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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顺宗-第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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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这嘉珍坐定,才介绍道:
  “各位小兄弟,这是老衲的俗家大弟子訾嘉珍。”
  又对訾嘉珍道:
  “嘉珍,这位是吴有师傅,这位是吴量师傅,这位是李忠,这位是苏禄海,这位是纳乌兄弟,是我今日刚刚认识的好手,个个身手不凡。”
  互道了“久仰”“幸会”之后,訾嘉珍端起酒碗先自罚了三碗。吴有李忠等见訾嘉珍如此豪爽,也心生喜爱,很快便混得烂熟,称兄道弟起来,真是应了那句了老话,叫酒桌上无大小。
  吴有李忠虽然喝了不少,但是那时候酒毕竟度数较低,又都是有些酒量的,喝醉不易。见圆静今日如此殷勤招待,又见到这訾嘉珍,想来今日不会只喝素酒吃素肉这么简单。果然,挨个敬完酒后,訾嘉珍就提出要和几人比划几下拳脚。喝了恁多素酒,吃了恁多素肉,吴有李忠等人自然也不好意思拒绝,于是暂且停下酒宴,胡乱擦了擦手,就跟着圆静,訾嘉珍出了饭堂,往僧舍后的一个小院子走去。
  进了院子,吴有等人都惊呼不已。只见院中便是一个碾地平整的演武场,俱是青砖铺地,一边是吊着的几个沙袋,靠墙立着几个青石滚子,堆着几堆青砖,另一边刀枪剑戟十八般武器俱全。虽然大雪刚过数日,场内却并不湿滑,只稍稍有些潮湿。圆静对几人的反应很是满意,哈哈笑道:
  “徒弟们闲着没事整的场子,简陋地很,让各位见笑了。”
  几人却是嘴巴都合不上来。吴有镇定些,吴量和苏禄海已经摸起兵器假假地比划起来了。李忠却摩挲着一把西域来的弯刀发愣。见几人远远地离着自己,訾嘉珍轻声问道:
  “大师,来历可曾查过了吗?”
  圆静轻声答道:
  “已经让光定去赵孔目处问过了,这几人确实是在蒲州打了官差逃走的胡人,名字却不是这几个,想是路上逃亡改了的。”
  一句话说完,连嘴皮都不看他动――因为胡须太长。訾嘉珍道:
  “还是要小心些好。”
  圆静哼了一声道:
  “如何轮到你来教训老衲了?老衲何尝不省得?只是吴少诚也太不经用了些。时间急迫,顾不得许多了。这几人来历还算可靠,据老衲看也极爱享乐,再试探一番,从与不从,都不要让他们出了寺门。”
  说完也不理訾嘉珍,上前乐呵呵道:
  “几位看老衲这里可过得去?若是肯赏脸,不如老衲就喊几位弟子来陪几位小兄弟过上几招?”
  吴有自然是满口答应。当下果然过来几个大和尚,和几人对练了起来。尽管事先讲好点到为止,喝多了酒的几人却忍不住用了些拿手招式,险些伤到人,不过圆静却不以为意,反而大声喝彩。临了,圆静忍不住也拔过一把开山斧耍了一套武术。临了斧柄杵地,震碎了数块青砖。引得几人不住喝彩,乍舌不已。圆静却跟没事人一样气都不喘,面色却是通红,那是被冷风一吹,酒气上涌。几人个个都是如此,都哈哈大笑,訾嘉珍道:
  “今日结识到这么多好汉,真是生平快事,来来来,我等且继续回去吃酒,不醉不休!”
  回到饭堂,酒温菜热,只是谁都没有注意到少了一些,只有圆静盯着光定油光光的嘴看来两眼,看得光定心里直发毛。重新坐下之后,光定和另一个小沙弥为众人斟上酒,七人又喝了起来。
  几碗之后,訾嘉珍果然就开始打听起几人的身份来历师承来了。这一套说辞连圆静都听不出来,何况訾嘉珍呢?不过訾嘉珍却还是找到了疑问的地方问道:
  “适才来的时候听寺内的小师父说几位搞了个什么‘拳王争霸’的明目,訾某听得很是感兴趣,不知道几位能否详细给訾某说说?”
  李忠“扑哧”笑道:
  “用你们汉人的话来说,这不过是雕虫小技。难得訾大哥看了出来。这是我在波斯的时候跟一个流浪的艺人学的。他卖艺的时候总是喜欢找一个人和他比,这样看热闹的人就多,赚的钱也就多了。说起来,今天那些踢场的倒是帮了我们些忙。本来咱们自己比,人们还不是很肯掏钱呢,打败了几拨踢场的,赚的钱果然就多了起来。”
  说着,拍了拍腰间的褡裢,刚刚比武时他都没有舍得摘下来,果然是鼓鼓地响。其他吴有等几人也都显露出开心的笑容。訾嘉珍心下鄙视这些鼠目寸光的江湖佬,面上却做出惋惜的神态,连连叹气。
  见訾嘉珍叹气,几人都感到奇怪,问訾嘉珍为什么,訾嘉珍却不肯说,见几人急了,才不再拿捏,道:
  “訾嘉珍不是遇上了什么烦心事,不是再为自己叹息,而是为几位好汉叹息。难得几位身手不凡,难道几位就甘心这么流落江湖,不得回到家人身边吗?”
  本来热闹的气氛被訾嘉珍这么一叹一说,顿时冷落了许多。李忠用他怪腔怪调的汉语说道:
  “我们弟兄几个何尝想这样,奈何有家难回。”
  苏禄海和纳乌都点头频频,吴有和吴量也面露忧色。訾嘉珍见火候已经差不多了,就说道:
  “几位以后有什么打算呢?”
  李忠和吴有对望一眼,道:
  “我和苏禄海,纳乌打算在江湖上闯荡几年,等到你们汉人所说的大赦天下,再回到蒲州去。”
  吴有道:
  “我们兄弟自小在江湖上漂泊,也不觉得有甚么。不想今日听訾大哥这么一说,这样果然不是甚么长久之计,不知訾兄可有什么好路子指点我们弟兄?”
  听吴有这么说,李忠等三人也望着訾嘉珍。訾嘉珍吃了一口酒,道:
  “道路不是没有,只是不知几位肯不肯走。”
  吴有答道:
  “但凡有条好路,有什么不肯的?只是訾兄不要挑唆我兄弟走了歪路。”
  这话却说得大不中听,訾嘉珍把脸一沉,酒放下就打算发作,被一直默默啃着羊腿的圆静喝住,才罢休,那边吴有已经忙不迭地赔罪赔了十几句。见吴有态度还可,訾嘉珍才放缓了脸色道:
  “几位兄弟都是一身好本事,跑江湖卖艺着实有些埋没,何不投军去?他日到战场上一刀一枪搏个功名出来,也好光宗耀祖,赚得半生不愁呢?”
  一听訾嘉珍这么说,几人都有些泄气,李忠道:
  “訾兄你是不晓得,我兄弟本来就是打算投到河中军中的,只是没想到这两年朝廷裁军厉害,凭我兄弟的本事居然也进不去。这事不提也罢。”
  訾嘉珍嘿嘿笑道:
  “李兄弟,当今的军队可不是只有朝廷一家。朝廷误导,压榨西人,军队也排斥西人胡人,可是有的军队不是啊。比如有一军,只要你有真材实料,必定有出头之日。如果几位愿意,愚兄可以代为引见。”
  一听訾嘉珍这么说,几人精神都是一振。又不相信似的转脸看看圆静,一边的圆静接过光定递过来的布子擦擦嘴,微笑不语。显然訾嘉珍不是在说谎。吴量胆子明显不如吴有,却也怯生生问道:
  “不知道訾大哥说得却是哪一军?”
  訾嘉珍卖关子道:
  “我说的这一军,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苏禄海猛地站起来,跑了出去。几人正奇怪,苏禄海却又跑回来道:
  “没看到啊。”
  众人这才醒悟苏禄海曲解了訾嘉珍的语义,不禁捧腹发笑。苏禄海气氛不过。訾嘉珍解释道:
  “我的好兄弟??????愚兄??????愚兄??????说的眼前,不是??????不是??????眼前,而是??????眼前??????”
  苏禄海更是一头雾水了,訾嘉珍也解释不清楚,心里骂道:
  “娘的,跟高沐那个酸丁学的什么话,老子自己都解释不清楚。”
  只好不解释,坐正了说道:
  “愚兄说的这一军,正是这座寺院的主人的。”
  到底是汉人,本来已经不敢讲话的吴有突然对着圆静冒出一句道:
  “大师,訾大哥说的可是淄青李大帅?”
  圆静道:
  “正是李大帅。李大帅少年英豪,慷慨好义,端地一个人中龙凤。不单老衲,合寺上下都对李大帅折服得紧。况且李大帅最爱的是英雄好汉,几位要是投了李大帅,依老衲看,最多数年,必定飞黄腾达,强似这跑江湖卖艺饥一顿饱一顿的。”
  訾嘉珍接口道:
  “大师所言不差,我家大帅确实是这等样人,不信各位可以满大街打听去。”
  李忠沉吟了一会,道:
  “我们兄弟最是佩服好汉,大师和訾大哥都这么说,我们哪里敢不信?只是李大帅远在淄青,我们又是外邦之人,哪里能到得郓州呢?”
  訾嘉珍笑道:
  “为李大帅效力,何必非要去郓州呢?眼下不是个好所在吗?”
  这一次苏禄海脑筋转得快了,道:
  “当和尚?珍珠会责罚我们的?”
  圆静哈哈大笑,道:
  “苏兄弟真是风趣,就是你想在我这佛光寺出家,老衲也不答应呢。我这里是正经寺庙,可不留吃酒吃肉的和尚。”
  (淮南雁:我代表苏禄海鄙视你。丫的无耻,你不是吃酒吃肉的和尚么么?圆静:小样,没看前面吗?爷我吃的是素酒素肉。没听说吗?素酒素肉穿肠过,佛祖依旧心中留。淮南雁:??????)
  接着圆静又说道:
  “各位小兄弟可能不知道,我这俗家大弟子,可是个现成的引荐人呢。”
  几人一听,都行礼道:
  “吃喝了半天,还未请教訾大哥呢?”
  訾嘉珍笑道:
  “不必客气。愚兄不过是李大帅门下的小小门察,现在被大帅派在洛阳淄青留后院。本来朝廷猜忌大帅,大帅是不准我们招揽豪杰的。只是见几位兄弟实在不凡,生怕几位兄弟埋没江湖,所以才斗胆相邀。如果几位不嫌弃,可暂时在留后院中支取一份钱粮,待到明年开春再和愚兄一道回郓州如何?”
  还没当上差就先领钱粮,这样的好事真是让几人想都不敢想,吴有道:
  “如此,不是让訾大哥为难了么?”
  訾嘉珍似乎忘记了刚才的不快,道:
  “各位兄弟不要担心。五个人的钱粮而已,在留后院愚兄还是能说上话的,愚兄是巴不得和几位兄弟日日一起切磋呢。几位兄弟可愿意?”
  见訾嘉珍说得这么痛快,五个人都不免有些心动。告个方便后几人商量了一下,共推吴有和李忠道:
  “訾大哥一片盛情,处处为我们兄弟着想,若是不答应,就是连老天都看不过去了。”
  听二人这么说,圆静和訾嘉珍都显得极为欣喜,圆静大呼再拿酒来。席间又比较了些武艺,谈了些细务,訾嘉珍和几人讲好为着不让朝廷的鹰犬起疑心,安排几人暂住在佛光寺。几人要回去拿行李,也被圆静止住,吩咐苦命的光定去找几个俗家弟子到客栈将这几人的行李取来。这一日,几人只喝到日头偏西,喝了无数的素酒,吃了无数的素肉。到最后,圆静兀自不服老,要和众人拼酒,被訾嘉珍吩咐几个小沙弥扶了回去。
  回到方丈,圆静一把挣脱小沙弥的搀扶,撵走了小沙弥后,又趴倒棋盘前看了起来,看了半天,才畅快地说道:
  “这一次,老衲必定要让洛城血流成河,好一泄老衲四十年的怨气!”
  说罢,哈哈大笑,起来摇摇晃晃走到榻旁,一头栽了下去,响起如雷的鼾声。不久,光定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替圆静盖上了被子。
  訾嘉珍还有吴有李忠他们也没有撑得了多久。吴有李忠们的客房早已安排好,自然有小沙弥引他们前往。不愧是千万缗钱财建起的寺院,被子都是簇新厚实的。吴有李忠他们只夸赞:
  “都赶上客栈的天字房了。”
  訾嘉珍却坐在饭堂,拿热手巾敷脸。边上一人汇报道:
  “今日吴有那几人入寺后,官府的暗桩去报告了一次。下午去取行李的时候,暗桩又报告了一次。这几人可疑么?”
  訾嘉珍一摆手,道:
  “这样说来倒是不可疑了。官府的暗桩不是一直盯着留后院和佛光寺吗?暗桩要是不报告才奇怪呢。好了,累了这么一天,去吩咐光定给我准备间房子,让我休息会吧。”
  那边客房里,吴有和李忠却也在发愁。人是进来了,有了消息该如何往外递呢?不过李忠却没有愁多久就躺到床上扯过被子睡去了。他的心里想的是:
  “皇上,我李孝忠,不,李忠,是不会让您失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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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会成为作者创作的动力,请努力为作者加油吧!


第五卷 长缨在手 第三十三章 … ~格杀勿论

  (今晚老婆下任务,要帮她写稿子,先更新三千字吧!)
  天空重又布满了浅灰色的云层,似乎又要下雪了。吴少阳站立申州子城城头,望着天色,眼神和天色一样阴暗。
  眼下的申州子城已经纯然是一座冰城了。人们都说,霜前冷,雪后寒。利用雪后的寒冷天气,吴少阳聪明地用水浇城墙,使得申州内城变得易守难攻;可是没想到严秦比他还要强悍,把申州内城外面也用水浇了起来,而且赎买拆迁了所有靠近申州内城的房屋,使得吴少阳根本就出不来,看样子,是想把吴少阳困死在内城里。
  子城的地势较高,又和北城相近,再加上冬天树叶凋零,站在子城城楼上,可以清楚看到原野上的情况。这几日来,吴少阳已经清楚地看到,越来越多的官军向东北进发,而从东北方向 也有越来越多地淮西军垂头丧气地作为俘虏被官军押着走来。吴少阳相信这是官军的奸计,希望以此来造成一种官军节节胜利,淮西旦夕不保的假象,但是普通的士兵毕竟不会像他一样想,尤其是在粮食已经渐渐紧张的时候。
  威信这东西只有在节节胜利的时候才能存在,如果接连失败,那么再高的威信也会失去。像弗格森在曼联干了二十几年,威信高得没话说,但是如果今年弗格森上来就是二十连败,别说二十年,就是四十年的威信也没用,再铁杆的球迷也会举旗子造反,高喊“谢亚龙下课”,这是中国的曼联球迷干的。吴少阳眼下就处于这样的情况。申州守军本来有五千多人,现在只有不到两千人,而且粮草不足。连番的战败严重动摇了许多只为吃饱饭拿饷钱才当兵的士兵和军官的信心,而吴元济的被擒又使得一些死忠于吴少诚的亡命徒军官对吴少阳产生了怀疑,他们认为吴少阳的冰城是和官军达成默契的产物,这样申州军就会失去对官军的牵制作用,使得申州守军处于被困死的境地,官军可以大摇大摆地向蔡州进军,因而对吴少阳的一些命令执行的并不坚决。再加上现在和蔡州完全失去了联系,吴少阳每天都生活在巨大的压力之下,甚至怀疑自己会不会在熟睡中被割去头颅,换一个伯爵的封号。
  城下官军的教化参军又在喊话了。申州守军们一言不发,伸长脖子竖着耳朵在听。这一次和以往不同:赏格中没有了吴少诚,吴少阳也掉价了。
  喊话的内容依然是从皇帝的仁德开始,然后历数吴少诚吴少阳等人的不忠不义不孝不仁的恶劣卑鄙的行径,接着宣读赏格,城上已经有士兵无聊地跟着默背了,城下的喊话内容却变了。赏格不再是从吴少诚开始,杀吴少阳的奖赏已经降为了子爵,而自始至终吴元庆都没有出现,反而是杀董重质的赏格被单独列了出来,紧跟在吴少阳之后,和吴少阳一样是子爵,赏钱还要比吴少阳多五百缗。这么大的变化,再傻的木头都能听出来蔡州发生了不同寻常的事情。本来死寂的申州子城城头上出现了一阵骚动,吴少阳的心也吊了起来。
  果然,下面官军的教化参军就道:
  “申州的弟兄们,你们现在还不知道吧?前几天,吴少阳伙同他的女婿董重质在蔡州发动兵变,杀死了你们重病中的吴少诚大帅,逼死了你们的吴元庆少帅。然后假传吴少诚的命令自立,现在,你们的伪申州刺史吴少阳已经是所谓的彰义军节度副大使,都知兵马使了。而他的女婿董重质现在已经是所谓的彰义军权都知兵马使了,就在昨天,官军山南道李总管在张柴村杀败了蔡州派往申州接吴少阳去做节度使的五千骡骑军,斩首一千六百多,有一千多弟兄投降了官军。想想你们的吴少诚大帅和吴元庆少帅,为了吴少阳、吴元济、董重质这父子婿三贼,放着高官厚爵不要叛乱,却被这三个狼心狗肺忘恩负义的贼子乘病所害,跟着这样的头领,你们放心吗?吴元济已经被严将军擒获,吴少阳不想着投降救他的儿子,却一门心思想着害吴少诚做节度使,这样的冷酷残忍,跟着他和董重质,你们会有出路吗?”
  申州子城内顿时哗然,许多被安排在营房内歇息的士兵跑了出来。吴少阳觉得自己太阳穴鼓鼓地跳,胸口血气翻腾。看着士兵们们一个个愕然的面孔,吴少阳觉得自己必须做些什么,可是却不敢做,想要射死那参军,可惜床弩已经丢在了外城,想要反驳官军的言论,心里却有三分相信官军说的是真的,底气不足,而且从手下不怀好意的眼光中,他知道大势已去了。因为官军的教化参军已经拿出了更致命的武器。
  “申州的弟兄们,可能本参军说的话你们不太相信,现在咱们就请在张柴村投降官军的几位弟兄来和大家伙拉拉家常,说道说道申州的事情。”
  接着,就有几名穿着淮西军军服的士兵被带了上来,一口道,都是蔡州、申州,光州口音。
  “城里的弟兄们,俺是张老三,有认得俺的么?俺就是申州城小南门边上的人??????”
  “弟兄们,俺是杨木头,俺,俺,俺是郾城人,在董将军,不,董重质那狗贼的骡骑军前锋营当兵。俺今年二十七了,媳妇还没娶上呢??????长官,俺说的就是重点。前几天,俺们赵将军对俺们说‘弟兄们,你们想娶媳妇不?’俺们当然说想了,赵将军就说:‘好,拿上你们的家伙,跟俺去蔡州。’俺当时还以为赵将军要带俺们去蔡州娶媳妇呢,结果到了蔡州,他却让俺们把别人的媳妇逮住了送去杀??????反正俺在蔡州待了三天,吴大帅和吴少帅的面都没有见上一次,倒是天天看到董重质??????弟兄们都说,日了,董将军现在不得了哩,给俺们每人发了五吊钱,自己抢的算自己的。??????是,长官,俺不说哩。”
  “弟兄们,???????”
  “弟兄们,???????”
  等到教化参军想说话的时候,申州内城已经混乱了,城门里传来当当的巨响,还有喊杀声和兵器碰撞的声音传来。今天带兵例行压城的是契必何力。一发现城里的情况出了异常,立刻派人去通报严秦,不过派去的小军官刚出发,内城的喧闹就停止了,本来被冰死的城门上的冰也纷纷碎裂掉落下来。关闭已久的内城城门吱呀一声开了。
  “官军弟兄们,别放箭,俺们已经捉住了吴少阳,俺们投降了!”
  一个破锣一样的声音在城门后响起来,契必何力的心顿时轻松了下来,和他一样轻松的还有其他军官,包括刚刚大喊的教化参军。当对面怯生生地发问:
  “官军老爷,俺们捉了吴少阳,你们前面说的赏格算数不?”
  不待契必何力回答,兴奋的教化参军已经大声回答:
  “这是朝廷立的赏格,是皇帝陛下加盖了印玺写在诏书上的。天子的诏书怎么会有假呢?尔等快快出城投降吧!”
  契必何力同样很兴奋,因此也就没用责怪参军抢了自己的戏份。契必何力这辈子还没有接受过投降呢,正犹豫着要不要等严秦来了再让内城的淮西军出来,内城的城门已经轰隆轰隆打开了。淮西军的士兵已经垂头丧气地拿着自己的兵器排成队列走了出来。走在队伍前面的是几十匹骡马,骡马的脚上全部缠着布。当前的几匹马上坐着几个军官,最前面的马上被捆着的赫然就是吴少阳,其他人都是牵着坐骑在冰面上行走,嘴里还在不停动着。吴少阳完全没有了往日的气度,双手被缚在背后,脸上全是黑灰。
  围城十几天终于得了结果,契必何力等人都是很兴奋,全然忘了应该叫淮西降军们把兵器丢在一边,看着淮西军在冰冻的地面上磕磕绊绊地行走,不时地有人滑倒却依然往自己嘴里塞干糇,契必何力等人都想道:
  “将军这一招真是毒辣啊。”
  教化参军还喊道:
  “弟兄们,别吃那又冷又干的了,待会儿火头军会给你们来顿热乎的。”
  见到前面的一些淮西士兵的刀刃上还有未干的血迹,契必何力才反应过来自己应该做什么,忙下令道:
  “淮西降军听令,停下前进,把自己的兵器丢在地上!”
  结果淮西降军似是没有听见一样,虽然依然不断有人滑倒,甚至有一头骡子也摔倒在冰面上,滑出去老远,连带着拉骡子的人也摔出去老远,淮西降军的脚步依然没有停下来,反而越走越快。这个时候,谁都发现不对劲了,教化参军连着大喊了两声停下没有效果后,契必何力厉声喊道:
  “再不停下,格杀勿论!”
  和着契必何力的呼喊,一只血手扒住了申州内城的垛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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