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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妻嫁到-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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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五六年的时候,他心底筑起的城墙高瓦,一旦见着她,当即坍塌一片。
    一时间竟然忘记了自己找她,来接她到底是有什么事了。
    男人怔住,虽然脸色淡漠,但是他那双眼里,深不见底。
    朝宁不禁一笑再笑:“不是说有事和我说么,到底什么事,能让信陵君亲自来接?”
    顾修回神,沉下心思想了想,坐直了身体入怀拿出一个物件来,递到了她的面前:“既然你回到了燕京了,东西还给你,清芷一心进宫我也别无办法,除此之外,家宅安宁,两个孩子毫无差池。”
    李朝宁伸手接了过来,她打开绢帕,轻轻摩挲着那半截玉如意。
    离开燕京之前,天子将玉如意交还给了她,叫她好生留着,将来千万给祖宗留下一脉香火。彼时她在京中心灰意冷,也觉天子脚下,却总身不由已,不如离开,可李厚和清芷不愿走,想要过安生的日子。
    那时候,她悄悄将玉如意给了顾修,让他照顾侄子和侄女。
    如今他当着她的面,将东西物归原主,也是交差了。
    朝宁仔细包好了,只看着他笑:“既然这东西送了你了,就是你的了,还给我干什么?”
    顾修此时已经想起了什么事情,更是垂眸:“你进宫了可能不知道,早上来了个媒人,给宝儿说亲来了。”
    给宝儿说亲?
    李朝宁简直不敢相信:“谁家?怎么突然来给宝儿说亲了?也才回来这么两天!”
    他也不好深说,只说是沈家人。
    她一听是沈家人,不由冷笑。
    虽然口口声声是说是让宝儿不去记恨沈家人,心里怎么能过得去这个坎。
    几乎就是下意识地,对沈家人抵触厌烦,低头想了想,也怀疑到了宫里那位,收起了半块玉如意,朝宁伸手抿了抿耳边的长发。马车疾奔了起来,她看着对面的顾修,未语先笑。
    男人皱眉:“笑什么?”
    李朝宁扬眉:“有的时候总是这样,退一步得寸进尺,忍一时变本加厉,你越是退让,有些人就越发的过分,她沈家与我有什么样的过节她自己不知道吗?还叫婆子来提亲,真是有心了!”
    顾修这几年和沈家也生疏了许多,只垂眸不语。
    女人手里不知道拿了什么东西,咔擦一下折断了,顺着窗口就扔了外面。
    她挑开窗帘,柔美的脸,此时看着竟觉得带着些许的戾气,顾修看着她的脸,一时间移不开目光。
    很快,马车就到了郡王府的后门处,朝宁一家总在后门进出,车才一停下,就听见门口吵吵嚷嚷的,也不知是谁还鬼哭狼嚎的哭叫着。朝宁先一步下车,后门处少女跳着脚直往前闯,李厚和一个丫鬟死死拽着她,地上坐着一个头戴红花的婆子,拍着地面哭得正是大声,惹得街坊邻居也有过来看热闹的。
    李厚先看见了朝宁:“姑姑!”
    她连忙上前:“怎么回事?”
    那婆子还在哭:“谁见过这么泼辣的主!你说说哪个婆子还能给你说亲,我们也是人托来的,不是任你打骂的玩意!”
    李清芷刚才冲不过来,正是怒不可遏,脱了鞋甩出来打她:“用得着你们给我说亲!别说什么沈家来托的,哪个稀罕去啊!你早上来我怎么招待你的,怎么说的?不是告诉你了,这门亲事我们不能应,客客气气让你吃了茶,送了你出来,你再来一次也就罢了,什么叫我们不知好歹,什么叫天上掉的金元宝砸我们头上了?嗯?我们不稀罕知道吗,骂你算轻的,打你才是正经!”
    她的鞋没头没脸的打了过来,婆子见到朝宁更是哭:“你们个孩子家家的,懂得什么,不等到李大夫回来,算个什么事!”
    李清芷鞋都脱下来了,李厚没办法拦腰一抱,将妹妹扛了起来,赶紧进了后门了。
    顾修一下车,看热闹的老百姓赶紧都散开了去,李朝宁掸了掸裙角,缓缓走了那婆子的面前,她双手负于身后,低头看着这个小老太太:“孩子的确是不懂事,现下我才回来,有什么话紧着与我说道说道。”
    这婆子见她眉眼间尽是和气,胆子也大了起来,起身扑了扑土顿时又现出了媒人本色,眉开眼笑起来:“是有件大喜的事,沈大善人家里想必夫人是知道的吧,特意托我来给宝姑娘说亲。要说起这门亲事,可是要得,沈小善人宅心仁厚又前途无量啊,沈家富贵百万,进了沈家的门,可叫一辈子享福啊!”
    她是有心要再进后门了,可惜朝宁弯腰捡起了侄女的鞋,却是先走一步,站了门里。
    顾修也走了过来,他的目光冷冷瞥着婆子,拂袖进门。
    信陵君是什么样的人,世人皆知。
    婆子有些忐忑,只小心看着他,可人走过朝宁身边,却是拂袖去了。
    这媒婆小心松了口气,可举步才要进门,李朝宁却是伸手拦住了她,她诧异地抬头,却见女人脸上淡然。
    朝宁淡淡地笑:“再不济,我也入朝为官,乃大齐第一女官。如今官职在身,我女宝铮的亲事可轻率不得,沈家虽富,但无人在朝,门不当户不对,万万配不得。”
    她说得轻巧含蓄,可也让媒婆傻了眼。
    的确,从商者贱,如今人家是有官职称谓的,这么一说,还真不是门当户对,沈家倒有高攀的嫌疑了。
    三言两语间,就让她脸上无光。
    若真讲如此,也怪不得李清芷要拿鞋底子抽她了,这婆子臊了一脸不自在,还待狡辩几句,后门却是咣当一声关上了!她一身的土,灰头土脸地也直抽自己嘴巴,媒人者,最怕是得罪京中官途人。燕京就那么大,能有个官职的,那都是有厉害关系的,所谓官官相护就是这样,心里懊恼,也不敢贪图沈家给她的银钱,连忙回去报信去了。
    是以,等到宝儿欢欢喜喜告别的陆离,回到郡王府家里的时候,媒婆早就走了。
    本来她是想要去林家宅院住的,但是因为早上说起这件事的时候,娘亲似有深意地多看了她一眼,思来想去地还是和林十三说晚去一日,先回来问过娘亲再说。
    进了自家的大门,早有好事的小斯丫鬟围过来与她说沈家提亲的事情了。
    林宝铮十三岁了,她长得颇为高挑,但是个子高不等于心智高,提亲这样的事情在她眼里就是要马上和她成亲的意思,当即着急起来。沈江沅对她很好,还常送她东西,宝儿的心里只分两种人,一种是坏人,一种是好人。
    顾莲池就是坏人,沈江沅是好人。
    可好人是好人,口中叫着江沅哥哥,真到提亲的关口了,她觉得好生别扭。
    赶紧撇下大家伙,去找母亲问个明白了。
    李清芷这时候气还未消,正坐在桌边扎小人,她换了双鞋,看着桌边的哥哥就生气:“你干什么拦着我,不抽她嘴巴子怎能解恨!狗眼看人低的东西,哪个稀罕他们沈家的亲事了!”
    李厚从来仁厚,只在旁边劝解着她:“不管怎样也有姑姑在,你个半大姑娘家的,这样也不好,消消气吧!”
    宝儿到了门前,探头探脑地推开了房门:“表姐,表哥,我娘呢!”
    她吃饱喝得才回来的,眨着眼睛一脸茫然。
    李清芷看见她了,犹自生气:“找姑姑干什么?”
    林宝铮走了她的面前,见桌子上摆着茶壶,拿了茶碗来自己倒了一碗咕噜咕噜就喝了下去,她将茶碗放回桌子上面,一回身就坐了表姐的身边:“我听说江沅哥哥叫人来提亲了,是真的吗?他想要定我?顾莲池还笑我什么定亲生娃子的,没想到这么快!”
    清芷白了她一眼:“快慢怎么了?你还愿意不成?”
    宝儿回眸:“其实啊,江沅哥哥心底善良,人还不错啊……”
    话未说完,李清芷倾身过来,一指头戳在了她的脑门上:“不错你就去!没良心的白眼狼!”
    林宝铮动也不动任她戳着:“我话也没说完,表姐急什么,我才不去呢,多好的人我也不去,我不想成亲,今日和陆离去酒楼吃酒,可听着说书的讲书了,女孩怎么了?巾帼不让须眉,女人家的也能顶天立地做女子汉的么,以后我就做那样的人,上战场保家卫国,将来一个人孤独终老,不成亲。”
    好想法,清芷点头,可是才刚点了头,又是猛然抬起脸来,狠狠来揪住了宝儿的耳朵:“我叫你保家卫国,我叫你巾帼须眉的,还不成亲孤独终老,你小小年纪还去吃酒了你懂得个屁你喝多了吧!”
    宝儿直躲着她:“我头好晕,好像真的多了……”
    李清芷:“……”
    李厚:“……”
    
    第六十章
    
    
    郡王府的东西两院只一墙之隔。
    李朝宁在西院里打果子,树上的青果子有许多熟了的,她拿着竹竿轻轻敲打树枝,一手举着小小竹筐来回接着果子。她心里不平静,只能做些事情来缓解自己,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发泄了一通,摘了能有一小竹筐,她力气用尽,就靠在墙边歇息。
    进宫之后,在太医院忙了半日,王皇后特意召见了她,选秀的日期一拖再拖,春祭之后,皇帝早被掏空了的身体是一日不如一日,就在这个时候,赵国使者还在来齐的路上了。
    盟国之间,相互送出质子是为结盟准备的诚意,最有力的证明。
    多年前诸侯小国时候,就有这样不成文的规矩,赵国质子在齐国生根,齐国质子也从未回来过。前些年两国不和,各国征战不休,盟国决裂,扎根在齐国的赵国的质子也在乱世当中举家被害。
    如今两三年过去了,各地平定了,两国又要修好,赵国使者已然在了路上。
    此次选秀也是皇后的意思,本来就有冲喜的意思,天子不以为然将,选秀的日期又延了三个月,有了这三个月的时间,李朝宁还是想规劝清芷的,只要她心意未决,一旦进了皇宫,也能将她带离燕京,大不了从今往后都不再回来就是。
    她原本也是惦念宝儿了的,三个月的时间,倘若那个时候再重新点花名册,彼时她脸上伤势若好了,可怎么办?没想到一出皇宫就被告知沈家托了媒婆来提亲。这是欺负她们没有个男人没个撑腰的么,竟然还大言不惭说天大的喜事,多大脸?
    沈江沅或许是与李家没什么干系,但是沈家的干系可就大了去了。
    别说是李清芷不能应,李家的人都不能应。
    墙边的大石头块上,朝宁将果子放了上面。
    树荫下偶尔也有小虫儿跳来跳去,不知名的鸟儿在树顶也叫着,这个院落不大,但是经过李厚的改建已经有了许多的人气,他在院子当中做了两个小型的花圃,墙边还载了树很是用心。
    李朝宁环顾四周,不禁微微地叹息。
    天色渐晚,夜幕降临的那一刻,仿佛黑暗吞噬了一切。
    她一动不动,仿佛入了定一样。
    过了好半晌,院子里听见李厚的动静,似乎在找她,她提起了果篮来,含糊应了一声。院子里灯火昏暗,李朝宁才走到园子门口,冷不防看见一个人影就靠在墙边,他扬着脸,似乎看着夜空一样。也是今日夜空漆黑一片,没有星月,顾修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西院,也不知道他在那里站了多久。他见她走过,转身就走,仿佛从未出现过一样。
    朝宁连忙叫住了他:“什么时候过来的?”
    男人顿足:“听说这树上的果子熟了,过来看看。”
    她笑笑,也不戳穿他:“果子的确是熟了,可惜没有下酒菜,不然放了一起有酒有菜有果子,还能做上那一日酒友,谈天说地好不惬意!”
    顾修闻言回眸,看着她越走越近:“那本王出酒菜,酒友出果子,也叙叙旧。”
    女人已然到了他的面前:“我想知道些沈家的事情,方便说吗?”
    他目光灼灼,垂眸看着她:“我想知道你为何又拒绝十三了?你方便说吗?”
    她点头,不以为然:“方便得很。”
    顾修抬脚就走:“沈家的事情,本王必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二人并肩,说话间,他强行接了果篮,提在手里。
    进了东院,路上遇见喜东,叫他去准备酒菜,带着朝宁就进了书房。
    一走一过之间,喜童在转角处看得清清楚楚。
    他本来是出来打探消息的,本来是听说沈家来提亲来了,急巴巴跟顾莲池说了,可惜人根本不搭理这茬。到了晚上,他按耐不住好奇心,撇下主子过来想去西院打探一番。可混了半天问了小厮得知媒婆叫人赶出去了,半路往回走就撞见顾修和李朝宁,赶紧藏了起来。
    他从小在郡王府长大,胆子也大,跑了后面灶房去求了哥哥喜东,帮着布菜这就也跟着进了书房。
    李朝宁在书架的梯子上面翻书,顾修在桌边给她倒酒,两个人气氛倒是融洽,喜童的好奇心一下又从宝儿的婚事上扯到了眼前这两个人身上来,郡王府里,丫鬟就只有翠环一个人,被顾修领进门的女人更是没见过一个,天子多少次明着暗着往府里送女人,但是都被顾修遣散了去,此时李朝宁回京,二人大有‘秉烛夜谈’的意思,他怎能不好奇呢!
    可惜顾修无意留人伺候着,却叫他们都先退下。
    书房内静悄悄的,李朝宁拿了几本药经在手里翻看,顾修回眸看着她,脸色复杂。喜童如今也二十了,什么事情想得更多一些,他偷眼瞧着这俩人神色,怎么看怎么觉得奇怪,不得已退出了书房,他有心留在门口听听动静,又胆子小,怕叫人知道了打断腿,忙转身跑了回去。
    也正好顾莲池派人寻他来了,回到屋里,他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反手关上了房门:“我的公子啊,不得了啦!”
    少年仰面躺在榻上,看见他气喘吁吁的模样,脸色顿沉:“跑什么,难道李大夫真的应了沈家的亲事?按道理讲这不可能……”
    他洗漱过后,一身中衣半靠在榻上的软垫子上,脚上穿着一只鞋,才刚躺不住想下地走走穿的,听见喜童一说不得了了,顾莲池当即坐直了身体。
    他长发披肩,漆黑的眸子当中,顿显冷意:“是李大夫应的?”
    喜童愣住,连忙上前来给他穿鞋:“我走的时候,大公子不是说沈家富贵之家,江沅公子也是良人,宝儿姑娘愿意订婚生娃子去,也是喜事一桩么!”
    顾莲池穿上鞋子,站在塌下,盯着他目光如刃。
    喜童伸手将嘴捂上了,小眼睛来来回回地转,他抬头瞪着少年,一时间坏水就冒出来了。
    他一点点磨蹭到了少年身边:“那个吧,李大夫当然不愿意了,但是我听说啊,宝儿自己愿意,她一口一个江沅哥哥,叫得可亲呢!”
    这话说得可是含糊不清,可顾莲池却是当了真,彻底沉下脸来。
    喜童注意着他的脸色,转到他背后去暗着偷笑。
    他刚要说明情况,可是少年转身又将自己摔在了榻上。他仰面躺着,看见那个从常州带回来的狐狸花灯,就挂在梁上。他之前还觉得通红的花灯挂在梁上,看着的确心情愉快,现在看着却觉碍眼。
    之前说什么来着,林宝铮这个没心没肺的,回到燕京就要订婚了?
    他站起来,借着矮桌一跳就摘下了花灯。
    九尾狐的眼睛似乎还有笑意,顾莲池伸手轻轻抚过,回身坐了榻边:“你说的可是真的?”
    喜童呆呆站在榻边,偷眼瞥着他,现在顾莲池脸色平和,可他最是了解自己主子,先是恼了,后又恢复了往日神态。现在他越是平静,那么他酝酿的怒气就越了不得,这时候还哪里还敢说实话,只低了头,一口咬定:“我听得真真的,宝儿说愿意呢!”
    反正明日一早,假意打探一番就说李大夫不同意就好了。
    他低头,忐忑得很:“我伺候大公子歇息吧,明日一早我再去问问,大公子说得对,沈家再富贵,那和李大夫是有那么的仇的,也不能同意。宝儿她自己愿意也没用!”
    顾莲池歪着头,凤目微眯,淡淡瞥着自己脚上的鞋:“歇息什么,拿我的斗篷来,我过去看看。”
    过去看看?
    喜童回头张望着,窗外一片漆黑:“那什么,今天晚了,咱们明天再去看吧!”
    少年已然跳下了榻来,将花灯递给了他:“前面提灯。”
    喜童任命地提过灯去点了火,到柜子里拿出了斗篷给他穿上,到最后到最后,还不死心:“主子,要不我再去问问?”
    顾莲池目光冰冷,吓得他也不敢再说别的,赶紧在前面提了灯笼。
    似乎是风雨欲来,外面漆黑一片,喜童在前面走得很慢:“这个时间了,宝儿会不会睡下了啊!”
    顾莲池缓步跟在他后面,天地之间,似乎只此一人。
    时间不早了,幸好朝宁未归,门还开着,主仆二人进了西院,看见大屋的灯还亮着。也不知是谁端了盆水哗啦一下倒了出来,远远地溅了喜童的鞋面上,一个小丫鬟看见红灯笼了,张望了下:“谁啊!”
    喜童连忙上前:“啊是我,是我家大公子,宝儿呢?是不是歇下了?”
    小丫鬟抱着盆,侧立在旁:“我家小姐喝多了,现在满口胡话,我才给擦了脸,在屋里歪着呢!”
    喜童心里叫苦不迭,只能硬着头皮回头劝:“我的公子诶,咱们回吧,你看宝儿好像吃酒了,你说小小年纪还还喝多了让咱们说她什么好呢,这喝醉了的人啊,最需要休息,咱们回吧,行不行?”
    顾莲池仿若未闻,一把拿过了他手里的花灯,先一步走到了门前。
    喜童还抱着一丝丝的侥幸心理,赶紧拽过了小丫鬟的手来:“妹子,李小姐和你们家公子在吗?”
    大晚上的,李清芷要是在的话,断然不会让顾莲池在屋里久留的,就是气也给人气走。正是阿弥陀佛念着经,谁知道小丫鬟当头给他浇了一盆冷水:“当然不在了,我们宝姑娘呀,刚才闹得慌,吐了他们一身,都回去拾掇去了,现在谁也不在。”
    说话间,顾莲池进了屋里去。
    与此同时,喜童听见了咕咚一声,不知什么动静,倒是宝儿的笑声传了出来:“顾莲池,你来干什么?”
    他暗自叫苦,赶紧也追了进去,屋里更是可笑,林宝铮坐在地上,正扬着脸看着少年。
    顾莲池将灯放在了桌上,回眸看着她的脸:“怎么?我不能来?”
    少女努力瞪着眼睛,伸手来揉:“你来就来,怎么还带了两个顾莲池来?”
    他垂眸:“你这是喝多了,哪个胆大的还敢带你去吃酒……”
    林宝铮头还晕乎乎的,她之前和陆离一起,高兴之余就让伙计上了一壶好酒,本来也对这东西好奇,陆离更是喝了一碗就受不住了,倒是她喝了一碗又一碗,完全没任何感觉。
    这酒劲后上头,她也不懂。
    等到她突然感到头昏昏的了,已经为时已晚,吐了表哥表姐一生,那两个人气得叫丫鬟按着她,赶紧都回去拾掇自己了。
    此时从床上摔下了,还有点分不清东南西北。
    但是,顾莲池她是认得出的:“我和陆离一起去的啊,好高兴啊!”
    陆离是谁,他当然记得,少年冷哼出声,蹲下了身子来盯着她的眼睛:“你倒是很喜欢和他在一块么,既然如此,怎又惦念起沈江沅了?嗯?沈家来提亲了?”
    林宝铮的心底,还记着陆离说的话,一把将他推开了去:“对啊,我喜欢和他在一块啊,还有江沅哥哥也喜欢啊,就是讨厌你你这个坏蛋,说你坏透了你还不承认,你干什么把我送给陆离的花灯都弄坏了!”
    虽然醉酒,但口齿还清晰得很。
    顾莲池站稳了身子,似不以为意一样,他再次回到她的面前,对她伸出了手:“过来,我拉你起来。”
    他的眼底,甚至全是笑意,声音也轻柔得很。
    林宝铮眼皮都快睁不开了,几乎是下意识地就举手让他握住了自己的手。
    可惜少年用力将她拉起了一半,不等她站稳,就松手了。
    喜童不忍再看,忙转过身去,才放下水盆的小丫鬟也诶呀一声,要过来扶她。林宝铮摔了地上,神智总算清醒了许多,顾莲池好端端地站在她面前,新仇加旧恨一下全涌上了心头来。
    她摇摇晃晃站了起来,向前一扑,立即抓住了少年的领口:“顾莲池,我讨厌你,我真是讨厌你,你真的真的是坏透了,坏透了!”
    说着便要使力摔他,可惜醉呼呼的哪有什么力气,没能摔倒他,自己却差点摔倒。
    少女头昏眼花,晃了两下,勉强捶了他肩头俩下,可算放开了顾莲池。
    她一手抚着自己额头,一手去扶旁边的桌子,可眼前模糊不清,竟是什么也看不清,直直倒了下去。
    这一摔,可是要磕在桌子上的,伤势不能轻了。
    林宝铮心里还有些意识,可她这最后的意识,也只是落入了个怀抱当中……
    
    第六十一章
    
    清晨的一缕光映入了屋内,点亮了入室的视线。
    喜东犹豫再三,还是来到了书房的门口,信陵君平时孤僻,不许人随便靠近。可他自律得很,每日酉时必然回到自己的屋里,准时就寝,一早也准时起床,然而喜东昨天晚上在外间候了一夜,也没等回主子,他回自己屋里忐忑不安,叫翠环给他一顿笑,笑他想得太多了。
    天大亮了,喜东转了无数个圈之后,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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