨头了?

    荆人奴前进七步,再次挥起桃木剑。

    低头不语引而不发的李柔然终于抬起头,面色惨白披头散发,神态狰狞如恶鬼。

    顾仙佛撕下眼睛上的布条,五识却不再流血,身上伤口也慢慢开始愈合,只是那双瞳孔之中,却带有一丝女子的秀气。

    荆人奴心有所感,蓦然停住脚步,神情骇然面目惊悚。

    顾仙佛长长伸了个懒腰,看着神态惊悚的荆人奴,表情玩味。

    荆人奴握着桃木剑的手紧了又紧,最终吐出一句话:“没想到啊,顾府手中还握有此等秘术。”

    五识俱还的顾仙佛长笑一声:“能把顾某人逼到这种地步,也是你这老乌龟的能耐,走的也可以安心一些了。”

    荆人奴冷笑,再次从怀中摸出两张符纸贴到自己胸前,说道:“老夫醉心堪舆之术数十年,此等逆天改命之术,不会长久,看你们两个造化,最多持续一炷香时间,老夫这一辈子最拿得出手的,就是活下去的功夫,顾小子,来赌一把吧,看看是你先杀得了老夫,还是老天先收了你。”

    荆人奴状若癫狂,手里桃木剑高高抛起,手掐剑诀,桃木剑直入云霄而去,刹那间便不见踪影。

    桃木剑一入云霄,便引动云层滚动,紧接着,风雷之声大作,黑风呼啸,云层压低。

    之前在顾仙佛心中演过一遍的场景如实地浮现在三人眼前。

    不过这次不是虚妄,而是现实。

    顾仙佛也知时间宝贵,挥动青龙胆,顶着阵阵雷霆,毫不迟疑地长掠而去。

    刚刚迈出三步,一道雷霆劈下,正中顾仙佛右肩。

    顾仙佛无多大反应,依旧抿着嘴唇挥舞着青龙胆低头前冲,刚刚进食大补的青龙胆此刻也甚是嚣张,朝天上雷霆发出阵阵示威般的嘶吼。

    一旁狰狞如鬼魅的李柔然脸色又白了三分。

    荆人奴面色凝重,接连换了几个剑诀,高高云中可依稀看到一口桃木剑如游龙一般穿梭而过,不时带起几丝细小的霹雳火花然后转瞬即逝。

    硬扛着六道雷霆的冲击,顾仙佛终于来到荆人奴三步以内,二话不说挥舞青龙胆直刺而出!

    带着尖啸的青龙胆朝荆人奴干瘦的胸膛直刺而去,荆人奴不闪不避,右手朝前一指,又是一道雷霆劈下。

    雷霆速度自然快过青龙胆,后发先至,准确劈中顾仙佛天灵盖,顾仙佛摇摇晃晃,却始终未倒,李柔然面色惨白吐出一口心头血。

    挨过这道雷霆冲击,青龙胆终于刺入荆人奴胸膛。

    荆人奴疯狂大笑,双臂张开作拥抱天地状,衣衫爆裂,露出缠在身上的一层层巨大红绫!

    顾仙佛一枪本该毙掉荆人奴性命,但却只剥下其胸膛上的一层红绫。

    伴随着红绫轻飘飘落地,顾仙佛双目尽赤,怒吼:“原来你修成了洪福替死术,怪不得这么多次能死里逃生,就是不知道你这红绫是被多少子子孙孙的心头血染成的?”

    荆人奴收回笑意,面色冷漠如冰川,并不理会顾仙佛的质问,再次右手一挥,又招下一道霹雳。

    顾仙佛怒吼,硬抗雷霆冲击,手里青龙胆一记横扫枪头直捣荆人奴脖颈。

    但谁料荆人奴身上一记红绫却如活物一般飘出,如巨蟒一般温柔却坚决地缠绕到枪尖之上,为荆人奴挡过这次冲击。

    荆人奴再招手,两道雷霆交缠着从高空奔下。

    顾仙佛看了大口吐血的李柔然一眼,手里青龙胆一抖,身体向左侧微微一侧的同时,青龙胆再次挑落荆人奴身上一道红绫。

    李柔然跪倒在地,十指如钩深入地面,她有预感自己可能就要死在下一次雷霆的冲击之下了,其实若不是顾仙佛在千钧一发之际侧了侧身子,卸掉了一小半的冲击力,这一次李柔然就该灰飞烟灭了。

    蓦然,准备赴死的李柔然骇然抬起头。

    顾仙佛已经切断了与李柔然之间的那根线。

    云层中三条雷霆伴随着荆人奴的狂笑奔落。

    不!!!

    李柔然想哭,想喊,但是此时的她却什么动作都做不出来,只能留着血泪跪倒在地,面色狰狞。

    雷霆准确的击中顾仙佛躯体,瞬间就从头到脚贯穿顾仙佛整个躯体,所有生机飞速流逝。

    老奸巨猾的荆人奴正待再次补上两道雷霆,却见顾仙佛胸膛之中温柔寒光一闪,一道细若游丝的剑气轻而易举地穿越荆人奴最后的三道红绫,最后深深扎入他的心脏。

    功亏一篑的荆人奴此刻脸色已经涨红如猪肝,雷霆已经失去了他的控制四下纷飞,最后一点念力被他用在陪伴了自己良久的本名符剑上。

    一口桃木剑从云层中直飞而下,由后到前贯穿顾仙佛胸膛后却没有穿胸而过,带着这具还算温热的尸体朝远处疾飞而去。

    耗尽最后一点气力的荆人奴摇摇晃晃,最终还是带着不甘愤恨捂着胸口倒在了地上。

    他怕死,很怕死,此刻濒临死亡的感觉让他口干舌燥天旋地转却不知能做些什么。

    伴随着意识渐渐模糊,他终于想到,顾家还有一个小宗师的。

    一个真正的小宗师。

    一个曾上龙虎山问剑的小宗师。

    一个,能在其兄长血脉内留下一缕本命剑气的小宗师。

    既是一母同胞,血脉自然通融,吾之剑气,何尝不能活于你体?

    荆人奴嘴唇颤抖,最终还是只吐出一句:“有兄弟……真好啊。”


第八十六章 在酒楼上(上)



    二月初三,傍晚,长安大雨如瓢泼,电闪雷鸣如末世。

    顾家大宅原本就庄严肃穆令人生不起亲近之感,如今在瓢泼大雨与电闪雷鸣的映衬下更显得阴森恐怖。

    顾府早已被监察院的谍子层层围住,不论何人进出都需要至少六层口令与盘查,但凡有一条口令错误,当即格杀。

    当然,那群不可见人的密影却不在监察院谍子的盘查范围之内,话说回来,如果不是今日事发突然,这些在顾家生活数年的谍子也没有机会见得那些令人闻风丧胆的刽子手。

    在那些谍子的头顶,不时闪过一条条阴森如鬼魅的黑影,有如长虹贯日往外飞的,有如倦鸟归巢往里掠的,谍子们虽然不说,但是都知道,那些是因为事态紧急来不及隐藏身形的真正密影高手。

    隔着顾府两条街的距离,有一茶楼,原本是鸿儒博学之才交谈际会的场所,如今却被家丁侍卫严防死守,里面空空如也冷清得厉害。

    说是空空如也,也不恰当,因为在茶楼三楼中央,还坐着一个老人。

    老人一身简单麻布长衫,微胖,面色红润有光泽,正在煮茶的一双胖手光滑如婴儿。

    煮茶的技艺虽然精湛,但是对体力要求并不大,不过这老人煮完一壶茶之后却气喘吁吁,长出一口气后从怀里掏出一方手帕仔细地擦拭着额头的汗水。

    此人姓陈,名靖祁,字德轩,当朝户部侍郎,也算半个天子岳丈,今年五十有七却保养如婴孩,政绩一塌糊涂且毫无作为,被百姓戏称为“尸郎”。

    陈靖祁不管外界的风言风语,他知道自个儿有几斤几两,在长安,在天子脚下,什么都不做最多也就会犯错,但是你一旦做了,就有可能犯法。

    况且,陈靖祁除了户部侍郎这一身份外,还有一层更隐秘更不为人知的身份。

    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陈靖祁玩弄着自己白皙的手掌,低声自言自语道:“你们这群愚民,真当老子屁股下的这把椅子,是卖女儿得来的?屁,皇宫里坐着的那是什么人?那是尸山血海中爬出来的,别说老子这个便宜岳丈,就算亲爹……”

    说到这里,陈靖祁悚然而惊,明明三楼内空无一人,他却马上住嘴不言,并且狠狠扇了自己两巴掌。

    蹬蹬的登楼之声回荡在整个茶楼之中,陈靖祁抬头望去,一位两鬓微白但身躯提拔如标枪的中年人正一边解身上的蓑衣一边朝楼上走来,在蓑衣之下,此人穿了一身青衣,配合着他温柔的眼眸与长相,很少有人能猜出此人是一名武将而非文臣。

    若在大乾中搞个名将榜,别说前五名,就算前十名都没有他杜如晦的事情,但若单单论及防守之战,二十年之内的名将都算上,杜如晦认榜眼,没人敢认状元。

    杜如晦最辉煌的战绩,莫过于以六千残兵一座破城,挡住一诸侯六万大军整整十三天。

    虽然援军到来开城之际,发现城内已经遍地白骨,但是这却不妨碍当时年仅二十四岁的杜如晦一战成名。

    因为没有下人伺候,杜如晦便自个儿把蓑衣挂到了门后,宁了拧衣衫上的雨水,才在陈靖祁对面坐下,点头致意后端起热茶暖了暖身子。

    陈靖祁看了看杜如晦身上的水渍,肥胖的手指轻扣着桌面,呵呵一笑,感叹道:“这么大的下雨天,杜将军还骑马不坐轿,军人标尺军人标尺啊,我等凡夫俗子,学不来啊。”

    杜如晦放下茶杯,再次点头致意,温和道:“武人屁股粗糙,骑马骑惯了,做轿子也做不来,陈侍郎,想必今日你唤我来,也不是为了互相吹捧,所以这些繁文缛节,咱还是能省则省吧,有什么话,侍郎但说无妨。出得你口入得我耳,不会有第三人知道。”

    陈靖祁不言不语,收敛起脸上的笑意,缓慢起身,挪动着肥胖的躯体一步一步来到窗前,透过窗外密密细雨遥望着烟雨朦胧的顾府,笑着感叹道:“长安最纨绔的纨绔死了,当有一场大雨。”

    杜如晦眼睑低垂,沉默半晌后抬头,盯着陈靖祁肥胖的背影,语气凝重:“你可当真?”

    陈靖祁并没有回头,盯着顾府有一下没一下的拍打着窗沿,声音却徐徐传到杜如晦耳朵里:“当不得真,但有九成的可能,荆人奴三人伏杀顾仙佛的地方现在早已经被顾家密影包围得水泄不通,我奉陛下密旨,接连往那地派出十三波虎贲,却无一归来。”

    陈靖祁点头不语,良久才缓缓说道:“陈大人深得陛下厚爱,手下虎贲又是个顶个的绝世谍子,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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