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一切都是偶然-第26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我等了你两年,我以为你再想不通,这两年时间也该明白过来了……知春,现在我再等你十分钟,十分钟以后,如果你还是这样……我不会再等你。”
最后通牒终于到来。
时间一分一秒在流逝。
知春站在护栏旁,望着前面黯淡的曙光,灰蒙蒙的天仿佛在朝她倾斜过来,令她无法喘息。这十分钟简直比一个世纪还长,但总有抵达终点的时候。
望着始终沉默的知春,荣钧的脸色比天空更灰暗,他似乎想再说点什么,但实在想不出来,眼前的女人令他失望透顶。
他最后扫了知春一眼,转过身,一言不发走了。
知春没有回头,但她知道荣钧正在一点一点远离自己。
她了解荣钧,他一旦真的放下便再无回头的可能。当年他那么爱姜岚,然而分开了就是分开了,即使多年后重逢,也没有再续前缘的可能。
这次,他是真的离开了自己。
七年的婚姻生活在心头默默淌过,知春眼里还是涌出泪意,任何时候,作这种抉择总是艰难的。这辈子,她注定会对不起荣钧。
她在观景台呆了很久,天空渐渐明亮起来,仿佛是骤然间,云开雾散,头顶露出一大块蓝天,远处,被迷雾笼罩的山峰也显出巍峨的姿态。
知春欣赏着这奇迹似的景色,起伏的心情重又平静下来,温暖入心,仿佛重生,尽管她对未来的打算还很模糊,但她正在学习为自己的内心而活。
“几十年很快就过去了,那以后谁会记得世界上曾经有过你和我。”
知春返回酒店时已经快八点了。
姜岚坐在大堂沙发里等她,脚边搁着来时的大背包,看见知春,她立刻站起身来。
“知春姐!”
知春一看她架势就明白了:“荣钧走了?”
“嗯,鹏飞陪他先下山了,我想跟你打声招呼再走。”
知春点头:“走吧,我送你。”
林间的雾气逐渐淡去,下山的路清晰可辨,但阳光还未穿透云层照射进来,石板台阶上依旧湿漉漉的。
姜岚和知春并肩,一步步走下台阶。
“知春姐,我很矛盾,有些话不知道该不该跟你说。”
知春明白她想说什么,笑笑没接茬。但姜岚毕竟忍不住:“这两年,荣钧哥的脾气变了很多,有时候就连他身边的人都怕跟他讲话。”
知春说:“他太追求完美了,既要符合道德标准又要争取公司利益,难免会求全责备……”
“不,我不是说他在业务上有什么麻烦……恰恰相反,他在生意场上不再像过去那样坚持原则了,有时候为了一张单子甚至有点,有点不择手段。”
知春怔了一下,不知道该说什么。刚才在观景台,荣钧就给了她一种前所未有的陌生感,归根结底,在经历了诸多变故后,没人还会停留在原地。
可能因为话题太敏感,姜岚没有深入描述,她叹了口气说:“也许只有你回来,他才能恢复得过来了……我不是在逼你啊,知春姐!我还是希望每个人都能按照自己喜欢的方式生活。”
知春扭头对她微笑:“那你为什么还留在三江?”
她问得算比较委婉了,姜岚委曲求全地留在荣钧身边,牺牲远多过收获,知春相信这绝非她私心所愿。
姜岚说:“你以前不是讲过,女人总得给自己找个家么?我留下来是因为找到家的感觉了——鹏飞对我非常好,我很知足。知春姐,你也一样,总得给自己找个归宿,不可能永远躲在这山上吧?”
“不会。”知春笑起来。姜岚瞧她神情,似乎是有计划的,忍不住好奇:“那你下一站想好上哪儿了吗?”
“还没决定。”
又走了一段,知春突然问:“小姜,你觉得……香港那地方怎么样?”
“香港?”姜岚眨了眨眼睛,眸中浮起一丝忆及前尘往事般的沧桑,“还不错啊,知春姐你要去吗?”
知春如梦初醒:“哦不,我……随便问问。”
台阶走尽,眼前是一条开阔的柏油路,下山索道就在马路对面。
知春停住脚步:“我只能送你到这儿了。”
姜岚点头:“不管怎样,还是希望你能过得开心。”“谢谢!你也一样。”
姜岚的手机忽然响起来,她忙从背包里翻出来接听,才说了没两句,就把手机递给知春,神色也复杂起来:“找你的——是蓉蓉!”
知春赶紧接过来。
“妈妈——”蓉蓉稚嫩的嗓音一开腔就含着呜咽,“你在哪儿?”
一股酸意直冲鼻息,知春努力微笑:“蓉蓉,妈妈还在山上啊!”
“爸爸说他这次去找你,肯定会把你带回来的,可刚才他打电话给我,说妈妈不肯跟他回家——妈妈,你不要我了吗?”
知春顿时心乱:“不,不是,蓉蓉……妈妈怎么会不要你呢,我……”
“妈妈,我想你呀!我天天盼着能看见你!你快回来吧!妈妈!妈妈——”蓉蓉哇哇大哭着,总爆发了。
知春的泪水再也绷不住,哗啦一下全涌出来,她捂住嘴,泣不成声。
蓉蓉的哭声远去,姚天若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责备之意显而易见。
“知春,你到底想怎么样呢?我以为你在外面野个一两年也该收心了,你要折磨我们到什么时候啊!荣钧对你算有耐心了!就算你不为荣钧考虑,也不为我跟你爸爸考虑,孩子你总不能不管吧!你这还像个当妈的吗?!”
知春好不容易凝聚起来的决心被女儿和母亲击溃,久压心底的愧疚瞬间涌上来,铺天盖地,将她湮没。
“听妈的话,赶紧回来吧,啊!”知春蹲在地上,放声恸哭。
姜岚手足无措:“知春姐,你,你别这样,你想怎么过就怎么过……”
一双皮鞋缓缓进入知春模糊的视野,她抬起泪眼,看到满脸倦意的荣钧。
“知春,别任性了,跟我回去吧,蓉蓉等着你呢!”
更多的泪水从知春眼眶里疯涌出来,如同无数条绳索,将她牢牢绑住,她绝望地意识到,自己这回无论如何也挣不开了。
也再没机会了。车子飞速行驶在回三江的高速路上。由吴鹏飞开车,副驾上坐着姜岚,荣钧和知春坐在后面。知春呆呆地盯着车窗外,就在不久前,她心里刚刚萌生出一粒细芽,那是一种对全新生活的向往,可惜,转瞬间就枯萎了。
然而,想到即将看见心爱的女儿,以后对女儿至少不必再总存着愧疚,知春到底还是感到了一丝欣慰。
也许,这就是最真实的生活,无论过程怎样湍急,最终都将回归寻常轨迹,它让人疲惫,也给人安全感,永远踢不开,也逃不掉。
荣钧的手臂伸过来,默默地将知春揽入怀里,她僵持了一下,终究没有抗拒,过了片刻,她主动靠过去一些,把脑袋轻轻搁在丈夫肩上。
番外…花事
周末,岑慕彬早早地离开医院返家,途中在超市采购了一批事先拟定的食材,又到常去的那家花店买了束女儿喜欢的满天星。
他在香港已经生活了六年。
来之前有人告诉他,这座城市节奏太快,他可能适应不了。
而他完全没这感觉,除了工作和有限的应酬外,他延续了在三江时的生活方式,依然过着闲适的日子,极少与人来往。可见过什么样的生活全由心态决定。
平时得闲,他喜欢到处走走,看看此地的民俗民风,发现哪儿的生活其实都差不多。
当然,他有他的快乐,因为女儿的陪伴,看着小菲从小女生成长为亭亭玉立的妙龄女孩,岑慕彬由衷感到欣慰,仿佛自己跟着她又经历了一遍成长。
小菲喜欢香港,完成高中学业后,她拒绝了母亲让她出国的建议,考进港大,如今是金融系二年级的学生,平时住校,周末回家与父亲小聚。她不喜欢吃餐馆里的饭菜,为此岑慕彬练就了一手好厨艺,每次女儿回来,他都会精心准备,饭菜隆重得像过节一样。
一进门,他先把花瓶里插着的那束红玫瑰给撤了,换上刚买的满天星。
这束玫瑰是一个女病人送的,也不知她怎么想的,送这么热烈且喻意明显的东西,而且是在岑慕彬去停车场的路上,他接在手里有点无措,扔了又觉可惜,只好带回来。插在花瓶里一周了,形状还好,但颜色有点蔫,一副憔悴的样子。
把花扔进垃圾桶时,他不小心被刺扎到,这轻微的痛感令他想起知春。无论生活存在多少种可能性,到头来你能走的路永远只有一条,其余可能则仅仅存在于想象之中。
对岑慕彬而言,谢知春就是那无数想象中的一种。
初次见面,知春就给他留下了深刻印象,而大多数病患或病患家属都宛如过眼烟云,在他心头不留任何痕迹。
知春不像别的家属那样哭哭啼啼,她显得很镇定,但眼里写满警惕、悲伤,还有恐惧。谈话时,她始终躲在荣韵身后,像只受惊的兔子。
岑慕彬一看便知,这是个没经过什么事,且养尊处优惯了的小女人。她也会盯着自己看,但眼神跟别的女人不一样:她把他看作救世主、一个神奇的传说,在她眼里,他不过是一部治疗机器,仅此而已。
而占据她全部身心的是那位伤患——她的丈夫荣钧。
知春的眼里只有荣钧,好像她不是一个独立的个体,而是荣钧的延伸部分,随着丈夫的一举一动欢喜悲忧。
岑慕彬对自己说,这样的女人缺乏自我,没个性。但还是忍不住会去留意她。
渐渐地,他发现知春笑起来特别好看,像没有完全展开的玫瑰,既含蓄又饱满。很多人嫌玫瑰俗气,却是他的至爱。给花花草草拍照拍多了,还是觉得玫瑰最美,丰满艳丽,极具层次感,但又那么弱不禁风,只适合养在温室。
他忽然明白知春吸引自己的地方是什么了,她只是表面成熟,内心却极为纯净,如水般透明,晶莹而脆弱,轻易撩动了他的心弦。
而她似乎从未意识到自己有多迷人,总是以一种低姿态跟各种人打交道,不止是对院里的医护人员——岑慕彬有次看见她特地跑下台阶,把一个刚喝完的矿泉水瓶递到拾荒老人手中,而不是扔进离她很近的垃圾箱。老人大概道了谢,得到她一个和善的笑容。
他以观察一朵花的细心去观察知春,不知不觉中,一点一点沦陷。
等他惊觉,已经晚了。每天,他看着知春为荣钧奔波忙碌,失魂落魄,忍不住会想,如果有天自己丢了一条腿,会不会有个女人这样全心全意照顾自己?
他有点羡慕病榻上的荣钧。
他们的病房里总是溢满太多甜蜜,他每每在门口都要停顿一下才走得进去。
空虚时,他任想象信马由缰:如果当初他娶的是谢知春这样的女人,现在的生活会是怎样?但每次才幻想了一点就放弃——太美好的东西对他来说都像毒药。他不是一丝良知都没有,可她就在眼前,有着花瓣一样柔软的心性和触觉,如他渴望的那样,偶尔还会靠近他,那样不设防,对他充满信赖。
一朵动人的纯色玫瑰,却开在黑暗之中,凄楚地等待阳光。
他很清楚,自己不是她的阳光,却依然忍不住伸出了手。
除了心动,他还有一丝不无卑劣的好奇——这女人的忠贞能坚持多久?
他忘了,玫瑰虽美,却带刺。
他觉得烦躁,又抛不开。把她逼到角落会怎样?
而她居然藏着利爪,惹急了会挠他,毫不手软。
很久以后,他想,如果自己不费吹灰之力就得到知春,是不是后来就不会那么沉迷了?不管过程如何曲折,他最终还是顺遂了心愿。
得到后,却还是不甘心,欲望总是无穷无尽——他还想在知春心上占据地位,甚至幻想和她拥有一个未来。
两人在一起时,知春聊的最多的却还是荣钧,这女人心心念念都是她丈夫。
她在肉体上背叛了荣钧,在情感上却不愿再有逾越,每次发现他靠得太近,就会不由自主拉开距离。
最后,他发现自己毫无胜算——当一个女人和一个男人经历过五年以上幸福的婚姻生活,哪怕后来她碰见的男人再优秀,也无法取代第一个男人在她心里的位置,因为他把自己的印记在她身上和心头刻得到处都是,让后来者无从落脚。
长期稳定和谐的婚姻会形成一种精神上的血缘关系,那是比肉体或者契约更难以摆脱的束缚。沮丧中,他想明白了一点:即使知春勉强和自己在一起,他们也不可能幸福——她会后悔,会没完没了悼念前一段婚姻。
他不可能赢得了荣钧,他只能放弃。
但他依然感激知春,让他在有生之年品尝到了爱情的滋味,即使那是偷来的。把饭菜置备好后,岑慕彬走出厨房,看看时间,才五点,离女儿到家还有两个小时。
他解下围裙,取了pad到晒台上坐着休息会儿。边听音乐边上网是他最喜欢的放松方式。
他启动音乐播放器,随后打开网页,开始浏览新闻。
他收藏了一个有关三江时事的门户网站,时不时会点开来看看,虽然那里面报道的很多事都跟他无关。
他以前不是这么恋旧的,年纪大了,桀骜消散,终归不能免俗,当然也因为那座城市里还有一丝密不可说的牵挂。
他对知春,不是有多想念,但总还留了点什么在心上,久久难以磨灭。两年前,小周夫妇到香港来玩,岑慕彬全程接待了他们。
五天的朝夕相伴,难免会聊起熟人,其中也包括荣钧。
小周说,荣钧现在是三江民企中的新贵,家喻户晓的励志英雄,他和他的公司经常会在各类媒体上被提及,是市里在环保方面新树的典型。
说着,小周还给岑慕彬翻找涉及荣钧的网络新闻,一搜就是好多篇。
“所以说生活总是充满戏剧性啊!当初荣钧在咱们医院住着的时候谁也没想到他会有今天!”小周十分感慨。岑慕彬忍着没把那个名字说出口,按照逻辑推理,小周不可能不提到,果然——“他太太谢知春你还有印象吧?”
岑慕彬不动声色:“她怎么样?”
“年初她在观山街开了家咖啡馆,开业那天还邀请我去了。她现在可瘦了,说是睡眠质量不太好。女儿也长大了不少,荣钧住院那会儿她才三四岁吧,一个小不点儿。长得和荣钧很像,蛮秀气的,不过脾气不怎么好,对妈妈态度可凶了,知春说女儿给宠坏了,只听她爸爸的话……”
岑慕彬听得出神,她到底还是回归家庭了,这也是意料中的事。
小周依然那么快人快语:“岑医生你不知道吧,你离开都快四年了,院里还流传着你的传说呢!”岑慕彬笑笑:“说我什么?”
“说本来定的由你接任高副院长的位子,后来被林某某挤掉了,你一气之下就辞职走了。”
小周的丈夫为人谨慎,不安地在桌子底下踢老婆的脚,她没在意。
“还有更离谱的呢,说你和女病人搞乱七八糟的关系,被人家老公发现,不得已才走的,真是笑死我们了!这怎么可能呢,你来香港就是为了女儿嘛!”
岑慕彬没说什么,依然只是笑笑,但笑容淡了不少。她老公使劲咳嗽,小周眨眨眼睛,这才不发挥了。
“哎呀,主要是岑医生你走得太突然,才会给某些人想象的空间,总有那么些人喜欢胡说八道乱造谣……”
岑慕彬点开三江时报的链接,他不是天天都看,想起来了就去扫一眼,也算一种心灵慰籍,虽然预知不会有值得注意的东西。
然而,今天似乎注定了和以往不同。
一行醒目的标题在他还没领会意思之前就已生猛地跃入眼帘——“绿帆科技董事长夫人自杀身亡”。
他心头大震,绿帆科技的董事长就是荣钧,他的夫人,毋庸置疑,是……岑慕彬的目光急切下移,他强迫自己冷静,却又恨不得在一秒内就获知全部信息:“备受瞩目的新型环保公司绿帆科技近日曝出惊人消息:2021年6月10日晚,董事长荣钧的夫人谢XX在自家浴室内割腕,经家人发现后立即送往医院抢救,终因失血过多不治身亡。警方第一时间介入调查,已排除他杀可能。
据悉,谢XX是绿帆科技名誉董事,舆论普遍猜测她的自杀可能与前招商局局长陈刚有关,半年前陈刚因数起受贿嫌疑被拘捕,目前仍在受审中。有匿名者透露,绿帆科技也在受贿案涉及的企业名单内。而绿帆董事长荣钧则坚称绿帆做事向来奉公守法,妻子的行为与受贿案之间不存在任何关联。荣钧表示,妻子因数年前的一桩意外而患上抑郁症,且已患病多年,一直在积极治疗,遗憾的是最终没能扛得过去,对爱妻的过世他感到悲痛万分……“岑慕彬脑海中一片空茫,什么都容不下,唯有知春的死,一遍遍在意识深处反复回荡。
她死了她死了手一松,pad滑落到地上。
他浑身颤栗,像从一千米高空直坠下去,没有凭依,什么都抓不住。风从耳边呼啸而过,又化作一柄利剑,刺穿他的胸膛,他感到撕心裂肺的痛。
可是忽然间,分别时知春那充满解脱的目光从记忆深处浮现出来,那双眼眸柔和理性,她怎么可能会患上抑郁症?!
岑慕彬猛地站起来,嘴唇因激动而哆嗦。
“这是谋杀!是谋杀!!”
他相信荣钧没撒谎,知春的死和经济丑闻无关。
之前他太关注知春的感受,几乎忽略了荣钧,以为他不过是个没什么想法的好好先生,而事实上,他从未真正了解过荣钧。一想到荣钧躺在手术台上镇定自若地与自己谈笑的情形,岑慕彬就不寒而栗——一个有着超常忍耐力的男人。
他没有忘记院长转交给自己的那封措辞狠毒的匿名举报信,他相信那绝非出自荣韵之手。当时,他以为对方只是想出一口恶气而已。但他依然拒绝了院长的挽留,选择离开,以为这样知春就能没事。
他犯了个致命的错误!
他早该想到的,知春带着“污点”回归家庭,荣钧不可能轻易放过她,他一直在羞辱她,折磨她,她脆弱的神经根本经受不起——这个刽子手!岑慕彬愤怒地在自己的房子里横冲直撞,他踢翻了椅子,摔碎了杯盘,把书架上的两排书全都扫落在地。他还想去砸花瓶,看到那束优雅的满天星时,终于清醒了些。
怒气如潮退,缓缓低落下去,他感到彻骨冰冷。
如果知春是被谋杀的,那么自己才是始作俑者——是他杀了知春,早在他把手覆盖到知春手背上的那一刻起,谋杀就已经开始。
他双手抱住脑袋,矮下身,跪倒在地板上,他听见自己在嚎叫,绝望而悲烈,宛如受了重伤的野兽。
心碎之时,他依稀捕捉到西西里舞曲忧伤的旋律,来自晒台地上的pad,这听了不知多少遍的曲调再次将他拉回那一年的车内:知春正坐在他身边,默默流泪。
也许从那时起,结局便已注定。
如果早知是这样的结局,他一定会克制自己,一定会……恍惚中,岑慕彬的眼前出现另一种结局:若干年后,他独自在某家餐厅用餐,一抬头,看见知春一家走了进来。
荣钧脸上带着谦和愉悦的笑容,知春的眼眸依然被丈夫填满,他们的女儿蓉蓉也已是个娇俏的小女生。
岑慕彬远远欣赏着这家人,犹豫要不要上去打声招呼,他们必定不会忘了自己——他曾被他们全家视作救命恩人。不过他最终还是放弃了,用过餐,他起身,轻轻从他们身边走过,不想打扰。
“还是有好的婚姻,有相濡以沫的夫妻。”
他无法再联想下去。
现在他终于明白,命运并非不可改变——他轻率地伸出手,毁掉了一段美满的婚姻,也让所有人的命运改变了方向。
从此,他将永坠地狱。
眼里有久违的湿热在堆积,越来越多,过了一会儿,一颗颗泪珠坠落下来,纷纷跌碎在地板上。
小菲一进门就开始喊:“爹地!”
以往,爸爸总是会一边应和着一边从屋子的某处走出来,笑容满面迎接她。
然而今天有点不对劲。
小菲在门口换鞋,目光四下打量,又喊了一遍:“爹地!我回来啦!”
家里有种不同寻常的气息,类似硝烟弥漫过后的残留,令人微微心惊。但仔细看,又没什么异常,所有摆设都和从前一样。
桌上的花瓶里插着新鲜的满天星。她走过去,低头闻一闻,嘴角勾勒出一抹笑。学着实都被他的帅气惊到——但她不喜欢时刻被人关注的感觉,宁愿当一朵不起眼的小花,泯然于众,就像这白色的满天星。
直起腰来时,小菲感觉有个身影从外面的晒台走进来,她转头,果然是爸爸。
他步履有点迟缓,像刚从睡眠中苏醒,脸上也带着几分混沌的神色。
“小菲。”他轻轻唤了一声,嗓音竟有些虚弱,像生病了似的,但他努力朝女儿微笑,“你回来了?”“爹地!”小菲快步迎上去,目光近距离落到父亲的面庞上,忽然感到震惊——她的永远英俊洒脱的爸爸,好像在一瞬间,变苍老了。
―全文完―
''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