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敢为天下舞-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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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姝的笑声谄媚娇软,她的恶心憎恶都隐藏在背过人的目光里,而不等老皇帝提起地上不停颤抖的湘湘,她竟朝湘湘肩头踹了两脚,恶狠狠地骂着:“贱货,还想勾引皇上不成?”转过脸就缠着老皇帝,捧着他的脑袋不让他再看湘湘,一面拖着往屋子里走,只有酥麻的话声声传来,逗得老畜生哈哈大笑。
待皇帝进门,待屋子里荒唐的声音毫不顾忌地传出来,院子里的灯火终于渐渐散开,大部分人去门外等,跌在角落的湘湘,已被人遗忘。
湘湘稍缓过神,试图从地上爬起来,可她一点力气都使不上,扒着墙半天,才艰难的刚刚坐起来,而静姝每一声说不出意味的尖叫都能把她吓得心慌。
这一切,明明是她早就听麻木的声音,明明在静姝身上看到老皇帝无数的猥琐,今天真真冲自己来时,她才明白静姝抱着自己哭,说她不想活的心情;她才体会玉屏宁愿吊死,也不在乎年轻生命的决绝。
方才老皇帝但凡把她怎么样,她一定当场一头碰死,可是,她不想死,她想好好地活下去。
眼泪不停地从脸颊滑落,她不敢哭出声,可她真的害怕了。
一直以来静姝承受着这些,湘湘从最初的震撼,到后来因为觉得静姝“心甘情愿”而开始习以为常,此刻她不知道自己是对是错,她是害怕,是真正明白了在这深宫无助的恐惧。
那一刻,湘湘满心只有齐晦,她要去找齐晦,可本就伤风发烧尚未痊愈,再受到惊吓,在冰凉的地上呆了一个多时辰,湘湘彻底病倒了。
☆、061湘湘死了?
湘湘高烧不退,几度想要清醒,几度又陷入昏迷,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自己身在何处。当她终于有些意识要醒来时,听见有人在说话,开始以为自己在做梦,当真真切切感觉到有人在拉扯她的身体,才明白不是梦,可她连睁开眼睛的力气也没有。
静姝在哀求,熟悉的手紧紧拉住了自己的手,但有人奋力把她们掰开,湘湘听见仿佛是孙昭仪的声音,朕厉声道:“你留着这个祸害做什么,皇上最最喜新厌旧,这贱婢若真入了皇帝的眼,就没你什么事了。何况她病得要死了,留在这里也没有用。”
静姝在哭,仿佛该说的话都说尽了,湘湘觉得自己被裹了起来,又被高高扛起,静姝最后的哀求,紧跟着一声巴掌拍响,孙昭仪道:“这次丽妃上了我们的当,她就会小心了。她变得更加不好对付,而太子还没真正碰过你,宋静姝,我们要想挟制太子,你就要想法儿让他真的碰你。”
声音越来越小,湘湘被痛苦地挪动着,外头的冷风一阵阵往脖子里钻,她努力睁开眼睛,依稀看到静姝的身影在门前,她像是要来追自己,但被人拖住了。湘湘那一刻清醒时,心里想到孙昭仪的话,难道静姝没有和太子行苟且之事,怪不得,怪不得那几天她那么高兴。
可湘湘没有力气想更多,甚至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病弱的她被抛弃了,被孙昭仪派人丢入皇宫后面的乱葬岗,当死人一般,堆在那最阴森恐怖的地方,等着最后的处理,到了那一步,她就真没命了。
而所有人,都以为湘湘这一去,必死无疑。对于皇宫而言,对于不知情的孙昭仪、丽妃而言,不过是芙蓉居死了个宫女,和当初死了玉屏一样,可以小题大做,也可以当什么都没发生,而湘湘是“病死”,更不值得人追究。
可湘湘没有在臭气熏天阴森恐怖的地方香消玉殒,当她再次睁开眼,看到床边坐着温柔的贤妃,她只是稍稍动了动脑袋,贤妃就有所察觉,小心翼翼地摸索上来,摸到湘湘的额头,长舒一口气:“你醒了吗?终于退烧了,湘湘啊,你命真大。”
“娘娘?”湘湘咽喉干哑,说出这两个字后,就再也不能说话,嗓子撕裂般疼痛,嘴角也生满了燎泡,动一动嘴唇,就疼得钻心。
“是不是想喝水?”贤妃的温柔,很叫人安心,她慢慢转身要去摸茶杯,但门前已有人进来。
一脸疲倦,守了两天两夜的齐晦听见动静进来,见母亲要找茶水,便上前道:“娘,我来。”
湘湘歪过头,看到他们母子,她又一次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等齐晦来将她抱起,慢慢将温热的水灌入她嘴里,等她缓过一口气时,耳边听见齐晦说:“没事了,你在这里把病养好,病好了我们再说。”
“我……”湘湘说不出话,齐晦的胸怀太温暖太踏实,她沉沉地闭上双眼,就算是梦,也让她再贪恋一回。
☆、062消失的气息
虽然坐得很不舒服,但齐晦没有再挪动身体,湘湘在他的怀里睡了过去。贤妃听见湘湘安宁的呼吸声,猜想她是睡着了,没有问儿子什么状况,她听不见齐晦起身走路的声音,就知道他坐在那儿没动呢,于是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走到门前,感觉到身上的温暖,贤妃能想象此刻阳光灿烂的模样,屋外枝头有雀鸟轻啼,她含笑听着,幻想着屋内的美好。如果湘湘是上天派来和儿子相遇的人,她愿用自己的阳寿来换取湘湘的健康,她没有为儿子做过任何事,湘湘却能够给他将来。
走吧,离开这冷宫,她一直所坚持的,是为了儿子,还是自己?
年轻的生命十分顽强,两天后,湘湘恢复了元气,嘴上的燎泡逐渐退下,面上也有了血色,仿佛是一场蜕变,仔细地看,和病前的模样有些许地不同,不是眼睛鼻子变了样,而是精气神有了明显的变化,原本还徘徊在眉宇间的几分单纯稚气,好像消散了。而她们原有的稚气,不是小孩子气也不是傻气,是脱离于世事纷扰的一份美好。
但如今,消失了。
湘湘第一次下床,坐在了贤妃的镜台前,贤妃双目失明,本不需要镜子,可这屋子里的镜子干净透亮,好像每天都有人擦拭,不论是贤妃还是齐晦,都能让人感受到他们心灵的净澈。
“你下床了,会头晕吗?”门前是齐晦的身影,他略有些憔悴,湘湘明白,这几天都是他没日没夜地照顾自己。
“你……别过来好吗?”湘湘伸手阻挡,脸上有些尴尬。
齐晦愣了一愣,看着衣衫整齐的湘湘,当视线停留在她油亮的发丝上,心里就明白了。而看到齐晦面无表情地转身离去,湘湘有些自责,她把话说清楚多好,万一齐晦误会了怎么办?她只是觉得自己身上发汗后腻歪甚至有异味,她不想让齐晦察觉到,至少这一刻她意识清醒了,就不希望齐晦再靠近有些邋遢的自己。
但湘湘多想了,齐晦默默地搬来大木桶,在她的呆视下,将一桶一桶热水注入,她渴望能洗一个热水澡,竟然立刻就实现了。
“我会在门外守着,你安心沐浴。”齐晦就说了这么一句,留下香胰子,留下干净的衣衫,立刻就消失了。
湘湘不愿发呆等水冷了辜负齐晦的辛苦,完全放心地脱下了所有衣衫,身体钻入热水里,那一瞬的舒适自在让她觉得有些熟悉,静静回想,仿佛那天在这里醒来时,躺进齐晦的怀抱,比此刻的感觉还要美妙。
“湘湘。”贤妃的声音响起来,让她一惊,但都是女子,且贤妃根本看不见,湘湘立刻放下了警惕。
“我来帮你,你才好些,热水里泡着,很快就会没力气的。”贤妃慢慢走来,摸索到湘湘的身子,挽起她的青丝,温柔地说,“好厚实的头发,湘湘啊,我真想看看你的模样。”
“娘娘……”而湘湘终于能好好说话,不禁问,“我在这里多久了?别人知道吗,静姝,不,静美人她,怎么样了?”
☆、063逗你玩儿的
贤妃缓缓摇了头,温和地说:“你是被晦儿从乱葬岗找回来的,若是他再晚去一步,那些太监就要放火了。晦儿说带走你不过转身的功夫,那里便火光冲天,大概宫里的人,包括静美人,都以为你死了。”
湘湘有零碎的记忆,依稀知道自己是被送去了什么地方,然后被齐晦带来,她记忆里有静姝的哭求和最后一抹她追出来的身影。已经无法追忆当时心里在想什么,但这几天躺在病榻上,偶尔清醒时想到那一幕,她不后悔曾有静姝这样的姐妹,就算世人都不喜欢她,连曦娘也不看好她,她们还是好姐妹。
“湘湘,跟我们走吧?”贤妃微笑着说,“原本这会儿我们可能已经远离皇宫和京城,你突然出事,不得不耽误几天,现在你好了,只要你点头,咱们就一起走。”
湘湘有些惊讶,轻声问:“娘娘,您改主意了?”
贤妃含笑梳理着湘湘的青丝,点头道:“他总是为了我承受一切,甚至不愿强迫我离宫,我这个做娘的,实在对不起他。我想我若随他离宫,能把你换去他的身边,也许江山天下也比不上了。”
湘湘听得懂这里头的话,可她却笑:“没有的事呢,娘娘,我和二殿下只是朋友。”回想那晚半开玩笑半正经的话,湘湘觉得自己可能是多想了。
贤妃并不着急,说:“你们俩好好说说,定下日子,咱们就离开这里。”
难得贤妃竟然答应跟儿子走,湘湘怎好耽误他们母子,洗了澡就要和齐晦商量,请他们尽早离开以免夜长梦多,至于她自己,湘湘也愿意离开,可时不时想起静姝追出来的那一幕,就会心疼,她怕自己一走了之后,下一个被这样裹着扔去乱葬岗抛弃的是静姝,而那时候,不会有人去救她。
齐晦再见到湘湘时,她穿着母亲年轻时的衣衫,纤细的腰肢不盈一握,脖子的肌肤如雪般白净,沐浴后微微泛着红光,脸上一点胭脂也没有,长眉柔和、眼眸清澈,再有浅浅一抹笑容,原来天然去雕饰,才是真正的倾国倾城。
面对湘湘的美貌,齐晦曾怀疑自己是不是单纯的见色之心,可他与之相处最多日子的,却是个顶着黑粗眉毛的丑陋女孩,只有那么一两次,见到她本来的模样。而母亲说,美貌是上天的恩赐,何必假清高,喜欢便是喜欢,不喜欢千万好万般好,都不入眼。
湘湘见齐晦出神,主动走上前几步,笑着说:“你又救了我一次,我这辈子还还得清吗?”
见她又有笑容,齐晦心中一定,不由自主也微微扬起嘴角,摇头道:“不用还,你能活过来,已经报答我了,明明说好会保护你,却让你身处生死边缘。”
湘湘微微皱眉,歪着脑袋想半天,反问齐晦:“你答应过要保护我?”
他们当然没有过这样的承诺,齐晦干咳了一声,似回答又似自言自语:“之前的事后,我自己就这么认定了,既然要帮你和静美人,就必须保护你。”
湘湘心里早就暖了,就算齐晦当自己开玩笑,或他随口一说,湘湘也很满足,她一次次死里逃生,身边都是齐晦。可这姑娘,却大大方方地说:“那晚我说的话,逗你玩儿的,你可别当真。”
☆、064我是高兴的
那晚世峰突然出现,齐晦没来得及答复,他以为湘湘多少能猜出些,该怪自己没说明白,还是怪湘湘笨?他不禁一笑,总不见得怪湘湘,只能怪自己。
“娘娘说我们一起离开这里,我愿意,但我放心不下静姝。”湘湘没等齐晦回答,坐到台阶上,眼神直直看着地面,“她到最后一刻都想要救我,我知道你们一定觉得我傻甚至多事儿,可我不会给你添麻烦,也不会要你做什么,我只是不想把这些话憋在心里。”
湘湘才说完,突然被人拎起来,齐晦不悦地说:“大病初愈,地上很凉。”而他松手后,就问,“你若想我为静美人做什么,我可以为你去办,你想好了吗?”
湘湘连连摆手,道:“我真的只是说说,能做什么呢?她自己选好了以后要走的路,把她拉出来,就算是再好心,若毁了她想要的生活,只会让她怨恨。担心她,是我自己的事,也许她根本不需要我担心。”湘湘站到齐晦眼门前,笑眯眯地说,“我是真心的。”
“我也是真心的。”突然跟上这句,齐晦被自己吓了一跳。
湘湘忽闪着明亮的眼眸,一个激灵掠过心头,双颊渐红,不禁朝后退了一步,笑着问:“什么……”
齐晦道:“以为你醒来会哭,病好了会哭,能再见你笑得这么好,什么都无所谓了。”
湘湘垂下双眸,轻声道:“恐惧的眼泪已经在那天流光,至少为了那些事,我不会再落泪。”她抬起头,眼中有坚毅的光芒,“眼下我活得好好的,哭什么呢?”
齐晦含笑:“是啊,哭什么呢?”
湘湘欣然,她该是病才好些,身上没力气,刚刚才会就地坐下去,现在也有些站不住,不自觉地就把身子靠在一边,可这些细小的动作都在齐晦眼里,他转身进门搬出凳子摆在和煦的阳光下,湘湘倒是不客气,跟上来就坐下了。
而她才坐下,齐晦就在身旁说:“那晚你问我是不是喜欢你,现在你还想要答案吗?”
湘湘浑身一颤,竟不敢转身看齐晦的脸,好像前几天发烧那般浑身燥热,感觉到齐晦走近了几步,她竟张口道:“其实我好像……算了,我不能,也没有资格。”
“不能什么?”齐晦绕到了湘湘面前,屈膝蹲下仰望着她,这样的距离和姿态,让湘湘不得不抬起头,四目相对柔情似水,湘湘竟然落泪了。
“我喜欢你,湘湘,我大概从城门口见你那一眼,就喜欢你了。”齐晦说出这样的话,也就坚定了要离开皇城的心,离开这个世界,他能拥有湘湘,给她和自己最安定的生活。
他是没出息吧,为了一个女人,放弃努力了十几年的理想。
湘湘觉得身子轻飘飘,凳子也仿佛成了棉花或云彩,软绵绵的托着她,舒适而安心。
齐晦温和地问:“为什么哭了,你不是说,眼泪流光了?”
湘湘这才意识到自己脸上有湿乎乎的东西,赶紧抬手抹掉,赧然埋首在胸,嗫嚅:“我是,高兴的。”
☆、065湘湘的东西
齐晦伸出手,湘湘看了一眼,怯然把自己的手递过去,双手交叠,彼此温暖,齐晦说:“从今往后,我会一直保护你。”
湘湘笑了,用力点头,见齐晦似乎想要拥抱她,她大大方方凑上去,直接与他撞满怀。病中依靠的温暖胸怀,往后一辈子都能依靠,她喜欢齐晦,大概也是城门下的第一眼,就喜欢上了。
齐晦抱着湘湘瘦弱的身子,很心疼,可湘湘主动凑上来的拥抱,又让他惊喜万分,他永远也不想去回忆那天在尸堆里寻找湘湘的恐惧,当时他想,若湘湘真的死了,葬下她后,他就会提刀去明德殿,什么父亲什么皇帝,他只是个荒淫残暴的畜生。
湘湘怎会知道齐晦为她恨到极致,这么多年,他有无数次刺杀皇帝的机会,庞峻几次三番暗示他,可齐晦一直没动手,也许他找不出一个“替天行道”的理由,纵然母亲被伤害得那么深,可母亲心里留存一分对皇帝的眷恋,齐晦不愿母亲背负亲生子弑父的悲剧,直到那一天。
“我的身体好了,几时走都行,不要耽误你和娘娘。”温存之后,彼此稍稍冷静些,湘湘说起正经的事,“娘娘有没有东西要收拾,我可以帮忙,我真的没事了。”
齐晦颔首,但体贴地问湘湘:“你要不要,最后去看一眼静美人?”
湘湘摇头,眼底有不舍,可心里明白眼下的处境,很坚定地说:“我不是死了吗?那就死了吧,那本来就是静姝的人生,我自己的担忧,何必给你添麻烦,又何必强加给她。”
齐晦道:“你想怎么做,都告诉我,没有什么麻烦,任何事我都能去做。”
屋子里,贤妃看不到儿子和湘湘互相依偎的身影,可她的耳朵十分敏锐,孩子们在院子里说什么,大部分都听得见。她坐在窗下微微含笑,可不知不觉眼泪滑落,生怕被儿子看到惹他担忧,赶紧擦了去。
她也年轻过,她也被人爱过,她曾是慕家最骄傲的女儿,位至贤妃,肩负了整个家族的兴旺。
可是朝夕之间,帝王的情爱恩宠烟消云散,仿佛梦一场,至今回想起来,都会让贤妃惊出一身冷汗。她更悲凉,慕家的人去哪儿,他们为什么丢下自己的女儿?
不多久,齐晦和湘湘携手进来,他们没有提两情相许的事,出了宫有的是时候慢慢向母亲交代。至于何时离宫,齐晦说他要和世峰打个商量,要确保老皇帝不会派人追拿他们母子,他不能带母亲和湘湘走上逃亡之路。
此刻,芙蓉居内孙昭仪刚离开,对于静姝始终没和太子行*之事,孙昭仪已经很不耐烦,而芙蓉居接连死人,皇帝有些嫌弃了,再这样下去,静姝对孙昭仪就不再有利用价值。
静姝似乎是没缓过神,玉屏死的时候,她只是心内稍有震撼,湘湘被那么裹了扔出去,才让她失魂落魄,几天过去了,乱葬岗不知放了几把火,湘湘救不回来了。
“美人。”有宫女进门,躬身道,“湘湘的东西,都收拾好了,您要如何处理?”
☆、066儿时的回忆
听见“湘湘”,静姝稍来了精神,立刻道:“拿来我看。”可似乎等不及宫女磨蹭,便跟着她一起过来。
走进湘湘的屋子,朝夕之间,物是人非。只是几天的功夫,她最亲密的好姐妹没有了,静姝忘不掉那晚的惊魂,她若真的去了东宫,留下湘湘在芙蓉居,老皇帝是不是就该把她吃得骨头也不剩了?她可是说好的,要保护湘湘,决不让她被老畜生糟蹋。
鼻尖发酸,看到湘湘的东西,静姝的眼泪夺眶而出。十几年在一起,她们同吃同住,一起练功一起挨罚,有好东西湘湘总是让着她,静姝对谁都不怎么样,只对湘湘好。她们都有漂亮的容貌和美丽的舞姿,终日形影不离,常被人说是长得不像的孪生姐妹,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湘湘……”静姝哭出了声,边上的宫女朝门前探了探,提醒她道,“静美人,要是昭仪娘娘来听见,又该责怪您了。”
锐利的目光刀子似的飞出来,叫那宫女吓得赶紧退了出去。静姝抹掉眼泪振作精神,她这几天已经感受到,由于自己不被老皇帝惦记,也不能让孙昭仪满意,那些太监宫女,又开始看人下菜碟,可都到这份上,连湘湘都没了,她绝不允许任何人再踩在她头上。
湘湘的东西很简单,几件衣裳首饰,再有些零碎的小东西,倒是另有两个包裹,静姝发现其中一个是自己的。来芙蓉居太久,她都忘了自己当初带了什么进宫,一样样拿出来,翻到一只巴掌大的荷包时,突然心中一颤,又一次落泪。
从荷包里拿出来的,是一块刻着奇怪花纹的木牌,那一年静姝才四五岁,刚被卖到舞班,练功太苦,总哭着闹着要回家,每天都被师傅打得奄奄一息。
可第二天她又接着闹,终于有一天,师傅气得把其他孩子都拎出去打,说只要静姝闹,所有人都要挨打,看着鬼哭狼嗷的样子,静姝才傻了。
那时候,所有的孩子都讨厌静姝,因为她的过错,孩子们挨了好几天的打,只有湘湘会笑着跟她说没事。
那天夜里发现她偷偷在哭,问了才知道是静姝的生辰,湘湘说她是被捡来的孩子,没有生辰,从小就在舞班长大,她看静姝可怜,就摸出了这个木牌送给她,小孩子视若珍宝一般说:“师傅说这是我被捡来的时候,在身上找到的东西,送给你好不好呀,可是你不要再哭了,大家的屁股都好疼呀。”
也许这块不知干什么用的木牌,是湘湘的亲人留给她的唯一物件,可那么点大的孩子不懂轻重,而静姝那会儿也不会觉得一块木牌有多了不起,是这次匆忙进宫前,班主让她们带几件特别想带的东西,大家慌乱地找时,静姝翻出来这个,想起十几年前的美好,反正没什么可带的,就把这块木牌带上了。
原本想回赠给湘湘,可现在……
此刻,湘湘在冷宫里,正看着贤妃慢吞吞地吃东西,她看不见,做什么都很慢,齐晦说刚开始的时候,贤妃常摔跤,每天都浑身是伤。
☆、067一生愧疚
湘湘与贤妃相识那么久,没听她提过为什么会双目失明,等齐晦告诉她,她才明白,做娘的不愿提起来,是不想儿子一辈子背负愧疚。
那一年,幼小的齐晦在宰相庞峻的安排下,开始出入皇宫,也结识了闭月阁里正学艺,等待长大后接客的曦娘。他的世界从狭窄的冷宫,突然变得那么广阔自由,他还是个孩子,好奇心重又顽皮,不甘寂寞独自去闯御花园,不想就冲撞了丽昭仪。
彼时的丽昭仪,正渐渐被新人威胁,而她费尽心血也生不出儿子,看到贤妃有如此聪明漂亮的儿子,顿时妒火中烧,恶毒地闯来冷宫折磨贤妃,用烟火活生生熏瞎她的双眼,更让幼年的齐晦在边上看,当时若非皇后出面制止,贤妃可能就死在丽昭仪的折磨之下。
所以齐晦说,是因为他,母亲才瞎了。
“娘娘,好吃吗?”湘湘甜甜地笑着,她发现冷宫里有半口袋新鲜面粉,让齐晦磨光一根粗树枝,就当擀面杖用起来,给贤妃做了碗手擀面,冷宫里不能生太大的火,也不敢有油烟味儿,就只能做这清汤寡水的面条,但新鲜可口刚出锅的食物,总是香的。
“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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