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遗凰断歌-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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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冷宫。至于陆顺华放心不下她的姑母,她们索性将其一并领了出来,又煞费苦心教会了这个痴呆妇人如何去背自己的侄女佯装成一副从火场匆匆逃生的模样。
  之后的一切都按着计划有条不紊的开展,曲滢自以为阴谋成功洋洋得意,却不知陆顺华在后殿凄厉的惨叫皆只是佯装而已。
  至于最后出面指证,将曲氏打入万劫不复的洪氏,也不过是淑妃早已买通好的冷宫废妃而已。
  之后曲滢赔了夫人又折兵,而陆顺华之姑母亦得以脱离冷宫获封太嫔。此计不可不谓一剑双雕。
  “哟,祯嫔来了。坐罢。”淑妃笑靥和煦。
  她依言坐下。立时有宫人上来斟茶,是上好的碧螺春。
  “祯嫔妹妹这是打哪来呢?大清早便到本宫这映柳宫来了。”淑妃笑问。
  祯嫔稍稍垂首,“嫔妾自泰昭殿而来。回宫时顺道来给娘娘问安。”
  “哟,这么说昨夜侍寝的是你。”淑妃掩口而笑,“恭喜妹妹。”
  “有什么好恭喜的。”祯嫔叹道:“近来最是得宠的,依旧是那二人。皇上不过是偶尔才会想起嫔妾罢了。”
  “你这妮子还不知足。”祯嫔半嗔半笑,“你问问这皇城六宫的女人,她们都有多久没有被皇上翻牌子了?”复又执起祯嫔素手,语重心长道:“妹妹如花美貌,有机会就当好生把握。趁着现在承恩沐雨,也该琢磨琢磨后嗣之事。”
  看着淑妃一脸关切的神色,祯嫔险些冷笑出声。她是舞姬出身,被肃盈公主献给殷谨繁之前便被灌了绝孕药物。她于高高在上的长公主而言,不过是个取悦帝王制衡后宫的工具罢了,哪怕她有朝一日成为贵妃,在肃盈公主眼里,她也依旧是那个卑贱的乐姬,不配为殷氏繁衍血脉——何况凭她的出身,也爬不到贵妃的位子。如同菟丝,终其一生,也需攀附于人方能存活。
  想到这里她谦和莞尔,“娘娘取笑了。嫔妾哪比得上陆顺华有福,顺华腹中的,必是皇子呢。”淑妃哪里是希望她有子嗣,她怀有身孕于淑妃无半分好处,她自然知道淑妃真正关切的,还是陆氏腹中的胎儿,因为那才是她可以名正言顺掌控的孩子。
  陆顺华面颊微红,“是不是皇子还难说呢。只要孩子平安就好。”
  “不知曲氏的胎儿如今怎样了?”祯嫔忽然想起。
  淑妃气定神闲,“据说胎象有些不大好,但好歹暂无大碍。”
  “曲氏也有五个月的身子了,有些事可拖不得了。此番她倒是命数好,这样都没能落了那个孩子。”祯嫔细长的淡眉微微颦起。
  “本宫知道。只是现在,不是时机。”淑妃将茶盏一放,气度沉稳。
  “是。”祯嫔不敢多言,转而又说起了另一件事,“听说皇上要赏洪氏,以彰其勇——原本依皇上的意思,洪氏虽不及陆太嫔救出顺华功大,但敢于直言亦是勇气可嘉,纵然不能复为先帝妃嫔也可搬出冷宫安度残生。”她觑着淑妃的神情,缓缓道:“谁知洪氏竟不要富贵不要荣华,只求皇上将其逐出皇宫。如此稀奇之事,不知娘娘可有听闻。”
  淑妃知她弦外之音,只淡淡道:“本宫早便听说了。当初她答应助本宫,开出的条件便是这个。”她瞥了眼略显惊诧的祯嫔,“洪氏是永业元年被选入后宫的才人,不过几年便因得罪了当时的婉贵妃而被废。幽囚尽十年,而今已是三十有余。她如今唯一的心愿,便是还乡再见一眼家中双亲。”
  “可是娘娘,这终究是个后患……”祯嫔忍不住道。
  淑妃正容,“祯嫔,你可知,举头三尺有神明。”她语调有些凛凛,“身在皇宫,大可损己利人,因为这里的规矩是弱肉强食。可若无关生死利害,何必逼人过甚?洪氏家在北疆,她没有必要说出与咱们的交易,也不会有人会去千里迢迢追问她什么。那么便也无需将事做得太绝。答应了要给她自由,怎可食言。须知世间一切皆有因果,你不给她人留后路,来日也不会有人给你留后路。”
  祯嫔哑然,愣了愣后方讷讷道:“嫔妾、嫔妾明白了……娘娘仁德。”
  然而在心底,她却是唾弃的。自幼的摸爬滚打教会她的只有不择手段,仁义?那是腐儒之女才会恪守的东西。她不犹的对淑妃生了几分轻视。
  而那时的她看不到未来,所以她不能理解淑妃所言的意义,她不知道,她终有一日,会命丧于自己的狠毒。
  暮春之际的花总是来得分外绚丽,大约是知道自己命不久矣,所以拼尽了全力去怒放,以求最后的美丽。泰昭殿前花木夹道而栽,繁丽似锦。而有佳人自远处款款行来,艳色不输群芳。
  钟尽德每每瞧着,总会惊艳于她的风华,也不见怎的浓妆,轻点唇,淡描眉,却生生容光迫人,眉目间自有风流百转——无怪皇上总是宠着不忍舍下。钟尽德如此感叹。
  然而今日,他却不得不一改往日的殷勤献媚,上前一步拦住了她,“谢荣华,皇上、皇上暂无空闲。”
  “什么?”泰昭殿来来往往这么多回,被阻却是头一遭,绾绡也有些惊讶,她眉心微蹙,而后笑道:“皇上是政事忙碌么?”
  钟尽德笑得有些发虚,“可不是呢?容华有何要事?”
  目光越过身高不过五尺的老太监,落向朱门——那里是紧锁着的,让人不得不生疑。
  “有别的娘娘在里头伴驾么?”绾绡问道。
  不过一句随口的试探,却让眼前的老宦官面色一白,虽说多年历练让他早学会了收敛神色,而那一瞬的慌张还是没能逃脱绾绡的眼。
  “容华说笑呢。皇上为政事操劳,哪有心思□□相伴呢?”钟尽德笑得沉稳,“容华有何要事?”
  “也不算什么大事。”绾绡将目光收回,“前些日子闲暇时与陛下一同填词翻曲——陛下素好音律,公公是知道的,于是我将过去的词曲抽空收录集成了一册,本想向皇上来讨巧,不想,我来得倒是不巧了。”绾绡浅浅哂笑。
  “容华这是哪里话,皇上不过一时不得空罢了。”钟尽德陪着笑,“容华不妨将东西交与奴才,等会皇上忙完了,奴才再呈给皇上也不迟呐。”
  “那便多谢公公了。”绾绡没有再为难他什么,领着宫人折回祈韶居。
  只是里泰昭殿走了约莫半射之地,她停下,回首向那座隐于丛木花草外的宫殿眺去,语调有些冷,“钟尽德不像是说了真话。”
  “主子何以见得?”云嫣轻声。
  绾绡略略沉吟,“现下尚是午后,皇上甚少有在此时批阅奏折的习惯,就算是,也当移驾御书房方合乎规矩。”她声音低而缓,“而钟尽德,钟尽德也古怪,平日里总是一脸的谗媚,我还未至殿阶前呢,他便赶忙着迎上来了,今儿倒敢拦我,还有所隐瞒。”
  云嫣回望了泰昭殿一眼,“皇上该不会在里头藏了个美人,怕主子见了起醋兴罢。”
  “有什么好怕的,宫中的姐妹往日里还没少明争暗斗还不少么?”绾绡有些心烦的卷着手中的撒金烟罗帕。
  “总归是尴尬的。”云嫣想了想后,道。绾绡素来多疑,她是清楚的,多思者多忧,常时气血不足面容苍白的,以一个医者的眼光来瞧,绾绡身子不算康健。何况绾绡此番疑心,根据委实不足,“皇上心中毕竟是有主子的,让主子撞见他与别的妃嫔主子相会,只怕主子尚未多心,他便先多心了。”
  “是么……”绾绡颦蛾,隐隐总觉着有些不对,却又找不出缘由,也就颔首,“罢了,回去罢。不过是件小事。”
  只片刻,她便将这微不足道之事抛在了一旁。
  而人往往会因一时的疏忽坏事,上天喜欢在人松懈时作弄于人。
  浅眠醒时已近黄昏。夕阳如金,泼进半卷朱帘的幽暗殿堂。殿内悬着重重金丝鲛纱帐,上绣着繁复的腾龙祥云纹,与夕阳交织,流转出迷蒙般绚丽的色泽。
  鲛纱帐内有美人慵懒侧卧——却不是哪宫的妃嫔。
  她倚在软枕上,眸中是掩不住的雀跃与野心勃勃,肌肤露在锦衾外,莹白如雪——倒真是不妄负了萝雪这个名字。
  说起来,萝雪,这还是柒染赏给她的名字呢。
  美人嗤嗤冷笑。过去瑶妃柒染是侯门千金,而她,不过是宁国公府邸的家生子,生下来便注定了要伺候柒染,五岁时被领到柒染跟前时这位贵胄小姐嫌弃她奴仆出生的爹娘为她取的本名俗气,随口便改成了萝雪,也不管年幼的她是否喜欢——柒染,可真是极高傲的呢。
  若是不可一世的柒瑶妃知道她的婢女正睡在她往日里躺的龙榻,不知会作何感想。萝雪无声冷笑。
  也多亏了祯嫔的点醒,否则她还没有意识到爬上这张床是多么容易的事呢。柒染能做到的,她也可以。萝雪摩娑着自己娇美的面庞。
  很快,很快就可以不用看柒瑶妃的脸色了,很快就不用做低人一等的宫女了。她会成为更衣、才人、嫔……甚至更高的妃子。
  “萝雪姑娘。”帐外蓦地有人唤,隔着鲛纱隐隐约约可以看到一抹缇色的身影,是皇上身边的女官烟凝。
  “烟凝姑姑么,什么事?”知道烟凝非等闲,萝雪少不得也要客气几分,“是不是皇上……”她的期待已然按耐不住。
  “皇上命我,给姑娘送份汤药。”烟凝轻轻巧巧的回答,瞬间击碎了萝雪的幻梦。
  “皇上、皇上不打算封我做宫嫔么?”她急急诘问。
  “姑娘说笑了。”看穿了她的心思,烟凝淡淡道:“皇上的意思是,不记档。所以尚寝局的《彤史》里大约是找不到姑娘的名字。也请姑娘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喝药罢。这避子汤,有些苦。”
  萝雪惊惧得面颊煞白,眸中原本飞扬的神采凝固后转瞬黯淡。是啊,她早该想到的,比起她那国色绝丽的主子来说,她委实微不足道了些,殷谨繁不过是一时新鲜,犯不着为了她一个奴婢失了美人——柒瑶妃的醋兴与美貌一样咄咄逼人。
  这么说她还是败了,真可笑,付出了一切却原来只是笑话一场。
  “姑娘,喝药罢。”烟凝催促。
  “等等!”死灰般的眼眸又有不甘的亮光跃起。 
  “怎么?”烟凝挑眉。
  “我、我……身子有些不适。现在还坐不起来呢。姑姑且容我、再歇会罢。”她扯谎。
  料想她也没别的法子逃脱,烟凝犹豫片刻,于是颔首答应。将药碗搁在楠木几上便离去。
  萝雪躺在床上飞快的理着思绪,上好的丝衾贴着肌肤冰凉一片,她的神思也渐渐冷静。斗彩瓷碗在不远处折射着破碎的亮光,萝雪看着它,眼底的不甘愈发浓烈。
  喝下药,她依旧是那个九瑶宫的宫女萝雪,日子平静无波澜,处处都要看人颜色,在皇宫的朱墙翠瓦中消磨一生的光阴,直至寂寞老死。
  不喝,她就有可能一跃枝头,莫说成凤凰,总不会是只无名野雀。毕竟,连阙一朝的龙嗣凤子并不多。
  时机稍纵即逝,她绝不能就这样错过!绝不能!
  挣扎着爬下床,她端着药碗向窗口挪步。可斜阳在窗纱上映着隐隐约约的黑影——那外头分明是有人的。
  萝雪无奈,在房内四下环顾,以期可以找到一个能将药汤倒了的容器。可惜泰昭殿寝殿虽大,却连花盆都没有一个。
  最后她横下心来,将碗中的汤药小心的倒在了地上。汉白玉砖砌成的地面平坦无缝,漆黑的药汁缓缓流淌着。萝雪将自己所脱下的亵衣一把抓来覆在了药汤上。亵衣本是香云纱所制,轻软易透,而瓷碗中的避子汤亦不算多,很容易的便被亵衣吸了和干干净净。
  萝雪将亵衣当做抹布把地上的药仔细擦去后,咬着牙穿上了亵衣。贴身的衣物被药汤浸湿,烫得她不犹低呼,但顾不了许多,匆匆忙忙又捡起地上的衣物将自己层层包裹,束紧了腰带后她出门,对着等候在外的烟凝道:“姑姑,药我已经饮下了。姑姑可放心。”
  伸手向殿内的药碗一指,趁着药味尚未弥漫,在烟凝进去收拾的空当她快步离去。
  此后荣辱成败,皆系于天命。她将手按在腹部,眼里有赌徒般果绝的光。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六十八章 夏木葳蕤(上)

  七月暑热,赤阳如火。蝉音在夏木葳蕤间声声凄切。冰湃过的酸梅汤入口,都缓不了心中的燥热。
  这大约是不能心静所致。绾绡坐在翠竹帘后的紫檀桌前,耐着性子反复抄写《南华经》,可落笔却是潦草,分明是因心不在焉。
  此时距曲滢被降位禁足已有两月,她腹中的孩子再过二三月也可临盆——故而分外惹人操心。
  无论如何曲滢的孩子她必是要保住的。太妃说得不错,她没有子嗣,想要根基稳固那就得让别人为自己诞下一个孩子。
  只是这哪里是件容易事。想害曲滢之人宫中数不胜数,而曲滢自谋害陆顺华不成后,便是日益消沉,一个月来胎动了好几次,生生将绾绡的耐心打磨了好几番。
  “主子若是心思烦闷,不妨小憩片刻,这炎夏午后本就是惹人心躁的。”在一旁磨墨的织蓉劝道,“主子临摹的是簪花小楷,想来瞧着眼晕。”
  “正是因夏日燥热,所以才无法入眠。”绾绡摇头,竹青玉簪松松挽住的龙蕊髻有两三缕鬓发轻飘飘垂落。
  “主子大可点上安息香。”织蓉道:“奴婢记得安息香是前些日子皇上赐给主子的,有安神静心之效。”
  “罢了罢了。”绾绡连忙摆手。菁妃曾用香料算计于她,所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她想她此后都不愿再焚香了。
  “对了,如此暑热,曲更衣那可还受得住?”她随口问道。
  这不问倒好,才一开口,小兴子便急匆匆的从殿外奔了过来,“主子!不好了!曲更衣那又说是腹痛!”
  “请了太医没?”绾绡忙问,却不甚惊慌,她早已见怪不怪。
  “已然请了。”小兴子道。
  身后为绾绡打扇的展翠撇了撇嘴,“就她最是事多。”
  绾绡知展翠因她之操劳而对曲滢心怀不满,于是道:“她骤失荣宠,忧愤之下胎动是常事。你还没有见多么?罢了,我去瞧瞧她。”
  “她失荣宠那是自作孽不可活。”展翠嘟哝,却还是替绾绡将零散的发髻用碎玛瑙嵌银篦重新梳好,又加了几支白玉钗子定住半堕的龙蕊髻。服侍绾绡将家常的细绢纱衫换作了体面的绮纱缕金云纹宫装后随绾绡一道去了醉烟居。
  醉烟居冷清了许多,原先的门庭若市已然无存。因曲滢被禁足,宦官重重戍守在门外,而门内却是寂寥少人。
  曲滢的心腹宫人大多被疑参与了谋害陆顺华之事而被送去慎刑司严刑逼供,然后尽数死在了那里。曲滢现为最末等的更衣,按例只能由一名贴身宫婢及三名宦官三名宫女服侍。绾绡不放心,又将自己身旁一个二等宫女凝脂派去服侍。
  见绾绡踏进了院落,原本闲散嬉戏的宫人慌忙跪下请安,色子、牙牌之物落了一地。
  “曲更衣如何了?”绾绡拧眉,隐隐听到殿内有女子哀哀的呼喊。
  几名宫人你看我我看你,最后还是其中一个较为胆大的膝行上前答道:“请容华宽心,奴婢们早命人请来了韩太医。现下正替更衣诊脉呢……奴婢、奴婢们见帮不上忙,这才出来耍会子的……”她小心翼翼陪着笑。他们几人起初以为曲滢失势,一度十分放肆,非但常常怠慢自家主子,更多有言语不恭。结果曲滢便含着泪将他们言行告诉给了谢绾绡。
  他们也原以为绾绡平日里性子好待宫人们和善,是个好糊弄的主儿,于是也不害怕,谁知绾绡在听曲滢哭诉后,连半分犹豫都没有,转身即命人将他们每个拖下去赏了二十庭杖。这让他们一个多月都是一瘸一拐,至今仍是心有余悸。而后绾绡又将她自己的宫女凝脂派来伺候曲滢,更是对他们的监视。他们知谢荣华不是他们招惹得起的主儿,这两月来也算安分守己,只是今日曲滢莫名腹痛——她腹痛的时候多了去了,他们照例请来了太医,见是在没有他们可插手之处,这才百般无聊的聚在院中玩起了牙牌,谁知竟这般不走运被谢容华撞见。
  绾绡却只是瞥了他们一眼便匆匆进了殿,她一门心思都在曲滢的身上,哪有功夫管这些人。
  醉烟居萧瑟了许多,从前墙上的墨宝字画架上的古玩玉饰都悉数不见,空荡荡的更添寂寥。而曲滢的痛呼则带着三分凄厉的悲凉。她卧在贵妃榻上,眉目扭曲而无助。
  太医韩敩正凝神为她把脉,眉头微蹙。
  “如何?”绾绡急切道。
  “不妙。更衣近来体虚气弱,胎象不稳,似有早产之兆。”韩敩坦诚答道,一旁的曲滢于是呼叫愈发哀戚。
  “但臣定当竭尽全力。”他又道。
  “嗯,那有劳太医了。”绾绡还算镇定,淡然颔首道。
  韩敩躬身行礼,而后退下。
  “姐姐!”曲滢哀号,扑过来拽住绾绡衣袖,“姐姐救我!”
  “好了好了。”绾绡轻抚着她颤抖的脊背,“吉人自有天象,没事的。”
  没有了浓妆艳抹金玉钗环的曲滢总算显露了几分本是她这个年纪该有的稚嫩柔弱,丰腴的面庞消瘦了不少,唯余一双眸子依旧圆如杏子,楚楚可怜,“姐姐,我怕,我怕……”她将头埋在绾绡怀中,不住瑟瑟。
  “没事的。韩太医不是都说了么?早产而已,你还可以快些见到你的孩子呢。”绾绡尽量将声音放柔,“你莫要多心了,多心反倒伤了孩子。”
  “不、不……”曲滢抬头,眼中泪光闪烁,“姐姐,我怕,我怕我会死呐……姐姐你知道么,我娘……我娘当年就是这么死的。”回忆往昔,她禁不住哆嗦,“我娘在生我妹妹时早产,我那年才七岁……我听着我娘哀号了一天一夜,声音渐渐的、渐渐的沙哑,低了下去……后来我娘就死了……我看见房里好多血、一屋子都是血……好可怕!姐姐!救我!我不想死,我不要这孩子了!”
  “傻话,这孩子哪里是说不要就不要的。”绾绡被她这么一说都不犹在夏日里生了几分寒意,忙呵斥道:“让人听到你这是要治罪的。好端端的怎就要死了。安心养胎方是正经!”
  曲滢让绾绡如此一吓,不敢再絮絮叨叨,呜咽着点头。
  “好了,你且先睡会罢。你这身子委实也太弱了。”绾绡安抚道。
  看着曲滢慢慢安静下来闭上了眼,绾绡稍稍送了口气。吩咐侍立在一旁的凝脂好生照看曲滢后便自行离去。
  韩敩在院中嘱咐宫女熬药,火候、时辰,一一详细道来。见绾绡走近,他躬身行礼,“谢容华。”
  “曲更衣已睡下了。”绾绡哂笑如烟,“可怜呐,她还这般年轻便要受如此苦楚,还望太医仔细些才好——我也该回去了,太医送送本容华可好?”
  韩敩了然,恭谨行于绾绡身畔。待到远离醉烟居时绾绡问道:“曲更衣……果真不好了么?”
  “何止。”韩敩行医多年眉目间亦沾染了几分慈悲,“比臣方才在更衣面前说得还要过。”
  “在我这你不妨实话实说。”
  “更衣这一胎……怕是有些凶险。”他简短回答。
  “必定会难产么?”绾绡想起了昏暗殿堂中曲滢呜咽着的回忆。
  “而且凶多吉少。”
  绾绡定了定神,直切要害,“那她腹中皇子呢?”
  “容华且宽心。皇嗣事关社稷,太医院就算舍了性命,都会设法去保皇嗣。何况宫内的规矩,素来便是,保小不保大。”
  “我知道了。”绾绡颔首,也不知是喜是悲,只淡淡问:“没有半分生还余地么?”
  “倒也未必。只是——太妃的意思是,曲更衣若是能就此离世,那最好不过。”温润文雅的韩太医,也是太妃手中一把锋锐的刀。
  “所有人关注的,只是她腹中的那个孩子罢了。”绾绡懒散倚在榆树下,有些心不在焉的把玩着羊脂玉珠钏上垂下的碎珠缨络,任树影密密匝匝落满一身遮住昏暗不明的神情“这样罢,曲滢生产时,你无需尽力保她,却也不必暗地里使什么手段——反正她活下来的可能也渺茫,倒不如随天意而为。我倒要看看,她的命是否真的有那般好。”
  韩敩愕然,最终还是长揖称是。
  这是片刻犹豫后他的选择。他那时尚不清楚,曲滢竟真的活了下去,并且宛若重生,
  而绾绡,彼时的绾绡依旧是对曲滢持着固有的轻视,荣宠优渥的她,以高高在上的姿态施舍了曲滢一个活下去的机会。年少时哪有不自负的,何况她那时正当得意,她看到的,是曲滢的无知与自身的优越,她看不到的,是不久后风云乍变的将来。
  夜时殷谨繁驾临祈韶居时绾绡斟酌着用词将曲滢的状况如数禀告。毕竟是帝王家的子嗣,半分岔子也不能出的。
  说话时殷谨繁正与她对弈,闻言倒是镇定,只是拈着白子的手迟迟不见落下,秀眉染忧色,“你说,当如何呢?”他缓声,像是问话,又像是自语。
  绾绡伸手,抚过他轻蹙的眉心,“臣妾定当竭力护妹妹母子周全。”
  “你尽力了。”殷谨繁握住她的手,有些无奈的叹息,“罢了,自随神佛天命。”
  听的出他的郁郁,绾绡于是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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