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敢为天下舞-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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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下大白天正面相遇,终于看清这张脸,果然是那一晚在城门灯火下,就让他记住的美丽容颜,只是正带着惊慌发懵的神情,倒也多了几分可爱。但他心里不禁冷笑,自己几时在意起女人的容貌了?
侍卫们匆匆而过,湘湘满腹好奇,可不敢多嘴发问,唯有小心翼翼地跟着前头,不知走了多久,那太监忽然喝斥她低头等在门外,说是到芙蓉居了。
太监跨门而入,湘湘暗暗呼了口气,可突然一股力气将自己拦腰抱住,不等她张口惊呼,就被迅速带走了。
回过神时,湘湘被推在了墙角,左右都没有人,也不知距离芙蓉居多远,身材修长的男人立定在面前,他有漂亮的眼睛,英气逼人,叫人一眼难忘。
看着靠在墙角微微发抖的女孩子,男子有些恍惚,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跑回来找她,眨眼就已经这样了,他想对她说什么来着?想起来了,男子微微一笑:“还记得我吗?”
他是城门上的黑衣男子,是杂物房里给她喝姜汤的救命恩人,是刚刚擦肩而过的侍卫,湘湘当然记得他,可他到底是谁?
“你把我捉来干什么?”湘湘心里扑扑直跳,直觉告诉他,男人可能是怕自己行迹暴露,这样的话,他一定是刺客。
“我不是刺客。”男子无奈地一笑,好像看透了湘湘的心思,说道,“不是刺客,也不是侍卫,带你过来是想说句话,麻烦你往后不论在哪里再见到我,都要装作不认识。那晚的事,后来在杂物间的事,包括现在说的话,都不能对任何人提起。”
湘湘抿了抿嘴,嗫嚅着:“凭什么要我听你的,如果你是刺客,我就犯了窝藏包庇的罪过。”
男子似乎觉得有道理,嘴角微微勾起,忽然很近地凑在湘湘脸前:“那你是打算将来跟我一起死?”
湘湘一哆嗦,别过脸:“什么死不死的?”心里一个激灵,恐怕静姝已经在找她了,她要赶快回芙蓉居去,可男人拦在面前,她逃不开也不能喊,反正她不想死,只好答应,“我不认识你,你放心,我绝不对任何人提起。”
“这就好。”男人终于满意了,忽地牵住了湘湘的手,轻轻一拽,又搂过她的腰,湘湘只觉得自己像是被人抱了起来,一阵不由自己地奔跑后,她迅速回到了芙蓉居门前。
那太监竟刚刚才传话出来,而湘湘一回头,刚刚还搂着自己的男人,不知几时已经消失了。她束了束腰上的衣衫,念着:“下次再摸我的腰,剁掉你的手。”
☆、008过好一些的日子
跟着太监走进精致的小院落,这里比不得那些正规殿阁隆重奢靡,倒是清清静静的所在。
“湘湘,你终于来了。”
湘湘正低着头,静姝的声音在院中响起,她听起来那么高兴,可边上突然就有老嬷嬷严肃地说:“静美人,和奴才们说话时,要端着尊贵。”
忍不住抬头看一眼,静姝早不是从前的模样,分开那天还是垂髫少女,此刻却云鬓高耸,满头的翠玉金钗,身上穿着华丽的绸缎,湘湘不自禁地说:“静姝,你真好看。”
可老嬷嬷突然窜到湘湘面前,不由分说就是重重一巴掌,打得湘湘耳朵嗡嗡发响,那老嬷嬷骂道:“低贱的小蹄子,主子不叫你说话,你怎么敢张嘴?”
“嬷嬷,你别打她,她是我的好姐妹。”静姝上来阻拦,将湘湘挡在了身后,恳求那满脸横肉的老嬷嬷,“她是我的好姐妹,您别打她。”
老嬷嬷却拿腔捏调地说:“静美人可不能这样护着奴才,奴才做错了事就要受罚,丽妃娘娘派奴婢来为您调教身边的人,并教您规矩,奴才就不能偷懒。您若是非要拦着奴婢,奴婢也只能去回丽妃娘娘,说奴婢没用了。”
湘湘听得,果然这恶婆子是有来头的,方才那太监的话不唬人,而静姝这会儿若护着自己,势必就要得罪了丽妃,一旦结下恩怨,往后的日子一定会比今天更惨。
她们从前去高门大户里献艺,碰上主人家不高兴,班主从不敢护着舞娘,就怕得罪人。他常说,结了怨就难在这行混,是吃饭活命重要?还是一时的脸面重要?
“奴婢知错了。”湘湘一咬牙,绕过静姝跪了下去。
“倒是个懂事的奴才,你可记住了,往后主子不叫你说话你敢胡乱开口,小心撕了你的嘴。”老嬷嬷恶狠狠地,又踹了湘湘一脚,“去边上掌嘴二十,自己打,打响了。”
湘湘心头一沉,咬牙跪爬到边上,忍痛左右开弓扇自己的脸,比起疼痛来,更大的是屈辱,也许在这个世界里,只有承受屈辱才能活下去,而她所求的,就是好好活下去,活到可以离开的那一天。
噼噼啪啪二十巴掌打完,湘湘的脸肿得把眼睛都要挤兑上了,静姝咬唇含着泪,袖子里的手已紧紧攒成了拳头。
那老嬷嬷见湘湘老实,也不再作恶,心满意足地对静姝说:“静美人这里既然已经收拾妥当,奴婢要回去向丽妃娘娘复命,再有什么事儿奴婢再来,您先歇着。”
老嬷嬷摇摇摆摆离去,几个有眼色的小宫女恭恭敬敬地送她出门,只等她们回来说老嬷嬷走远了,静姝才扑到湘湘面前,小心翼翼捧着她的脸,泪眼婆娑地说:“我是想你来过好一些的日子,怎么会这样呢,湘湘,疼吗?”
“赶紧起来,别又叫人看见了。”湘湘反而十分冷静,匆忙搀扶静姝起身,与别的宫女一起把她送进屋子。进门才更知宫廷富贵,虽是小小一间别院,可无一处不细致精美,湘湘劝她,“不论如何,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可别再让别人欺负我们。”
静姝好容易缓过来,抽抽搭搭地说:“我也不想的,昨晚、昨晚……”不堪回首的初。夜,让静姝痛苦万分,但她忍住了没说,转而问湘湘,“你身体好些了吗?不要站着了,我让她们给你收拾了一间屋子,快去歇着。”
☆、009万一被他们抓到
给湘湘带路的是个和善的小宫女,瞧着不过十三四岁,方才静姝让其他人往后都要听湘湘的话,说皇帝已经恩准让她做静姝的贴身宫女,大家对湘湘都很客气。
这小宫女一路上热情地说:“奴婢才入宫呢,还以为要先去做苦工,没想到竟然就能跟主子了,带我的姑姑说,只要皇上能一直宠爱咱们美人,我就有好日子过了。”
一直宠爱?湘湘心里不禁苦笑,这和方才那太监说的话,完全不同。
到了湘湘的屋子,不大不小的一间,里头摆了一张床,显然是让她独自居住,其他柜子桌子甚至还有妆台都干净整齐的摆放着,这将是她出生以来,住过最好的地方。
“湘湘姐,你先歇着吧,奴婢还要去做别的事。”小宫女客气地说着,转身要走,湘湘却喊住她问,“你还没说自己叫什么名字,我们都是宫女,对我就别自称什么奴婢了,不然我该怎么称呼自己才好?”
“其实也没什么啦,带我的姑姑说,在宫里比起你呀我呀的,习惯自称奴婢才是最要紧的。”小宫女笑着,“奴婢叫玉屏。”
“玉屏,我记住了。”
瞧小丫头跑开,湘湘关了门,换上已经放在床上的宫女衣裳。她们这些舞娘从前平时的穿着虽朴素简单,但跳舞时总有华丽的衣裳和头饰,反是这清爽的宫女服色极少穿戴,看着镜子里精神干练的自己,湘湘摸了摸自己的脸颊,似乎明白了那位公公的担心。
“处处小心些就好。”她在心里默念一句,把屋子里的东西都收拾好,才坐下喝口水,就听见静姝的声音在门外,“湘湘,你睡了吗?”
湘湘忙跑去开门,恭恭敬敬跪在门口行礼:“奴婢叩见美人。”
静姝手里捧着一盘新鲜瓜果,呆呆地看着她,渐渐红了眼睛,哽咽:“私下里你不要这样子好吗?湘湘,我害怕。”
“可是奴婢……”湘湘起身,见好姐妹虽已是满身富贵,却满面凄楚惊恐,忍不住心疼她,这才点头答应,“静姝你别怕,往后私下里,我们还是和从前一样。”
静姝总算露出笑容,把瓜果放在桌上说:“这是皇后娘娘赏赐的,我拿来给你尝尝,这两天你就歇在屋子里别出来做事,养好了身子再到我身边去,往后咱们时时刻刻都不分开了。”
且说皇后赏赐的瓜果,原是各宫各院都有,为庆祝皇帝又有新人而大赏六宫,因正当季,瓜果丰盈,就连一些有头脸的宫女太监,也得了赏赐。
然而,皇城之中并非处处繁华奢靡,这里有阴森恐怖的慎刑司,也有鞭声不断的舂米处,浣衣局的水声永远不会停,这里有人上人,但更多的是人下人,还有从人上人跌落为人下人,皇城西北角的冷宫,就是他们的容身之处。
冷宫中,破损的房门吱呀一声,坐在里头的妇人问:“是晦儿?”话音落,果然见瘦高英俊的男子进来,手里捧着匣子,含笑走到妇人面前,“娘,这是新鲜的瓜果。”
“你又去御膳房了?”妇人心急不已,伸手示意儿子靠近,摸到他的手完好无损,才松口气,说,“我不吃这些东西不要紧,你每次去拿我都悬着心,万一被他们抓到可怎么办?”
做儿子的却笑:“这宫里,可没有能抓得到我的人。”
☆、010冷宫母子
“那也不能……”妇人轻轻一叹。
“是世峰送来的。”男子只好安抚母亲,正经道,“您放心,我不会给自己惹麻烦,我也从来不偷,顶多算是拿回属于我们的。”
妇人无奈,摸索着将匣子打开,温柔地说:“你现在才是要多吃东西的年纪,不要总留给我。”
“儿子从没饿过肚子。”男子将一块蜜瓜递到母亲嘴边,小心翼翼喂她吃,“倒是娘想吃什么,都要告诉我,任何东西我都能给您带回来。”
“娘没什么想的,只求你平平安安。”妇人弱弱地叹息一声,“这些年她们不来闹了,多好啊,不要再让她们记起来。”
“我明白。”做儿子的答应着,嘴边掠过不屑的笑容。
妇人吃完一块蜜瓜,若有所思地问:“我听见外头热闹的动静,是不是宫里又有喜事?”
儿子应道:“端阳夜宴上,皇帝看中了一个舞娘,今天封了美人。”
“是吗?”妇人的笑容明明那么苦涩,却还固执地挂在嘴边,又轻轻叹,“他还是喜欢看人跳舞,和当年一样。”
“皇帝只是好色罢了。”
“晦儿,他可是你的父皇。”妇人慌忙握着儿子的手道,“晦儿,你不要憎恨,一定会好起来的,是那些女人不好,他不会忘了我们。”
“他怎么可能记得,冷宫里还有一个叫齐晦的皇子?”齐晦冷笑,可对着母亲,还是不愿让她太受伤害,沉下声道,“他的事我们不要再提,娘保重身体,总有一天我会带你出去。”
妇人摆手一笑:“我还能去哪儿,倒是你,娘希望你有一天能离开冷宫,哪怕要我的性命……”
齐晦轻轻捂住了母亲的嘴:“娘,我一定会离开这里,带着您一起离开。”
妇人眼中含泪,抬起手小心地摸着儿子的脸颊,她多想能看一眼儿子的模样,可她的双眼瞎了好多年,再也看不见,但她相信当年那个漂亮的男娃娃,一定长成了英俊非凡的男子。
日子一晃,湘湘到芙蓉居已有两天,两天里,芙蓉居的歌舞就没有止息的时候,她在屋子里都能听见皇帝愉悦的笑声,还有、还有静姝的尖叫。
玉屏来给湘湘送吃的和汤药,偶尔会提起外头的事,每每都涨红了脸说:“我们美人好辛苦。”
湘湘之后才知道,皇帝喜欢看静姝跳脱。衣舞,还常常兴起,亲手将她的衣衫一层层剥光,完全不顾伺候在周围的宫女太监,连玉屏都好几次看到静美人*的身体。这让湘湘难以置信,更为静姝惶恐不安。
当身体恢复如初,脸上的肿也全部消退后,湘湘第一次来到静姝的身边。彼时皇帝刚从这里去上朝,湘湘和玉屏等在门外,玉屏说按规矩美人不能在自己的寝殿侍寝,可皇上喜欢新美人,每天都在这里过夜,皇后和丽妃娘娘阻拦不了,也就懒得管了。
“来人。”终于听见静姝的声音,显得很烦躁。两人忙推门进去,只见衣衫散了一地,浓烈的脂粉气息和不知什么怪异的味道,让湘湘皱眉头,但玉屏似乎已经习惯了。
☆、011别落在老畜生手里
看到好姐妹来,静姝不耐烦的神情才稍稍有些缓解,吩咐宫女们收拾东西,还要热水沐浴。湘湘一路伺候她进浴桶,看见她脖子上有被咬噬的伤口、手腕上有被捆绑过的印迹,大腿的内侧也好像被人用手掐过,青一块紫一块,就连胸上屁股上……
“你看到了?”泡进热水里,静姝抬起死气沉沉的眼睛看湘湘,冷笑着,“这几天,我都是这么过来的。”
湘湘一句话也说不出,她明白了为什么会听见静姝的尖叫,明白了为什么皇帝会笑得让人背脊发凉,突然眼泪涌出,忙捂着嘴不让自己哭。
可是静姝却没有一滴眼泪,反而冲她笑:“哭什么?皇帝不喜欢看我哭,他说我的笑容是天底下最美的,他要我一直笑,要我在迎合他的身体时也要笑,在他拧我的皮肉时也要笑,在他把我……”
“不要再说了。”湘湘受不了了,猛地捂住了静姝的嘴,屋子里静下来,静姝的身子开始颤抖,被捂着的嘴发出微弱的哭泣声,等湘湘一松开,哭声就震得人心慌。
可静姝还是不敢哭,她捂着脸把身子沉到水底下,湘湘忙把她捞起来,抱住她*的身体时,静姝崩溃了:“我不想活了,湘湘,我不想活了……”
等静姝完全冷静时,她已经洗完了澡,坐在镜台前由湘湘伺候着抿干头发。
从前,舞班里的规矩都是师妹伺候师姐,照顾人的事湘湘不陌生,像模像样地梳头上妆,玉屏她们就在一旁搭把手,湘湘便算正式成为芙蓉居里静美人的贴身宫女。
美人打扮整齐后,外头摆了早膳请静美人享用,静姝说想和湘湘单独待会儿,玉屏她们就都退下了。
湘湘端一碗粥让静姝吃几口恢复精神,可静姝不知怎么,看见满桌的食物,突然一阵恶心,可捂着嘴只是干呕,根本吐不出来,这一折腾,双眸便是血染般猩红。
抬头看到湘湘来搀扶自己,猛然看见她美丽的容颜,静姝眼底迅速蒸腾起骇人的恐惧。
“静、静姝,怎么……”湘湘突然被静姝抓着胳膊从膳桌边拽开,不等她回过神,就一路被拖到了镜台前,静姝死命摁她坐下,抓起桌上的眉笔,捏着她的脸就要画她的眉。
三两下后,原本漂亮清秀的脸蛋不见了,镜子里只有一个粗黑眉毛的丑女。
湘湘惊恐地看向静姝,静姝却松口气,悲凉地笑着:“这样我才放心,湘湘,你可千万不能落在那老畜生的手里。你这么好看,被他看到就不得了了。”
老畜生?湘湘知道,静姝在称呼皇帝。
此时院子里有动静,静姝紧张地站到窗前听,但那些人没有进来,是玉屏进门问:“美人,皇上要出宫打猎去了,皇后娘娘派人来问您去不去。”
静姝看看玉屏,又看看湘湘,这么说,是可以不去的?她毫不犹豫地就说:“我不舒服,就不去了。”
玉屏答应着,转身要走,静姝喊住她:“你去外头打听着,皇上几时动身,要去多久。”
此时,皇后正驾临东宫,因太子不去打猎,让皇后十分担心。
太子是皇后到四十岁才豁出性命生下的儿子,她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他的身上,可是太子在各方面的表现,都不能让皇帝满意。如今丽妃膝下有六岁的小皇子受尽宠爱,孙昭仪也纠缠着皇帝企图能生下一男半女,这都让皇后如坐针毡。
☆、012渴望自由
太子齐旭,二十出头,自打出娘胎起,就照着皇后一板一眼的教养成长。他样貌英俊,但身体孱弱,他饱读诗书,却愚笨木讷,不聪明不机灵,不会花言巧语哄人,也没有鲜明突出的个性,老皇帝看他二十年,摇头二十年,若非皇后外戚权倾半朝,若非膝下子嗣稀薄,断不肯立这么一个毫无希望的太子。
“旭儿,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母后带了太医来,好歹说出个理由,不然你父皇又觉得你偷懒不想随驾。”皇后喋喋不休地对儿子说着,“你不是总嫌宫里闷吗?现在出去逛逛,多好啊?”
太子低头垂手站在一旁,半天也不应一句话,皇后叹了声,颇感心力憔悴,晃悠悠坐到一边说:“母后六十多岁了,还能有几年活头?旭儿,你这么不长进,母后将来若不在了,只怕你要被那些狐狸精生吞活剥,你叫母后如何安心。”
每一次都是这些话,齐旭早就听麻木。母亲必然要落几滴眼泪,他则要再三保证自己会长进,才能哄得母亲放过他,但今天他就是不想随驾去打猎,他哪儿都不想去,父亲不在宫里,他能偷得几天自在,自从上次尝过甜头,他变得更加渴望“自由”。
皇后和儿子周旋了半天,终究没结果,而此次因皇帝特地邀请皇后同行,她不得不拖着已不怎么健朗的身体出门,所以才放不下儿子独自留在宫里,但圣驾不等人,与儿子分别后,皇后便匆匆随驾离宫。
皇帝此去要十数天方回,圣驾甫离宫,整个皇城仿佛松了弦。芙蓉居里,静姝听说老皇帝走了,连皇后、丽妃、孙昭仪都走了,脸上顿时露出笑容,湘湘知道她这几天有多苦,身上每一道伤痕,都是不堪回首的记忆。
“过两天我带你去御花园瞧瞧。”放松下来的静姝,如同从前那样,和湘湘一人抱一盘果子坐在屋檐下吃,“咱们从前去过不少大户人家,那些园子一个比一个大,可你知道吗,皇家花园才真正是大。我没见过海,可他们说大海无边无际接天连日,御花园里的湖,就是这样的。湘湘,我们去划船吧。”
湘湘捧着瓜果没敢吃,边上还有其他宫女太监看着呢,静姝突然变得这么轻松,她又高兴又担心,毕竟老皇帝还是要回来的,皇帝回来后,静姝又要过回人间炼狱的日子吗?而她自己,往后都要顶着粗黑的眉毛过日子吗?丑陋一些她不在乎,可静姝怎么办。
这天夜里,本该是进宫后最安稳的一晚,可湘湘应静姝的要求陪她同床而眠,静姝每每在噩梦里挣扎的痛苦,直叫她心惊胆战,而她一想到老皇帝在这张床上折磨静姝,就更恶心得睡不着。
翌日早晨,静姝本要带湘湘去别的殿阁应付一些留守宫内的妃嫔的人情,但见她精神不好,就留下要她歇个回笼觉,湘湘哪儿敢堂而皇之去睡觉,静姝带着玉屏几人离开后,她便拿了笤帚打扫院落。
进宫好些日子了,也好些日子没练功,湘湘自觉腿脚腰肢都变得僵硬,柔韧的身体是舞娘的资本,从前的日子,每天天不亮就被打着起床练功,踢腿下腰,练得天色大亮浑身是汗,才能停下吃口早饭。
而舞娘需要轻盈的体态,不能发胖不能多吃,湘湘从懂事起,就不记得自己吃过几顿饱饭,但昨晚陪着心情大好的静姝,吃得腰都直不起来。
她摸了摸肚子和腰肢,从地上捡起一颗石子抛上天,落下时已挑起裙摆伸脚去踢,裙裾飘飘,湘湘的身子轻盈地跃动着,忽然一脚用足了力气把石子踢过头,她跟着转过身,猛见身后有人,那石子朝他飞去,不禁惊呼:“小心。”
☆、013国姓之人
石头没有砸中来者,站在院门前的男子,稳稳当当地把石子握在了掌心,还作势要抛还给她,但湘湘已经跑上来,左右看了看后,诧异地问:“怎么又是你,你怎么来这里了?你今天……”
湘湘朝后退了几步,她认得出来,男子今天穿的衣裳,和芙蓉居小太监的一模一样,他到底是干什么的?
“管事的太监让我顺道送来芙蓉居,我想你也在,正好能来看看。”男子的另一只手里,提着食盒,他放在了地上,而后将石子轻轻一抛,指了指湘湘,又指了指自己的眉头,湘湘这才想起来,粗黑眉毛的她,已经不是原先的“自己”了。
“亏你还认得出来。”湘湘上前拿起食盒,要送进屋子里,但没走几步就回过神,狐疑地问,“你叫什么名字,你到底是谁?怎么总是神出鬼没的。”
“齐晦,晦气的晦,出生时被所有人说不祥,就起了这么个名字。”齐晦微微笑着,指了指食盒道,“我在宫里没有具体的差事,哪里能混口饭吃,我就在哪里。”
湘湘不傻,严谨的皇宫岂能养这么奇怪的人,难道穿黑衣大半夜离宫,也是混口饭吃?而他说他姓齐,不知是哪个齐,若是国姓之人,非富则贵。湘湘偷偷瞟了眼齐晦,轻声嘀咕:“你是皇家的人吧,不然,只有皇家的人才能姓国姓。”
可齐晦没有回答,反问:“你叫什么?”
“湘湘。”湘湘应道,“师傅在湘江边捡到我,就地起了名儿。”
齐晦笑:“比我强多了,你姓什么?”
湘湘摇头:“有个名儿就不错了,哪里来的姓?话说回来,你是国姓吧,你是皇子?”
可此时院门外有动静,不知什么人正在靠近,齐晦一阵风似的从湘湘身边闪过,也不知他方才是不是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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