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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宁-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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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永宁
作者:清殊

文案
  一场和亲,大景公主永宁遇上大辽国主完颜思昭。
  在他之前,永宁曾对送亲使董彦动心,止于身份的初恋,如冰山之下的幽光。
  她以为自己的快乐会随着这场联姻而终结,却逐渐发觉思昭才是她命定的归宿。然而董彦、宋盈,那些她以为再不会有交集的人物,都再度出现在她的世界。她用了十年光阴,经历两重人间,才彻底看清他的王道,也看清她的爱情。
  青山深处,绿水之滨,他等她相伴。
  绿水之滨,青山深处,她为他归来。

  仪制、风俗、衣饰之类的都不要信,可能参考史籍,没有遵照史籍。
  涉及到的东西,我会整理各种考据来源的。
  关于诗词的引用,完全没有管朝代。架空你懂的。

  没有把这个故事讲得深沉厚重的野心,虽然也不会太小白。
  如果是从前的章节有更新,基本都是修敏感词。完结会细修,现在不会。
  不存稿,随写随发。最近比较忙,更新未必勤,但一定不糊弄。求收藏。

内容标签:因缘邂逅 阴差阳错 恩怨情仇 情有独钟

搜索关键字:主角:永宁,完颜思昭 ┃ 配角:董彦,宋盈,施佩珊,耶律月理朵,念蓉,完颜思彰,甄燕哥,叶茯苓,永徽,项铮 ┃ 其它:清殊


  ☆、城春草木深

  
  永宁第一次见到董彦,是在她十五岁的时候。
  彼时她头顶是青天,天色湛蓝如洗,不染一丝尘垢。她脚下是大地,铺着汉白玉的砖石,日光在砖石上折射出细碎的星芒,让这星芒与她身上锦缎交相辉映。她站在天地之间,头戴九翚四凤冠,朱锦上衫,青碧长裙,纽扣用青组,革带亦是青色,腰间缀白玉双佩,外加纯双朱大授,衣摆逦迆,在玉阶上如水铺开。颊上斜扫胭脂,额上浅抹鹅黄,两靥各有一枚翠钿,眉心是鸟羽和米珠攒成的精致花朵,永宁的妆容是无懈可击的完美。无限尊贵,无限堂皇。
  在这华贵衣裙的束缚下,她举手加额,郑重地拜别了宗庙,拜别了她的皇兄皇嫂,随后在侍婢念蓉的搀扶下转过身去。丹墀下也是铺天盖地的红色,明白无误地昭示这仪式的吉庆,也因此有些欲盖弥彰的可笑。
  永宁一眼就看到他,在周遭的大红里鲜明得刺眼。犀角簪导的两梁冠、练鹊锦绶、肩上是白罗方心曲领,青碧官服穿在他身上稍有些宽大,袍袖在微风中翩然舞起,如碧草随风而动,偶尔会露出一双皂皮靴来。就这样望下去,映在她眼里的他是那般卓尔不群,闲雅从容,正如她自幼想象里绿衣郎的模样。永宁步下玉阶,离得近了才瞧得真切,那人有微微上挑的眉眼,秀挺的鼻梁、单薄的唇,是纵然了无情绪,也显得年轻俊逸的容颜。可惜她的一见还未及钟情,稍稍晃神,已在他眼中看到了悲悯,心中登时沉沉一坠。
  董彦没有做她绿衣郎的福气,永宁也没有那个福气——
  他是她的送亲使。
  永宁于是收回她那千回百转的一瞥,顺从地坐上她精巧富丽的厌翟车,白藤间花的珠帘遮蔽了她灼灼的容光,车厢四面镂刻的云凤和孔雀,似与车顶昂然独立的金凤一起,在红罗络带和夹幔锦帷之间,代它们依礼不可痛哭的主人,落下离乡的热泪。匡箱之外,两壁雕镂金花的出栏槛上,有一百二十个木雕的神仙,一百二十个,每一个都意态从容,半分不曾顾得她的愁苦。你瞧,纵然是天家的愁苦,也未必为天家的旁人所介意,神仙们也是清楚的。
  车驾缓缓前行,永宁回眸看着那座生她养她的皇城,屋瓦上的明黄颜色刺痛了她的眼睛,余下的楼阁与亭台,都被簇拥着这厌翟车的红罗销金掌扇所遮蔽,化在粉饰而出的繁华和喜庆里。不论是笑是泪,是甜是苦,都再也看不到了。
  靖和四年春,大景永宁长公主远嫁大辽国主完颜思昭。
  车驾出城的路上,永宁始终维持着端坐的姿势。坊间的议论声不时传入她耳中,有几句是对她的怜悯、有几句是对外面那骑在马上的送亲使风姿的赞叹,然而更多的还是关于她车驾之后的丰厚嫁妆。永宁猜想,那队伍一定是很长很长的。绢五万匹、纱五万匹、白银十万两,那是大景立国以来,一位公主所能享受的最丰厚的嫁妆——那是大景缴纳给辽国的岁币。
  永宁清楚地听到,有人骂主帅无能,有人说朝臣软弱。说到最后,有人可惜这大笔的财富,有人眼红这大笔的财富。那银箱是远比她更值得注目的东西,她其实是那银箱的附庸。永宁不无失落地想到,她的嫁妆里不会有其他公主都有的玉带银鞍,正如她的驸马都尉不会如永徽姐姐的宋盈那样,与她携着手坐在家宴的食案之后,或者含笑看她与姊妹们斗草簪花。她亦不会再有那样的机会了,辽国是没有她的姐妹的,她也希望永远不要再有。
  离了京城,就是另一番光景。仪仗回城,绢纱和银两交由一队官军押送,就只余下永宁的车驾,和董彦所带领的百余人马。永宁下了车,步入长亭中,令随行女子十数人手执罗帐在外遮蔽,除下沉重的发冠,换下礼服,卸去妆饰,再出来的时候,一身素色对襟长裙,鞋袜亦是白色,胭脂与鹅黄都已洗去,未施粉黛的素净面容有几分憔悴,发间唯两支珠钗,耳上一对碧玉银叶的坠子,将她的脸色衬得愈发惨白。
  董彦知道她会换一身平日所穿的衣衫,却万万不曾想到竟会是这个模样,虽说是嫁与夷狄,这公主毕竟是个新娘,怎能打扮得如戴孝一般。他隐隐觉得不妥,上前行了个礼,轻声问道:“公主是否妆扮得太简素了些?”
  永宁欠身道:“大景八万将士战死大同府还不到两个月,我若是衣锦服朱,岂非对忠魂不敬。还请大人体谅些个,好不好?”
  这董彦虽是少年老成,也不过才二十三岁,正是血勇未消的年纪,听她提起此事,心中同样愤恨难平。他本就对这屈辱的差事存了几分怨忿,瞧着那大片的红色,只觉是如鲜血染就,刺得自己眼里也仿佛要滴出血来,听得永宁的话,对这位长在深宫的年少公主,先生出三分敬重和亲近来,也就不再强求,低眉称了一句“是”。
  永宁又吩咐,把车上的红色物事也都收了,一时这喜气洋洋的车驾,重新带上庄重肃穆的味道,反是随行宫人们身上的亮色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了。董彦未加阻拦,待得那宫人们将罗帐和吉服等等都收好,引永宁上车起程。
  暮春三月,江南草长。杂花生树,群莺乱飞。是这样好的时节。
  隔帘望去,田间青苗颜色可喜,另一侧的山上,草木绿得让她想起那句“郁郁葱葱佳气浮”。她正看得出神,念蓉牵着她的衣袖,惊呼道:“公主,你看那边。”转首望去,竟是大片桃林,满目的粉红花朵向天际铺开,如万顷彤云。
  永宁为这造化的神奇目瞪口呆,离宫不过几个时辰,她竟已见到先前十五年都从未见过甚至从未想过的美好,不由伸手挑开了珠帘,想要看得更真切些。也就因了这个动作,她看清自己雪白的衣袖,适才的欢喜刹那湮灭,她收回手来,再看时,那片彤云忽就成了连天烽火,向她沉沉地压迫过来,连带身后翠色也显得暗影幢幢。她遂想起了那阙词的后面几句,不禁在心里轻轻一叹。
  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原来是这个样子。
  念蓉醉心于那桃林盛景,对她心绪的转变浑然未觉,不曾听她出声,转头道:“公主你快看啊,多漂亮!”却是被永宁那满脸满眼的伤痛吓住了,连忙噤了声。永宁看她这慌张样子,也不责怪,只道:“是很好的风景,你多看看吧,以后就看不到了。”念蓉知道她伤心,想要劝,却张不开口,犹豫再三,只轻轻唤了一声“公主”,永宁道:“近来我心思重了些,我自己是知道的。你不必这样谨小慎微,我想的都是与你无关的事情。”念蓉听了反倒更怕,低低道:“公主,事已至此,还是把心放宽些吧。”又问,“公主从早晨起来就没吃过东西,现下饿不饿?”永宁道:“我倒忘了。你也不曾吃过的吧。”
  念蓉俯身从一旁搁着的食盒里取了碟芙蓉糕,双手捧给永宁,永宁拈了一块,向她道:“你这馋猫儿,什么时候都不忘了这些。”念蓉一笑,也取一块糕吃过了,再瞧永宁却是未动。永宁见她看着自己,随口道:“我没胃口。”就把手里那糕搁下了,闭目倚着车框,不再说话。念蓉怯怯把东西都收拾了,想着自家的心事,也在角落里沉默下去。
  一时只听得满耳松涛,其间夹杂几声鸟鸣、几声马嘶。永宁倒不至于弄得风声鹤唳草木皆兵,那起伏的心绪一点点平静下去,这才想,都说天地无情,原来是真的。那样多的亡魂、那样多亡魂身后的痛哭和哀思,连带一国上下的仇恨和愤怒,竟也不能奈何这□□分毫。天色湛湛、流云蔼蔼,树绿桃红、风和日暖,真真是京城里那些个灯红酒绿纸醉金迷最好的借口。什么重整山河、什么抵御外侮,书生嘴里的话,后一句还未说完,前一句就随风散了。到头来,京城还是那太平的京城,五陵年少仍争着向秦楼楚馆的行首馈赠缠头,小贩的吆喝、更夫的梆子,都没有丝毫变化。
  或者京中改变的只是她。这使得永宁不切实际地渴望,若是这天下改变的也只是她,那该有多好。她想,如果她这一身的痛苦,能驱散千万人的痛苦,那她才算是个真正不辜负他们奉养的公主吧。
  然而永宁的心里无法像她所希冀的那般坦荡,若说恨,她也是有恨的。其实她上面还有一位未出阁的永懿长公主,今年十七岁,是比她更为合适的人选。然而永懿姐姐与皇兄是一母所生,皇兄舍不得她,太后也舍不得她,这才推了永宁出来。永宁不禁要想,如果母后还在,父皇还在,她是否能躲过这一场灾劫?父皇从前常说,她是大景最美的公主,是这千万里江山上最好的一朵牡丹,待得长大了,该簪在最好的儿郎的发冠上,一世都被呵护珍藏。她不知道那完颜思昭是怎样的男儿,也不知他会怎样待她,可是被骤然折下供在净瓶之中的花枝,根茎都已在尸山血海的深仇中浸过。她能浑身生出尖刺去对抗他,但多半无法驱散一身戾气与他举案齐眉。纵然他肯珍惜,她大概也是意难平的。
  原来她的一生,是要那样过的。
  永宁眨了眨眼睛,把涌上来的一点泪意泯灭。一转头就看见骑马行在车旁的董彦。她记起,自己从前也是听过他的名字的。那是嘉定二十七年,殿试唱名,他与宋盈,一个是状元、一个是探花,永宁曾听宫人们提起,说今朝鼎甲的三位公子都是人中之龙,探花郎生得绝世的相貌,状元郎则有潇洒的风度。父皇把永徽姐姐嫁了宋盈,含笑对她说,那状元郎是要留给她的,只等她长大。可惜次年董彦外放、父皇晏驾,这事情再无人提起,她就渐渐把董彦的名字忘了。只觉得宋盈是那样好,天下怎会有人胜得过他。而今才知,原来那些传言当真是不假的,彼时未及弱冠的状元郎,已长成更让人心折的样子,然而与她还能有什么干系。
  董彦似乎觉察了她的窥视,微微转过头来。永宁低头避过那道目光,寂然笑了。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永宁想到的后几句:
  自古帝王州,郁郁葱葱佳气浮。四百年来成一梦,堪愁。晋代衣冠成古丘。 
  绕水恣行游。上尽层城更上楼。往事悠悠君莫问,回头。槛外长江空自流。  王安石《南乡子》
  历史上的辽国是姓耶律的,金国姓完颜,辽国是契丹,金国是蒙古。
  我不想让国主姓耶律,只是单纯地觉得耶律家的皇后必须是萧家的。

  ☆、一夕轻雷落万丝

  
  到了午间,车队停下歇息。此处已远离临安城,只能找到个乡野茶摊,一碗粗茶,几个包子,永宁闻着那腥膻的味道就觉得胃中泛酸,根本不欲再看,幸好有念蓉带出来的糕点,虽是甜腻了些,总还能够下咽。她喝不惯这茶里的土腥味,令念蓉去要了一碗水,简单吃过,嘱咐她不必跟随,自己到茶棚外面透透气。
  既是春日,阳光总不算太酷烈,她举袖微微一挡,抬眼就是锦绣青山。虽然已看了许久,仍是喜欢得很。背后虽然嘈杂,眼前却很幽静,这千里江山图,是她此行最大的安慰。
  不过片刻,她已觉手臂微酸,一柄绢伞恰到好处地在头顶撑开,永宁转首回顾,原是董彦。董彦微微低着头,并不与她目光相触,歉然道:“饮食粗陋,不合公主脾胃,是臣疏忽了。”他的声音并不十分清冽,一点点恰到好处的喑哑,仿佛浸透了水的素宣上,忽然落下一滴墨,沿着那纸张的经纬蔓延,让时光也慢下来。永宁方才意识到,原来他的声音是这样好听的,一时忘记了回答,待得董彦再出声唤她才回过神来,淡淡道:“是永宁太挑剔了,并不是大人的过失。大人若是自责,永宁就要无地自容了。”董彦道:“臣惭愧。”永宁微笑道:“大人这样快就出来,也不曾吃饱吧。若是不嫌,念蓉那儿应该还有些糕点,大人不妨尝尝?宫中的东西,毕竟别处也不易得。”董彦低眉辞道:“臣谢过公主,只是不必了。”
  永宁微微一笑,复问他:“董大人,我们走了多远了?”董彦答道:“路上看到两回长亭,应是有二十多里了。”永宁道:“原来走得这样慢。辽国的上京有多远?要走多久才能到?”董彦道:“臣也不太清楚,大概是五千多里吧。而今每日行五十里左右,后面的山道会难走些,再算上渡江和休整的时日,多半三四个月吧。”永宁听罢,轻叹道:“竟有这样远。原来只要百余日而已,看来也不算慢了。”
  八百里加急的军报,半月不到即可打一趟来回,是以董彦听了她的话,一时未深想,倒觉得有些稚气。永宁又问他:“董大人,可以再慢些吗?一旦到了上京,我就要变成辽国的人了。”永宁的声线极是软糯,这般苦苦央求的语气,听来分外婉转,也分外忧伤。董彦心中一动,正对上她蒙着雾气的眼睛,自觉失礼,忙偏过头去。永宁以为这便是拒绝了,黯然道:“是永宁唐突了,这也并不是大人可以做主的事情。”
  “公主……”董彦微有不忍,永宁摇头道:“大人不必安慰我了。”他想了想才道:“可以的。公主与大辽国主的婚期是在明春,腊月之前到上京,推说路上耽搁,他们应当也不会说什么。公主若是愿意,日后遇到风景好的地方,就走得慢些,或是在驿站多停一日,待得到了辽国,天气冷了再行赶路,也是个办法,只是后面辛苦些。”永宁喜道:“当真么?”董彦道:“臣再去问问向导,应该是可以的吧。”永宁道:“那就多谢大人了。”董彦道:“臣不敢。”
  说话间念蓉也已出来,董彦遂把伞递给念蓉,向永宁道:“日头太毒,不妨稍避一会儿再走,此间粗陋,公主若是乏了,还请上车歇息片刻。”永宁道:“我知道了。”董彦也就告退。念蓉上前道:“那董大人说得没错,奴婢适才瞧见他们在后面又是打水又是喂马的,可着实乱得很,公主还是上车吧。”永宁颔首,上车后觉得困倦,倚着小睡了一会儿,再醒时又已在路上了。水复山重,一路的好风光。
  再行得两个时辰就到了驿馆,天还亮着,只是再走也不知何处才能歇息,依着永宁的意思,本也是越慢越好。驿馆狭小,一行人不得尽入,念蓉先扶了永宁进去,董彦在外打点。随行人马皆是宫中的金吾卫,由千户周康率领,很快架好了帐篷。董彦见他们忙完,这才叫了周康到一旁说话,把自己与公主先前所说都向他交代了,又道:“我且说句不敬的话,公主那样的年纪,就要往不见天日的地方去,着实让人不忍,我心里难受,好似是把自家妹妹推进火坑似的。左右旁的也不是你我所能干涉,遂她一点心愿,还算力所能及。周兄以为如何?”
  周康道:“董兄是菩萨心肠,既是开了口,我怎么会不依。不为旁的,单为公主今日这身素服,这点事情又算得了什么!”念及此处,又觉胸臆难平,攥紧了拳头,“八万将士的性命,竟是这个结局。唉,今日看着虽光鲜,内里却实在屈辱得很。”
  董彦叹道:“周兄如此,我又何尝不是。只是你我的委屈,哪里及得上那一位呢。”言罢看向那驿馆的大门,周康会意,也没有别的话说,半晌才道:“这就是命数吧。”
  驿站中虽也是粗茶淡饭,毕竟做得干净些,永宁也是饿了,晚上多少吃过一点,不愿让人打扰,连念蓉也打发了出去,径自坐在西窗下看月。
  念蓉出门时正碰上董彦,手里还托着食案,一时未能全礼,只屈了屈膝,问了一声“董大人”,董彦见她已换了一身浅紫色衣裳,隐隐猜到这也是公主的意思,拱手道:“姑娘多礼了。”又看她手中食案,便问,“公主用过晚膳了?”念蓉称是,踟蹰了一会儿才道:“董大人,恕奴婢多嘴,似今日晌午那般的东西,公主必是不肯吃的,奴婢明白大人也有大人的难处,只是还请莫要太委屈了公主才好。”董彦中午时便已自愧失职,此刻被她点破,忙认罪道:“姑娘的话,在下心里知道,正想着去厨下说一声,明日备两样菜,给公主带着,不知姑娘以为如何?姑娘想必也是要过去,这些不如就让在下代劳吧。”说着就要接她手中的食案。念蓉忙向后退了一步,笑道:“这可不敢劳烦大人,被公主知道了,必定要责罚奴婢。”
  董彦就没有勉强,示意念蓉与他同行。念蓉行在他身后,因董彦未曾放慢脚步,跟得有两分吃力,口中道:“大人既有这份心思,愈发是奴婢多嘴了。奴婢先谢过大人。”董彦道:“路上若有市镇,在下也会请人去买些热饭菜给公主和姑娘的。还有不周之处,就只能请求海涵了。”念蓉道:“奴婢是不打紧的,大人不必在意。公主适才还说,不愿因她而麻烦大人,所以奴婢方才的话,还请大人万万勿在公主面前提起。”董彦道:“在下省得。”说话间已到了地方,念蓉思忖片刻道:“公主晚上尝了这里的菜团子,说宫中不曾吃过,觉得新鲜,若是不麻烦,大人便为公主备两个菜团子可好?”董彦颔首道:“姑娘有心了。”念蓉道:“这是奴婢的本分。”再一屈膝,方才去了。董彦入内嘱咐过,此时尚是腹中空空,大抵是因为听进了念蓉的话,也只取了一碗粥、一个菜团子,端回房中吃了。那菜团子虽是野菜所制,很有些粗陋,却也清香得很,董彦心想,这东西呈给公主,也确实比那些做得不够地道的鱼肉合适。
  稍晚下了一会儿的雨,点点滴滴敲在屋檐上,因此处幽静,很有些野趣。董彦此番出门,除去身上官服,就是四时衣物和几卷诗文,此刻换过常服,正在灯下品藻,更觉闲适合宜,翻过了几页书,方才想到,这般天气,不知公主那儿是否要牵动愁思,一时放心不下,搁了书到外面去,见永宁和念蓉所住的南屋还亮着灯,就随手取过驿站里搁在门边的伞,撑开了往那边走。
  近得窗下,听见念蓉的声音道:“这才出门,就赶上一场春雨。那山山水水的,都要刚下过雨才最好看,明早要是雨停了,这山里不知该有多漂亮。”永宁道:“从前再宫里赶上下雨,可没见过你有这么好的兴致。”念蓉道:“公主今日也瞧见了,这外面的大山大水,哪是宫里能比的?奴婢幼时就是在这样的山水里长大,好久不曾见过了,心里觉得亲切些,公主还不答应么。要是雨停了,公主一定好好看看,看过这些,那些个假山怪石,可就都不能入眼了。”永宁笑道:“倒是要你来说教了。”念蓉痴痴道:“公主从前教奴婢读‘晓看红湿处,花重锦官城’,奴婢就想,那诗写得真好,可就是红湿绿湿的才最有看头。宫中的人不也常说,那树上的绿色,几乎要滴下来似的,走在那样的绿色里,就跟入了山水画儿一样,时不时要觉得自己裙子上也染了颜色呢。”永宁奇道:“当真有这么好么?你可莫要诓我。”
  董彦听得永宁言语间很有几分兴致,因想她毕竟只是个年轻女孩儿,纵然心里有两分国恨家仇的计较,也还是少女心境,倒没那么容易伤春悲秋,也就安下心来,准备往回走。房中念蓉道:“奴婢哪有那个胆子。公主,开一点窗子吧,你也闻闻这新雨的味道。一点草木香、一点泥土香,奴婢从前很是喜欢呢。”说着话果真开了窗,正瞧见董彦站在外面,一时很有些尴尬。董彦微一躬身,向房内道:“夜深了,臣瞧着公主这边还亮着灯,就过来看看。”
  这话原不过是臣子的礼数,却听得永宁心间一暖,那声音和雨声一起传来,那人如同溶在雨雾里,铺天盖地,她目光所及之处,尽有他的幻影。永宁隔窗道:“有劳大人挂心了,我这就要歇下,大人也早些安歇吧。”又问,“雨下得不小,大人身上淋湿了没有?”董彦回道:“臣有伞的,既是这样,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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