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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尘飞羽-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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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适才我看他在台子上与人打斗,忽然想起我年轻时在江湖上闯荡的样子,若没有那时的刀山火海,哪有我今日的成就,咱柳家的孩儿,可不能像大姑娘一样圈在家里养着。”罗淑慧微微一笑,嗔道:“哼,好威风么?当年是哪个在蓬池与人打架被砍了个半死,好几个月下不了床的?”
  柳洪贤笑道:“夫人,你就会在人前揭我的短,若不是那一架,你爹爹怎对我青眼有加,又怎会同意你嫁给我?哈哈哈哈,枝书,你打算到哪儿去?”柳枝书道:“孩儿要去寻万大哥。”这时,陈灵灵也向陈思逸道:“爹爹,咱们去哪里?回家么?”陈思逸本想回洪州,顺便养养伤,可转念一想,此刻江湖风波已起,正是历练邕儿和灵儿大好机会,怎可轻易错过?于是他问陈邕道:“邕儿,你的伤不碍事吧?”陈邕道:“小伤,不碍事!”陈思逸道:“好,我们也去寻万林、万冲。”陈邕道:“爹,你的伤……”陈思逸道:“内伤,不重,路上调息便可。”
  陈灵灵听父亲这么说,心里高兴,向柳枝书道:“柳公子,咱们一道,去寻万大哥。”柳洪贤接口道:“有三位与枝书一道,在下就放心啦,陈二侠,烦请路上看顾小儿。”陈思逸道:“不敢当,今日之事还未向三位答谢。”柳洪贤道:“陈二侠不必客气,一向耳闻‘洪州四杰’武艺高强,今日得瞻神技,洪贤十分佩服,不过在下有话相劝。”陈思逸道:“请讲。”
  柳洪贤道:“如今这世道越来越乱,放眼天下,尽是不平之事,陈二侠纵有通天之力,又岂能管得过来?知道的,说你是侠道热肠,不知道的呢,说你沽名钓誉,甚至图谋私利,出力落不得好处,何苦来?况且你我年岁均已不小,也算是功成名就,又何必再去折腾?不若放手,做个闲云野鹤,过几年清净日子,如我这般在家安安生生侍奉老爹老娘,享享天伦之乐。此外,如今你得罪了赵远诚、智坚大师,他赵家和少林派岂能善罢甘休?日后也要小心为妙。”
  陈思逸微微一笑道:“柳兄金玉良言,在下牢记,待万冲之事一了,在下便退出江湖。那些个惩恶除奸、弘扬正义之事,还是留给年轻人去做吧。”陈思逸刚说完,罗淑慧在一旁埋怨柳洪贤道:“相公,不是我说你,你怎能当着冷帮主的面说陈二侠与少林派恩怨?我瞧你这直肠子的毛病这辈子是改不了啦。”
  柳洪贤拿眼睛瞪着冷云起道:“怎么?我说错了么?”冷云起只微微一笑,不置可否。柳洪贤扭头向罗淑慧道:“夫人,咱们该走了。”罗淑慧拉着柳枝书的手不放,向他点了点头。
  陈思逸向冷云起道:“冷帮主,在下也要告辞。”柳洪贤道:“好,咱们正好结伴出城。”冷云起向陈思逸抱拳道:“陈二侠,家师去时,对二侠赞赏有加,家师既然释怀,在下也就不再与陈二侠为敌,今日之事,情非得已,请多谅解。”
  陈思逸抱拳还礼道:“好说,行走江湖,岂能挂怀此等小节,不然,纵不被人杀死,也会被小恩小怨拖累至死。”冷云起再施礼道:“陈二侠虚怀若谷,在下佩服,时已过正午,本当留诸位用饭,可适逢变故,实在无心应酬,招待不周之处,还请诸位海涵。”陈思逸道:“帮主不必客气。”柳洪贤道:“哼,冷帮主,何必假惺惺客套?我们多留一刻,你便不自在一分,你心里巴不得让我们走呢!”罗淑慧嗔道:“你就不能少说两句?”
  冷云起送众人回来,见冷夫人及女儿冷清月已经在院中等候,帮中兄弟也开始忙着收拾场地。待冷云起走到跟前,冷夫人开口道:“官人,你有何打算?”冷云起道:“走一步,看一步,我打算回少林寺一趟。”说着话,领二人至后花园“洗心亭”中,午后阳光正艳,亭中清凉怡人。冷云起又道:“夫人,你去弄些酒菜来,众兄弟数日辛苦,你安排厨房,多办些好酒好菜,慰劳大伙。”冷夫人应了。
  冷云起在圆桌旁石凳上坐下,向冷清月道:“月儿,你可知错了么?”冷清月“咚”的一声跪在青石板铺就的地上,一双妙目之中,泪花闪闪,盯着冷云起道:“爹爹,是女儿私自放了万冲,爹爹无论如何惩罚,女儿都无半分怨言。”冷云起道:“地上凉,你起来说话。”冷清月盈盈起身,冷云起叹了口气,也站起身来,转身盯着池塘中那几片青翠郁葱的荷叶道:“月儿,因你这儿女私情,少林寺声誉受损,你师公也突然参破红尘,从此要将自己囿于寺中,平平凡凡度过余生,而咱们‘度尘帮’,丧失了十几名好手不说,名声更是急转而下,你爹爹我这么些年的辛苦经营,几乎毁于一旦,你可晓得?”
  冷清月咬着嘴唇,低头沉默了片刻道:“爹,你去少林寺学艺,一去十六年,那十六年中,母亲与我相依为命,整日里饥一顿饱一顿。母亲虽是大户人家出身,可当年因一心要与你厮守,与家人亲戚断绝了往来,这些人又嫌咱们家穷,谁肯来看一眼?”
  “记得那时,母亲掂着双小脚,四处奔走,替人家做活,日夜操劳,省吃俭用,才得以勉强维持生计,后来女儿懂了事,不得以抛头露面,帮母亲做些营生,日子才稍稍好过。母亲常跟女儿说,你爹爹是个大英雄、大豪杰,志在四方,咱们妇道人家,岂可拖累于他?只要他能在外闯出一番事业,咱娘儿俩吃再大的苦,也是心甘情愿。话虽如此说,可我们还是日日夜夜,盼你来家。”
  “好容易你回来了,却又整日里忙于帮中事务,今日刀光,明日剑影,不但一家人难聚一桌吃饭,还教母亲与女儿在背后时刻担惊受怕。爹,名和利真就如此重要?师公他老人家,本就是修行之人,他如今大彻大悟,要笃心参禅,难道不该替他高兴?”
  看父亲只盯着池塘不说话,冷清月又接着道:“女儿对万冲,有恨有爱。我恨他心狠手辣,做下那么大罪业;爱他人物齐整、善解人意,爱他对女儿真心真意。他既然因女儿被擒,那女儿也就应该放他,更何况,他已将那半张藏宝图送给了女儿,何必再去害他?”
  冷云起忽地转身问道:“他送给你了?何时给的?现在何处?哼,我折磨得他死去活来,他都不肯给我,这小子将这东西看得比性命还重,怎会轻易给你?”冷清月秀眉微皱道:“他本对宝藏无丝毫兴趣,可这图是苏家姑娘偷出来赠与他的,故而在他看来比性命还重,他说,见了女儿,就如见了苏家姑娘一般。因此将它作为信物,送给了女儿。”
  冷云起双眼放光道:“好女儿,快拿来给我,你的过错,一笔勾销。”冷清月上前一步,伸手抓住冷云起手腕道:“爹爹,‘度尘帮’已是江淮、荆湖一带有名的大帮,拥有几十处酒楼、银铺和水陆码头,也算是家大业大,女儿想不明白,咱们还贪那劳什子宝藏做甚么?”
  冷云起轻轻一甩手,挣开冷清月道:“你一个女孩儿家懂什么?我‘度尘帮’要成为江南乃至武林第一大帮,须得有数不清的银钱开道,藏宝图呢?快交给爹爹。”冷清月沉默片刻,从袖中掏出一封绸缎包裹,冷云起见了,目光闪耀,冷清月暗暗叹了口气,将其放在桌上,一层层打开,最后从中拿出一张微微发黄的布块,递给冷云起道:“爹,这是藏宝图,你拿去吧,我要离家,去寻找万冲。”冷云起双手接过,才发现并非布块,而是兽皮,他小心翼翼打开,仔细瞅了两遍道:“嗯,这果真是右半张藏宝图!你要离家?如今这世道多乱?你一个女孩子家,武功又低,怎可一人出去闯荡?”
  冷清月道:“女儿心意已决,我死活都要找到万冲,而后随他隐居江湖,寻一处世外桃源,种田牧羊。藏宝图既已找到,我知道爹今日必然会赶往少林寺,女儿明日一早才动身,因此,这就算道别吧。”说罢,跪下向冷云起拜了几拜,起身,扭头回房去了。
  冷云起怔怔瞧着她背影消失,随后又坐下来端详那藏宝图,不一会,酒菜上来,冷云起又用绸缎小心将其包好,揣入怀中。
  
  第八十六章。无故受难
  
  武胜关既然打探不到消息,曹羽等人只好赶往颖昌府。这一日,赶至蔡州西平,此去颍昌府不远,众人加倍留意打听,终于在一家客栈打听到柳凤翔行踪,掌柜的回忆道:“去年十月底,有一帮泼皮破落户在客栈讹人,柳大官人看不过眼,出手打发了他们,帮小店免去了不少麻烦,次日他就北上了,再也没见过他回来。”
  众人略感欣慰,出来这么久,总算打探到了柳凤翔的一丝踪影,欣慰之后,却更加担心甘雨迟,毕竟尚未查到丝毫关于她的音信,更何况她又是女流之辈,独自一人行走江湖,颇多险恶。
  既有了蛛丝马迹,大伙赶路之心更切,在西平稍作逗留,便即启程,当日入夜,到达一处大镇,虽然已至二更中,镇上依然处处灯火通明,人来人往,一问之下,才知这镇名叫驼口镇,为商水、澧河、汝水三河交汇处,乃是中原极为重要的水路码头之一,商贾云集,八方荟萃,茶馆酒楼林立,勾栏行院遍布,莺歌燕舞,通宵达旦,风流繁华,直逼秦淮。
  众人无心游玩,又兼十分疲惫,一到镇上便寻了一家临河客栈住下,这河房十分舒适,曹羽等人住在楼上,立在窗前,河上景色、灯火一览无余。曹羽简单梳洗,正要灭灯上床,忽听有人弹琴,琴声幽咽,似乎在诉说无限伤心之事,他循声看去,瞥见河对面金碧辉煌楼阁之中,有一女子,满头秀发犹如乌云堆雪,流苏髻上珠翠灿然环绕,身着玉色缎禙,绛紫披帛,正低头坐在窗前抚琴,曹羽心念此女琴艺高超,不觉多看了两眼,正要关窗之时,见一老人走到那女子身后,伸手点了两下,那女子当即昏倒,老人将她扛在肩上,转身奔出屋子。
  曹羽见状,暗自惊道,这盗卖人口的好大胆!也来不及拿兵刃,当即操起窗边一条凳子,飞身跳出,双脚未落,就将凳子扔在了河中央,脚一点地,身子又弹向河心,右脚在在那凳子上一点,便到了对岸。这澧河宽有数丈,若无这凳子接力,曹羽怕难以跳得过去。
  曹羽纵身跃上那楼顶,凝目仔细搜寻,瞅见那老者正扛着女子,在对面巷子中向西飞奔,遂纵身追去。
  翠、青、紫、三女正在房中说笑,听到河对面琴声响起,哀婉动听,都围到窗子旁想看看是何方高人深夜抚琴,哪知不仅看到一位玉色锻褙、大红抹胸的女子在低头抚琴,还看到对面几处房屋中花天酒地、男女亲昵同坐的情形,三女连忙嬉笑着关上了窗子,坐下来继续闲谈打闹,正聊得高兴,听到有人敲门,荀紫问道:“是谁?”门外应声道:“跑堂的,新煨的信阳毛尖,诸位客官要尝尝么?”三女聊得口干舌燥,正中下怀,荀紫连忙过去开了门,看到一跑堂的,站在门外阴影里,递过来一只茶壶道:“新到的毛尖,掌柜的让小的送来给各位客官品尝。”荀紫接过茶壶,道了谢,看着跑堂的走了,返身进屋关了门。
  邓翠道:“苏东坡说‘淮南茶信阳第一’,快斟来尝尝!”荀紫给每人倒了一杯,三女见那茶水绿莹莹煞是鲜润,大加赞扬,端起品了,果然清香爽口,回味悠长,邓翠道:“这多半是明前茶。”荀紫道:“什么明前茶?”邓翠道:“明前茶啊,就是清明节前采制的新茶,乃茶叶中的上品。”正说着,突然感觉头晕犯困、浑身乏力,惊道:“这茶水有古怪!”她话刚说完,三人就趴倒在了桌上,失去了知觉。
  三女昏昏沉沉醒来,发现自己正趴在马背上,四周乌漆墨黑的,马蹄声“嘚嘚”,不知正往何处去,稀里糊涂中,听到有几人正在大声争论什么,又听到一副鸭嗓子道:“我已经是有家室的人,自然不同你们争,可是姑娘特意嘱咐过,要给老万留一个,论起来,你们都是我亲兄弟,剩下两个给谁不给谁,我也难以做主,不如这样,先把她们带回去,交由姑娘定夺,大伙不必再争了,免得伤了兄弟和气,如何?”有人道:“王管家说得有理。”接着又有几人表示赞同。
  三人听了,头脑顿时清醒,一股凉意嗖地打心底窜出:这不是要把我们三人分了做妻妾么?不好!碰到强盗了,难道公子也中了他们陷阱?三女想要挣扎呼喊,却发觉舌头已不听自己使唤,不光是舌头,浑身上下每一处筋骨似乎都已成了别人的,丝毫动弹不得,唯有心意转动,三女何曾经历过这等事?顿觉恐惧莫名。
  忽然有人道:“哟呵,三个丫头都醒了,没想到竟醒的这么快。”那王管家道:“这三个女娃了不起,内力竟然如此深厚!若是你老张吃了这‘噬魂散‘,还不得睡他个一两日?给她们闻点解药,让她们能坐起来骑马,不然的话,教人看到还以为咱们是拐带良家妇女的人贩子。”
  众人停了下来,有人将貌似药瓶的物事伸到翠、青、紫三人鼻孔下面,一股辛辣气味冲得三女直流眼泪,等了片刻,三女感觉身子微微能动,似乎恢复了几分力气,于是便有人将她们扶起坐稳,继续前行,三女环视一周,黑暗中瞅见八条人影坐立着骑马,有两匹马上像是驮着两人,这两人,想必便是覃渊、林举了。
  渐渐地,三女口舌也能动了,荀紫口齿不清地问道:“你们,你们是谁?抓,抓我们做什么?”有人道:“这还用问?自然是抓回去做老婆。”几个人哈哈大笑,荀青问道:“你们到底是何人?”那人道:“等你们与人洞房花烛之时,自然知晓。”邓翠道:“青丫头、紫丫头,不必多说,公子会想法子救咱们的。”那人接道:“你家公子?哼,他如今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怎能救你们?”邓翠道:“不妨等等看。”那几人相顾嬉笑道:“这丫头对他家公子的本领倒蛮自负。这就叫不见棺材不落泪。”三女又喊覃渊、林举,可无论如何大声,总唤他们不醒,王管家笑道:“三位,省省力气吧,你们就是在他二位耳边打雷,他们也醒不过来。”荀紫颤声道:“你把他每杀了?”王管家道:“放心吧,他们只是睡得沉而已,他们若死了,咱们早抛尸了。怎么?担心情郎了?”荀紫扭过脸去,不再理他。
  旁边有一人道:“我说这位姑娘,你那小白脸情郎,中看不中用,我们几个,才是响当当的好汉子、真男人,就是论容貌,也不必你那小白脸差!”王管家道:“老陈你就别臭美啦,幸亏天黑看不到,否则就你那张大长脸,还不他娘的把三位姑娘给吓坏喽?”众人听了哈哈大笑,声音在田野上传出老远。
  
  第八十七章。担惊受怕
  
  行不多时,来到一座小小村落,道路两旁有一二十户人家,几条狗子叫得甚凶,三女本想呼救,转念一想,这里住的,不过是寻常百姓,怎能对付这些强盗?别万一害了人家。
  正想着,打村边一所房子中,走出一对老夫妇,老翁双手攥着根棍子,老妇在他身后举着油灯。三女接着灯光一瞧,王管家等人果真个个如凶神恶煞,可那对老夫妇却不害怕。只听老翁喊道:“做什么的?”王管家指着在马上趴着的覃渊和林举道:“这二人生了急病,要赶去淮宁府医治。”老翁道:“哦,快去吧!”众人继续前行,三女暗自替老夫妇松了口气,心想,这些人倒也不是穷凶极恶之辈。
  出村未走多久,被一条河挡住了去路,王管家教人点着了火把,见岸上横七竖八放着几个筏子,有人道:“王管家,论舞刀弄枪,咱兄弟都算是行家,可撑筏子的功夫却稀松平常,不如找几个村汉来代劳。”
  王管家道:“罢了,这三个大姑娘万一说露了嘴,不好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裤裆里头捉虱子,还是咱自己来得好。”众人边笑边赞王管家心细。蹉跎了许久,一行人终于到达对岸,王管家道:“兄弟们,干得不赖!”众人道:“王管家领导有方。”荀紫在一旁嘟囔道:“不就是撑筏子渡河么?什么大不了的?还这么奉承来奉承去的,如此没出息的好汉,竟教我们姐妹碰上了!”有人听了,气愤不过道:“王管家,这小妮子竟敢嘲笑咱们兄弟。”王管家道:“且由她去,等她和你入了洞房后再嘲笑你时,你再来和我说理。”众人听了大笑,荀青道:“哼,一帮无耻之徒!”王管家道:“闭嘴,不然兄弟们就地分了你们三个。”三女被他这话吓住,果然不再开口。
  覃渊醒过来时,发现自己正躺在茅草上,想动,浑身却无一点力气,连扭一扭头都不能,他心下惊慌,滚动眼珠到处打量,看到头顶、左、右三面墙和结满蛛网的屋顶,而林举正在自己右手边昏睡。他逐渐定下心来,细思昨夜到底发生了何事,可脑子里除了自己同林举在一家茶馆品尝信阳毛尖外,却再也想不到其它事,他想把林举叫醒,才发现自己连说话的劲儿都使不出来,他虽然胆大,此时也不由自主冒出一身冷汗。
  就这么安安静静,一动不动躺了不知多久,覃渊看到夕阳的最后一抹余晖,透过窗棂斜照在后墙上,此时他惧意已消,脑海中思绪万端:师父、师娘没有寻到,自己却这么不明不白被人关了,浑身不能动,岂不成了废人?是谁要对我们下此毒手?曹大哥也被人暗算了么?他现在哪里?为何没有被关在这里?翠、青、紫三位姑娘现在如何?若曹大哥他们四人也遭人毒手,那我岂不是连累人家不浅?三位姑娘聪明心细,多半能够逃脱,曹大哥稳重精明,也必定安然无恙,说不定他们在想法子搭救我每。紫姑娘一路上照顾我不少,她知不知道我心里喜欢她?她一言一行、一颦一笑样样可爱喜人,自己若能娶她真是今生福分……
  正想念荀紫到甜美处,忽‘呀’的一声,房中一亮,屋门似乎被人打开,接着听见有人走近,覃渊使劲向下滚动眼珠,一时仍无法看到来者何人,脚步声响了十几下后,终于有两人映入了自己眼帘,右侧那人麻子脸,左边那人大长脸,两双眼睛正在打量着自己,像是在端详什么稀罕物件,那大长脸抱着膀子道:“这‘噬魂散‘真是厉害,瞧瞧这小子,像是一滩长着眼睛的烂泥。”
  麻子脸道:“那是当然,这是老爷子从海外仙山寻回来的,自然不是凡品。”说着,他从腰间摸出一个小小琉璃瓶,蹲下身来,拔掉塞子放在覃渊鼻子前,嘴里说道:“更神的是这解药,闻了后虽然全身能动,却内力全失、浑身乏力,任你再厉害的人,依然只能受别人摆布,可无论中毒多重,只消一粒解药下去,就能立时恢复如初,活蹦乱跳。”
  大长脸道:“这东西如此神奇,张大哥,能否赐给小弟一丁点儿耍耍。”张大哥道:“耍耍?你当这是什么?全府上下,只有老爷、姑娘、王管家和我能用,遗失、滥用、外流,哪怕是一丁点,王管家与我都要掉脑袋。”大长脸伸伸舌头道:“乖乖,这么厉害!”张大哥道:“那还用说?”
  那张大哥让覃渊和林举先后嗅了解药,林举如大梦初醒,迷迷瞪瞪,打量周围一切,想问覃渊发生了何事,却发不出声,登时一脸惊恐,双眼瞪得似铜铃般大,张大哥道:“相公,这一觉睡得舒坦吧?”他又从那琉璃瓶中倒出两粒黝黑的小药丸,托到覃渊面前道:“这是解药,吃了。”覃渊心想:“大丈夫死而死矣,怕他作甚?”拿过一粒,昂首吞下,林举呜呜啦啦,貌似在说什么“士可杀不可辱”之类的话,张大哥一只手掰开他的嘴,将药丸往里一扔,在把他下巴向上一合,林举“咕”的一声把药丸吞了进去,张大哥道:“让你吃你就吃,哪里那么多废话?”他站起身来,来回拍着双手道:“多有得罪,请随我来。”
  覃渊扶着林举,挣扎了一会儿,方得站稳,问道:“你们是何人?要拿我们怎样?”张大哥道:“待会便知,无须多问。”二人随着张大哥和那位大长脸,七弯八拐来到一间大厅外,老远就见里头摆了三大桌酒席,翠、青、紫三女竟也坐在席上,正在与一位虬髯大汉说话。
  
  第八十八章。推杯换盏
  
  一进门就听见荀紫道:“枉我每好心在武胜关帮白姑娘出手打发方家兄弟,没想到她竟然忘恩负义,偷偷摸摸算计我每!”那虬髯大汉道:“紫姑娘,方才在下已说得明白,这一切都是误会。”
  正说着,看见张大哥带了覃渊、林举进来,大家都起了身,三女连忙迎上来,荀紫道:“覃大哥,你们不碍事吧?”覃渊道:“不碍事,这位张大哥路上已向我们解释,这是误会。”荀紫道:“误会?我们三个差点被……哼,分明就是强盗为非作歹!”邓翠道:“紫儿,王管家既然已认了错,咱们也别再多说。”荀青也道:“正是。”邓翠又向林举道:“林公子,倒让你陪着我每吃苦。”林举见邓翠关心自己,心中既温暖又感动,挺胸道:“翠姑娘不必见外,能与诸位同甘苦共患难,是小生之荣幸,便是死了,亦得其所哉!”邓翠见他说得豪气,微微一笑。
  那虬髯大汉道:“都别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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