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桃花源-第1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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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贵妃的话令他们十分震惊，十分意外。
　　
　　
　　　　　　　　　　　　　　　　　　第七卷穷途末路一　古今中外第一城
　　
　　深夜，路朝天和白云飞终于冲出包围，在狂风暴雨的掩护下向南逃去。
　　他们一出皇宫，就遭到追杀，好不容易逃出京城。在城郊又遭遇七圣刀阵围攻。第二次遭遇七圣刀阵，虽然不象第一次那么惶急，却仍然应付为艰。那些七圣刀手口口声声吼叫，要为胡天大神石无能报仇！不能不使他们心神大乱。毕竟，两人经过十多天修养，内伤已经痊愈，飞天双侠联剑，究竟非同小可，七圣刀阵终究没能困住他们。
　　他们都受了刀伤。刀伤虽然不重，却令他们颇为沮丧。他们心情非常复杂。看来，石无能确实死了，还有很多成名英雄也死于矾楼。路九、司马正南、裴行天、百觉等人杳无音信，也不知是死是活。
　　他们向南奔出数里，然后转道东北，朝蓬泽而去。
　　螺雪公主和阳同人潜藏于蓬泽。
　　在汴梁的最后几天，他们从默奉大夫口中知道一个惊人消息。炸药制造密技泄密，悬咄和大食木尼斯得到炸药配方，已经离开汴梁北返。听到这个消息，他们非常震惊！他们不能袖手旁观，必须阻止炸药制造方法流入异邦。
　　他们打算带着阳同人西行，先料理悬咄一行，再想办法寻找麻衣道者，完成阳同人的大事。
　　蓬池是汴梁东北部的一个大湖。这时的开封不象现在。它的东北有蓬池，西北有圃田泽，东南有孟诸泽。这些大湖虽不如大野泽广阔，却也同大野泽一起构成黄河中下游优越的生态环境。此种环境正如现在的长江中下游地区，湖泊众多，河流纵横。
　　蓬池因其水波浩淼，飞鸟翔集，风光秀丽，成为汴梁的胜地。唐天宝六年，朝廷曾经下令改蓬池为福源池，禁止渔猎樵采。因而成为祥和之仙境。成为士大夫文人墨客游宴、聚会的场所。天宝14年，文人萧颖士曾有文记载游宴曰：
　　梁有蓬池，尚矣。前迄河溵颖，右汇郛邑，渺弥沦连，汤日澄天，舟楫是临，泛波景从。其左则遥原萦属，崇冈杰竦。嘉卉异芳，杂树连青。即为台亭，登眺所在。
　　蓬池是后梁牧苑所在，饲养着很多珍禽异兽，包括麋鹿。后梁在汴梁建都之后，将唐朝牧苑的珍禽异兽迁徙于此。因为连年战争，难民越来越多，如此大的水域和湿地，后梁管理不过来，珍禽异兽大多走失。
　　庄宗在杨刘附近看到的麋鹿，或许就是从这里跑出去的。
　　他们来到蓬泽，行进在一片桢楠树林之中。周围是一片铺天盖地风雨声，令人心惊胆颤。除了风声雨声，还有林涛之声，有芦苇起伏之声，还有波浪翻卷之声。
　　阳同人就住在桢楠树林的几间小屋中。这些小屋从前是牧苑看守的住房。
　　接近小屋，路朝天突然停步，白云飞惊问：“二哥，怎么啦？”
　　路朝天轻声道：“有埋伏，赶紧离开！”
　　两人迅疾转身，一排箭已从林中射出。
　　两人赶紧飘身而起，向树上掠去。
　　又是一阵箭雨射来。
　　脚步声四面响起，包围过来。
　　路朝天和白云飞知道不妙，赶紧向后纵身逃遁。
　　树林中埋伏的是后唐军队！
　　不用说，阳同人一定落到他们手中，所以才在蓬泽布下埋伏，静静地等他们落入陷阱。幸亏路朝天非常警觉，没有陷入重围。他们轻功极佳，从树上逃遁，对方自然不易追踪。
　　他们又潜入城中，打听阳同人下落，却不得要领。阳同人究竟是否落到后唐手中，也不能确认。
　　追踪悬咄的事却不能耽搁，他们只好上路了。
　　几天后，他们来到洛阳。
　　洛阳城门张贴有布告，通缉裴行天、路朝天、白云飞等一干江湖人物。
　　尽管如此，路朝天和白云飞还是要进洛阳打探情况。
　　要进洛阳不太困难，有大批民夫正在运送巨木进入洛阳。景进为刘贵妃谋划的通天宫已经开始动工。通天宫需要动用大批人力物力，洛阳几个城门都络绎不绝地在运送巨木、石料进城。
　　路朝天和白云飞伴作民夫，破草帽遮着颜面，轻而易举地混进城中。
　　他们心中叹息：后唐刚刚统一中原，不惜民情，恢复生产，使国力得以恢复，却开始这种耗费大量民脂民膏的奢华建筑。庄宗骄横敛怨，民不堪命，岂是英主！如同秦始皇，刚刚统一六国就修建阿房宫，被楚霸王一把火烧成灰烬。中华大地就是这样，一次次改朝换代，每一代帝王都在营建奢华的宫殿，以显示新朝气象。断命王朝营建更多。秦朝修建长城、阿房宫、始皇陵；隋朝修建江都、大运河、大兴城。后者叹息古人之奢靡，自己一旦当权，却又比前人变本加厉。“古人不暇自哀，而使后人哀之。后人哀之而不鉴之，亦使后人而复哀后人！”当权者从不思想，帝王爱奢靡，人亦恋其家，奈何取之尽锱铢，用之如泥沙。
　　如此下去，中原局势又将大变。他们后悔不该帮助后唐夺取汴梁，给中原百姓带来更多灾难。
　　进城之后，路朝天必去之处是天津桥。
　　天津桥是洛水上的一座浮桥。隋大业年间，引洛水贯都，因而建造此桥，因有天汉津梁之象，故称天津桥。
　　路朝天不是游玩观光，而是凭吊惨死于天津桥的先祖颜杲卿。
　　路朝天站在岸边，对着天津桥默然不语，他不能当众痛哭，也不能置酒凭吊，只是默默站立着。
　　白云飞等在一边。他明白二哥心中的痛苦，无可劝慰。
　　他们一直无法断定，石无能是否真的死于矾楼。石无能是安禄山后人，兄弟三人成为生死大仇！石无能死了，倒也一了百了，如果没有死，三人再度重逢，却不知是什么情景。是拼个你死我活，还是行同陌路？
　　路朝天看见来往人终于少了，跪了下来，磕了几个头，然后站起，长吁一口气，对白云飞道：“白三，走吧！”
　　在洛阳城，他们不敢和武林人物接触。西来路上，他们得到消息。几家武林耆老传下追杀令，号召天下英雄取他们二人首级。说他们认安禄山后人作兄长，伙同作恶，帮助沙陀人夺取中原，危害天下苍生。
　　他们既遭后唐追杀，又遭江湖人物追杀，天下之大，竟无他们立脚之地。
　　他们在洛阳城得到一个消息，确实有几个西域僧人曾经来到洛阳，听说去了洛阳城郊的凤凰谷。
　　凤凰谷是唐代高僧玄状墓地。
　　白云飞心中一动，石无能在大安山刺杀阿保机，偷听到悬咄自称是唐玄状后人。石无能告诉过白云飞，白云飞非常好笑。唐玄状乃大德高僧，持戒严谨，如何会和西域女子有这般勾当，留下这个又老又丑的老和尚。一定是悬咄为了赢得汉人的好感编出的一套鬼话，令人笑掉牙齿。不料悬咄居然郑重其事，前去拜诣唐僧墓地，认祖归宗。
　　白云飞向路朝天说起这件事情，路朝天也露出笑意，听到石无能的名字，路朝天咬一下牙，随即长叹一口气。
　　他们迅疾赶去凤凰谷。
　　到达凤凰谷已是半夜时分，这儿是个风景秀丽的幽深峡谷，耳边风声飒飒，林木萧萧，清风送爽。
　　他们放慢脚步，边走边察看周围状况。
　　前面就是唐僧寺。
　　唐僧寺过去叫灵岩寺。唐僧出名之后，这里的人为了纪念他，遂把他幼年听经的灵岩寺改成了唐僧寺。武则天来过这里，赐金修寺，封地数顷，凤凰谷更盛极一时。
　　唐僧墓地就在寺西北墙外。
　　唐僧寺内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息，只有山林的飒飒风声时高时低。
　　他们决定先去唐僧墓。
　　刚到墓地，就感觉到强烈的杀气。
　　惊疑之间，两个身影从墓侧转出，冷笑道：“好啊，总算等到你们了！”
　　一男一女，却是熟人。
　　女的是独孤残远的姐姐独孤残雪，姐夫慕容隐超。独孤家族和慕容家族，以及长孙家族是当世齐名的武林三世家，名声响亮之极。
　　路朝天和白云飞行礼道：“原来是独孤女侠和慕容先生，贤伉俪相候于此，所为何来？”
　　独孤残雪冷笑道：“所为何来？你们明知故问？我兄弟独孤残远死在你们大哥石无能的手中，难道不该找你们报仇？”
　　路朝天道：“我们已经和石无能割袍断义，矾楼上众英雄有目共睹！独孤少侠死于矾楼，我们也痛心不已。却与我们没有干系，贤伉俪误会了！”
　　独孤残雪冷笑：“割袍断义？你们骗得了谁？误会？我独孤氏和慕容氏何等人物，会上你们的当？”
　　慕容隐超道：“路大侠，白少侠，你们为了帮助沙陀人夺取汴梁，策划了矾楼惊天阴谋，众多英雄死于矾楼。你们连师门尊长也不放过，用心何其歹毒！你们相助外族蛮夷蹂躏中原，罪不容诛！伙同粟特人杀戮我中原英雄，穷凶极恶！泄露炸药制造方法，让黑汗国师悬咄携带炸药密技逃归西域，罪恶滔天！天下英雄有目共睹。岂容你兄弟如此作恶！我慕容世家和独孤世家多年绝迹江湖，不问世事，可眼前之事实在太大，不容我们置身事外！”
　　路朝天和白云飞遭到这样的指责，心中气苦，却无从辩解。他们和石无能确实做过兄弟，人们便把从前指责石无能的罪行算到他们头上。
　　他们闪过一个念头，石无能是否也和他们一样蒙冤不白？
　　白云飞道：“独孤姐姐，残远兄和我相交很深，我一定要杀了凌振衣，为残远兄报仇！我们并非帮助悬咄逃跑，而是前来追杀他！粟特人也非我们驱使，我们也曾受伤于七圣刀阵。你们不可冤枉人！”
　　独孤残雪喝道：“一派胡言，还想骗我们，纳命来！”长剑出鞘，便向两人扑来。
　　在独孤残雪长剑出鞘之际，慕容隐超手中也突然出现一柄剑，竟不知他什么时候拔的剑，身手快得异乎寻常。
　　四人都用剑，剑招急如繁弦，迅若急雨，顷刻之间就是十几招。
　　慕容隐超喝道：“好身手，多年不见，你们居然练出如此厉害的剑法，难怪横行天下，作恶多端！且看我慕容家传技艺却又如何！”
　　慕容隐超一个飞旋，回剑蓄势，突然之间剑芒暴长，剑尖飞出尺余蓝幽幽的光芒，闪电般向路朝天射来。
　　路朝天很吃惊，慕容世家和独孤世家都是家传武学，十多代人数百年的锤炼自是非同小可。他们意在报仇，舍死忘生，何必与之相争！
　　他飘身后退，撮口一啸。白云飞明白他的意思，施展五行遁身法，纵身而退。
　　独孤残雪和慕容隐超齐声喝道：“哪里走！”
　　路朝天和白云飞刚退下墓地台基，忽见四面八方都有人站立，早已形成包围之势。
　　包围圈共有二十八人，全是和尚，手持长棍，隐含二十八宿阵法。为首一老僧口宣佛号：“阿弥陀佛！路施主，白施主，还是束手就擒吧！”
　　那老僧形容精悍，声音不高，却如同闷雷在滚动，内力非同小可。
　　少林和尚找上了他们！
　　白云飞感到胸腹间的丝丝凉意，才发现衣袍被拉了一条长长的口子，差点被开膛破肚。独孤残雪和慕容隐超的剑法实有鬼神不测之机，享誉数百年的武林世家，当真名下无虚。
　　独孤残雪、慕容隐超辣手之极，他们未必能取胜，又来了二十八个少林棍僧，他们更难脱身！
　　路朝天喝问：“各位师傅，找上我们为了什么？”
　　为首老僧道：“为了什么？慕容先生已经说了！我们少林寺百正、百度死于矾楼，方丈百觉禅师死于七圣刀阵，我们不该找你们报仇？少林寺弟子全部出动，就是要除魔卫道，擒杀你们这两个魔头！”
　　路朝天和白云飞吃惊不小。百正、百度死于矾楼他们早已知道，却不曾料想，百觉也死于粟特人手中。
　　少林寺方丈横死是何等惊人的大事，江湖上永无宁日了！
　　以粟特七圣刀的威力，就算百觉这样的高人也难以抵挡，说他死于七圣刀阵也确有可能。
　　路朝天叹气道：“在下才知道百觉方丈的死讯，吃惊不小，好生痛惜。大师将百觉、百正大师的帐算在我们头上，却是为何？”
　　那老僧哈哈大笑，笑声如同霹雳炸响，在峡谷中滚动。
　　这笑声并无欢娱之意，满是悲愤：“却是为何！石无能是粟特胡天大神！被我少林寺百字辈三高僧围攻，死于矾楼，粟特人要为他们的胡天大神报仇，杀了百觉方丈。我们难道不该找石无能的兄弟报仇！——各位师兄，摆开二十八宿棍阵！阿弥陀佛！”
　　路朝天和白云飞对视一眼，叹了口气：又是一笔来自石无能的糊涂帐！
　　他们缓缓提起长剑，没有办法，只有凭武功冲出重围！
　　凤凰谷深夜激战。飞天双侠力斗少林寺二十八宿棍阵。独孤残雪和慕容隐超在棍阵外围掠阵，填补缺漏。这一场狠斗惊险万状，险象环生。如果在两年前遭遇这样的截杀，他们要不了多久就会丧生。幸而，路朝天体内有滴水和尚和布袋和尚两大高僧的内力，这些内力平常不为他所用。每遇惊险，这些深厚内力却能发挥出乎意外的功力，帮助他化险为夷。白云飞精研白云剑法和天遁剑法，剑术大进，内力却不能和路朝天相比。尽管如此，他们也多处受伤，就要丧生于棍阵。
　　正在危急之际，一个蒙面大汉突然从树林中窜出，攻击棍阵外围。独孤残雪和慕容隐超双剑拦截。那人不和这对夫妻纠缠，避实就虚，只顾牵制少林僧，扰乱棍阵，飞天双侠得到机会，终于冲将出来。
　　蒙面人身材高大，没有使用兵刃，展开掌法和众人周旋，待得飞天双侠离去，他也迅疾离开，隐入丛林，不敢恋战。
　　蒙面大汉是谁？
　　白云飞想到一个人：萧敌鲁！契丹第一高手萧敌鲁！
　　路朝天道：“原来是他！果然不愧为契丹第一高手，那套掌法好生了得！却不知为什么冒诺大风险相助我们？”
　　白云飞道：“萧敌鲁单骑进幽州拜访大哥，不，拜访石无能，对石无能非常佩服，或许是看在石无能面子上相救我们……”
　　他们和石无能成了对头，提到石无能还是改不过口来。
　　离开凤凰谷，他们一路打听情况，冒着朔风，继续西行。天气越益寒冷，开始飘起雪来。
　　一路上，他们得到不少消息。独孤家族长辈独孤迅逸，长孙家族长辈长孙无涯、长孙从龙、长孙从虎业也出山，召集弟子门生陆续出动，追杀悬咄、吐蕃摩诃渐和粟特人，追杀他们两人。
　　他们终于探听到，悬咄果然得粟特人保护，在一个七圣刀阵护卫下逃跑。沿途拦截的中原英雄死伤不少。还有谣言说他们保护悬咄西逃，对中原群雄痛下毒手。
　　他们本为追杀悬咄而来，反成被追杀的对象。身上处处伤痕，内力大损，孤立无援，心中气苦，却又无可奈何！
　　只怪自己误交石无能，错帮沙陀人，代人受过，好生无聊。
　　他们担心被人追踪，只好白天休息，晚上赶路。
　　他们还是想找到悬咄，如果能够将悬咄杀死，或许可以解除群雄对他们的误解。
　　为了自保，他们不得不苦苦钻研武功，休练内力。路朝天苦苦思索，希望找到一个办法，能够成功地消融两位高僧的内力，收为己用。一年多来没有进展，这几天更难有所突破。
　　潜居大野泽，他曾经向石无能请教。石无能也苦于素馨公主内力压制，没有找到化解方法，不敢向路朝天多说什么。及至到得矾楼，处于群雄围攻，生死悬于一线的最后关头，终于幡然醒悟，却又如何有机会将其所得转告路朝天？
　　路朝天面临的困境和石无能相同，复仇愿望越强烈，两位高僧的佛门内功压制越强盛，使他陷入进退两难的困境。
　　这天晚上，他们来到长安。
　　长安，这个盛唐时期名震天下的都城，现在却处处废墟。
　　路朝天和白云飞很多年没来长安，虽然也知道长安的现况，看见长安这个样子，还是震动不小，几乎不相信自己眼睛。
　　他们从东而来，看见长安的第一个标志，就是有名的大雁塔。
　　这是一片废墟中还依然矗立的高层建筑。
　　大雁塔在慈恩寺，慈恩寺已经被烧毁，大雁塔因为是砖塔而幸存下来。
　　大雁塔南边是风光绮丽的曲江池，曲江池畔有芙蓉苑、杏园等名胜。过去，这些地方游客如云，是长安最吸引人的景区。
　　岂只曲江池，盛唐时期八水绕长安，湖泊众多，风景如画。皇城中有东南西北四大海，还有山水池；大明宫有太液池、龙首池；兴庆宫有龙池。
　　眼前却是一片无边无际的废墟！
　　如同楼兰废墟一样！
　　一样的人烟绝迹，一样的满目苍凉！
　　朔风凄厉，送来几声狼嚎，景象越发凄凉。
　　循着废墟北行半个时辰，长安过去的这些热闹街市，除了断壁残垣还是断壁残垣，除了衰草瓦砾还是衰草瓦砾，偶尔有老鼠被他们惊起，四处奔跑。
　　他们想到狮驼国的奇遇。
　　长安城不过是更大的狮驼国。
　　唐朝的长安是在隋朝的大兴城基础上修建的。隋朝修建大兴城，没有完成就丢了江山。
　　唐朝的长安城是当时世界上最大的城市，方圆84公里。是今天西安的10倍。
　　长安称得上古今中外第一城！
　　长安城的北部是皇城。宫城正南的承天门，皇城的朱雀门、外城的明德门正好处在一条中轴线的朱雀大街上。以朱雀大街为界，将整个长安一分为二。两边各领55坊。整个长安共110坊，形成棋盘一样的格局。“百千家似围棋局，十二街如种菜畦。”是长安街道格局的形象写照。东西11条大街，南北14条大街。朱雀大街宽155米，比闻名世界的巴黎香格榭舍大街还宽35米。
　　当时的长安人口共有百万！
　　安史之乱揭开长安悲剧命运的序幕。安禄山、史思明占领长安，长安遭受第一次破坏。从那时开始，长安历经多次兵灾战火。代宗年间，吐蕃占领长安。接着，朱泚占领长安称帝，长安破坏犹重；黄巢、李克用、李茂贞、韩建都曾纵兵占领长安。李茂贞在长安放过火。叛军和平叛军队的战争就在宫城进行。
　　然而，最终毁灭长安的却是后梁梁太祖朱温。
　　朱温迫使昭宗迁都，同时强迫老百姓一起迁徙，将宫室及民间庐舍全部拆毁，将拆毁的材木由渭河和黄河顺水而下，运到洛阳。长安就此成为废墟。
　　长安成了废墟，不可能再作都城，被降为佑国军。韩建就是第一任佑国军节度使。为了使长安能够居住。他修复子城一小部分，仅仅修复朱雀门东西的安上门和含光门部分。皇城大部分都成了民宅。
　　作为佑国军的长安，居民不足万人。
　　现在的长安城惨不忍睹，路朝天和白云飞唏嘘感慨，止不住怆然泪下。更对粟特人恨得咬牙切齿。心中自忖，如果石无能没有死，也有向他动手的狠心了。
　　他们来到一片湖水边。
　　这儿杂草一人多高，芦苇更有一两丈高。朔风夹着雪粒鼓荡而来，杂草伴芦苇狂舞，飒飒怪响，犹如魑魅嘶啸着向人扑来，令人心惊胆战。水面泛起层层涟漪，映着星光，也是一片凄凉的惨白。
　　路朝天突然道：“白三，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白云飞不如路朝天读书多，熟悉前朝掌故，茫然问道：“什么地方？”
　　路朝天指点着：“这儿就是龙池！那边应该是兴庆宫，是唐玄宗和杨贵妃居住的地方；那边是勤政务本楼，这边是花萼交辉楼；我们所站的地方应该是沉香亭！”
　　白云飞吃了一惊：“沉香亭？！”
　　沉香亭因为李白的《清平调三首》名扬天下，大唐盛世家喻户晓，妇孺皆知。
　　唐玄宗和杨贵妃在沉香亭赏牡丹花，乐工献乐。欣赏着面前“万万花中第一流”的牡丹，和身边的解语花杨玉环，唐玄宗说：赏名花、对妃子，焉能用旧乐。遂招李白进宫作诗。李白醉卧酒楼，无法动身。被宫人强扶而起，送进宫来。玄宗特许他宫中骑马。到得沉香亭，酒犹未醒。唐玄宗复命宫人调治醒酒汤，杨贵妃亲自奉汤醒酒，恩宠无以复加。李白醒来，出口成章，遂成《清平调三首》：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一枝浓艳露凝香，云雨巫山枉断肠。借问汉宫何得似？可怜飞燕倚新装。
　　名花倾国两相欢，常得君王带笑看。解释春风无限恨，沉香亭北倚阑干。
　　玄宗和杨贵妃大喜。杨贵妃素手亲持七宝盏，斟满葡萄酒向李白致谢。
　　《清平调三首》咏赞牡丹花和花前美人杨贵妃。国色天然，盛世华章。言语风流旖旎，境界丰神俊逸。沉香亭的大名便和李白的三首七绝不胫而走。
　　他们无法找到沉香亭的确切位置，也不知淹没于哪一处杂草丛中。
　　唏嘘一回，感叹一回，他们继续前行。
　　他们从兴庆宫西行，从含光门附近潜入皇城，就是现在的长安城。
　　整个城市只有安上门和含光门灯光较多，有一丝活气。皇城中的太极宫，那些庄严壮丽，气象万千的庞大宫殿群全是废墟。
　　他们想看看大明宫。
　　向西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