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尘飞羽-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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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一日到了桃林寨，却寻不到大船，众人只好又去湖城，寻了两艘大船，一艘带人，一艘运马，上了船，果真如霍起蛟所说，船行甚快，加之昼夜不停，真有日行千里之感。
　　过了陕县，河流愈加湍急，行不多时，便远远望见一座小山，矗立于涛涛河水之中，船家向前指着道：“要过三门了，那座山叫砥柱山。”荀紫问道：“什么三门？”邓翠道：“传说大禹治水时，此处大山挡住了洪水去路，便叫人凿穿那山，形成人、神、鬼三门，令河水分流而过。”而后她又向船家道：“老伯，请问三门在何处？为何看不见？”
　　这船家是位六十出头的老者，身子硬朗，嗓门响亮，脸上道道皱纹犹如刀刻一般，他向前指着道：“看到那露出水面的岩石了么？”众人顺着船家所指，仔细瞅了瞅，果见有岩石在河水中若隐若现。船老伯道：“正是这岩石暗礁，河流分成三股。”他一边说，一边指点，“北边是人门，中间是神门，南面为鬼门，咱们是人，自然要打人门过。”众人心想，原来如此。船老伯衔着旱烟袋，走到舵手身旁照应。
　　船工、舵手均绷紧了神经，在奔腾河水中小心行驶，众人见河水中那些岩石峥嵘嶙峋，犹如刀刻斧凿，加上碧水渊深，激流涌动，直瞧得人心惊肉跳，众人心中清楚，自己纵然有通天彻地之能，此刻性命，却****在船家、船工、舵手中，若他们一个不小心，大伙少不得成为这黄河之鬼。
　　终于过了三门，那船顺着湍急河水，直冲砥柱山而去，众人立在船头，瞧着那山扑面而来，心都到了嗓子眼，荀紫紧握了邓翠、荀青二人的手，嘶声喊道：“船家！船老伯！要撞山啦！”船老伯早已接过了舵，将烟袋别在腰里，面色如常，眼睛瞧着前方，双手搬艄，不紧不慢，左摇右摆，那船疾驰于惊涛骇浪之中，几乎是贴着砥柱山而过。
　　众人回头瞧了瞧运马船只，见安然无事，方松了口气，仰望砥柱山时，见其一柱擎天，巍峨雄奇，无不赞叹先天造化之功，过了砥柱山，荀紫才放松心情笑道：“大禹是不是偷了懒？为何留下这座孤山？教人家往上撞么？”邓翠拿指头点了下她脑袋道：“莫要胡说，这山可是大禹特意留下来镇河用的。你瞧它，耸立于这惊涛骇浪之中，经历数千年风雨依然挺拔，可见其神奇钟灵！”林举道：“此山上顶苍天，下立洪流，中流砥柱这典故，便是由此而来。”
　　接下来一路之上，两岸群峰参差耸峙，重岭连绵叠嶂，干霄蔽日，千峰竞秀，众人见碧水青山，雄浑秀美兼而有之，无不感觉心胸开阔、神清气爽。
　　
　　第一百零五章。兄弟齐心
　　
　　陈思逸等人欣赏着风景，不觉间来少室阙旁，只见阙内一条山路，曲折蜿蜒，向苍松绿柏之中延伸，山路那一端，就是千年古刹少林寺了。这少室阙本是东汉少室山庙的神道阙，历经千年风雨飘摇，如今阙在庙毁，阙上许多铭文业已模糊不清。
　　少室阙前，摆着一张案几，几上一口箱子，箱子上贴着红笺，笺上写着“功德箱”，案子两名僧人歪坐，在那里闲谈说笑，另有两名僧人立在案子旁，向来往行人收取钱财，放入功德箱中。
　　有一名彪形大汉不愿意交，问道：“为何进个山都要收钱？这算作什么钱？”其实很多人心中也都在犯嘀咕，听他这么一问，都停下脚步，看那僧人如何回答。其中一位立着收钱、面目文秀的僧人打了个稽首道：“施主有所不知，这钱叫做‘功德钱’，施主若肯见赐，便是有功有德、善礼我佛之人，佛主得知，必然保佑施主大福大贵。”
　　那彪形大汉双眉一扬道：“我素来不信佛道，这‘功德钱’就免了罢。”那文秀僧人正要开口，一位坐着的麻脸僧人站起道：“这位施主，本寺方丈法旨，凡入我少室山者，若非佛门弟子，均须捐‘功德钱’三文，此乃本寺山规，望施主体谅。”那彪形大汉哈哈一笑道：“你们少林寺也忒不讲理，这少室山是你家的？这山乃是天地所生，天下人皆可随意来得，凭甚么你要坐地收钱？”
　　文秀僧人道：“施主，这少室山是我少林寺田产，几百年前便是如此，施主不信，可向本处官府询问，小僧瞧施主乃大有来头、大富大贵之人，何必在乎这三钱银子？”彪形大汉不吃他奉承，依旧拗着脖子道：“我若是不交呢？”麻脸僧人沉声道：“不交，便进不得山！”彪形大汉眼睛一瞪道：“好，我偏要进山，我偏不交！”
　　另一名坐着的僧人腾地跳起道：“好啊，哪里来的狂徒？竟敢来少林寺撒野！”那彪形大汉上前两步道：“不错，我褚之敬偏要来少林寺撒野，你奈我何？”说着扯起了架势，四名僧人也不含糊，个个操起了齐眉短棍。
　　这时，褚之敬旁边一位体型瘦弱，书生模样的人上前抱住褚之敬道：“褚大哥，咱们是来瞧热闹的，何必在乎那几文钱。诸位高僧息怒，我大哥脾气不好。”摸出一两银子扔到功德箱中，拉起褚之敬就走，褚之敬边走边嘟囔道：“我不是在乎那点银子，只是咽不下这口气。”
　　四僧也不追究，放了棍子依旧收钱。陈思逸四人也交了“功德钱”，安置了马匹，迤逦进山，见绿荫掩映之中，数百亩寺院内，房屋鳞次栉比，层层叠叠，宝塔奇丽，大殿雄伟，此时晨钟悠悠，响彻远山，端地是禅林幽静，气象庄严。人群中一位中年人道：“十几年前，我与家师来时，少林寺哪有这般气派，诸位瞧瞧，自智仁大师做了住持后，把这少林寺整治得好生兴旺。”有人道：“智仁大师不但武功高强，而且理会得好经济，少林寺兴旺发达，自然是情理中事。”
　　行了许久，便远远望见少林寺巍峨山门之前的空地上，已黑压压聚了几百号人，将山门团团围定。众少林弟子手持短棍，整整齐齐排成数行，背对三门而立。三门台阶上，一排僧人依门而战，前方一高瘦僧人，身披大红袈裟，正在指指点点，不知说些什么。
　　人群中有人认得那僧人，指道：“那不是般若堂首座智远大师么？为何不见罗汉堂智坚大师？”有人道：“听说罗汉堂首座智坚大师突然大彻大悟，辞去职事，入证道院潜心钻研佛法，不再过问这些世俗之事了。”又有人道：“据江湖传闻，说是智坚大师与洪州陈二侠比武输了，心灰意懒，隐居了。”有人接口道：“我听鄂州那些亲眼观战的江湖朋友说，其实智坚大师赢了。”又有人道：“这就不对了，既然赢了，那为何会心灰意懒，不问世事了呢？定然是输啦。”那人道：“这个，就不得而知了。”
　　陈思逸等人听他们议论，也不接话，又走了一会，才隐约听见场内一人道：“大师，罪皆在我一人，恳请放过我哥！”陈灵灵惊呼道：“爹爹，那不是万林、万冲么？”又听万林声音道：“幺弟，哥正耍得高兴，休要阻了哥的兴致！智远大师你听着，自古有仇必报，人之常情，少林寺凭什么为虎作伥，包庇我幺弟仇人？幺弟，他说咱有罪，咱就有罪了？智远大师，除非你放出我幺弟仇人，否则，哼哼，我兄弟俩就在你少林寺娶妻生子，不走了！”
　　智远大师怒道：“大胆狂徒，你兄弟二人，擅闯我佛门重地，用阴谋诡计伤我智广师弟，辱我少林门人，各路英雄俱为证见，我少林寺要降妖伏魔，惩奸除恶！众少林弟子听令，结罗汉大阵，收伏两个凶徒！”把手一挥，众少林弟子齐声爆喝，声音响彻云霄，震撼人心，众僧一边呼喝，一边如行云流水般移动身形，将圈内二人围住。四周围观之人不断后退，直到塔林中。
　　陈思逸心想：“罗汉大阵一结，他二人凶多吉少，万林若遭不测，未免太可惜了！”当下顾不得许多，运气猛喝一声道：“诸位高僧，且慢！”声音中气充溢、清澈洪亮，压过少林弟子爆喝之声，群雄一听，心想，谁人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制止少林高僧？众僧更是惊诧万分，几乎不相信自己耳朵，不觉间停住了脚步，想看看这位对少林寺指手划脚之人，是否长了三头六臂。上千人循声望去，见一人如一只大鸟一般，飞进了圈子中央，其轻功、身法前所未见，众人呆住，要看此人意欲何为。
　　陈思逸脚刚着地，柳枝书也喊了一声道：“万大哥，我来也。”他飞身跃起，踩着前面人的脑袋和肩膀，也跃进了圈内，群雄好一阵叫骂。
　　万林、万冲虽知对付不了罗汉大阵，却丝毫不惧，正盘腿而坐，闭目养神时，忽然听到陈思逸声音，又见他从天而降，二人又惊又喜，早在鄂州武林大会上，万冲就已认得了陈思逸等人，连忙同哥哥万林一起上前跪拜施礼，被陈思逸扶住。
　　三人尚未说话，柳枝书也跳了进来，万林走过去一把拉住他手臂道：“贤弟，你也来啦。”柳枝书也拉这他手臂道：“大哥，你们来少林寺耍子，为啥子等我？”正说着，又听一女子道：“万公子，我们都来啦。”声音如黄莺出谷，只见陈灵灵随着陈邕，正穿过围观群雄及少林寺众罗汉，缓缓走来。
　　万林见了陈灵灵，更是大喜过望，连连招手，又指着陈灵灵及陈邕，向万冲道：“兄弟，这是陈姑娘，这是陈大哥。”万冲笑道：“早已晓得了。”遥向二人抱拳施礼。
　　
　　第一百零六章。无所忌惮
　　
　　看完陈思逸等人一番忙碌之后，周围众人方回过神来，只听智远大师道：“来者何人？竟敢阻挡我少林寺降妖除魔？报上名来！”声音清亮宽厚，蕴含慈悲之力，回荡于山谷之中，令人闻之忘俗。
　　陈思逸向智远大师合十道：“智远大师，在下岂敢阻挡少林高僧？只是个中误会还要解释清楚，以免误伤了好人。”智远大师也稽首道：“施主尊姓大名？”群雄中有人抢着答道：“此人便是洪州陈思逸，数日前败在智坚大师手下的，就是他。可惜智坚大师一代高僧，竟要因此隐居山林，不问世事了。”
　　此言一出，少林众僧及群雄议论纷纷，大多数少林弟子对陈思逸怒目相向，智远身后立着的，便是陈思逸等人在颖昌府打过照面的罗汉堂那几名弟子，其中二弟子、三弟子撸起了袖管，一副要上来拼命的模样。
　　众人再循着方才喊声望去，见陆方南、洛维嘉等人气定神闲地站在东南角高地之上，正背对着清晨阳光，个个抱着膀子，面带微笑，瞧着陈思逸等人，方才那句话，像是出自洛维嘉之口。
　　智远大师道了声佛号道：“原来是洪州陈二侠光临敝寺，智坚师兄说陈二侠一身武功登峰造极，贫僧正想领教一二，只恨无缘拜会，如今既然二侠大驾光临，那再好不过。”说罢一摆手，示意场内众罗汉退下。
　　陈思逸道：“智远大师过奖，在下这微末本领，如何及得上少林正宗神技？在鄂州就已败在智坚大师手下，且败得心服口服，焉敢自不量力，与大师动手？”智远大师扯下袈裟，交予身后那位罗汉堂二弟子，一招“燕子单展翅”跃到陈思逸等人面前，这一下姿态优美且凝重，周围众人发出雷声般喝彩。
　　待彩声甫落，智远大师稽首道：“陈二侠，请！”陈思逸心想，若接了这一仗，无论输赢，都会加深少林派与我陈家过节，并且争斗一起，想要解救万林，更是难上加难，可瞧智远大师这架势，却又推不掉，这可如何是好？
　　正在思量之时，忽听身后一人道：“这两夜拜访少林寺，两次幸会大师，只可惜弟子来去匆匆，未能领教大师高招，一直引以为憾，这会子看天下英雄在此，想因利乘便，请大师赐教，待大师教训了弟子，再与陈二侠切磋未迟。”陈思逸回头一看，说话之人，正是万冲，心想：“此人能在般若堂智远大师眼皮下两番溜走，心计机敏，不在其兄之下。”群雄心想：“这年轻人敢向智远大师叫阵，真是胆大包天。”众僧依旧对他怒目而视。
　　万冲声音刚落，万林就接着道：“不错，我兄弟二人大清早前来拜访，没想到少林寺竟结罗汉大阵招待我们，如此盛情，我兄弟二人何克敢当？若传扬出去，天下英雄定说少林寺接待贵宾，喜欢以多欺少。依我看，不若大师与我幺弟一对一切磋，若大师赢了，我兄弟二人任凭少林寺处置；若大师输了，就请把我幺弟的仇人交出来，我兄弟二人再也不来叨扰少林寺，大师意下如何？”
　　众人听他罗哩罗嗦地讲了一大套，无非是挤兑少林寺诸僧，替陈思逸解围，心底也着实佩服这兄弟二人胆色，那些略微精明之人想道，若这兄弟二人被少林寺拿下，那藏宝图自然归少林寺所有，谁敢虎口拔牙与少林寺争财夺利？那自己岂非白跑一趟？因此，有很多人虽知万氏兄弟胜算渺茫，却仍盼望他们能够取胜。
　　万林这一席话，早已激怒了在场少林弟子，那罗汉堂二弟子、三弟子对视一眼，一前一后翻身跳下台阶，落在智远大师身后，那二弟子道：“智远师叔，打发这两个无知狂徒，岂用得着劳动师叔大驾？子相、子虚请求师叔，让弟子出手打发了这两个恶贼。”万林在一旁“哈哈”一笑道：“我们两兄弟斗少林二高僧，正好！”
　　智远大师听万林竟敢在天下英雄面前挤兑少林寺，心下也不禁生出几分出气来，听子相如此说，便道：“你二人小心在意，这两个狂徒诡计多端。”子相、子虚稽首道：“弟子遵命。”
　　陈思逸见万家兄弟三言两语就令形势有回转余地，心中十分赞叹，又想到万冲所犯罪过，不由得十分惋惜，他心如是想，口中却言道：“听闻少林四大罗汉…………‘空相虚妄’很是了得，二位不可托大。”
　　万林、万冲向陈思逸拱手道：“多谢陈二侠提醒。”子相吼道：“啰嗦甚么？出招吧！”说着拉开架子，作势欲扑。万林道：“且慢，智远大师，方才我说的话，大师可赞同？”智远大师哼了一声道：“我少林寺以降妖伏魔为己任，岂能学黄毛小儿以输赢为赌赛？”万林道：“如此说来，大师是不赞同了？”智远大师道：“哼，浮浪小子，休要耍嘴，赞不赞同，比了再说！”
　　万林扭头向子相、子虚道：“二位高僧，瞧见了吧？你家师叔对二位的本领无半点信心，以我看，二位还是退下吧，省得待会输了，在天下英雄面前砸少林寺的招牌。”子相大怒道：“放你娘的屁！”随即一扭头，向智远大师道：“师叔，弟子胜券在握，便应了他又何妨？”子虚忙道：“师兄，不可自乱了阵脚，这小贼用的是激将法。”
　　子相不再说话，一跺脚，一招“单丁开山”向万林攻去，群雄暗自叹道：“好一个莽和尚！”陈思逸、智远大师等人退出圈外，周围高手瞧见子相招数虽然威猛，却带几分浮躁之气，均想：“如此下去，不出十招，子相必然吃亏。”
　　这边万冲与子虚二人，礼数甚是周到，二人谦让再三，而后万冲先行出手，此时，万林与子相已经过了六个回合，到了第七回合时，子相一招“振翅孤鸿”，右手犹如雁翅，疾扫万林面部，万林一招“凤舞黄沙”，既架且带，借力向后轻描淡写一挥臂膀，子相收身不住，一个踉跄向前“噔噔噔”奔了几步，幸亏他马步练得扎实，否则的话，这一下定然脸朝下摔个痛快。
　　众人见万林这一招以柔克刚，妙不可言，想喝一声彩，突然想起要顾及少林寺脸面，便愣生生憋住，因此只寥寥几人喊了声好，这其中，自然是柳枝书、陈邕、陈灵灵喊得最响亮。
　　万林也不追击，他左手背在身后，见子相收住脚步转身，便以右手向他打了个请势，子相吼叫着又要扑上，智远大师喝道：“子相，与人交手忌心浮气躁，智坚师兄没教过你么？”子相一听，如梦初醒，遂收住身形，闭起双眼，双手置于胸前，掌心向上抬起，转而向下按去，鼻口作吐纳之状，待双臂下垂后，双眼猛的一睁，这一番张致之后，竟与方才判若两人，只见他目光如鹰隼，也向万林摆了个请手。
　　群雄点头道：“嗯，这才像‘四大罗汉’的样子！”万林见子相如此，嘻嘻笑了一声道：“子相师父乖，长大懂事啦！”子相鼻孔中“哼”了一声，二人又战在一起。众人见子相面色凝重，万林却显得轻松自在，时不时还露出微笑。子相一拳一脚均虎虎生风，万林的招式依然轻灵迅捷。
　　与万林相比，万冲的招式却端凝沉稳，颇有君子之风，众人心想：“万林、万冲兄弟二人招数大同小异，一看便知是师出一门，可二人出手风格、运劲之法却截然不同，真是奇哉怪哉。”
　　陈思逸、智远大师等高手都想道：“这二人劲力，一柔一刚，此刻单打独斗，固然可跻身江湖二流高手之列，可若二人结成阵法，那便威力无穷，足以对阵两名一流好手，这‘逸轩庄’果真名不虚传！”
　　场中四人你来我往，斗得是精彩纷呈，表面上，为少林二僧喝彩者众，为万氏兄弟叫好者寡，私底下，却是相反。五十回合后，子虚已落万冲下风，很多人心想：“万冲这淫贼，手段这般厉害，幸亏自己未与他结下梁子，不然，岂不也要遭遇灭门之祸？他娘的，想想都怕！”子相与万林斗成平手，在鄂州观看过万林与冷云起比武的人心想：“子相武功、心计皆不如冷云起，冷云起尚输于万林诡计之下，这子相必然胜算微茫。瞧这阵势，少林寺今日要在淫贼手下折戟。”
　　众人正幸灾乐祸之时，只听万林“哎哟”一声，仰面倒下，柳枝书、陈灵灵二人齐声惊呼，子相见状大喜，乘胜追击，一招“倒转山岳”凌空斩落，万林若挨了这招，不死也要落个残废。众人见子相要赢，心生不甘之意。
　　这边万冲眼观六路，见万林倒下，遂喊了一声道：“哥哥，你又耍计谋。”子相那招“倒转山岳”方使到半路，听万冲如此说，心中闪道：“甚么计谋？”此念未过，只觉右胁下一阵剧痛，右膀再也难以抬起。
　　原来万林在争斗之时，踩到一颗石子，立刻计上心头，佯装倒下，趁子相变招之时，右脚将石子踢起，本可打子相头部，因不愿伤他太重，故而只打其右胁。
　　虽然情势不妙，可子相头脑依然清醒，他顺势蹲下身去，左手偷偷捡起一颗石子，心想：“小子，你用石头偷袭我，我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哪知那万林一见他落败蹲下，便即远远跃开，向他合十道：“子相师父，承让承让。”如此以来，子相的那颗石子再也无用武之地。
　　子虚见师兄落败，思量道，若自己也败下阵来，这一局就算是少林寺输了，可自己已处下风，势难挽回，这不急死个人么？正心焦得脑门冒烟时，忽听人群背后有一人喊道：“子虚师弟，你且退下，让我来对付万冲这淫贼。”话音未落，一条人影凌空而落，左手握拳，右手为掌，直取万冲背后。
　　
　　第一百零七章。高徒高僧
　　
　　子虚见到此人，大喜过望，叫道：“大师兄，你来啦！”纵身跳出圈外。少林众僧一见此人到来，也都面露喜色。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度尘帮”帮主冷云起，在还俗之前，他法名子空，居少林“四大罗汉”之首。四大罗汉，“空相虚妄”，乃智坚大师得意爱徒，数年前黄山狮子峰武林大会，四僧接连挫败近百名江湖好手，赢得了这少林四大罗汉名号。此时冷云起虽然还俗，却仍是少林门人，因此，众僧仍认他作四大罗汉之首。他既然得了另一半藏宝图，也就不再着急追赶万冲，故而来得晚了些。
　　万林见冷云起到来，朗声道：“手下败将，来得正好。今日也好让天下英雄瞧瞧，名满江湖的‘四大罗汉’是不是真材实料。兄弟小心，此人还有几分能耐。冷帮主，我送你的鸡腿与饼子，你吃完了么？”任他东拉西扯，冷云起却似充耳不闻，不为所动。
　　众人看到冷云起出手，赞道：“大师兄就是大师兄，一出手便气势非凡。”那些从鄂州来的豪杰，看到万冲身手，暗想：“这万冲的武功似乎要比他哥哥万林高出许多。”众人越看越心惊，很多人盘算：“若少林寺制不住此人，我们更无指望，那从他身上拿藏宝图岂非如老虎头上捉虱子？可如果少林寺将他制住，吞了藏宝图，我们也只能干瞪眼，左右这一趟是他娘的白忙活，纯粹是瞎凑热闹、瞧人打架来了！”有那些更精明的却想：“若万冲能逃走更好，即使打不过他，咱也能想法子暗算他，嘿嘿。”
　　于是，群雄脸上表情各异，那些好武之人瞧得眉飞色舞，那些好财之人却眉头紧皱，那些精明之人却是时忧时喜，只有极少数人表情淡然。
　　又斗了一会，依旧平局，那边众僧瞧着冷云起，时不时点头，似乎颇有心得，这边万林心想，万一弟弟有个差池，自己须得全力相助。
　　陈思逸虽觉得万冲犯下十恶不赦之罪，可观其行止，却非那十恶不赦之人，不觉动了惜才之意，于是打定主意，要在关键时替万冲结围。
　　冷云起与万冲越打越快，招式已难看清，唯见衣袂飞舞，群雄只觉目不暇接，有几人眼慌神乱，竟然呕吐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