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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笑伊人-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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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她愿意……
百里孤挑起石台上的画像，视线久久驻留在纸宣一角的五绝诗上。
他的长发微微撩动，眉间的蹙痕划破冷静，手背上青筋一条条冒突而出，却将其刻意别在身后，彰显着他耗费多大力气在压抑自己的冲动，好一个“情思何处归”。
当他看见尹笑幽唇畔一抹笑靥，再也按捺不住提问：“你爱慕他很久了？”他很清楚自己明知故问，可话从口出无法收回，已来不及将她两耳遮住，明智之举是遮住自己的双耳吧。
“嗯……”她仰首望着一颗颗直立的竹尖冲破天际，仿佛已然刺穿了她的心，“他是我的救命恩人，十年前，若非他，我已成林中白骨了吧。大病之后，我忘了其中细枝末节，可我却能清楚得记住他那张脸，令我……”
他只想听见答案——“是”与“否”，却不想听她接下来的深情吐露，其中细节已经不重要了，很确定，她是爱慕那个人没错，何必自讨没趣的追问？
他脸色一沉，将她话语打断，手中画像已重重甩回石桌——
“如果我告诉你，我杀了你的风哥哥。你会如何？是否还会对他念念不忘？”他怒火中烧的炙热双眸死死扣住她的清澈丽瞳，仿佛要把她一并焚烧。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新浪微博：http：//weibo/levana1128
@绿水清然
☆、第九章 生意人
岚幽宫的杀手们通常是夜里行动，好比杀人放火，不选择光天化日之下自是聪明之举，对于做人头生意的杀手组织白日里更是诸多不便了，而专职接揽生意的百里孤可不同，他从不忌讳大摇大摆走在城街小巷，顶多既是乔装打扮一番，想必无人会刻意关注一个街头休息的乞丐吧？亦无人会在酒楼茶馆刁难一介书生呐！再者，更是无人会怀疑一名身着华贵的公子爷，放任生意不做反而去调查他的身份吧？
“这位爷，您方才看的那一间是古字画收藏阁，而这一间长廊内的作品都是出自当代名家。敢问爷是看中哪一幅画作呀？或者小的帮您推荐推荐？”一名伙计恭恭敬敬迎上前来。
百里孤眼神游移环顾一周，最后站定在一副清雅画作前，细看凝视，此图景令他有些眼熟，好似某个人的院内一角，他若没记错的话……再看落款：＇雨后芳柳图＇——尹笑幽。
他嘴角轻扬，依然瞅着眼前画幅，仿佛在欣赏一位佳丽，“这画我要了。”且毫无询价之意。
“嘿，爷真是好眼光，这图出自我们府上的尹大小姐，此画虽不为大篇幅，却是怡情怡景，柳叶刻画入微，秀逸脱俗，搁在书房卧室极其突显雅致呢！此画整好一百两。爷，请这边结账。”泠月斋果然不同凡响，区区一个小伙计，嘴上功夫都是这般麻溜。
“不忙结账，带我见见你们当家的。”他轻挥手，掏出腰间十两银子作为打赏小费。
“是是，爷这边请。”阔气呀。第一次光临本店就打赏小费之人，那是极少数的呢。
小伙计欢欢喜喜将他领进了中堂一侧贵客厅就坐，哈腰勾背奉上一盖碗上等的信阳毛峰，让他静候在此。
泠月斋伙计的月给为一百文，这在城内乃相当可观了，其它伙计们纷纷投来羡慕妒忌的眼神，那可是一整年的打拼数额呀！这家伙走了狗屎运不说，还有意挺胸扮起阔佬在中堂炫富，引来伙计们的愤愤不满。
“好好干活吧你！”管家王伯匆匆赶来，瞧见这沾沾自喜的小伙计，立马就在他脑壳响亮一敲。“若是大当家在，看他不敲破你的脑门！有几个钱就去俏茵楼找姑娘消遣消遣也无妨，别给我拿去赌，听到没有！”小伙计一溜烟跑得麻利，回头还不忘对他吐吐舌。
王伯恭敬走入贵客厅，褶子脸上满是笑意，“这位爷，我家主子这会儿抽不开身，我是尹家管事的，您有什么需求尽管跟老奴提，爷是想预购系列丛画抑或批量购买，我们都能满足。”呵呵，上来就打赏一小小伙计，他可不能错放这有钱的主呀。泠月斋内，个个都是爱财惜金之人呢！
“这当家之主放着生意不做，难不成有比赚银子还重要的事？”他还想会会家里那只宠物的兄长们呢。
“哎呀，实不相瞒，我们二当家在便好了，可偏偏这两月离京办事，而这大当家下月又要迎娶林员外的三千金，望爷能多多有担待。”
“那我改日再来吧，那幅雨后芳柳图结账。”他小饮一口香茗，起身准备离开。
“公子请留步，尹某有失远迎。”尹墨缘摇着手中象牙扇姗姗来迟，迎面拦截住贵客，抬手抱拳连表歉意。
见他回坐，尹墨缘命一旁擦汗的王伯再沏一壶茶来准备与客同饮。
“敢问是哪个府上的公子？”他笑笑打量起客人来。
“黄泉府。”他不苟言笑。
挑事儿！
听到这个回答的第一感觉就是如此吧，有谁给自己的府安这么个破名儿？这不咒自家人嘛？
尹墨缘突地笑出声来，忙接话道：“恕尹某失礼，公子好风趣，依我看，你不是汴京人。公子贵姓？”他不改客气语调，依旧笑脸迎人。
“复姓，百里。大当家并未传言长得一副尖酸刻薄像且待人如冰，反倒是谦和有礼。”百里孤轻哼，人言可畏。
“百里公子过奖了。”此人虽直言不讳，但是个坦率之人，不讨他厌恶。“公子是想预购系列丛画抑或批量购买？我们泠月斋应有尽有。”直奔主题，他忙着呢，没有太多时间唠嗑。
“应有尽有？那可否请大当家推介一物：能使人眼前一亮，后又爱不释手，得之弥足珍贵，失之望洋兴叹，教人馋涎欲滴又朝思暮想之宝？”他从旧识那儿打听到尹府有数不尽的宝贝，岚幽宫老妖怪想要的新鲜玩意东西，说不定尹墨缘可以找来。
王伯端来热茶，听见方才一席话，扭头惊看主子，眼神对他说着“此人不可大意啊”。
“瞧瞧这些大师佳作，泠月斋专业卖画已有十载，我们亦有古字画，百里公子喜欢哪些可随便询价。”尹墨缘抛出一个冷关子说应有尽有，这会儿又绕过话题装傻子。
百里孤一脸不屑满墙的各类名贵字画，他府上正有一位作画佳人，光看着她就心满意足了。还萌萌淘气又可爱，只是不方便告诉眼前人，那正是令妹。
“大当家无须顾虑，我对衙门检举一事了然无趣，宝物价钱不是问题。另外，我还要一件姑娘首饰，发簪步摇篦，色泽淡雅皆可。”他随手掏出一张万两银票往茶几一放，眼睑都不抬一下，不客气地给自己斟起茶来。
他自己都干着见不得人的生意勾当，厚——还不准许心仪女子的娘家人搞搞副业？那他也太不厚道了吧。他扬起唇角，低首一笑，一个做人头生意之人正在思考着人道主义呵。
尹墨缘眉心轻蹙，“好说好说。”呵呵，他真是掉进钱眼里了，认钱了就好商量嘛。“王伯，去，将百里公子想要的宝物取来。”他挥挥手，将万两银票钳在指尖转交与王伯。
王伯瞬间意会后点头，主子会心一笑，老东西，这些年没白跟他，深得他心呐。
尹墨缘摇摇扇，挑趣笑道：“方才听小伙计说百里公子还选了一幅画作？”竟然瞧不起他的泠月斋，又何须买画？还是出自他家小妹的小小幅柳叶图。
“那副雨后芳柳图，令我想起往事罢了。”令妹的画艺再如何他都是认可的。
“百里公子一表人才，请问是否已有婚配？”这城里，能轻松撂出万两银票之人，他尹墨缘没有不认识的，城外就难说咯。倒亦无妨，反正他小妹也不爱住城内。
“我并未娶妻。大当家自身家室都忙于不可开交，还有闲情关心客人婚配？”他话带嘲讽，将他归类为长舌之人。
“让百里公子见笑了，家中小妹初长成，我们正想给她寻个好人家。对了！这雨后芳柳图正是小妹之作。”他自拍双掌，缘分，缘分呐！
真有意思，这人是多想把妹妹嫁出去呀，肯定到处寻觅着尹笑幽的夫家人选。不过他还没有搞定那只小宠物，“不急，先不着急。”迟早要让她自己贴过来说嫁给他，百里孤暗暗一笑。
王伯取宝速速归来，小心翼翼将一只低调的木制锦盒打开，呈现给百里孤看。另外又从怀中取出三五支女子用的首饰，样样都不凡，逐一摆放在茶几上。
令王伯意外的是，这位爷不瞧宝物，竟先挑选起首饰来？
他一眼便相中一支白玉莲花簪，样式轻巧玲珑，色泽通透雅致，毫不艳俗。他满意点点头后，才不紧不慢看向锦盒中的宝物。
“这对青瓷酒杯岂不是……你们果真？”呵，不出他所料，北朝之皇物。
黄陵古董也能挖出来，啧，这尹墨缘不可小看呐！
“百里兄可还满意？还有，雨后芳柳图与白玉莲花簪也一并赠送。”他静坐摇扇睨着百里孤。“百里兄不如也一睹小妹芳容？”他“嗖——”地一声，不知从哪儿抽出一张女子画像，轻轻摊开。
呵！真会见风使舵，改称兄道弟了，若告知他其实早已经见过令妹沐浴净身的样子，更别谈及芳容了。他是否会关门放狗来咬他，并永远不准他再踏进尹府半步吧？
这玩意儿卖给他城里其它金主都是一万两起跳价争抢，他却也舍得仅一万两出售给刚认识的新主，还予以赠品？生意之人嘛，放长线钓大鱼。
“多谢！”百里孤起身，一把抢过他手中画像往中堂走去。
“王伯，送客。”后会有期。
卖物还顺便求妹婿，长兄如父，真不容易啊。
※※※
清烟阁主慕青慵懒地躺在长椅上酌着酒，见伙计将一名男子领进他所处的内堂调香室，这才缓缓抬首，半眯凤眼觎着来客，他微醺撩发之态胜过女子且还要妩媚多姿。
百里孤暗呿一声，娇作之人。他见过各怀媚术的艳情女子已数不胜数，何况还是一介男子？
不过室内缭绕的熏香青烟却使他频频蹙眉，青烟慢慢转化为浓烟圈住他高瘦的身子，香气浓郁撩人。他单掌微微轻震，一股势气猝然从体内钻，穿透他蓝黑长袍，如神龙吐息之快，强势且利落，浓烟受到逼迫四处窜逃，逐一穿破纸窗散入园林，仅留下圆木台上一盏香炉散着袅袅烟丝。
此人竟想操纵熏烟来魅惑他！
怒视着妩媚之人，他用气息掐断最后一抹散发着微弱烟丝的香薰。
“来者何意？”魅术失败后的慕青慵懒之嗓明显不悦，本想邀这枚俊男共饮醉花酒，结果人家不领情，吃瘪一脸后强使浴火退却难免不痛快，他从长椅上坐起，好似挑衅般挥袖重新点燃盏盏香炉，却不敢再撩拨眼前之人。
“冤有头债有主，不知何人得罪了阁下，以致需要买凶杀之？”办正事要紧，不想在京耗费太多时日，他要早早赶回去博佳人一笑，十日内返回黄泉府是他给自己定下的期限。
“你是岚幽宫的人。”难怪势气非凡。他慕青向来偏好冷傲俊男子，可眼前这位散发的阴冷气息过分强烈，几乎是“近我者死”，一幅冷冰冰不好相处的态度使他不敢再招惹。“听好了，我要汴京城柳太傅的人头。”他站起身与百里孤平视。
那双妖艳的丹凤美瞳可魅惑人心，若是普通男子早就招架不住了，幸亏来的人是他，否则岚幽宫怕是要揽一单免费的活儿了，兴许连肉身也要奉献予这位阁主吧。
柳太傅？！百里孤双眸一震。
他昨日才跑了一趟柳府喝茶，柳太傅一改从前喜好，不再随随便便要一只动物的脑袋玩玩，而是说出一个令他意想不到又欣喜若狂的名字——沐晨风。
柳太傅要灵派弟子——沐晨风的人头。
眼前，清烟阁主却要柳太傅的人头？
呵，有趣极了！他早就想杀了沐晨风那小子，如今有人到岚幽宫花钱买他，实属大快人心呢。
“如果我没有猜错，柳太傅得罪的并非阁下而另有其人，阁下是否认识灵派弟子沐晨风？”他与这烟男方才交手便一清二楚，此人不光熟识沐晨风，还出自同门。
“认识，如何？”既然被看破，不如直截了当说。
“昨日柳太傅承诺二十万两从岚幽宫买下沐晨风的人头，定金十万两已交付于我。”百里孤侃侃而谈，看见他眼中闪过一阵吃惊的蒙雾。
“柳太傅——这个狗贼！”慕青握紧双拳，室内青烟弥漫围绕于周身转为阵阵浓烟，伴随他的怒气，长发也一并狂舞，“需要多少银两？解除那狗贼与岚幽宫的人头之约。”他深处于似雾的熏烟之中，渐渐地，人与烟雾融为一体。
岚幽宫高手如云，区区一个接派任务者就有如此深厚的内力，为取沐晨风人头，他们定会派出嗜血狂魔的高人，甚至亦有好几个杀手一齐出动，他们不会如江湖正派人士一般以一对一较量，岚幽宫是靠杀人而存在的组织，不达目的绝不罢休。他还是迟了狗贼柳太傅一步，懊恼没有抢他在买凶之前将其做掉。
“生意敲定，恕不改约，这是岚幽宫的规矩，违令者死。”他冷冷搭腔，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好，既然这般为难，那么我即刻就送你归西——”慕青朝他狂吠，弥散开的浓烟霎时间抱团齐齐逼向他。
慕青在烟雾之中及其容易躲藏，他化身成烟轻易将其操纵，烟团们相互碰撞，聚集后又弹开，弹开后又靠拢，发出一阵阵隆隆的声响，此景似乌云密布变化莫测的天空，他将自身变为利器，从正面进攻对手。
百里孤不动声色依然笔直站立，唇齿间发出淡漠鄙夷之笑，仿佛早已看出破绽。他不光靠着强大的内力与多年的习武经验，还凭借动物的直觉，以及那只可在任何条件下瞬间随意转化的——金瞳。
他侧头轻偏一个转身，轻松闪开烟男的直面攻击，仅被摸到一缕乌黑发丝，浓烟急刹住力道却仍撞击墙面乍然散开，不一会又重新聚拢再度袭来，两三个回合不屈不挠仿佛要置他于死地。被激怒的百里孤终于闭眼又倏地猛然张开，金瞳散发炙热光芒，随着敏锐眸子疾速扫视，逼迫对手在浓烟中现行，他伸手一把擒住慕青不及躲闪的左肩，如同原野中猎食的豹，以不及掩耳之速蓦然将猎物重重扑倒，整座宅子也因此颤动。
百里孤扬着颚冷睨身下的猎物，在最后关头没有咬断他的喉颈，反而寒着嗓丢给他一句冰冷的告诫：
“仅使出三层功力？哼——看来我被小瞧了呢！”他站起身收回金瞳，恢复到清澈黑眸，“与其把这般精力浪费在我身上，倒不如想想如何将柳太傅做掉。”
拥有男儿躯体却比女子还妖媚，不用多想，他这脑袋里装的自然也是女人的思维了。百里孤不理会倒地人的惊愕，弹弹身上烟灰，挥袖闪人。
烟，浓香转淡雅，深沉转清幽，渐渐地散去。
“金瞳，猎术，竟然是他。。。。。。”慕青缓缓坐起身，木然地望着他离去的背影。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新浪微博：http：//weibo/levana1128
@绿水清然
☆、第十章 爱意
如果我告诉你，我杀了你的风哥哥。你会如何？是否还会对他念念不忘？
沐晨风是灵派得意门生，一般人伤不及他，虽她不需要那么多顾虑，只是眼前人的话不得不令她好奇道：“你？为何？”她偏着螓首疑惑。
“因为你爱慕他，所以他就该死。”如何？这个理由足以让他死惨惨惨！已经太明显了吧，这迟钝宠物再不明白就只能身体力行表达为之快了。
尹笑幽低首不语，神游期间好似没有听见他方才的话。
“他呢？若你们两情相悦，你又何必独自守着相思之苦？”他毫不留情地反问，直言且伤人。没有错，既然他们情投意合怎不立下山盟海誓，双宿双飞？十年单恋，可笑至极。
“风哥哥他已有妻室。”她淡然回视他，没有任何难过之举，相反地，却露出一副望尘莫及的神情，平静地说着：
“他的妻知书达理，我不及她体态大方。”
“他的妻善解人意，我不及她通情达理。”
“他的妻蕙质兰心，我不及她冰清玉洁。”
她明白，他的妻永远不会是她。他的妻就该如此，而不该如她般……
“他们很幸福，她是我见过最美的新娘，风哥哥笑得好幸福好幸福。。。。。。但是那日我喝醉了，闯祸了……我还记得我说了好多难听的话，我甚至说。。。。。。要做风哥哥的妾，我一定伤害了他们……”
她自小丧母，与两兄长一起长大，又在灵山过了三年野人般生活，后入京虽有大哥请来先生谆谆教诲，却远不如那些名副其实的大家闺秀，她们可以耳濡目染知书达理的母亲。长兄如父，家中未有慈母，她的成长始终缺席了一部分。她不光挑食喜素，还挑剔本该通习的四艺，她琴与棋皆为盲痴，琴棋书画偏好书与画。她只做她感兴趣的事情，所以喜好亦是古怪另类，偏执不讲理。她表面随心所欲，实则又是不愿将心声吐露之人。
他的妻知书达理，我不及她体态大方。
那年她只有八岁，随尹墨缘下灵山入了京，小小年纪便要承担很多世俗的谴责，她疯了一样在折磨自己，折磨她的家人，她不敢踏出门半步，她害怕碰见别人异样的眼光，只因——她不是冰清玉洁之人。尹墨缘为她搭建私人内院的花园，亭台楼榭，内院生长着各类珍奇艳朵，她很感激，以那儿作为自己的小小世界。十岁那年，神医诊断她患有气结郁思，救治后，大病初愈，她开始尝试新的人生，她要学着努力朝前看，因为这世上除了亲人，还有人不嫌弃她……
他的妻蕙质兰心，我不及她冰清玉洁。
沐晨风，她再次见到两年前在灵山的救命恩人，这个男人会施与她世间最温暖的笑容，那似光阳的笑触动抚慰着她少女的芳心，她以为那是爱恋，并将这份心意小心翼翼深藏在她含苞待放的花蕾中，她下定决心，从此要依属他沐晨风。因此她更爱习画，为的是将其每一次的笑靥留住，她清晰描绘着他的轮廓，他的眸子，他的挺鼻，他的薄唇，不光留在心里，更是淌入纸萱，仿佛一朝一夕都与之碰面；她亦爱为他的画像提诗，正如与那有着书卷气息的画中人侃侃而谈。他曾对她说，做你喜爱的事物便好，无忧无虑，无人强求才是幸福。她多开心啊，她如此渴望被他认可，渴望为他而活着，觉得那就是幸福，她一直一直认为只有他愿意接纳她这枚不洁之人。难道不是么？
笑幽，我从来只是把你当做妹妹，如亲生妹妹一般。
不是的……她错了。足足等了五载，她将所有的喜悦都倾注于此，她要与哥哥们商量，她尹笑幽终于长成及笄之年可以嫁为人妻了，她要嫁他为妻——沐晨风，她爱慕许久的男子。她梳妆打扮，将长发盘起，对着铜镜练习淑婉腼腆之笑，那是成年女子该有的妆容仪态。她兴致勃勃满怀欣喜地奔于大哥书房前，不料偷听了哥哥们的谈话内容：沐晨风与灵山掌门千金的大婚之宴，一月后举行。事实上，尹府早已收到沐晨风托人送来的婚柬，只是无人告知于她，谁欲乐见笑颜开朗的她伤心欲绝后再度患上郁思？
她握着那纸婚柬木然呆坐在尹墨缘的书房，纤指不停地触摸角落那记署名，空洞的瞳眸仿佛不断地念着他的名字，没有哭闹，没有言语，就这样度过了清冷漫长的一夜……
那日，她酒后大闹沐晨风的大婚，像只倡优小丑一般，凌乱着发，不顾一切破坏宴席的一桌一椅，一茶一碗。。。。。。她是那般无奈，痴念痴恋，束手无策，那般绝望。。。。。。她像烈日下微弱的一盏幽灯，及其容易被忽视。醉酒的同时将多年来的愤怒、无奈、欲望、孤独统统发泄出来，过往的年份就像一场梦，一幕幕的爱恋画卷都由她一人制造，仅一个人的画面：
一个人在内心封闭的小小世界里作画，画中君子配佳人浓情蜜意，君子是他，佳人即是她。
一个人对着小塘里的倒影谈话，嗓音柔美温婉，好似在与某人诉说情长。
一个人点着油灯在院内散步，幻想有他陪伴并试着习惯黑夜，她出奇地感觉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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