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桐华作品集(共计7部)-第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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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歌摇了摇头,再指了指藤椅。

    抹茶终于会意,虽不明白云歌想做什么,仍依言把藤椅搬到紫藤架下摆好。

    云歌隔窗看了眼外面,又阖目睡了。

    第二日。

    刘弗陵来时,听屋内安静一如往日。他仍旧顶着烈日,立在了碧纱窗下,静静陪着她。

    即使她不想见他,可知道她在窗内安稳地睡着,知道她离他如此近,再非不知距离的遥远,他才能心安。

    于安来请刘弗陵回去时,看到藤架下的藤椅,皱了眉头。

    抹茶立即惶恐地低声说:“不是奴婢躲懒没收拾,是小姐特意吩咐放在这里的。”

    刘弗陵已经快要走出院子,听到回话,脚步立即停住,视线投向窗内,好似要穿透碧纱窗,看清楚里面的人。

    于安惊喜地问:“小姐说话了?”

    抹茶摇摇头。

    于安不知道皇上和云歌究竟怎么回事,不敢深问,不过既然是云歌吩咐的,他自不敢命抹茶收了藤椅,遂只摆摆手让抹茶下去。

    于安对刘弗陵低声说:“皇上,七喜来禀奏,霍光大人已经在上头的大殿等了一阵子了。”

    刘弗陵没有理由会于安的话,反倒回身走到藤架下。一言不发地在藤椅上坐了下来。

    于安又是着急,又是不解,刚想问要不要让人传话命霍光回去。

    刘弗陵却只坐了一瞬,就又起身,匆匆离去。

    于安看得越发糊涂,只能揉着额头,恨爹娘少生了两个脑袋。

    。。。。。。。。。。。。。。

    云歌的伤好得极慢,一半是因为伤势的确重,一半却是心病。

    等勉强能下地时,已是深秋。

    在榻上躺了两个月,云歌早已经躺得正副骨架都痒,好不容易等到大夫说可以下地,立即就想出屋走走。

    抹茶想搀扶云歌,她推开了抹茶,自己扶着墙根慢慢行。

    她一直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在这里,这些事情在她骤然颠倒的世界里根本不算什么。

    云歌沿着墙慢慢走出了院子。不远的一段路,却出了一头的汗。

    太久没有走路,她实在讨厌软绵绵的自己。她还想顺着台阶再往上爬一段路,却已是力尽,腿下一软就要跌倒,身后的人忙扶住了她。

    云歌本以为是抹茶,一回头,看见的却是刘弗陵,身子立即僵硬。

    她急急地想挣脱他。

    因为剑气伤到了肺,此时一急,不但用不上力,反倒剧烈地咳嗽起来。

    刘弗陵一手扶着她,一手替她轻顺着气。

    她想让他走,话到了嘴边,看到那双幽深的眸子,紧抿的唇角,她只觉心中酸痛,根本什么都说不出来。

    她推开了他的手,就势坐在了台阶上。

    把头埋在了膝盖上,不想再看,也不想再感知。

    好象这样,她的世界就会如常。

    刘弗陵默默坐着,眺望着下方金黄灿烂的树林,好似自言自语地说:“看到前面的树叶了吗?让人想起大漠的色彩。我每年都会在这里住一段时间,有空闲时,最喜欢呆的地方就是这里。白天可以赏秋景,晚上可以看夜空。这么多年,别的事情没有什么长进,对星象却很有研究,东宫苍龙:角木狡,亢金龙,氏土貉,房日兔。。。。。。”

    云歌的眼泪一滴滴落在裙上。

    东宫苍龙,北宫玄武,西宫白虎,南宫朱雀,还有角,亢,氏,心,尾,萁,斗,牛,女,虚,危,室,壁,奎,娄,胃,昂,毕,嘴,参。。。。。。。

    她也全都研究过,翻着书,再对着星空找,日日看下来,竟比那些熟悉天象星斗的算命先生懂得还多。

    她知道他会知道,也会懂得。

    她知道“君心似我心”,却没有做到“定不负君意”。

    她现在何来颜面见他?

    刘弗陵太起了云歌的头,替她把眼泪擦去,“云歌,你我真素味平生吗?你真要我以后都称呼你‘小姐’,‘姑娘’吗?”

    云歌只是无声地落泪,眼中充满痛苦和迷茫。

    刘弗陵不舍得再逼她,“我送你回去吧!”

    虽然吃了有助睡眠的药,云歌却一直睡不着,半也里听到隐约的萧声,吹的是十分熟悉的曲子。

    原来一切都不是梦!

    云歌辗转反恻了半晌,还是披衣服起来。

    于安看到一个人躲躲藏藏地隐身到暗处,骤然大怒。温泉宫都有人敢窥伺皇上?

    待到跟前,发现是云歌。于安摇头叹气,转身想走,却又转了回去,“云小姐,奴才有几句话说。”

    云歌一惊,转身发现是刘弗陵的贴身随从,她没有说话,只默默站着。

    于安踌躇了下,还是决定豁出去了,开始把刘弗陵这些年的日常生活像报帐一样报给云歌听:

    少爷一直等着持发绳的人;

    少爷爱看星星;

    少爷偏爱绿色;

    深夜里,少爷睡不着时,就会吹萧,可翻来覆去却只是一首曲子。。。。。。

    一口气竟然说了半个多时辰,等他说完,云歌早已是泪流满面。

    于安清了清嗓子,“云小姐,你这整日不说话算怎么一回事情?不管你心理怎么想,你总应该给少爷讲清楚。奴才的话说完了,奴才告退。“

    刘弗陵倚着栏杆,默默看着满天繁星。

    听到身后动静,以为是于安,却半天没听到说话请安,一回头,看到云歌正俏生生地立在长廊下。

    刘弗陵忙走了几步,把身上的披风解下,披到了她身上,“怎么还没有睡?这里风大,我送你回屋。”

    她拽住了他的衣袖,示意他止步。

    云歌靠着栏杆坐下,侧头望着远处,将她在长安的经历淡淡道来:

    “发绳被娘亲拿走了,我已经到长安一年多。来长安前,我还一直犯愁没有了信物,该如何找陵哥哥,却没有想到第一日就碰见了陵哥哥。。。。。。。”

    刘弗陵听到有人和他长相相似,还有一块一模一样的玉佩,心中居震,但让他更伤痛的是天意弄人。

    云歌淡淡地讲述着她又遇见了另外一个人,表情淡漠,好似讲着别人的故事。她不愿意提起那个人的名字,只简单地用一个“他”字,从相遇到别离,三言两语就交代过。可她扶着栏杆的手,拽得紧紧,脸色也是煞白。

    “。。。。。。他是流水无情,我空做了落花有意。既然我已经违约,你也不必再遵守诺言。我的伤已经快好,也到我该告辞的时候了。”

    刘弗陵扳着云歌的肩头,让她看着他,“你没有违约,这只是。。。。。。只是阴差阳错。云歌,如果你现在幸福,我会把珍珠鞋还给你,当年盟约一笔勾销。不过你已经决定斩断过去的事情,那我不想把珍珠鞋还给你。我不要你现在答应什么,但是希望你给我们一些时间,我只要一年。如果一年后,你还想走,我会把珍珠鞋还给你。”

    云歌再难维持自己的淡漠,眼内珠泪滚滚,她猛然偏过了头。

    她宁愿他骂她,宁愿他质问她既有盟约,怎么可以背约?宁愿他大怒,生气她的负心。

    可他只是这样看着她,面容平静,语气清淡,似乎没有任何情绪流露,可那暗影沉沉的眼睛内是心疼,是苦涩。

    刘弗陵用衣袖替云歌把泪拭去,“不要迎风落泪,太伤身子。”

    他微微一笑,语气刻意地放轻快,“云歌,至少也该把未讲完的故事讲完,这都九年了,别的小狼,儿子孙子都一大堆了,我们的那只小狼却还在被你打屁股,打了九年,什么气也该消了,只是可怜了小狼。。。。。。。。”

    云歌噗嗤一声,破涕为笑,可笑还未及展开,眼泪又落了下来。

    云歌不再拒绝见刘弗陵,只是两人之间的话依旧不多。

    刘弗陵本就是话少的人,云歌却是因为心身皆伤,很多时候不愿意说话。

    常常两人共在一屋,却半日都不说一句话。

    有时候时间久了,守在外面的于安和抹茶甚至会怀疑,屋子内真有两个人?

    虽沉默的时间很多,可两人自有自己的相处方式。

    刘弗陵帮云歌找了琴,又寻了一大卷奇闻异志,两人抚一段琴,看一会奇闻传说。看到滑稽好笑处,她会微抿着唇笑,他会凝视着她,眼中也盛了笑意。

    刘弗陵对云歌若对朋友,既不提起过去,也不提起未来,既未刻意亲近,也未刻意保持距离。

    他的淡然态度影响了她,她面对他时,紧张愧疚渐去,本性中的疏朗闲适渐渐显露。

    两人本就比常人多了一分默契,常常一言未说,对方已能知道自己的心意,此时相处日久,又慢慢地生了很多随意。

    刘弗陵把宫里能找到的菜谱都命人搬了来,让云歌闲时看着玩。

    有不少绝谱异方,还有一些讲述食材的相生相克,却多是只言片语,未成体系,云歌看得心神意动时。往往跺足叹气。

    刘弗陵鼓励她提笔写食谱。

    自古“君子远苞厨”,文人墨客不会愿意提笔去记录厨房里的事情,而厨师又不会写文章,难得云歌二者皆会,不如写一份食谱,记录下当代的饮食烹饪,为后来人留一份资料,省得以后的人也边看边叹气。

    云歌豪气盈胸,决定从现在开始就整理笔记,为日后写食谱传世做准备。

    刘弗陵却不许她动笔,只让她做好记号。

    他处理完公事后,会帮她把看中的菜谱仔细地誊抄下来。

    有些远古探讨食材的文章使用传说太多,文字又晦涩难解,他会帮她一一注释,把出处都写明,方便她日后寻根究底。

    刘弗陵写得一手好字,字字都可以拓下,供后人临摹。

    满幅小篆,彷若龙游九天,看得云歌忍不住击节赞叹:“传说李斯的一手小篆让荀子看后,三月不知肉味,当即决定破格收他做学生。荀子若还在世,肯定也非收你做学生不可,不过他若知道你用这么好的字来给我写菜谱,定要骂我无知妇人。”

    刘弗陵的博文强知也让云歌惊叹。他的脑袋好象把所有书都装在里面,任何一个典故,不管如何生僻,他都不用翻书,看一眼就能想到出自何处,甚至哪一章哪一节。

    云歌的身体渐好,身上的萎靡之气也渐去。静极思动,常常刻意刁难刘弗陵。

    刘弗陵不在时,她就东翻西找,寻了一些希奇古怪的字句来考刘弗陵,从诸子百家到诗赋,从典故到谜语。

    刚开始,刘弗陵提笔就给出答案,到后来,需要思索一会,时间有长有短,但也都能说出答案。

    只要刘弗陵答对,云歌就算输,需要给他弹一首他指定的曲子。

    日日下来,云歌本来极糟糕的琴艺,突飞猛进,云歌也从音乐中窥得了一个被她疏忽的世界。

    云歌若赢了,刘弗陵就需做一件她指定的事情,只是云歌到现在都没有机会行使她的权利。

    云歌日日输,输得一点脾气都没有,绞尽脑汁地想了又想,恍然大悟,这些书都是他命人搬来给她的,既然是他的书,那他自然都看过,如此相斗,她当然赢不了,要想赢,只能跳出这些书。

    跳出这些书?

    说说容易,云歌想着堆满几屋的书,脸色如土。

    刘弗陵进屋后,看到云歌歪在榻上翻书,听到他进屋,眼睛抬都未抬,很专心致志的样子。

    丫头抹茶却是眉梢难掩兴奋,站在门侧,随时待命的样子。

    于安刚想帮刘弗陵净手,刘弗陵摆了摆手,让他下去,径直走到桌旁,拿起云歌出的题目。

    “天上有,地上无;口中有,眼中无;文中有,武中无;山中有,平地无,打人名。”

    话语直白浅显,却不好答。

    刘弗陵凝神思索,先典故,再拆字,到化形,竟如一人合这句的意思。

    刘弗陵想着不如放弃,让云歌赢一次。云歌生性好动,这个游戏是怕她闷,所以才不让她赢,好让她继续刁难着玩。

    却在放下绢帛的刹那,恍然大悟,他是钻入固定思路了,谁规定“打人名”就是一个古人或者名人?就是书册上的名字?

    这一个谜面,含了两个人的名字,云歌却故意不说清楚。

    虽然云歌这个谜题出得有些无赖,不过就对他们两人而言,也勉强说得过去。手指从她所写的字上抚过,眼中有了笑意。

    抬眼看到她唇角偷抿着的狡慧笑意,他心中一荡,放下了绢帛。

    “我猜不出。”

    云歌立即丢了书籍,拍手大笑,“抹茶。”

    抹茶忙搬了炭炉,茶釜进来,显然主仆两人早已商量好。

    云歌笑吟吟地对刘弗陵说:“我口渴了,麻烦陵公子煮茶给我。”

    立在帘子外的于安也带了笑意,皇上自小聪慧过人,所学广博,神童之名绝非白得,吟诗作赋,吹曲弹琴,皇上都是信手拈来,可这烹茶嘛。。。。。。

    有得看了!

    刘弗陵很平静地蹲下,很平静地盯着炭炉,很平静地研究着。

    云歌等了半晌,看他只盯着炭炉看,十分纳闷,“这个炉子怎么了?不好吗?”

    刘弗陵平静地说:“我正在想这个东西怎样才能有火。如果你口渴,还是先喝点水,我大概需要一点时间才能弄清楚。”

    他的表情太过坦然平静,让云歌想笑反倒笑不出来,云歌怔了下说,“我教你,不过只负责口头指点。你要亲手煮来给我喝,不然我就白赢了。下一次赢你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呢!”

    刘弗陵微笑:“肯定会让你喝到口。”

    一个说,一个做,于安和抹茶在帘子外闷笑得肠子都要断掉。

    毕竟有几个人能看到堂堂一朝天子,捋着袖子,手忙脚乱地生火,汲水,烹茶?

    好不容易,茶煮好了,刘弗陵端了一杯给云歌,云歌喝了一口,顿了瞬,才勉强咽了下去,微笑着问:“你放了多少茶?”

    “你说水冒如蟹眼小泡时放茶,我看罐子里茶不多,就都放了进去。放错了吗?”

    于安和抹茶都是身子一抖,一罐子都放进了?皇上以为他在煮粥吗?

    于安有些心疼地暗叹,那可是武夷山的贡茶,一年总共才只有四两三钱,这壶茶实在是很贵重!

    贵重是极贵重了,可那个味道。。。。。。。

    于安此时忽地对云歌的微笑有了几分别的感触,也开始真正对云歌有了好感。

    起先坐得远,没有留意。云歌此时才看到刘弗陵的手有烫伤,脸侧有几抹黑迹,云的笑意慢慢都化成了酸涩,几口把杯中的茶尽数喝下,“不错,不错。”

    云歌看刘弗陵想给自己倒,忙一把抢过茶壶,顺手拿了三个杯子,恰好斟了三杯。

    自己先拿了一杯,“于安,抹茶,难得你家少爷煮茶,你们也尝尝。”

    于安和抹茶面面相觑,云歌眉毛轻扬,笑眯眯地盯向他们,“你们笑了那么久,也该口渴了。”

    于安立即快步而进,抱着壮士断腕的心,咕咚咕咚一口气喝下。

    抹茶握着茶杯,喝了一口,嘴里已经苦得连舌头都麻木了,脸上却要笑得像花,“谢谢小姐赐茶,奴婢到外面慢慢喝。”

    云歌的反应固然机敏,可刘弗陵自小到大,整日里相处的哪个不是心机深沉的人?

    心中明白,面色未动,只深深地看着云歌。

    看云歌面色怡然地品着茶。

    他想要拿过云歌手中的杯子,云歌不肯放,他索性强握着云歌的手,把剩下的半杯喝了。

    云歌愣愣看着他,他淡淡一笑,抽了一快绢帕给他,强笑着说:“你脸上有炭痕。”

    刘弗陵用帕子擦了几下后,还有几点地方没有擦去,云歌看得着急,自己拿了帕子替他擦,缩手时,刘弗陵却轻轻握着了云歌的手,云歌身子僵硬,低着头,把手缓缓抽出,“我有些累了。”

    刘弗陵脸色一黯,起身道:“那你先休息一会,晚膳晚点用也可以。”

    云歌低着头没有说话,听到脚步声渐渐远去,她突然站起,叫了声:“抹茶。”

    抹茶忙进来,听吩咐。

    “你去和于安说一声,说陵哥哥的手被烫了。“

    抹茶点了下头,一溜烟地出了门。

    云歌的身体渐渐好利落,只是那一剑伤得太重,虽有名医良药,还是留下了咳嗽的病根。

    刘弗陵神伤,暗中命太医院所有的太医都去好好研究咳嗽的药方,有成者重赏。

    云歌自己倒不在乎,“命能保住已经万幸,只的偶尔咳嗽几声,不要紧。”

    山中无日月,时光如水一般流过。

    云歌受伤时是夏末,等病全好已经冬初。

    她尽力克制自己不去想那个人,白日里还好,她可以努力给自己找事情,可夜深人静时,却总无法不难过。

    想着他如今也该和霍家小姐举案齐眉了,说着那和自己无关,可是当日风中他绾着她的头发所说的“绾发结同心”却总会突然跳到脑中,如今他应该替霍家小姐绾发插簪了吧。

    庆幸的是,她对他的恨意淡了许多。

    恨的滋味像是中了传说中的苗疆蛊毒,无数虫子日日啃噬着你的心,是痛中之痛。

    云歌不喜欢恨人的感觉。

    他负了她,她却负了陵哥哥。

    山盟海誓犹在耳,却经不起世间的风吹雨打。

    她经不住他的诱惑,他经不住世间权力的诱惑,所以她恨不起他,若要恨,她该恨的是自己,恨自己未带眼识人,恨自己太过自以为是。

    看到刘弗陵进来,对着一炉熏香发呆的云歌急急跳起,刘弗陵眼睛一暗。

    云歌知道自己想掩饰,反倒落了痕迹,何况她想瞒他也太难,索性不再刻意做欢颜,只静静看着他。

    刘弗陵走到她面前,凝视了她会,忽地轻轻叹了口气,把她揽进了怀中,“怎么才能让你笑颜依旧?如果只需烽火戏诸侯,那倒简单。”

    云歌本想推开他,可听到他那低沉的声音,声声都压得她心酸,她忽然无力,头靠在他肩头,只是想落泪。

    如果有些事情从没发生过,她和他现在该有多快乐?

    刘弗陵静静拥了她会,忽地说:“你昨日不是说养病养得人要闷出病来了吗?我陪你下山去散散心,你想去吗?”

    云歌想了想,点点头。

    于安听到皇上要去山下玩,忙去安排人手,皇上却不许,于安无奈下只能让人乔装改扮后,暗中跟随。

    云歌一直不知道自己究竟身在何处,下山才发现她住的地方很偏僻,深隐在山峰层林间,要行一段路才到主山道,从主山道向上看,隐隐有一片屋宇连绵的楼台。

    “这是哪里?”

    刘弗陵沉默了一瞬,才说:“骊山。”

    云歌对汉朝皇帝的各处行宫并不知道,所以也未多想,只心中暗叹了口气,原来离长安还很近。

    他们来得很巧,正是赶集日。街上熙来攘往,热闹非凡。

    今年是个丰收年,赋税又真正降了下来,盐铁等关乎日常民生的物品价格也比往年有了下降。街上来来往往的人都神情祥和,买过家里必须的生活物品,还有余钱给妻子买朵绢花,给孩子买些零嘴,商贩们的生意好,心头眉头也是舒畅。打招呼间问起彼此的近况,多有笑语。

    云歌微笑:“和我刚来汉朝时,气象已是不同,这个皇帝是个好皇帝,霍光也很好。“

    刘弗陵第一次逛长安城郊的市集,看着人来人往,听着高声喧哗,和日常的深宫气象极是不同。

    虽然喧闹纷杂,他却喜欢这种烟火气息。

    因为正常,所以温暖。

    两人常被人潮挤散,刘弗陵怕丢了云歌,索性握住了云歌的手,牵着她,在街道上胡乱走。

    他们两人倒是随性,只是苦了于安,一双眼睛已经观了八方,还觉得不够用,可看到刘弗陵眉梢眼角隐带的温暖,他又觉得一切都值得。

    看到广场上一群人围得密密实实,云歌立即拽着刘弗陵挤了过去。只听到前面的人一会大笑,一会惊叹,听得人十分好奇。

    “模样长得真是惹人怜!”

    “看这小点的样子!”

    “这两个是兄弟吧?”

    “看着像,不知道是不是双生兄弟?”

    “父母呢?他们怎么单独跑到这里玩?不知道有没有吃过东西。”

    云歌转悠了一圈,仍旧进不去,视线扫到他们身后亦步亦趋的于安,计上心头,“于安,你想不想挤进去看看?”

    在刘弗陵的视线注视下,于安敢说不?他只能皮笑肉不笑地说:“想。”

    云歌笑眯眯地说:“我有一个法子,很管用,你就大叫‘里面的是我侄子’,众人肯定给你让路。”

    于安申请一松,还好,不算刁难。他运了口气,中气十足地吼道:“让一让,让一让,里面的是我侄子。”

    外面的人根本不知道里面是什么,听到喊得急迫,纷纷都让了路,里面的人却是惊讶,也让了路。

    “让一让,让一让,里面是我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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