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不知归-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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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眯缝起来，弯成月牙状。宋筠一向后知后觉，对于林陌总让她坐后排的要求感到奇怪，前不久才想明白，经历过车祸的人敏感一些也属正常。
　　林陌一副拿她无可奈何的模样，对于这样的提醒，十次里哪怕有一次她听话，那都是稀罕的。她双手摇晃着他一只手，不过就是想逗他笑一下，他顺势捉住她的右手反握住，用自己手心的温度驱赶着她的冰凉。这样的小动作着实让宋筠心里好一阵温暖，却又觉得不好意思，转了脸看向车子外面，却也没注意到自己开心的嘴角都快咧到耳根子了。
　　车子在她家楼下停下，她留恋着不愿意下车。林陌一路上都在嘱咐最近几天要乖乖去上课，改稿子也不要太着急太拼命，不要熬夜，冰箱里他已经放了足够的吃的，房子随便她使用。听这些话的意思也知道，他大概又是要离开几天的。
　　他向来都忙，时不时就天南海北的飞也属正常，根据以往两人的关系，她那时是没有权利过问他的事。而现在的身份，或许她本可以多问上几句的，但是她只是听着，没多说什么。最近外界关于林陌的传闻很多，前一阵子他一直将这些事搁置着不管，这之后大概是觉得应该亲自出面去控制一下的。
　　“不要喝太多酒。”她想来想去，终于觉得这句话最无伤大雅，也能表达出自己对他的关心，显得她乖巧懂事，通情达理。她见过好朋友肖姿恋爱的样子，时而大吵，时而冷战，起因莫不是李泽奇不够关心肖姿，或是肖姿太作，太黏人，时时刻刻都想着李泽奇能够随叫随到。那样的恋爱谈起来，让她这个旁观者都累得慌，所以她势必要让自己成为一个乖巧懂事的合格的女朋友。
　　“好。”他简单地答应了一个字，目光注视着她，手上解了安全带，倾身过来在她唇上轻轻印了一个吻，他身上有淡淡的白檀木的味道，也瞬间笼过来。宋筠并不排斥林陌，只是这一吻来得突然，猝不及防，她一时僵在椅子上，手脚也不知道往哪里放。关于男女之间的事，她只听过见过，却没有尝试过，感情经历一片空白，这个吻即便轻得如同蜻蜓点水，却也吻得她几乎心脏骤停。等到她缓过来的时候，脸直往他肩窝里靠，脸红心跳小鹿乱撞的样子大抵如她那般。
　　他面上又是一阵微微的笑意，低着嗓音问：“吓着你了？”他注意到她像受了惊吓的小兔子一样，安抚似地吻了吻她的头发，“下次我注意点。”
　　宋筠“嗯”了一声，强自镇定，手上试探般地搂住林陌的腰，说：“其实应该这样说，‘不要被吓到哦’！”说着仰了脸，在他脸上也浅浅地啄了一下。他的睫毛又长又密，跟女孩子刷过睫毛膏一样，她略带着羞涩，笑着注视着他的眼睫毛，没注意到面前的人喉结滑动。
　　“嗯——不要吓到哦！”他学着她说话的语气，唇瓣轻柔地吻上她的唇，灼热的呼吸在她脸畔散开，手上扶住她的头，她慌乱地紧闭了眼，两人几乎要陷在同一张椅子上……
　　他的吻技不能说超群，但拍过那么多剧，吻戏自然没少接，吻技也在期间就练就了，但他感觉到宋筠的生涩和紧张，甚至连迎合都不会。这样看来，即便自己情感履历简单，他也好像占了她大大的便宜。
　　这个吻即便浅尝辄止，宋筠却快呼吸不过来。
　　***
　　林陌已经走了半天了，宋筠进了门，明知不可能，还是拉了窗帘去张望，脸上兀自挂着笑，却忽地又想起来一件事，原本打算今晚向林陌澄清的，竟然忘记了。既然忘记了，那就再拖一拖，也不着急这几天。
　　“你回来了？”
　　身后突然出现的声音把宋筠吓了一跳，她猛地转身，原本应该在渝州的宋清如此时正端正地坐在客厅沙发上，脸上看不出来情绪。她进来的时候屋里漆黑一片，她只以为宿悒还没回来。开了灯她也只惦记着窗外，根本没料到家里人。
　　“呃……呃……妈，你怎么来了？”暑假的时候宋清如才来过一趟，再加上现在正是开课期间，她应该在渝州上课才对。
　　沙发上的人不作答，房间里气氛诡异。宋筠原本还琢磨着是不是宋清如发现她恋爱了，在生气？还是因为她回家太晚了？等她目光扫到宋清如手里拿着的本子，还有茶几上摊着的资料，脑子里顿然“轰”的一声，倏地从头顶麻到脚底，心里暗暗叫着“不好”。
　　宋清如手里的本子正是她从老家衣柜里偷拿出来的爷爷的日记，为了来研究那个素未谋面的伯伯的，而对于那个人，爸妈好像都很介意提起。要是扯个谎，说自己只是好奇想看看爷爷以前写的什么，但桌上那堆稿纸瞬间就会把这谎言击破。
　　“明天不是你生日吗，我来看看你。”宋筠比宿悒小，但身份证上年龄和宿悒一样大，那样便能逃避当时的计划生育，实际上，明天她才满自己的十八岁。
　　宋清如面色如常，上前两步，将手里的本子示意給她看，“这个，你拿来是打算干嘛？”她作为人民教师，一向都很有涵养，几乎不轻易发脾气，即使教育起自己的女儿们来也是如此，先相互平静地坦陈事实，弄清楚情况，后面要打要罚都不迟。
　　面对宋清如的发问，宋筠脑子里乱哄哄的，宋清如明明都已经看明白了还要问，不过就是想让她自己亲口说出来罢了。
　　“你怎么可以随意翻我东西呢？”宋筠底气不足地转移话题，伸手就把那本子拿过来，偷偷拿眼瞟宋清如。她平静地可怕，宋筠宁愿她大发雷霆，也比现在这样的低气压好，一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架势。
　　咬咬牙，反正伸头缩头都会挨一刀，不如实话实说：“我就是听说我有一个没见过面的伯伯，所以拿了爷爷的日记，看看里面有没有什么线索可以找到他。”
　　“哦？那有什么发现吗？”
　　“没有。”她摇摇头。中国人民千千万，找这样一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人，谈何容易。而且，即便已经知道了这个人的身份可能是导演，或者编剧，而且他还很有可能也在燕江，但是，她仍然一无所获。
　　“真的？”
　　“真的。”她说的是实话，“妈妈，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什么问题？”
　　“你和爸爸似乎很讨厌这个伯伯，为什么？”
　　“我讨厌他做什么，”宋清如轻笑，“都已经是死了的人了，还有什么可讨厌的？”她的笑好像是故意做出来的一般。
　　听到“死了的人”，宋筠鼻翼翕动，心里酸涩，自己动作还是慢了，来不及了。半晌，她才回过神来：“死了？”
　　“嗯，两年前就死了，车祸。”宋清如淡淡地回应到，收拾了桌上的东西，似嘱咐却又似命令的口气，“以后不要再打听他的事了。”
　　“那他叫什么名字，他的墓在哪里？”
　　“我都说了不要再打听他的事情。”宋清如突然呵斥到，嗓音因为突然拔高，尖锐刺耳。
　　“你们怎么能这么冷血呢？伯伯的事情我听说过了，小时候吃过多少苦，到死也没有再回家乡。我不就是打听个墓在哪里吗？你不告诉我，我自己去找。”宋筠说完，愤愤地上楼。
　　她房间对比上午出门前几乎无变化，不过等到她翻抽屉，意料之内的，所有与这个人相关的资料都被拿走了，连一张纸片都没落下。
　　她负气地在床边坐下。床头搁着一个精美的袋子，袋子里面的东西还扎了个漂亮的蝴蝶结，这大概是宋清如特意給她买的礼物。想来自己实在不应该和宋清如置气，她千里迢迢从渝州过来，不过就是为了想給自己过一个难忘的生日。刚刚宋清如那样说也是为了自己好，毕竟都是上一辈的事情了，更何况那个人也已经不在人世，那还有什么好去寻找的呢？
　　这样想着，对于刚刚自己的行为，她越来越感到抱歉，还是应该和宋清如道个歉才好。磨磨蹭蹭地拉开门出去，楼上楼下，整个空间一片死寂，只先前那一盏等孤寂地亮着。宋筠心里一慌，口里叫着妈妈，着急忙慌地推开各个房间的门，到处都找不到人。翻开电话薄拨号，手机在客厅的茶几上响着，宋清如没带电话。宋筠紧握着手机猛吞了几口唾沫，双手发着抖拨通宿悒的号码。
　　“你先别着急，我马上回来。”电话那头宋筠带着哭腔说她刚刚好像把妈妈气的离家出走了，宿悒赶紧收拾东西往家里去。离家出走这样的事情，的确不像已经有两个上大学的女儿的妈妈能做出来的荒唐事，但是，宋清如有抑郁症，极度敏感，虽说和宋筠之间的吵闹于一般母女来说再正常不过，但谁都说不好她现在会做出事什么来。
　　“我送你。”晚上的饭局不得不先离席，谢光弋向同桌的几位交待了几句，随她一路下楼。
　　

　　☆、第七十三章

　　深秋的夜晚寒风正紧，宋清如衣着单薄，逐渐融入到粘稠的夜色里。
　　谢光弋一面发动车子，一面转脸过去望了望副驾驶位置的宿悒，她双手互相紧紧攥着，忍不住轻颤。他伸出右手覆住她的双手，将自己的温度传到她的冰凉的手上。
　　宿悒回过神来，侧脸看过去，他面色沉静，认真地开着车。她张了张嘴，终于还是什么话都没说，任由他握住她的手，先前紧张的情绪因此缓和了许多。
　　“好些了吗？”他问。
　　“嗯。”
　　他轻拍了拍她的手：“好好想想，阿姨最有可能去的地方。”
　　宿悒呼吸了一口气，脑子里快速思考着宋清如可能会去的地方，但是一瞬之后又有些负气。就她所知道的，宋清如对这个城市并不熟，她出入燕江也不过是最近这几年，完全是因为她们姐妹的原因才来的。她还念叨过，燕江变化太大，不是她二十年前读书的时候认识的那个燕江了。
　　至于二十多年前她还没出生，那时候的事情她从没听父母提起过，也就无从了解。
　　“想不到。”她摇摇头。宋清如每次来都是深居简出，在家里做饭打扫，出门只逛超市，都不往远了走。
　　谢光弋略微诧异地看了她一眼，叹了一口气，还是先把她送回去好了。转弯的地方正打方向盘，来了电话，她瞥了一眼，陌生号码。他腾出手去接通电话。
　　“你好，谢光弋！”
　　“谢总监你好……”
　　宿悒注意到，那边的人也不知说了什么，谢光弋的脸色瞬间凝重：“现在？”
　　听到他的疑问，宿悒大概猜到了。等到他挂了电话略有迟疑地看向她，她说：“去吧！”
　　见他仍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她继续道：“我可以自己回去。事情并没有想象的那么坏，我妈妈是成年人，不会有什么事的，或许她只是一时生气去了酒店，明天一早就回来。
　　“又或者，她去找某个我不认识的朋友了，她肯定是有旧时的同学在这边的。你去忙你的吧，既然这么晚找你，应该是有重要的事情。”虽然她是这样说，但她心里清楚，她并不是怕宋清如走失，而是她有抑郁症，她只怕她会去做什么冲动的事情。但这些话骗骗谢光弋是足够了，他并不知道宋清如的情况。
　　“我送你到楼下。”他淡淡地回了一句。
　　到了小区外面，宿悒下车，谢光弋什么都没交待，踩了油门就走了。匆匆上了楼，宋筠在客厅里走来走去，一边不安地咬着指甲。宿悒回来之前她没敢出门，宋清如出门的时候钥匙手机都没带，她要折返回来，至少家里有人給她开门。
　　“我换件衣服就下来。”说着宿悒“蹬蹬蹬”上楼，一边脱外套，一边在衣柜里找出羽绒服来匆匆忙忙地套上就往外走，一时大意，猛地就撞到旁边的电脑桌，手上胡乱中想去抓住东西，偏偏旁边的一摞书顺势倒下，哗啦啦地就撒了一地。
　　“好好想想，阿姨最有可能去的地方。”脚下一片狼藉。宿悒弯腰捡起一本书，《美的历程》，快速的翻了一遍，没有！她心里“咯噔”的一下，怕是自己记错了地方，连忙换了其他的书翻了一遍，都没有。她记性一向都不错，自己明明是把照片夹在《美的历程》里的，现在不见了。
　　“宋筠”，她大声喊到。
　　宋筠闻声，跑上楼来。
　　“你翻我这本书了？”
　　宋筠看看她手里的书的封皮，摇头：“没有。怎么了？”
　　“最有可能去的地方？”宿悒默念着，“你还是在家守着，万一妈回来了也好有人給她开门，我现在出去一趟。手机开着，随时保持联系。”
　　宋筠心里仍存有疑惑，但也服从这样的安排，只嘱咐宿悒开车小心。
　　***
　　按照电话里的人交待的地址，谢光弋找到了会所的位置，地处偏僻，抬头也看不到任何招牌，倒是他一到地方就有人出来帮他停车，另有人领他进了会所内里。会所里装修别致，但几乎看不到什么客人，略冷清了些，头顶亮着明黄的灯光，响着婉转的引人心境平和的钢琴曲。走了好长一段路，侍者终于停下，里面的人像是知道他已经到了，主动开门。
　　“晚上好，林先生！”谢光弋道了一句。他不知道林陌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未来合约的事情一直都是和Allen接洽的，林陌这样主动约自己出来谈，这让他实在是捉摸不透。
　　“晚上好！请进！”
　　两人的交集不多，令谢光弋略为尴尬的是，上次借林陌压新闻。他这样做的确不够厚道，但入了这一行，游戏规则就是这样，林陌也怨不得谁。
　　两人各自就坐。只听林陌道：“很抱歉这么晚了还叫你跑一趟，关于合约的事情，我大概知道你和Allen谈到哪一步了。现在，我想麻烦你帮我一个忙，其他的事，都好说！”
　　谢光弋略沉吟：“请讲。”
　　林陌把平板递给他：“这部小说，作者已经改编成了剧本，现在，想麻烦你来运作一下。”
　　谢光弋怔了怔，还是接过平板来看，是一部网络小说，历史言情向，他大致浏览了一下，在网站上的反响还不错。但仅凭这些，好像还不足以让林陌非选择它来运作不可。
　　“往后翻是策划书。运作的程序，我已经都拟好，你只需要帮我实施就可以了。”
　　对于林陌这样单刀直入的方式，谢光弋还有些不能适应，至少，在没明白事情的原委之前，作为商人的他是不会贸贸然就給出任何的承诺的。
　　“林先生，我想，你可能有些误会，我只是艺人总监，不是制片人，这样的事情……”
　　“这是我开出的条件。如果不能满足，那么……”后面他停住没有继续说下去，兀自弯了弯唇角，拿起旁边的水杯啜了一口。
　　谢光弋有些按捺不住，他不明白祝少篍要求的那三个人里面为什么偏偏就包括林陌。其他两个人的条件无非就是价码和股份的协调，到了林陌这里，他倒是提些莫名其妙的条件出来，让人应对得有些局促。原本祝少篍在公司里就已经給他使够了绊子，因而对于林陌提出的任何一个条件，他都必须慎重考虑。
　　“林先生，你开出的条件我很乐于满足，但是，关于制作方面的问题，我还是要向上面请示的。”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找你吗？”林陌微笑着说，“我听说G。T最近正在和某编剧接洽剧本影视合同的问题，我希望，贵公司能放弃和那位编剧的合作。选剧本这样的事对于G。T　来说应该都是细枝末节的了，这个本子弃了，还有其他源源不断优秀作品作为替选，比如我带来的这部小说。
　　“如果谢总监在这个事情上都不能拿定主意的话，那么我觉得我需要和G。T的更高领导谈合约的问题了。”
　　林陌越是说的云淡风轻，谢光弋越觉得事情难办。他倒仍然不动声色了，兀自翻开后面的策划书，草草看了一遍，的确都不是有难度的事情，无非給小说炒作，弄成大热的IP，而时下也极流行将网络小说改编成电影电视剧，更有制作公司专门在网上找资源的。
　　“为什么选择我？”
　　“你值得我相信。”林陌淡笑。
　　谢光弋微怔，林陌的口气就好像，他很了解他似的。
　　谢光弋面上浮出一丝笑意，道：“据我所知，林先生并不很相信你的经纪人，而助理呢，他好像也做了一些不应该的事情，你应该不是那么容易就会相信某个人的。你说这话，我怎么敢当真？”谢光弋知道自己说话不是很客气，但他猜不透林陌的用意，索性有话都直说。
　　“一个人仅仅因为一份义务之外的嘱托，就甘愿照应了一个陌生人六年，这样是人，我凭什么不能够信任？”
　　谢光弋揣摩他的话里话外，半晌，回了一个“好”。
　　“什么时候能出效果？”
　　“最迟三天。”
　　

　　☆、第七十四章　梦里场景

　　宋筠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等到醒的时候，天已经亮了。屋子外面乌云压低，如同大雨将至。
　　宋清如头天夜里出走到现在都没有回来，宿悒出去了几个小时，也不见消息。她一时踌躇着要不要报警，宿悒的电话就来了。
　　循着宿悒发过来的地址，宋筠到了一家医院，在咨询台问了病房的方向，病房外面驻足半晌，心理建设足够了才推门进去。宋清如闭着眼躺着，脸色如同她身上的白色被单一样，手背上打着吊针，吊瓶里的液体正一滴一滴安静地流着。宿悒趴在床边睡着了，也是一脸疲惫。
　　她悄悄退了出去，到外面餐厅买了早点带回来，宿悒已经醒了，挂着两个浓重的黑眼圈。宋筠上午还有课，宿悒看了看手机，打发她去学校，然后上完课再去机场接一下爸爸，时间刚好。
　　“那妈妈醒了你給我电话？”
　　“好。”宿悒回到。
　　直到宋筠拎包下楼，宿悒才把一直攥在衣袋的手拿出来。宋筠买早餐回来的时候，她正好在看那张照片，一时胡乱就塞到衣袋里，此时拿出来才发现卷了边角。她把照片搁在桌子上想拿手捋平，照片上，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年轻女人各自抱着自己的孩子，宿悒认得那个抱在怀里的是宋筠，表情呆呆傻傻的是自己，她旁边还有一个笑靥如花的小女孩儿抱着大人的膝盖，仅仅是看照片都能猜到，那一定是一个活泼开朗的孩子。
　　在宿悒的记忆里一直有一个场景，一条上山的路，好长好长，路上落满了黄色的树叶，那个抱着自己的女人的双脚踩在树叶上面，有叶片断裂的沙沙的声音，一阵一阵，每每听到这样的声音，她的心也就跟着颤得一阵一阵的。
　　而后，被落叶覆住的路面变成了台阶，干净整齐，女人的高跟鞋触到石阶，“嘎嘎”的声音，又是一阵一阵。她记得，那个女人在一块石碑前放下她，无尽的沉默之后，那个女人再对着那块石碑说好久好久的话，后来还让她給那个石碑磕头。她不懂事，也不记事，所有的记忆都在一片昏黄的背景里进行，近二十年里，这样的场景常常出现在梦里，断断续续，反反复复。
　　她疑惑过，害怕过，知道偶然间看到那张照片之后才释然。这个梦就如同嵌在她生命里一样，没有这个梦，她的生命也就残缺了。
　　昨晚无意中发现这张照片丢失，宿悒突然意识到宋清如可能的去处，连夜出门，跑了最有可能的公墓，但是公墓晚上都是不开放的，她一晚上在墓园外面徒劳无功，清晨的时候，救护车从车旁掠过，她鬼使神差地跟上前去。
　　幸好永安公墓早起打扫的清洁工发现晕倒在墓园的宋清如，还帮她叫了救护车，不过一大早就在死人的墓地里发现一个大活人，的确有些骇人。
　　“宿悒？”一只手搭到她肩上，她这才回神过来，猛地把照片扣过来。
　　“看你，想的都出神了。今明天的日程都給你推了，你就安心在这里陪着阿姨吧。”李未雅柔声地说。其实宿悒本也就没多少活动，但谢光弋既然这么安排了，李未雅也就照做，只是担心宿悒最近好不容易曝光率有点起色就又开始推活动，以后还要不要在圈子里混了？
　　“嗯，谢谢。”宿悒应了一声，抬眼扫了扫她身后。
　　“你要不要去睡一会儿，这里我帮你守着？”李未雅看着宿悒脸色不好，关心地问。
　　“没事，你回公司吧，应该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晚点宋筠会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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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光弋看了看IPAD上的资讯，满腹狐疑，宿悒什么时候红成这样了，母亲住院的新闻几乎要霸占当天娱乐资讯的头条。給李未雅挂了电话过去，宿悒母亲体征都正常，只是一直昏睡。
　　“好，我知道了。”他说。喉结滑动了一下，却没挂电话。
　　“宿悒怎么样？”他问。
　　李未雅张了张嘴，回脸去看宿悒恍恍惚惚的样子，想说不太好，又觉得不合适，终于：“还行，只是累着了，气色不大好。”
　　“噢，我知道了。”他简短了应答之后，挂了电话。约好了希之，得马上去见她。
　　***
　　谢光弋不记得自己和希之的关系什么时候走近了的，大概是因为宿悒的原因，两人合作过两部戏，一来二去，谢光弋和希之也就相熟了。他知道她对朋友都是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