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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客正传Ⅱ:皇家刺客-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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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仆人们现在一提到她,就像从前提到盖伦一样恐惧和厌恶,而我知道她也接收了盖伦以前的住所。我在回来的时候都会不厌其烦地避开她,如果惟真把她派到别的地方,我可真会大大地松一口气,但我自知没资格质疑王储的决定。

择固这位身材瘦高的年轻人比我年长两岁,如今他奉命担任卢睿史号的精技小组成员。他自从我们学习精技开始就很讨厌我,也因为我当年没通过测试的场面蔚为奇观,使得他一有机会就斥责我。我咬紧牙根尽可能避开他,但在封闭的战舰上却几乎是不太可能的事,这可真是个难挨的状况。

惟真在和他自己以及和我激烈地争论之后,他就指派愒懦登上坚贞号战舰,博力驻守洁宜湾烽火台,而把欲意派到遥远的北方驻守毕恩斯的红塔,从那儿可以眺望一望无际的海洋和周围的乡间。一旦在地图上做好标记布局完毕,我们微弱的防御能力就跃然纸上。“这让我想起古老民间故事中,那位仅用一顶帽子遮身的乞丐。”我这样告诉惟真,他也没心情地勉强挤出一抹笑容。

“但愿我能像他移动帽子般,让我的战舰迅速航行。”他严肃地许下心愿。

惟真的舰队中有两艘船充当巡航舰,而另外两艘则随时待命,其中一艘停在公鹿堡的码头,也就是卢睿史号战舰,另一艘牡鹿号战舰则停泊在小南湾。它是一艘小得可怜的船只,却得保卫六大公国散乱的海岸线。第二批战舰正在兴建中,但恐怕无法在短期内完工。上好的干木材已经用来建造头四艘战舰,而惟真的造船工人也提醒他最好等一等,别急着使用刚砍下来的木材。他有些恼羞成怒,但还是听了他们的建议。

我们在早春时勤奋操练。惟真私下告诉我,小组成员几乎如同信鸽般快速传递简短的讯息,但我们之间的状况可没这么乐观。他为了个人因素选择不公开训练我精技的事,而我相信他乐于和我一同暗中观察聆听公鹿城的日常生活,也明白他已交代卢睿史号的舰长要注意我是否要求马上改变航向,或宣布我们得立刻启程到特定地点去。我怕舰长把这当成是惟真溺爱他私生侄儿的表现,但他仍奉命行事。

接下来,在一个春意盎然的早晨,我们到战舰上报到准备另一次演习。我们现在终于像真正的船员般熟练地航行船只,而这次的演习让我们有机会在一个不知名的地点熟悉坚贞号战舰,然而这正是我们还无法达成的精技演习。这天真让我们慌乱极了,但择固仍坚持一定要成功,只见他双手交叉摆在胸前,穿着一身深蓝色的衣服(我相信他认为蓝色的服饰让他看起来更具精技功力),站在甲板上盯着布满海面上的浓雾,而我也不得不在提一桶水到船上时与他擦身而过。

“喂,你这小杂种,这对你来说可能是个不透明的雾层,但对我来说可像明镜般清澈。”

“真是太不幸了。”我很有礼貌地回答,不理会他用“小杂种”这字眼,不过也忘了留意他的话中带刺。“我宁愿看着这片雾,也不愿在早晨看到您的脸。”真是心胸狭窄的回答,却令我很满意。我还对另一件事情感到满意,那就是看着他登船时绑在腿上的长袍衣摆,哪有我的穿着大方得体。我把裤管塞进靴子里,穿上柔软的纯棉汗衫,然后在外面套上一件真皮短上衣,本来还考虑穿锁子甲,但博瑞屈摇摇头不表赞同。“最好因为战斗而死得干净利落,也不要跌进海里淹死。”他对我提出忠告。

惟真因此露出一抹微笑。“我们别让过度自信成为他的负担。”他挖苦地间接表明,稍后连博瑞屈笑了。

所以我放弃穿锁子甲或防护钢甲。不管怎么说今天都还是得划桨,而我目前这身打扮刚好挺舒适的,肩膀上没有因缝合而产生的皱褶束缚,前臂也不会碰到袖子。我对自己发育健壮的胸膛和肩膀感到异常骄傲,就连莫莉也惊叹赞赏。我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摆动双肩划桨,一想到莫莉就露出了微笑。我最近和她相处的时间太少了,但我想只有时间才能平复这一切。劫匪将在夏季时入侵,到时候更没时间和她共处,而秋天对我来说也还很遥远。我们这群桨手和战士全员到齐准备就绪。当解缆后舵手就定位,划手也开始规律地摆动船桨时,我们就成为一体。我之前就注意到这个现象,或许我对这类事情比较敏感,只因我和惟真的精技分享磨净了我的神经,也可能是因为舰上所有男男女女都怀抱同一个目标,而这目标对大部分的人来说,就是复仇。无论是什么原因,它让我们史无前例地团结一致。也许,我这么想,身为精技小组的一员就会有类似的感受,不禁让我感觉一阵遗憾,只因我错失了这样的机会。

你就是我的精技小组成员。惟真的话悄悄地在我身后响起,然而在更远的某处,从遥远的山崖上传来一声轻叹。我们不是同一个狼群吗?

第93节:又是一场大屠杀

我们是啊,我将思绪回传给他们,然后再度专注于正在进行的活儿。船桨跟随风吹的韵律,整齐划一地带领卢睿史号大张旗鼓地航向雾中。战舰上的风帆并未展开,不一会儿就进入了完全属于我们的世界,充满水声和我们划桨时的规律的呼吸声。部分战士彼此轻声交谈,他们的话语和思绪就包裹在这片雾里。择固在船头和舰长站在一块儿,望着浓雾后面的远方,眉毛皱成一直线且眼神游离,我知道他正在和坚贞号上的愒懦联系。接着,我百无聊赖地向外开启,想知道自己是否能感觉他在技传些什么。

停下来!惟真警告我,而我感觉好像被他打到双手般,只得打退堂鼓。

我还没准备让其他人对你起疑。

那份警告蕴含了许多意义,比我目前所能想的还多。我就像展开一件危 fsktxt。cōm险异常的行动般,纳闷他到底在怕什么,却依然专注于我那规则的划桨动作,双眼凝视这无边无际灰蒙蒙的大海,事实上那个早晨的时光大多在雾中度过。择固吩咐船长让舵手改变航向,但我除了注意到划桨的方式改变之外,并没有察觉出明显的不同,浓雾中的景象看来没什么变化。我也仍用稳定的力量划桨,更缺乏可以专注的事情,于是不自觉地走进虚无的白日梦境里。

一名年轻的看守忽然尖叫,也打断了我的恍惚出神。“小心有叛贼!”他喊了出来,尖锐的声音像喋血般更加深沉。“我们恐怕遭到攻击了!”

我从自己划桨的位子上跳了起来,慌张地盯着这一切。只见一片雾中唯有我的桨在水面上移动,其他划手都因我破坏了韵律而瞪着我。“你,斐兹!你是怎么了?”舰长问道,只见择固眉头舒展,自以为是地站在一旁。

“我……我的背抽筋了,很抱歉。”

“科琵,跟他换班。伸展一下走动走动,小子,然后回到座位继续划桨。”大副用浓重的口音下达命令。

“是的,大人。”我接受他的指令,起身让科琵接手划桨,稍做休息之后感觉好多了。我的肩膀在划桨时咯咯作响,但同时也感到羞愧,因我在其他人仍在工作时休息。我揉揉眼睛甩甩头,不禁纳闷是什么样的梦魇让我如此出神。哪位看守?在哪里?

鹿角岛。他们趁着起浓雾的时候逼近。那儿没有城镇,只有烽火台。我想他们计划屠杀看守,然后尽全力毁了那座烽火台,这可真是个绝佳策略。外侧的烽火台看守海面,而内侧的烽火台向公鹿堡和洁宜湾发出信号。惟真的思绪几乎和手持武器蓄势待发的时刻同样沉稳。然后,过了一会儿他又说:这慢吞吞的家伙一心一意只想接近愒懦,不会让我通达到他的心里。斐兹,去找舰长,告诉他航向鹿角岛。如果你们到了运河上,水流会带领你们飞也似的抵达烽火台所在的小海湾。劫匪已经在那儿了,但他们得逆流才能再度航向外海。现在就去,你们还来得及在海滩上逮到他们。快!

下命令可真比遵命容易,我一边思索一边快速走上前。“大人?”我提出请求,然后站在那儿好一会儿,才等到舰长转身对我说话,大副却在此时因为我不透过他直接找舰长而瞪着我。

“划手?”舰长终于开口了。

“鹿角岛。如果我们现在启程并且顺着水流前进,我们就会飞也似的抵达烽火台所在的小海湾。”

“没错。你懂得看水流吗,小子?这是个很有用的技巧,我以为这艘舰上只有我知道目前身在何处。”

“不,大人。”我深呼吸,准备传达惟真的旨意。“我们应该航向那儿,现在就启程。”

“这胡说八道是怎么回事?”择固生气地问道,“你把我当傻瓜吗?你觉得我们彼此已经旗鼓相当了,是不是?你为什么希望我失败?因为这样你就不会觉得那么孤单?”

我真想宰了他,却仍抬头挺胸实话实说。“这是王储的秘密指令,大人,而我现在将这讯息传达给您。”我只面对舰长说话。他点头示意我离开,要我回到自己的位置和科琵交接,然后不带一丝情感地凝视这片浓雾。

“杰瑞克。吩咐舵手将船导入海流,让船更深入运河。”

大副僵硬地点点头,不一会儿我们就转向了,风帆略微鼓起,如同惟真所说的,水流和我们的划桨让战舰掠过水面来到运河。时光流逝的感觉在雾中变得十分奇特,所有的感受都扭曲了。我不知道自己划了多久,但夜眼的轻声细语告诉我空气中有一丝烟味,而我们几乎立刻就听到作战的吼叫声幽灵般清晰地划破这一片浓雾,只见大副杰瑞克和舰长互换眼神。“大家准备好了!”他忽然吼了出来,“红船正在攻击我们的烽火台!”

过了一会儿,恶臭的烟味穿过浓雾飘了过来,作战的叫喊声和人们的尖叫声更是清晰可闻。

我突然间精神抖擞,而我周围的人也同样咬紧牙关,肌肉因划桨而上下起伏,甚至有一股陌生的强烈汗味从我身边辛勤划桨的人身上传来。如果我们曾是一个整体,此刻我们就仿佛一头愤怒野兽的各个部位。我感觉一股熊熊怒火正在燃烧蔓延。这是仿佛原智般的情绪,野兽般的心澎湃汹涌,仇恨的感觉自我们心中油然而生。

我们让卢睿史号继续向前航行,终于让战舰来到浅滩,然后我们就像演习时一样将它停靠在小海滩的浅水处。这片浓雾就像个变节的同盟,让我们看不见理当迎击的敌人,更遮蔽了陆地和在那儿所发生的事情。我们拿起武器朝打斗的声音冲过去,择固则留守卢睿史号,专注地凝视浓雾那头的公鹿堡,似乎这样就可以将最新战况技传给端宁。

红船就像卢睿史号般停泊在沙滩上,不远处还有两条充当航向本土渡轮的小船,船身都已经破损了。当红船抵达时,岸上仍有六大公国的人,他们的躯体还在岸上,只是已惨遭屠杀。

又是一场大屠杀。我们经过扭曲的尸体,上头的血都流到沙滩上了。他们看起来都是我们的同胞,刹那间鹿角岛的内侧烽火台隐约地发出灰色的光芒,上方的黄色信号火焰幽灵般地在雾中燃烧。内侧烽火台遭围攻了。红船劫匪是一群黝黑强壮的人,不很健壮但瘦而结实,大多蓄着浓密的络腮胡,一头黑发狂乱地披在肩上,身穿有褶的皮战甲还拿着沉重的刀和斧头,其中有些人的头上还佩戴金属头盔,赤裸的手臂上有一圈圈绯红条纹,但我不确定这是刺青还是涂脂。他们自信满满地夸耀谈笑,像一群干完活儿的工人般彼此交谈,烽火台里的守卫全被包围了,只因这结构是为了充当发射信号火焰的基地而建筑,并非防卫壁垒。不一会

儿烽火台里的人都遭围攻,而这群外岛人在我们涌上岩石斜坡时仍背对着我们,看来他们并不害怕背后遇袭。一扇烽火台的门吊挂在铰链上,里面的一群人在一面尸体堆积成的墙后挤成一团,在我们前进的时候对着包围他们的劫匪射出了几发箭,但一发也没射中。

第94节:失落的灵魂

我发出了一声介于吶喊和怒吼的叫声,极度的恐惧和复仇的喜悦在呼声中合而为一,从而激发着我身边奔跑的这群人的奋战情绪,也让我的士气更为高昂。当我们包围这群攻击者时,他们回过头来看着我们。

我们可把劫匪围住了,因为我们的船员总数超过了他们的人数,而遭围困的烽火台守卫看到我们之后也奋勇抗敌,散布在烽火台大门附近的尸体则显示在此之前还有几场搏斗。我此时看到了梦境中那位年轻的看守躺在同样的地方,口中流出的血沾满了刺绣衬衫,是一把从他身后拋掷的匕首让他丧命的。当我们向前冲刺加入这场混战时,这段插曲的出现就更值得注意。

我们毫无策略和阵式,也没有作战计划,只是一群忽然得到复仇良机的男女。然而这就够了。

如果我觉得自己曾是船员的一分子,如今我真的就陷入他们的情绪深渊了。澎湃的情绪促使我奋勇向前,而我将永远无法辨认有多少或哪些情绪是属于自己的。这些情绪真令我无法招架,斐兹骏骑就这么在它们之中迷失了,化身为全体船员的激昂情绪,举起斧头大声吼叫,同时带领大家进攻。我并不愿带头,而是全体船员极度渴望有人带领。突然间,我希望尽自己所能将劫匪赶尽杀绝,而且愈快愈好。我希望自己身上的肌肉随着斧头的挥舞咯咯作响,穿越如潮水般失落的灵魂扑身向前,践踏战败劫匪的尸体,而我也做到了。

我听说过关于狂暴战士的传说,当时只觉得这全是一些人面兽心的半人半兽,血腥激发他们内心的力量,使得他们对于本身所引发的损害毫无感觉,也或许他们太过敏感,所以无法抵挡从外界席卷而来的情绪,也注意不到自己身体所发出的痛苦信号。我不知道。

我后来也听说了关于自己在那天作战的故事,甚至还有一首歌描述当天的战况。我不记得自己作战时叫喊了些什么,但也没忘记确实曾奋勇杀敌。在我体内某处,惟真和夜眼合而为一,而他们也和我一样沉浸在周遭人群的激昂情绪中。我还记得自己在一阵疯狂的追赶中杀了第一位劫匪,也知道自己以斧头对着斧头迎面作战解决掉最后一个敌人。根据这首歌的歌词描述,最后一位劫匪是红船的舰长,依我判断应该不假。他的皮外衣做工精细,上面还泼洒着其他人的血迹。我只记得自己手持斧头深深地砍进他头盔底下的头颅里,还有在他屈膝落地时,鲜血是如何从头盔底下喷流而出。

这场战事就这么结束,烽火台守卫冲出来拥抱我们的船员,一边高喊胜利一边互相拍着背。

这样的转变对我来说过于剧烈,使得我靠在自己的斧头上站在那儿,纳闷自己的精力跑到哪儿去了,心中的愤怒犹如卡芮丝籽远离上瘾者般猛然消逝,只觉体力耗尽并失去方向感,好像从一个梦境清醒之后,又进入另一个梦境,不由得想倒下来睡在这堆尸体上,因为我实在太疲累了。船员中的一名外岛人诺居替我打水过来,然后搀扶我走出这堆尸体并坐下来喝水。接着,他就涉越这尸体堆重回杀阵,过了一会儿回到我这儿,伸手让我看他手中一个沾了血的勋章,坠子以黄金打造并搭配银质项圈,是一个新月的造型。他见我没伸手跟他拿,就绕过我那沾了血的斧刃将它拿给我。“这是哈瑞克的。”他缓慢以六大公国的语言表达。“

你奋勇杀敌,他也死得光荣,况且他也会让你保有它的。他是位好人,直到科瑞克人挖走了他的心。”我问都没问他哪一个才是哈瑞克,也不希望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个人有名字。

我稍后又恢复了之前的生龙活虎,就起身帮忙清理烽火台大门四周的尸体,接着走回战场上继续清理。我们焚烧劫匪的尸首,然后将六大公国同胞的尸体集中覆盖起来,好让他们的亲人指认。我记得那天下午的一些怪事,像是尸体的脚后跟为何在拖拉时在沙地上留下蛇一般蜿蜒的轨迹,还有那位背后挨匕首刺了一刀的年轻看守,在我们抬着他的时候尚有一丝气息,但后来没多久就断气了,成为一列冗长的尸首中的一具尸体。

我们让战士们接掌烽火台守卫的岗位,直到更多人前来支持。我们很欣赏掳获的那艘战舰,而我自顾自地想着惟真也会很高兴的。又多了一艘战舰,还是艘坚固的战舰。我知道所发生的一切,却对它们毫无感觉。我们回到卢睿史号上,看到择固脸色发白地等待大家,接着我们就在一阵麻木的沉默中让卢睿史号出海,划着桨返回公鹿堡。

我们航行到一半时遇到了其他的船,是一批草草成军的小渔船队,船上的士兵也呼叫我们。

王储在择固的紧急技传之后派他们前来支持,士兵们一看到战斗结束就几乎露出了失望的神情,但舰长告诉他们在烽火台里的人会非常欢迎他们,而我就在此刻发觉自己不再能感受惟真,而且好一阵子都无法感觉。但我倒是立刻就探索到夜眼,如同一个人伸手拿钱包那么迅速。它在那儿,感觉却很遥远,也显得既虚脱又畏却。我从没闻过这么重的血腥味,它告诉我。我同意,只因我仍浑身血臭味。

惟真这阵子异常忙碌,而我们也几乎都呆在卢睿史号上,等待另一批船员将它带回鹿角岛的烽火台。负责看守的士兵和另一批划手领着卢睿史号起航,而惟真的战利品在今晚之前就会停泊在家乡的码头,另一艘空船将跟随这两艘战舰载运阵亡的同胞回来。舰长、大副和择固骑着预先安排好的马匹离去,准备直接向惟真报告。惟真没有召见我,这可让我松了一口气,于是我就有机会和船员伙伴们一道进城。我们的作战事迹和战利品比我想像中还迅速地传遍了整个公鹿堡城,城里每一家小酒馆都抢着为我们装满一杯又一杯的麦酒,倾听我们诉说整个事件的经过。这简直就像第二场狂乱的战事,因为无论我们走到哪里,人们都围绕在我们身边,对于我们的战绩表达出狂烈的满足感。我早在酒精发挥效应之前,就因周遭人们澎湃的情绪而醉了,却没有因此隐瞒战情。我略述了我们在战场上的所作所为,却因酒意而夸张情节。我吐了两次,一次在巷子里,另一次在街上。我喝下更多酒想掩盖呕吐的味道,呆在我内心深处的夜眼却慌乱了起来。毒药,你喝的水被下了毒。我也想不出该说什么才能让它安心。

第95节:陈尸桌上的被冶炼者

在清早前的某个时刻,博瑞屈将我抬出了小酒馆。他看起来一脸严肃,双眼显现出担忧的神色。在小酒馆外的街头,他走着走着就停在街边一座昏暗的火把台旁边。“你的脸上还有血。”他一边说着一边让我站直,拿出手帕从路边的集雨桶中沾些水,像我小时候一样帮我把脸擦干净,而我也跟随他手的移动摇摆自己的头,然后看着他的双眼强迫自己的视线聚焦。

“我不是没杀过人。”我无助地说道,“但为什么这次如此不同?为什么之后如此令我作呕?”

“因为事情就是这样。”他温和地说道,然后伸出一手环绕我的肩膀,令我惊讶的是,我们竟然一样高。返回公鹿堡的路程崎岖不平,真是既漫长又宁静的一段路。他送我去泡个澡,然后嘱咐我尽快就寝。

早知道我就该留在自己的房里,但我没想到这一点,还好城堡里还是闹哄哄的,一个爬楼梯的醉汉可引不起什么注意。我傻傻地来到莫莉的房间,她也让我进门,但当我伸出手想触摸她时,她就远离了我。“你喝醉了。”她告诉我,几乎要喊了出来,“我曾答应自己绝不亲吻一个醉汉,也不让他亲吻我。”

“但我没那么醉。”我依然坚持。

“酒醉的方式只有一种。”她告诉我,接着碰也不碰我就把我请出房间。

隔天中午我就后悔了,真应该一下战舰就直接到她房里寻求她的慰藉,我却喝个烂醉让她伤心。但是,我也知道那晚所感受的一切,并不适合带回家让心爱的人共同承受。当我正在思索该如何对她解释时,一位小男孩却在此时跑来告诉我必须立刻回到卢睿史号上。我赏了他一枚小铜币,感谢他如此大费周章跑来通知我,然后看他握着铜币飞奔而去。曾经,我也是个赚取铜币的小男孩,接着就想起了凯瑞。我试着回想他仍是那位手握铜币的小男孩,在我身旁奔跑着,但如今他却已成了陈尸桌上的被冶炼者。没有一个人,我这样告诉自己,在昨天惨遭冶炼。

然后我走向码头,在途中到马厩稍作停留,把新月状的勋章交给博瑞屈。“请替我好好保管这个。”我请求他,“还会有更多,是我和船员伙伴从袭击事件中得来的战利品。我想让你替我保管它……它代表了我为何而战。这是给莫莉的,所以如果我没有活着回来,就请你亲手把这个交给她。你知道,她并不喜欢当仆人。”

我很久没有如此坦白地在博瑞屈面前提到莫莉。他皱了皱眉头,但也伸手接过这块沾了血的勋章。“你父亲会怎么说?”他在我疲累地转身离去时大声发问。

“我不知道,”我直截了当告诉他,“我从来都不认识他,只有你。”

“斐兹骏骑。”

我回过头去,只见博瑞屈看着我的双眼并且开口:“我不知道他会对我说些什么,但我知道我可以代替他这么对你说:我为你感到骄傲。值得骄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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