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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言通天-第7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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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算宽敞的牢房里,桌椅床榻一应俱全,只是没有窗户,一侧燃着油灯,看起来还算不赖,除了阴森一些之外,到没有看到虫子老鼠乱爬,想必这间干净的牢房是程昱特意选的。

    避难所而已,徐言又不是真正的重犯,程昱哪会让他住得不好,吃得不好,而且有这位当朝左相关照,在天牢里恐怕没有一个狱卒敢打徐言的主意了。

    陪着徐言走进牢房,程昱看了看四周,点了点头,道:“暂时住在这吧,多则一两月,我会再来接你。”

    “多谢老人家。”徐言再度施礼,等到程昱刚要离开,徐言忽然想起了自己刚才为什么觉得不对劲,他急忙问道:“老人家,那些军械,可是托付给庞家押运的那一批?”

    徐言终于想了起来,庞红月曾经说过,镖局有重任,皇帝委派庞家押运一批重要的东西赶往灵水城,今天看到神武炮,他怎么想怎么觉得这批被藏在天牢的神武炮,与庞家这次押解的重镖有所关联,这才有此一问。

    程昱看着徐言没有说话,沉默了许久,缓缓说道:“这批军械不归庞家押解,我另会派遣军队护送。”

    程昱说这句话的时候,明显微微皱了皱眉,眼底出现了一丝很难察觉的冷漠。

    以徐言的聪慧,他已经看出了程昱有些言不由衷,不等他询问,程昱已然转身离去,徐言就算想问,看来人家也不愿回答了。

    程昱走后,徐言的眉峰被慢慢拧了起来。

    如果庞红月所说的重任不是押解这批军械,还能是什么呢,可是程昱又说这批军械不归庞家押解,这就让人费解了,难不成庞家镖队只是个幌子,用来吸引一些心怀不轨之辈?

    想到这里,徐言悚然一惊。

    城外被他击杀的信使,能让程昱大喜,而纸片上那句计划取消,有诈,更预示着这一场运送神武炮之行,充满了各方势力的勾心斗角。

    其他人勾心不勾心的徐言不管,一想到庞家镖局很有可能被当成了无辜的鱼饵,他立刻心头一寒,开始担忧起庞红月的安危来。

    “不过是一招暗渡陈仓,外加关门捉贼的把戏而已,想了半天还想不明白么。”

    就在徐言心生担忧之际,对面的牢房里传来一句老者的不屑之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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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3章 一语双关

    听到有人说话,徐言这才注意到对面的牢房里有一位白须老者。

    那老者一身青色的儒衫,高高的发髻绾得干净利落,拿着一只画笔,正在一卷白纸上涂涂画画。

    老者看起来非富即贵,神态雍容,即便在坐牢,也看不出半点愁容,反正兴致颇高,一边画着画,一边提点着对面的狱友。

    看清了老者,徐言刚想问一问什么叫暗渡陈仓,外加关门捉贼,没等他开口,徐言的眼神就是微微一变。

    老者除了显得儒雅之外并无异样,让徐言产生惊讶的,是老者笔下的那幅画卷。

    长长的木桌足有近丈,桌子上铺着白纸,并非一张,而是一卷,在长桌的两侧分别放着卷轴,看模样老者的这幅画十分狭长,而且完成了一半,以徐言估计,这副画卷如果全部画完,长度至少要超过十丈。

    长卷画轴的确不太常见,尤其是超过十丈长的画作,那都称得上鸿篇巨制了,然而真正让徐言惊讶的并非画卷的长短,而是老者在下笔之际,有一股奇异的气息伴着缕缕火光从画卷上升腾。

    灵气!

    看到画卷上隐隐升腾的气息,徐言立刻想起来庞家那位老祖宗身上的灵气来,两者十分相似,他才能断定对面老者在作画的时候,居然也能产生灵气,只是那些火光是什么,他就不得而知了。

    发现徐言默不作声的瞪着眼睛,青衣老者不由得抬头望去,语气可不善,道:“小子,看什么看,看坏了你赔得起么!”

    画还能看坏,这种新鲜事徐言都没听说过,不过以徐言从不吃亏的性格,他想都没想,直接大叫了一声,抱着脑袋说道:“你声音太大了,把我耳朵都震聋了,你得赔我耳朵,哎呀呀!”

    老者本来想要调笑一番对面的狱友,没想到人家直接撒起泼来,顿时啼笑皆非地骂道:“说话还能震聋耳朵,你这小娃娃,难道生了一双猪耳朵么。”

    猪耳硕大,老者以大耳朵来笑骂徐言,要不然怎么会一听就聋呢,没成想他刚刚说完,对面的监牢里,少年人寸步不让地回道:“看一眼就能看坏的画,你这老不休,难道在画那不雅的春……宫图么。”

    老者比喻徐言是猪耳,徐言却反驳对方画的东西不堪入目,青衣老者一听顿时勃然大怒,刚想喝骂,他忽然怔在了原地。

    他想起了对方用词中的巧妙,这一语双关用得极为精巧,看坏的未必是画,也有可是是看画人,如果真是那种不雅的画卷,可不是容易把少年人看坏么……

    悚然一惊,老者缓缓放下了画笔,正色打量起对面的少年来。

    看了半晌,老者点头道:“小小年纪,嘴尖舌利,半点亏都不吃,小子,锋芒太利可不是什么好事。”

    “您说对了,要不然我怎么被关进天牢了呢。”徐言嘿嘿一笑,道:“这不就是来磨掉锋芒了么,老先生,您认得程老爷子?”

    斗口不过是徐言无意为之,他的目的是打听一番对面那个老头刚才说话的用意,什么暗渡陈仓,关门捉贼,他到现在都没听懂。

    “你说程昱?我不认识。”老者摇着头,无比肯定地说道。

    名字都叫得出来还说不认识,徐言无奈地撇了撇嘴,不在多问了,既然人家不愿意说,他问了也是白问。

    “犯什么事儿啦小子,被关在天牢东区,你的案子应该不小啊。”青衣老者无心作画了,走到栏杆前,问道:“你是造反啊,还是杀人了,一个人进来,造反不太可能,那就是人命官司了,杀了几个,十个八个的可到不了东区,看起来身手一定是不错了。”

    “没杀人,揍了个不长眼的家伙而已。”徐言倒在床榻上,双手枕在脑后说道:“他想欺负我家娘子,幸亏我及时赶到,您说说,这种人能留着他么。”

    “欺负别人娘子倒是无所谓,欺负自己的娘子自然是留不得。”青衣老者点头赞同,好奇地问道:“你就揍了他一顿?”

    “是呀,他来头不小,跟我丈人家还是世交,我就是个入赘的,谁也惹不起呀。”徐言摆出一副无奈的模样。

    “斩草不除根,必留后患呐。”青衣老者明显不是什么善辈,在那边惋惜地感叹。

    “除根了,很彻底。”徐言嘿嘿一笑。

    “除根了?很彻底?”老者一时不解,后来才反应过来,跟着大笑道:“除了子孙根?这一招用得好,用得妙,用得狠辣至极,哈哈哈哈!”

    看到那老者比自己都要高兴,徐言心里一阵犯疑,心说这位是不是心里有什么阴影。

    “手段狠戾,入赘之身,想必你小子就是那位大名鼎鼎的天门侯,徐言了吧。”青衣老者的笑声一止,望向徐言说道,他这一句话差点把徐言吓掉地上。

    名头这么大了么?天牢里的死囚都知道自己啦?

    看到老者似笑非笑的模样,徐言本想问问对面的老人家是不是也刚刚入狱,要不然他天门侯的名头不可能传到天牢里来吧,刚要开口,徐言忽然发现对方的眼睛里有一股清流在涌动,犹如溪流又似深潭,显得无比怪异又十分奇异。

    虚丹境!

    心头豁然一惊,直到现在,徐言才真正确定,对方应该是一位达到了虚丹境的修行者,因为徐言从没见过筑基境的修行者,眼睛里还存在清流的。

    与庞家老祖宗头顶冒气相似,对面的老者眼含清波,这种异象绝非寻常的修行者能够出现,而对面的老者也是徐言第二次见识到的筑基之上的强人。

    “怎么,老夫猜得不对么?”青衣老者发现徐言在发愣,不由得略显尴尬,如果他猜错了,这份人可丢不起。

    “没错,小子正是徐言。”徐言拱了拱手,问道:“不知老先生是……”

    “果然是天门侯,哈哈。”青衣老者得到了肯定,顿时得意洋洋了起来,自得万分地说道:“老夫刘衣守!”

    “留一手?”徐言一愣,脱口道:“老先生大才,报个名号都要留一手,在下佩服。”

    “我说我叫刘衣守!什么留一手!”青衣老者闻言大怒,一把拉开牢门,大步流星来到徐言的牢房前,掐着腰骂道:“老夫刘衣守!老夫是当今大儒,老夫是大普画圣!!!”


第234章 祁渊之盟

        牢门外有雨,口水雨,所以徐言躲得远远的。

    等到自称大儒画圣的老头吼完了,徐言才眨着眼睛说道:“刘老先生,刘大儒,刘画圣,留一手,小子记住了。”

    留一手和刘衣守怎么念都差不多,徐言稍微改变点语调,对方也听不出来,反正他在心里认定对面的老头就叫留一手了。

    “这还差不多,哼!”刘衣守没好气地哼哼两声,准备返回自己的牢房。

    “画圣,你老怎么出来了?”徐言这时候发现人家都走到自己牢房前边了,惊讶不已地问道。

    “为什么出不来,老夫来天牢躲清静不行嘛,外面吵吵闹闹的,画个画都不得消停,这里多好。”刘衣守说着,自己又转了回去,还把牢门又给带上了。

    明显是来天牢做客的,徐言现在算是看明白了,他自己是来躲风头的,人家是来天牢里躲清静的。

    “画圣老先生,您还没说暗渡陈仓和关门捉贼呢,小子洗耳恭听。”徐言这时候显得可恭敬多了,筑基之上的修行者,他不恭敬也不行啊。

    “你说程昱啊。”刘衣守捋了捋胡子,似笑非笑地说道:“那老家伙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听他的口气你还听不出来么,不归庞家押解,他另会派遣军队护送,也就是说,给你们庞家押送的东西不过是个幌子,真正重要的东西被他掉包了,这不是暗度陈仓是什么,至于关门捉贼么……”

    刘衣守撇着嘴嗤笑了一声,道:“那个庞家被他当成了鱼饵,只要大鱼上钩,押解鱼饵的人马中必然会出现无数高手,来一场关门捉贼,哦,叫关门打狗也成。”

    “庞家如果不知真相,岂不是平白被人利用,更平白去涉险了?”徐言皱眉说道,他可从来没想过,那位和蔼的程家老人,居然有如此狠辣的心肠,竟然不顾庞家生死。

    “一个庞家算什么,你要是知道那个老家伙的所作所为,你就明白,利用庞家,不过是区区小事而已,就算死上一些庞家的高手又算得了什么,难道四大家族的庞家还缺人么?”

    刘衣守的言词,彻底颠覆了徐言对程昱那位老人的认知,他此时眉峰紧蹙,沉吟不语。

    徐言不说话,刘衣守明显还没说尽兴呢,一看人家不问了,他自己讲了起来:“小子,听说过祁渊之盟么,一手促成祁渊之盟的,就是那位当朝左相,就算你没听过祁渊之盟,也应该听说过奸相误国这个传闻吧,那误国的奸相,说的,便是程昱了。”

    刘衣守看见徐言听得仔细,得意地继续说道:“何为祁渊之盟?祁,是指的祁元山,渊,自然就是临渊山了,这两座高山之间的,便是齐普两国的交通要道,祁渊峡,至于祁渊之盟的真相么,嘿嘿,不外乎练兵二字。

    众所周知,大普兵弱,八年前蛮族下雪山,横扫天南十六国,铁蹄过处,尸横遍野,程昱正是担忧普国的军兵软弱不堪,这才有意挑起了齐普两国的边境之战,从此之后,每隔半年,两国边军都会在祁渊峡厮杀一场,无关仇隙,那只是一份不为人知的盟约而已,直到八年后两国联姻,祁渊峡的边军厮杀才彻底结束。

    八年恶战十六次,一次至少数千军士送命,小子,你来算一算,程昱背着的人命该有多少条呢,嘿嘿,大普左相虽然没有修为,却连修行者都比不过啊,那才叫真正的枭雄,他的眼里只有社稷江山,并不存在是非人命,其他边军还可以在经历过两次大战之后调回,轮换各地驻军前往祁渊峡磨练,偏偏他程昱的亲儿子留在祁渊峡八年之久,每次都会上阵,你说说他这位左相的心,到底是有多狠呢?”

    待到刘衣守讲完,徐言不由得目瞪口呆。

    原来祁渊峡的两国边军恶战,不是为了仇怨,更与侵略无关,只不过是单纯的练兵而已,为了让大普各地的军兵经历过血战的洗礼,不在乎枉送成千上万的性命,只为了大普的江山更加牢固……

    果然是枭雄啊,这份狠戾之心,徐言听到都不由得敬佩不已。

    左相的手腕,恐怕比他这位十七太保都要狠辣了几倍。

    “其实啊,庞家被当做诱饵倒也怨不得那个老家伙。”

    刘衣守背着手,一副唏嘘的模样,道:“他当年挑起边关战事,在朝堂上被攻讦成了奸相,一顶误国的大帽子,到底让他丢了官职,被先皇贬为庶民,远走他乡,其实先皇也是无奈之举,这口黑锅,他程昱不背,难道让先皇背么?只是先皇遗诏,本该让他在三年之后立即官复原职,却被一些小人给压了下来,这一压,又是三年呐。”

    “六年后,大普旱灾严重,半数国土民不聊生,又有蛮族铁骑虎视眈眈,程昱这才有机会复出,再掌相印,庞家之事,不过是那个老家伙心急了而已,那些在朝堂上呼风唤雨的小人趁着他隐居的六年里发展到了一个可怕的程度,程昱只好不择手段,也要重创那些小人。”

    听着程昱的过往,徐言仿佛看到了一位翻手云覆手雨的一朝宰相,在落魄之后又强势崛起的过程,对于程昱的为人,徐言并没看轻,反而越发敬重了起来。

    程昱有他自己需要守护的东西,那就是江山社稷,也是普国的黎民,他所追求的大义,哪怕枉死千万人,只要对社稷的好处重过那些人命,他就会一往无前的去做,这种人执着,更强势,说成是枭雄的确并不为过。

    赞叹着左相之余,徐言对于刘衣守反倒好奇了起来,不由得开口问道:“画圣老先生,你怎么知道的那么详细,那些隐秘不应该是朝廷的机密么?”

    “我怎么知道?听来的呗!”刘衣守一脸的得意。

    “从哪儿听来的?”徐言好奇不已。

    “程昱自己说的,有一次老夫把他灌醉了,他酒后吐真言,这可怨不得我,谁让他酒量不行呢。”

    刘衣守摇头晃脑地得意万分,徐言则张着嘴巴瞠目结舌。

    得,原来人家两个是故交……

    觉得刘衣守不太靠谱,徐言也没什么心思听故事了,庞家做饵他不管,以庞红月那个丫头的倔强性子,这趟镖她是必走不可的,如果真要出现危险,岂不是麻烦了。


第235章 剑魔的故友

        徐言蹙眉沉吟不语,对面牢房里的老者也开始继续作画,过了半晌,作画的老者仿佛无意地问了一句。

    “把你师父的遗骨埋哪儿了。”

    “老坟山……”徐言脱口而出的回答,刚一出口他就豁然一惊,再次望向对面的青衣老人。

    能问出他师父的遗骨,对方就一定知道乘云观,也知道他这个小道士的来历。

    除了三姐和张河,还有程昱之外,徐言再一次发觉到第四个知道他底细的人,而且对方知道的绝对不少,这一次可把他惊得不轻。

    “他在乘云观,住得可好?”

    刘衣守笔下不停,眉峰却缓缓皱了起来,仿佛在打听着故人生前的消息,显得有些落寞。

    “还好,吃喝不愁。”徐言的声音凝重了起来,问道:“老先生,你认得我师父?你怎么知道我们住在乘云观?”

    “见过你师父几次,至于你们住在何处本来我不知道,自从程昱回京了,我就知道了。”刘衣守走笔如龙,画得越发起劲了,徐言却在心底腹诽起程家那位老爷子。

    这明显是大嘴巴啊,逮着谁跟谁说,再这么下去,徐言认为天底下恐怕没几个人不知道他这位齐国太保是大普人了。

    “担心自己的身份了?嘿嘿。”刘衣守撇了眼对面的牢房,道:“放心吧,你们师徒的消息,程昱只和我说起过一次,他不会对别人说的,徐山徐道远,呵,如果让别人知道他还有个关门弟子,你小子恐怕麻烦更大。”

    “我师父有仇家?”徐言从对方话里听出了不寻常的地方,不由得问道。

    “你师父啊,没什么仇家,能成为他仇家的人,恐怕早被他杀光了。”刘衣守侃侃而谈,道:“只是他的名声不太好而已,一些人恐怕并不服气,找不到老的,自然要找小的切磋切磋喽。”

    刘衣守这么一说,徐言大致明白了几分。

    当年在火海旁,老道士曾经给他讲过一段故事,故事的主角,名为剑魔,能以剑成魔的人,想必在剑道之上所向匹敌,这种名头,或许会引来更多的强者挑战。

    剑魔就是老道士,徐言知道,只是师父死了,就算世上还存在着想要寻找剑魔挑战剑道的强者,也找不到那位伤心的剑魔了。

    “师父他,是修行者么……”徐言的目光望向棚顶,好像在询问,又好像在自语,眉宇中带着一股思念。

    看到徐言的模样,刘衣守倒是有些微微意外,沉吟半晌,才继续说道:“原来他从没跟你说起过自己的身份,他是修行者,即将结婴的强者,只是一场变故,让他放弃了修行,更放弃了修为,从那之后,剑魔在天南彻底销声匿迹……”

    听着师父的消息,年少的徐言双眼中泛起泪花。

    他很想念自己的师父,那是他在这世间最亲的亲人,不管是善是恶,是修行者还是凡人,那个从小将他养大的老人,一直是徐言最为敬重的家人。

    徐言的沉默,使得刘衣守轻叹了一声,这位自称画圣的老者不再多言,开始全神贯注的作画,随着笔锋流转,很快一座宏伟的高山出现在画中,翠竹青峰,显得恢弘磅礴。

    天牢里沉默了许久,徐言陷入自己的回忆里,而刘衣守则沉浸在画卷当中,两人互不干扰,倒也相处得还算融洽,只不过当一个送饭的狱卒将晚饭送进徐言的牢房之后,刘衣守觉得自己沉浸在画卷中的意境,已然彻底被撕成了碎片。

    呼噜噜的吃饭声犹如肥猪在吃食,天牢里本来十分安静,徐言这一开饭,气得刘衣守差点破口大骂。

    急忙提起画笔,险些画歪了的一座断桥终于没有前功尽弃。

    刘衣守躲在天牢就是为了图个清净,否则以他的地位,就算进皇宫去作画也没人敢拦。

    “饿死鬼投胎啊你!”刘衣守到底没忍住,大骂道:“老夫的山河图差点前功尽弃,坏了老夫这幅画,你陪得起嘛!”

    一边骂着,老者一边拍着牢门,一副怒不可赦的架势,徐言满脸无辜的看了他一眼,挠了挠头,把脸背过去,仍旧吃得香甜。

    背着吃也是吃啊,声音没小不说,还更大了起来。

    发觉对面是个不要脸的,刘衣守没好气地哼哼了几声,对这种不要脸皮的家伙,他再生气也毫无用处,只好停下作画,自顾自的喝着茶水。

    “小子,你在这住多久。”

    “一两个月吧,程家老爷子说的。”

    “那老家伙故意把你放在我对面!想让我提点提点你,做梦!”

    “用不着您老提点,我不会画画。”

    “你这无赖的性格是随谁啊,你真是徐道远的徒弟?”

    “如假包换,对了,我还有个师兄,老先生认得么?”

    徐言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晚饭已经被他吃得了一粒都不剩了,这时候打着饱嗝说道:“听说叫楚白,来头不小的样子。”

    “哼,程昱告诉你的吧,他没说楚白是谁?”刘衣守撇了眼对面的少年,问道。

    徐言摇了摇头,道:“没说,就说了一句什么白袍浴血归,深宫兰未留。”

    “楚白袍,曾经受过剑魔的指点,倒也算得上你的师兄吧。”刘衣守品着茶,点头道。

    “楚白袍?到底什么来头?”徐言瞪大了眼睛,无比好奇地问了一句。

    “想知道么?”刘衣守似笑非笑地说道:“老夫不告诉你。”

    一句老贼,硬生生被徐言咽了下去,对面的老家伙修为不低,真要惹恼了,自己可占不到什么便宜。

    “正好缺个童子磨墨,小子,帮老夫磨墨,待我这副山河图成卷,就给你讲一讲楚白袍是何许人也,怎么样。”刘衣守放下茶杯,看向徐言。

    “行呀!”徐言兴高采烈地答应了下来,自己也把牢门推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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