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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鹿之中原-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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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权倾天下的右相。
出了城门到了宽阔的官道上,老许跳上车辕,一甩缰绳,拉车的两匹老马甩动着四蹄小跑起来,一路上偶有行人或官兵朝马车投来好奇的目光,但看到这顾字之后却是反应各不相同,如遭蛇蝎者有之,怔怔凝望者有之,更有外地赶来的穷酸书生直接纳头便拜,感激顾相给他们读书人开了一扇从龙之门。
走了短短八里路,却见了八千众生相。
在老许精湛的骑术下,过了约莫一个多时辰,马车终于在一片碧绿璀璨连绵不绝的竹海面前停下。
顾淮掀开车帘,在老许的搀扶下走下马车,整理了一下衣衫便朝竹海内走去。老许弯腰,在车辕下拔出两口金背大刀,爱惜地抚摸了两下后便把其绑缚在后背之上,一瘸一拐地紧随顾淮其后。
一边欣赏着这竹林内的碧绿风景,顾淮一边笑问道:“这两口金背大刀,我可是为你留了十六年哟,想不到你还真有再背起来的这一天。”
老许咧嘴笑了笑,道:“顾大哥,我先前之所以留在诏狱不出来,一是我知道狡兔死走狗烹的道理,还不如不看这些腌臜场面,免得心里难受。二是我知道阿暝需要有人在诏狱里,别人我都不放心,只有我亲自来,才能保证此事不出纰漏,这些年我一直没与你联系,也没给阿暝点破我的身份,但是每年阿暝到诏狱来,看着他越长越高,看着他藏秀于怀,听着他叫我一声许叔叔,我心里很高兴,之前跟顾大哥说过,我是贪狼座命不宜婚娶,阿暝就是我半个儿子。可是现在有人连我这半个儿子的命都想要,那老许,就得重新拾起这两口金背大刀,和他们讲讲道理了。”
顾淮感叹一声,但随即又欣慰一笑,边走边说道:“老许啊,要说我们这些老兄弟中,我现在觉得你是最聪明的,名利场也是修罗场,这事儿啊,平头老百姓他都知道,但是摊到自己身上,事儿,就不是这么个事儿了。还是你老许有大聪明,一开始就离这风波远远的,任你风浪再大,与我又有半文钱关系?老哥在这点上就不如你喽,年轻的时候呢,想着名扬天下,想着光宗耀祖。嗨,你别笑,谁还没年轻过不是,再老一些,渐渐就觉得那些荣华富贵锦绣文章没甚的意思,但是老许你也知道,公门里面修行,那可是进来难出去也难啊,我身后有这么多人看着,身边有这么多人围着?哪能我说停就停啊,顾家是艘大船,但是大船他掉头也难啊,稍微一个转弯,这巨大的撕扯力,就有可能让我顾家万劫不复啊。所以我也就顺着大家的意思走下去,顺便呢,给天下的读书人,给百姓,给大乾,偶尔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儿。”
老许摘了一片青翠的竹叶含在嘴里,兴致勃勃问道:“那现在呢,顾大哥,现在你又盼着啥?”
顾淮微微一怔脚步慢了半拍,但随即又马上恢复正常,笑道:“我盼着阿暝赶快回来,给我生几个大胖孙子哎。东陵一字并肩王商酌的闺女,我顾家的海蝉,还有乌衣巷那里面那大夫,哪个不是人中龙凤?做我顾家儿媳妇,不亏不亏。哎老许,我突然想起一事儿,乌衣巷的密影数天都没回来了,我想应该不是出意外,估摸着是那丫头听见信儿出去找阿暝去了,你别看这丫头平常不温不火小家碧玉的,但其实骨子里啊,倔着呢。老许,回去你提醒我一下,多派点谍子出去,现在正是关键时刻,陈靖祁的虎贲像恶狼一样撒在长安外面,我怕上官那丫头,再出意外。”
老许脆生生应下,举目看了看,低声道:“顾大哥,到了,在你右手边。”
顾淮应声右转,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条曲曲折折的流觞曲水,在这林中小溪一旁,有一矮桌两蒲团,桌上摆着两坛竹叶青以及几样地道小吃,一看精致程度就是出自名家之手。
在矮桌旁,有两人,乾国祭酒祁钺跪坐在蒲团之上,一盲武士怀抱青锋安然利于祁钺身后。
看到顾淮如约而至,祁钺挺直上身,一甩袍袖拱手行礼,笑道:“没想到在这种时刻顾老弟如约而至,我倍感荣幸啊,还有许老弟,也终于从那暗无天日的诏狱里出来了,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老许面无表情,顾淮微笑见礼,道:“祁老哥有如此雅兴,又在这竹海之中设宴相请,顾某,安敢不来?”
祁钺一伸右手,做了个请的手势,顾淮点头,脱掉布靴,与祁钺相对而坐。
祁钺一手挽着袍袖,一手替顾淮倒上一杯竹叶青,徐徐道:“说起来,咱们老哥俩虽说相见的次数不少,但这几年,却从来没有相对而坐聊聊家长里短的时候。顾老弟呢,日理万机心系天下,而我又是一闲云野鹤整日忙些不着调的事情,咱俩日子也就都凑不到一块去,今天难得顾老弟有空闲时候,竹海之中用着竹叶青,那可是一享受啊,顾老弟定要多喝几杯多喝几杯。”
顾淮轻扣两下桌面以示道谢,看着杯里的竹叶青,头也不抬缓缓说道:“古人云:以势交者,势倾而交绝。以利交者,利尽而交疏。以色交者,花落而爱逾。以道交者,天荒而地老。”
祁钺放下酒坛,沉默一会儿,抬头苦笑,说出了这句话的后半个字:“道若不同,立成寇仇。顾老弟,我们两个数年未曾相对饮酒,难道我们两个一坐下来,就要图穷匕首见吗?”
顾淮端起酒杯做了个请的姿势,祁钺同样端起酒杯,二人示意之下,满饮而尽。
顾淮放下空空如也的酒杯,不顾形象地抬起袍袖擦了擦嘴角酒渍,赞叹道:“确实好酒,祁老哥,还记得咱俩上一次喝酒是什么时候吗?”
祁钺替顾淮添酒,闻言说道:“怎么不记得?应该是七年前,我那不成器的孙儿满月之时,当时我与顾老弟,在后堂之中,喝了个一醉方休,但也因为各自的政治理念争论不休,最终谁也没有说服谁,定了个十年后看分晓的赌局。”
顾淮仰头,感受着嘴里的氤氲酒气慢慢消散,缓缓说道:“百晓生作士评榜,我侥幸拔得头筹,祁老哥未曾上榜,原因是百晓生认为我为帝王谋,祁老哥为天下谋。但老弟以为,现在不是为天下谋的时候,目前的百姓,他需要一个皇帝,需要一个人替他们做决定,想要为天下谋,至少得三百年以后。但是现在争论这些也没有意义,祁老哥,目前来看,还是你赢了啊。”
祁钺皱眉,道:“现在十年之约刚刚过去七年,怎么就祁老哥赢了?未到收宫之时就弃子认输?这可不像顾老弟的一贯作风啊,我还记得前些年手谈之时,顾老弟被屠掉一条大龙都不曾弃子过,现在这是怎么了?”
顾淮收回望天的目光,看着祁钺,一字一顿道:“起码祁老哥现在的孙子,都会背三字经百家姓了,而我的儿子,还生死不明。祁老哥,你说,还不是你赢了?”
第九十八章 竹海(下)
祁钺摆弄着手里酒杯,微笑问道:“何出此言?”
顾淮目光直视祁钺,平心静气说道:“世人盛传祁祭酒有化腐朽为神奇的仙人手段,祁祭酒却自谦说自己只是一介私塾先生,不过擅长点化二字而已,为迷途者指路,替失物者寻物,给被自己困在山里的人拂去山上的云山雾罩,这些都是祁祭酒的手段。在长安城里闻香下马那的厨子,原本应终生止于玄字与黄字直接徘徊而已,若练刀勤快些方可达到玄字上品,但经过祁祭酒一番指点,他再练上那么几年刀,却出来一个如此恐怖的高手,祁祭酒的本事,别说化腐朽为神奇,我觉得,称作仙人指路都不过分。”
祁钺端起酒杯,满饮杯中酒,问道:“我想先多谢顾老弟谬赞,三脚猫的功夫,不值得在顾老弟面前班门弄斧,我只能做到点化外物,顾老弟却能反求诸己,孰高孰低,不好说,不好说啊。但顾老弟此次来赴宴,不是为了专程恭维我这把老骨头的吧?”
顾淮轻轻叩打着桌子,看向祁钺的眼神也稍微肃杀了几许:“祁祭酒怎么现在不如以前快人快语了,咱俩之间打哑谜,实在没什么意思,莫非祁祭酒忘了,那位占尽江湖三十年风流的刘俗刘巨侠,当初可是受得了祁祭酒提点,才进入天字门槛的,若非没有祁祭酒,自然没有那小子的今天,换句话说,现在朝堂之中,也只有祁祭酒,能指使动那位刘巨侠了。”
祁钺理所当然地笑笑:“没错,顾家密影名不虚传,这种事情都能挖出来,刘俗确实受恩于我,而这次伏杀阿暝,刘俗确实是受我指派。”
此话一出,竹海内气氛瞬间动荡起来。
背着两口金背大刀的老许冷哼一声,上前斜斜踏出一小步,脚下土地以他的脚印为中心,方圆一丈之内全部龟裂。
盲武士双手怀抱于胸前,抱在怀中的青铜剑被他的右手拇指按开卡簧,推出半寸。
风起云涌之际,顾淮伸手屈指,老许抿了抿嘴唇,最终还是退了回去。
盲武士拇指轻轻一按,青锋回鞘。
顾淮收回手掌,看着祁钺理所当然的脸庞,说道:“虽然我大概猜出了缘由,不过我还是想听你亲口说出来。”
祁钺一怔,随即苦笑:“当真要听?”
顾淮点头:“自然要听。”
祁钺深深吐出肺中的浊气,感叹道:“顾相可还记得羊宫先生?”
顾淮笑道:“怎么可能忘记那个老货,当年在滁州偶遇羊宫先生,若没有他指点,我当时三万大军早已遭了埋伏全军覆没,羊宫先生是整个大乾的恩人。天文地理、占卜堪舆、农稼水利无一不通,可惜他闲云野鹤,不肯为俗事烦心,否则股某人倒是想把右相之位让给羊宫先生,去年听府里一名清客说起,曾经在西凉见过羊宫先生,也不知羊宫先生现在在何处。”
祁钺看着顾淮,郑重道:“羊宫先生离去之前那一晚,我曾求学于他,问起大乾未来走势,他所言,和顾相所持理论,几乎是大同小异,但是顾相啊,正因为如此,他才选择离开,大乾只能有一个右相。”
顾淮反问:“祁祭酒的意思,因为一山难容二虎所以他才把右相位置让给我?”
祁钺摇摇头,认真道:“非也,羊宫先生的意思是,你们两个,都不可为相!”
顾淮微微一怔,但旋即反应过来,苦笑道:“顾某明白了,明白了啊,只有邓相这一类善藏锋者,才可以做到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上,而我与羊宫先生,治国能力不乱国能力也太大,随着乾国蒸蒸日上,顾某地位自然水涨船高,比如现在,顾某若真想造反,只需扯旗,登高一呼,大乾至少需要倒退十年,才能把顾某镇压下去。”
祁钺微微叹了一口气,语气里面带着三分惆怅:“是啊,这正是羊宫先生的意思,当年我年少轻狂,向羊宫先生保证,顾相绝对不是如此不忠不孝之人,但羊宫先生反问我,你拿什么保证?就因为你的保证就可以把一国人民架在火上烤?你算什么东西?羊宫先生还说,我之所以不留在大乾,就是怕建国之后,我不知道自己会变成什么样,你知道现在的羊宫,你了解十年后、二十年后的羊宫?”
顾淮端起酒杯满饮杯中竹叶青,放下酒杯后说道:“羊宫先生深思熟虑,我等不及,我等不及啊,若是在十六年前我鞥下想通这一点,哪怕我向陛下求个清闲国公做做,也不趟这趟浑水了,进来难,出去也难,这一场场的风波,是真叫人头疼。”
祁钺深以为然地点点头,感叹道:“乾国立国前一夜,我曾在书房与陛下谈过此事,我的意见是,顾老弟可以封爵甚至可以封国共,但绝不可拜相,一旦拜相,大乾前十年确实可以飞速发展,但是十年后,顾老弟,当如同放在火上烤一样。可惜,陛下却只回了我三个字:勿复言。”
顾淮点点头,道:“预料之中,咱们这个陛下虽说现在稳重如山,但是在逐鹿之战中,也是一个兵出险招的性子,而立国之初,他又是意气风发的时候,怎么会认为,将来驯服不了我呢?可惜十六年过去,我却越来越让陛下担忧,再者说,不但我成了权倾天下的顾相,连我的儿子,也在朝廷一直插不进手的西凉军做起了卫将军,这怎么能不让陛下担心?”
祁钺连续低笑数声,这才慢慢说道:“立国以前,大乾武有萧瑀,文有顾淮,你们二人,可堪是风头一时无两,多少女子爱慕你们两个人,多少少年做梦都想成为你们两个人。萧瑀死了,所以他现在在大乾地位超凡脱俗,得万民敬仰,每逢清明忌日,陛下亲自率文武百官升幡吊唁,只有死了的功臣,才是好的功臣,顾淮,你为何不死?你怎能不死?”
盲武士眼上蒙着一块黑巾,他朝顾淮弯腰施礼,脸上的黑巾随风飘扬在风中,他的嗓音低沉,却浑厚有力,传遍整个竹海:“请,顾相赴死!”
“请,顾相赴死!”
竹海中传出连绵不绝的声音。
不知从哪里埋伏的数百黑衣人骤然浮现,手里俱是标准西凉刀,以顾淮为中心,把他如铁桶一般包围了个水泄不通。
祁钺放下酒杯,挺直上身向顾淮一拜,郑重道:“黄泉路上,请慢走,不出三年,祁某人定当下去与顾老弟,再饮竹叶青。”
祁钺抬手,黑衣人慢慢向中间推进。
盲武士缓缓推出青铜剑,面朝顾淮。
老许吐掉嘴里已经被嚼烂了的那片竹叶,轻轻一拍刀鞘,两口金背大刀落入手中。
顾淮笑了笑,竹林里有些冷,所以他抄起了双手:“祁祭酒果然是了解我啊,深知只有顾某来见你之时,才会不带侍从。五十多年从不失信于人的清誉,就这样用在了关键时刻。顾某佩服之至啊。”
说完这段话,黑衣人已经向前推进了一半距离,手里雪亮刀锋上的杀气,已经笼罩了整片竹海。
顾淮毫不紧张,继续笑道:“祁祭酒算我,确实没算错,可惜你不要忘了,我有两个儿子,我本来此次出行,是不会带一兵一卒的,但烟儿不同意,他说现在这关键时刻,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祁钺皱眉,旋即冷笑:“顾烟此刻应在长安城中审问昨夜袭击顾府的刺客,顾府与军器司旁都有我的暗哨盯着,并未有大规模士卒调动,莫非,顾相还能,撒豆成兵?”
顾淮笑容可掬,“祁祭酒怎么忘了,前些日子,有一人曾经到我府上去过。”
一口普普通通铁剑,从高空尖啸飞下,落到竹林中央后,以铁剑为圆心,溅射出一圈竹叶,逼退一大半黑衣人。
一名褐色粗衣外衫侠客从天而降,单脚立于铁剑之上,眼眉如刀目光似剑:“凌霄侯在此,谁来领死?”
数十名同样装扮的剑客从更外围浮现,整齐划一地黑色丝巾捂住口鼻,默不作声地掩杀过来。
盲武士瞬间一剑刺出,却被早有准备的老许一刀逼退三丈。
顾淮站起身,拍打了下身上的灰尘,边向往走去边对祁钺说道:“或许回去,我得和烟儿喝一顿大酒,感谢一下我这个儿子。”
祁钺面无表情,沉默不语。
第九十九章 青牛村
青牛郡里青牛镇,青牛镇里青牛村。
天微微亮,公鸡刚啼一遍,堪堪寅时一刻,陆锦帆便已经起床盥洗。之所以起这么早,一是陆锦帆这么多年来自己操持家务早就养成了晚睡早起的习惯,二是被子单薄,赖床也赖不出多少温度,还不如起来早早劳作。
在陆锦帆下床之时,她的女儿小雀儿依旧沉浸在香甜的睡梦之中,不时地砸吧几下小嘴巴,似乎梦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陆锦帆看向七岁闺女的眼神满是宠溺,她轻轻捏了捏小雀儿柔嫩的脸颊,然后把自己的还带着热气的被子轻轻覆到小雀儿身上。两床单薄的被子相加,总算让这小雀儿的小眉毛轻微舒展开来。
倒春寒的天气,不比三九寒天差,去年村里就有老人熬过了寒冬却睡在了倒春寒上。
陆锦帆本不是青牛村的人家,八年前才嫁入青牛村,丈夫是当地还算小有名气的一位木匠,尤其擅长雕花,本来陆锦帆对未来是充满憧憬,可惜世事无常。
刚刚成亲半年,丈夫外出做工回来时,在东家喝了二两黄酒,回来时已经接近子时,天黑路远,经过村口的石桥之时适逢暴雨突至,也是该着了饮酒、天黑、暴雨三者赶到了一起,从那晚以后,陆锦帆便从一名小媳妇变成了俏寡妇。
丈夫离去之后,陆锦帆倒也算沉着冷静,自己在家侍弄庄稼,没事儿做做女红,日子就这么过了起来,虽说不温不火,但好歹吃穿无忧。
老话说,寡妇门前是非多。这话也不是没有道理,自从陆锦帆丈夫去世,来其家门前流连忘返的登徒浪子不算少数,但她虽说为人善良,但却并不软弱,关键时刻反而有股子破釜沉舟的狠劲,前来调戏寻衅的登徒浪子知道这不是个有缝的鸡蛋,自然也不来讨没趣了。
大乾虽说只立国十七年,但还是讲律法的。
陆锦帆的房间里,除了一张床和几件桌椅板凳之外,再无其他值钱的家什。唯一的一个梳妆台,还是丈夫生前打得。陆锦帆从房间东北角的水缸中舀出一葫芦清水就着昨夜烧好的一小点热水洗了把脸,然后坐在梳妆台前开始梳头发。
梳妆台上的铜镜用了八年,早已模糊,但陆锦帆还是知足的,毕竟一个妇道人家独身居住,有得用就不错了,若太注重外表,难免招人闲话。
看了看镜子中的自己,难得的有些英姿勃发和兴致盎然,这让陆锦帆有些窃喜,梳头的动作也轻柔了很多。自从她十七岁嫁过来,除了丈夫在的那半年时光,她还从未细致地打量过自己的面容。
把头发简简单单盘了个发髻,陆锦帆拿起梳妆台上的竹筷子把发髻固定住,看着镜子中的自己默默感叹道,二十五喽。
梳理完头发,陆锦帆推开屋门,走到泥土松软的院子里,早就听到动静的小黄狗摇着尾巴跑了过来,亲昵地蹭了蹭陆锦帆的麻布长裙,陆锦帆笑了笑,弯腰摸了摸小黄狗的脖子。
打扫庭院、劈柴、烧水、做饭、喂羊这一系列家务陆锦帆已经做得轻车熟路,待到把烧好的粗面烧饼和面茶端到屋内桌子上的时候,天才大亮,小雀儿依旧没有醒来的趋势,陆锦帆轻声呼唤了几句,小雀儿皱了皱小鼻子,翻了个身继续呼呼大睡。
陆锦帆无奈地笑了笑,替小雀儿掖了掖被角,然后来到院中提起水桶,带着小黄狗出门去打水。
青牛村在风雷山山脚,也算得上依山傍水,村内六百多户人家使得这村庄充满烟火气,山下良田虽然不多,但每户人家分得五六亩地还是绰绰有余的,风雷山虽然不大,但这也就意味着山里面有猎物,但不会有太多凶猛野兽,这是庄户人家喜闻乐见的,除了每年春、秋播种和收获的农忙季节以外,青牛村的壮汉都会成群结队进山捕猎,收获好的能带回一头野山羊,收获不好的,也能带回些山跳山鸡之类的小物件,卖钱不好说,但改善改善伙食,还是可以做到的。
唯一美中不足的,便是整个青牛村只有一口水井,这口水井在村子中央的老槐树下面,青牛村的历史有多长,村子里的老人也说不清,这棵枝繁叶茂的老槐树和锈迹斑斑的水井存在了多长时间,也是没人能说得清,似乎这村子形成的时候,这棵老槐树和这口水井就在了。
因为只有一口水井,每天来取水的人是肯定要排队的,尽管陆锦帆已经起的很早了,但是在她之前,已经有十几户人家在取水了,陆锦帆莞尔一笑,提着水桶便排到了一十七八岁的少年身后。
少年名字略有怪异,唤作石实,据说是他那当铁匠的老爹盼了三年终于盼来一个儿子后大喜过望,希望这儿子日后能继承他打铁的衣钵,当夜便给他儿子取了个这么充满力量的名字。石实虽然不喜欢自己这个拗口的名字,但是也确实没让他老爹失望,才十七岁的年纪,身上的肌肉已经盘虬卧龙如同铁打一般,现在抡动家里最重的打铁锤,毫不费力。
石实早就注意到了陆锦帆,自从陆锦帆出现在拐角处,这个黝黑的少年的心就开始剧烈的跳动,他向满天神佛祈祷,祈祷陆姐姐能排在自己身后,最终终于应验了,闻着陆锦帆身上的清秀味道,石实心跳得更快了。
陆锦帆很漂亮,这是青牛村大家都承认的事实,但是在石实心里,陆锦帆不是很漂亮,而是整个青牛村最漂亮,每当夜深人静这个少年的骨头在黑夜里野蛮生长的时候,他总是意犹未尽的想起那个风姿绰约,又夹杂着一丝英姿飒爽的陆姐姐。
陆锦帆不知道石实这孩子心中所想,或许她一直就把石实当做小孩子来看待,这也难怪,当陆锦帆嫁做人妇的时候,石实这小孩子还拖着两行鼻涕在路边玩泥巴呢。所以看到石实之后,陆锦帆也没有多想,笑着打招呼道:“小石头,这么早就帮你爹娘来打水啊,看不出你还真勤快,以后啊,是做个好铁匠的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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