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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海千山-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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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霜凛兮春夏寒,
父母何怙兮望苍天。
无可尽孝兮生何欢,
叹息欲绝兮泪阑干。
陈英起从怀里掏出一只西域特有的木制胡笳,坐在一块石上呜呜吹奏起来,一腔悲怨,声声呜咽,划破天际,传向四方。颜云放随着陈英起的胡笳声,低声吟唱着这大夏的《祭孝》挽歌,声音沉缓,语调悲凉,低回反复,渐渐消逝。
蒋锐侠蔡亚炯等人都默默各自坐着,听着这黑色的挽歌随着夜幕的降临在这天地间徘徊,恍似看到黑夜中来自阴间的精灵飞扬,导引着冤死的灵魂向着地府而去,安抚着活着的人们已经破碎的心灵。虽然他们不是很懂得颜云放歌声中的含义,但是那种沁透黑夜的悲哀和痛悔早已深深的渗入他们的心中,让那已经无法由眼泪来排开的痛苦能有了片刻的安宁。
突然,蹲在一边的蒋锐霆跳了起来,手持一块大石,直朝正在低声吟唱的颜云放扑去,口中大声嚎叫着:“你还我爹娘啊……”。噗的一声闷响,颜云放脸上血光四溅,直挺挺的向后倒去。蒋锐霆一怔,又挥起手中石头向倒地的颜云放砸去。一旁的陈英起丢开胡笳,大手一伸,如钢钳般牢牢将蒋锐霆的两只手拉住。瘦小的蒋锐霆在陈英起怀中不停的挣扎着,口中狂呼道:“放开我,放开我,我要打死他,打死这个害了我爹娘的人,打死这个害了全村的扫把星……”
陈英起一把将蒋锐霆的脸扳向自己,那张被大漠风沙折磨得粗糙的脸上露出凶狠的神色,冲着失去理智的蒋锐霆大叫道:“冤有头债有主,有本事有脾气,就去找真正的仇人报仇,不要对自家兄弟撒气……”,说完,将蒋锐霆重重摔在地上。蒋锐霆愣了一会,突然上前一把抱住陈英起,口中呜咽道:“陈大哥,我难受啊,我要报仇阿,帮帮我啊,我要报仇,我要报仇阿……”,口中声音慢慢低下,人也向地上滑去。刚才的刺激加上陈英起的教训,让一直紧绷着的蒋锐霆终于无法坚持,昏睡过去了。
陈英起放倒蒋锐霆,回头看着蒋锐侠。蒋锐侠逃避似的将头转开,顾羽裳也低下了头,而蔡亚炯则仍目光灼灼的瞪着倒地的颜云放。陈英起心中暗叹,向颜云放倒地处走了过来。蹲下身,只看到倒在地上的颜云放大睁着双眼,目光清澈,正凝视着此刻方在天上显出的星辰。
看到陈英起关切的目光神色,颜云放将自己的目光收回,盯着陈英起,口中喃喃说道:“我刚才正在看天上的星星,想找找那颗才是真正的天煞孤星。我记得当年有人给我算命,说我是命犯天煞,虽出身富贵,却终身劳累,而且还是克父丧母,无亲无朋。当时我暴打了那个算命的家伙,现在我却发现,我真的错了,真的错了……”口中说着,溅血的脸上流出了两道泪痕。
陈英起知道颜云放此刻心中的痛苦悔恨,也知道他的心结不可能三言两语即可解开。裂开嘴笑了笑,陈英起道:“如果你真是天煞孤星,我陈公寻也不在乎。我倒要看看,是你的命硬还是老子的命大。我们这些活在大漠里的人,如果不去争取,随时可能死去,所以我更相信我命由我不由天。颜君弥,挺住,记得你肩上还有那么多的责任,还有那么多的血仇”。
不理还在埋头沉思的颜云放,陈英起长身而起,大踏步走到蒋锐侠面前,一双大眼直勾勾的瞪着蒋锐侠双目,片刻,嘴角边裂出一个轻蔑的笑容。没有等蒋锐侠有任何反应,一计重重的直拳已狠狠的打在了蒋锐侠的脸上,将他轰飞出去,倒在满是血污雨水的草地上。
“哼,你就是这样对待兄弟?在危难时刻不是去找自己的仇人,却怪罪自己的结拜兄弟?我真是瞎了眼才结识你这么一个没有义气的东西。是的,伯父伯母被杀,儿子当然心痛,可是,你却来责备自己的兄弟。当年你收留他救助他就应该有这个觉悟,现在来后悔,晚了。是男子汉的,过来,和我一起去找出真正的仇人,报仇雪恨……”,陈英起话一说完,伸出手到蒋锐侠面前,就要拉他起来。
“嘭”,蒋锐侠一计重拳狠狠砸在陈英起胸口,打得他倒退几步。抹开嘴角的血迹,蒋锐侠猛然跳起来,眼中喷火,对陈英起大叫道:“是我的爹娘被那些混蛋杀了,是那些禁军杀了我的爹娘阿。你不知道,你不知道,是我的爹娘阿……”,蒋锐侠猛然蹲下,整个身体卷缩在一起,陈英起只能看到他耸动的双肩。快步走过去,陈英起拍了拍蒋锐侠的肩膀,道:“公义,你想想,如果现在的你还是遇到当时重伤的颜云放,你会见死不救吗?你现在后悔吗?”
蒋锐侠抬起埋在双膝间的头,道:“救人于危难之中,这是我辈该做之事,岂有见死不救之理?有什么后悔的?”
“好,那既然这样,你又怎么能怪颜云放把那些禽兽引到村里?你应该怪的,是作出这等血腥之事的屠夫,和那个告密的叛徒。你说是不是?我们大漠上的人,从来都是以血还血,谁还能去想是谁害了谁。我们只知道,你要我死,我就要你死。”,陈英起抬起头,口气悠悠,却又充满凶狠霸气。
“可是,那,那,是我救人还害了爹娘阿……这个苍天,什么道理啊……”,蒋锐侠头仰苍天,泪如雨下;嘶声吼叫,夜色震荡。
“为救人命而死,我相信你爹娘会瞑目的。如果你是冷血之人,见死不救,恐怕他们才反而死不瞑目。公义,你不能再责备君弥,而是为人嗣子,去报血仇。我陈公寻绝对为你开路……”,陈英起拍了拍激动的蒋锐侠肩膀,接着说道:“我记得你告诉过我,你的名字本来应该是云霞的霞,这样才能和你弟弟的霆霁二字相符;但你觉得霞字太过阴柔,你要做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所以才改成侠客的侠。只希望,你不要负了这个侠字。”
“别说了,你别说了,我要报仇,我要报仇……”,蒋锐侠霍然而立,仰天大叫,双拳紧握,青筋暴起。猛然,蒋锐侠大步流星走到枯坐的颜云放面前,伸出结实有力的双手,大声道:“君弥,公义错了,此事不该怨你,只是天意弄人。公义在这里给你陪不是了,望你不要见怪”,随着话语,双膝跪地,就要拜下。
颜云放本心中哀苦,神游身外,被蒋锐侠动静惊动,听得蒋锐侠如此说法,忙不迭伸手扶住蒋锐侠双臂,不让他拜下,口中只沉声道:“是我连累了村子,是我连累了你们,我才是有错之人,今生不求公义谅解,定唯公义誓复此仇。望公义成全我颜君弥”,双膝一软,反朝蒋锐侠拜倒。
蒋锐侠双手一翻,反扶住颜云放,虎目中闪烁着摄人光芒,一字一句顿道:“君弥,我等兄弟,此生不渝;血海深仇,你我共讨”。言罢,松开双手,长身而起,左手从腰间取出一把精铁匕首,往右手腕上一划,鲜血涌出。蒋锐侠眉不皱身不动,朗声道:“我蒋锐侠在此对天发誓,不复此仇,不为人子。我必杀尽仇人,替我爹娘,替这满村无辜讨回公道。”
颜云放接过蒋锐侠手中匕首,同样划出一道血痕,红血长流。颜云放将手腕低垂,任血涌滴,仰首苍天,朗声起誓道:“我颜云放以血祭天,上告天地,用我全力,尽我此生,灭尽天下不平,讨回天道公理。”
二人相视,沧然微笑。
陈英起在旁大声鼓掌,回身扶过蔡亚炯,走到蒋颜二人面前,大声道:“好,好汉子,好志气,你们报仇,也算上我陈英起一个”。说着又用闻询的目光投向蔡亚炯。蔡亚炯身体僵硬,眼望他处,片刻方徐徐说道:“我的仇自有我自己报,不需要别人假惺惺……”,站起身来,望林外蝺蝺而去,孤独的身影没入黑暗之中。
颜云放闻言,身体一震,脸上现出痛苦神色。蒋锐侠抿了抿嘴,双手握拳,肌肉贲张,片刻方松开拳头,长叹一口气,双眼茫然苍凉,目光郁结在那黑夜深处,不再言语。
夜色更浓郁了,将所有的罪恶和血腥都暂时的掩盖。几个人枯坐在杀场之旁,圆瞪着闪着寒光的双眼,或沉思或悲哀,或痛苦或无奈,没有人还有睡意,都慢慢的期待着天明的那道曙光……

“咚咚咚咚”,伴随着初升的朝阳是激烈不断的挖地声音。
一夜未有合眼的蒋锐侠陈英起颜云放三人在太阳刚从燕回山上洒下第一缕阳光的时候就开始将村子里所有被杀之人入土埋葬。顾羽裳哭肿了双眼,此刻仍无力的靠在一棵大槐树下;蒋锐霆双眼无神的看着远方,呆坐在一丛杜鹃花旁,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在他身边,是正睡得十分香甜,什么都不知道的蒋锐霁。在埋葬蒋大婶的时候,蒋锐侠发现了被他母亲掩护在身下的蒋锐霁。原来蒋大婶摆出的回护的动作就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儿子,而自己却被乱枪搠死。小锐霁就在母亲的羽翼下存活了下来,但若不是及时的发现,早已昏迷过去的蒋锐霁迟早也会窒息而死。
忙碌了大半个时辰,看着一具具血淋淋的尸体被放入挖出的大坑之中,看着褐色的泥土一点点的撒在尸体上,看着一幅幅熟悉的面孔被泥土逐渐的掩盖,无声的泪水终于顺着蒋锐侠悲伤的脸落下。
默默的在心中念诵着“爹娘走好”,蒋锐侠终于狠心的将最后一抱土撒上了坟头。在昨天血流遍地的地方,此刻隆起了一座高高的小山丘。无法分辨各自的身体和残肢,所有蔡家村遇难的老乡,包括自己遇难的父母,都被埋葬在了这座坟茔里。
“锐霆锐霁,你们过来,给爹娘磕头……”,蒋锐侠大声吼道,声音中带着颤抖。蒋锐霆闻言浑身一硬,抱着熟睡的蒋锐霁,从依偎着的杜鹃旁木然的站了起来,慢慢走到高高堆起的新培大坟前,全身机械得向下跪去,仿似已经失去了所有神志,在这里的只是一个傀儡一般。
蒋锐侠钢牙一咬,嘴边肌肉突起,看着蒋锐霆如木偶般的动作,心中突然腾起一股烈火。两步上前,蒋锐侠一只手用力夹住蒋锐霆瘦小的身子,另一只手按住蒋锐霆的头使劲向下按去,只听到“咚咚咚”巨声响起,正是蒋锐霆的头颅磕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音。鲜血顺着蒋锐霆的额头,如蚯蚓般曲折而下;熟睡的蒋锐霁被惊醒了,看着这可怕的景象,小嘴一扁,哭了出来。顾羽裳恍惚被突然惊醒过来,看着蒋氏兄弟互相怒气勃发的对峙着,不明所以。但她却一句话也没说,轻轻走过来,弯腰就要抱起正在哭泣的蒋锐霁。蒋锐侠突然伸手粗暴的打开了顾羽裳的手,不理顾羽裳眼中的不满神色,仍死死盯着梗着脖子的蒋锐霆,口中怒道:“是蒋家的男人,都给我跪在这……”。蒋锐霁被他一吓,抽泣了几声,就不敢再发出任何声音。蒋锐霆则倔强的怒瞪着蒋锐侠。
蒋锐侠深吸一口长气,方徐徐道:“锐霆锐霁,我们的爹娘现在就在这座坟头之中。他们已经入土为安,你们还要好好活着。等会你们两和顾姐姐一起到舅舅家去避一避,等我去把仇人的头颅拿来,祭奠爹娘,让他们能安心而去。明白吗?”
蒋锐霆一下就从地上跳了起来,指着蒋锐侠大叫道:“为什么不让我去?我也是蒋家男子,我也是爹娘的儿子,我也要报仇。我就知道,你看不起我,你怕我连累你,好,我自己去,我去给爹娘报仇……”
“啪”,一计重重的耳光扇在蒋锐霆脸上,蒋锐侠神色激动,对着蒋锐霆道:“我为什么不让你去?因为必须有人照顾弟弟。再说,你现在的箭法又有什么用?有我去就够了,听到没有?”
不甘的和蒋锐侠对视良久,看到的是蒋锐侠眼中的坚决,蒋锐霆只觉得心中一阵酸楚,转身匍匐在地,口中大号:“爹……娘……我要为你们亲手报仇啊……”
蒋锐侠什么都没再说,直接转身,看着立在一旁的陈英起和颜云放,摇摇头阻止他们说话,闭目半晌,才道:“羽儿,麻烦你带着锐霆锐霁到孙家村我的舅舅家去暂时避一避。恩……,如果……”,蒋锐侠说到这里,顿了顿,脸上现出不舍的神色,片刻方决绝道:“如果我回不来的话,羽儿,你另外找个好男人嫁了吧……”
没等顾羽裳琢磨出这句话中的意思,蒋锐侠已经大踏步走过陈英起和颜云放身边,大喝一声:“我们走……”,头也不回,大步流星而去。陈英起也起身随去;颜云放眼角余光看了看脸上神情不定的顾羽裳,举步想上前安慰一句,转念间又摇了摇头,回身赶上陈蒋二人。
蒋锐侠高大挺拔的背影渐渐消失在晨霭之中,温暖的阳光映晃在顾羽裳苍白的脸上,更加衬得顾羽裳脸上忽明忽暗,阴晴不定。
蒋锐侠走出好远,陈英起和颜云放二人都快步赶上,和他并肩而行。这时,从后方的薄雾中传来顾羽裳带着哭腔的声音:“侠哥哥,我等着你,你一定要回来啊……你答应我,一定要回来啊,我等你……”。颜云放侧眼瞟向蒋锐侠,晃眼间看到蒋锐侠猛然扭头,但却没有掩饰住那眼窝深处闪动的晶莹……


今天是云山十天一次的赶集之日,来自七镇三百多个村子的老百姓都涌向这个地方,人群熙熙攘攘,到处晃动着人头。
自淮州乱后,对云山百姓来说,已是有了一段时间未曾见过这等热闹的情景了。这次是平乱解禁后的第一个集市,百姓们个个都赶到这里,或者赶买急需的东西,或者赶卖囤积的货物,大家都赶在今天到镇上来,只闻讨价还价,声浪高扬,只见车马如织,人来人往,反热闹过了往日。
云山县城并不大,居民不足千户,一条主街道不过四里多路,路两旁则是各式各样的客栈饭店或是各色店铺。而那些从各乡各镇赶来的卖家则就将就路边将自己的货物土产全部摆上,更是将本来就不宽敞的道理挤压的越发狭窄。
云山县尉黄竹腆着大肚子,摆出一幅官样,一步三摇如只鸭子般的在街上走着,嘴中还啃着刚刚顺手从一个小贩那里拿来的大梨。身后跟着两个跟班,忙前忙后,驱赶百姓,在黄竹身边驱开一块空地。有认得黄竹的云山本地人忙不迭的躲开,实在躲不开的就苦笑着给黄竹问好,心中祈祷不要被他找上麻烦。而那些从乡下来的农民或山里来的山民不认识黄竹,被人群推拉着堵在黄竹面前,马上就被他的跟班打的抱头逃跑或者头破血流。有些血性的想反抗,但看到黄竹等人的一身官府打扮,就只有忍气吞声,躲到一边,自认倒霉。
“当当当”,在街道前面传来一阵锣鼓声响和众人高声喧哗,黄竹闻声抬头,两只金鱼眼一翻,对着身后两个跟班一挥手,道:“麻秆,野猪,跟我去看看……”,两个跟班乐呵呵的应了一句,屁颠屁颠地跑去开道去了。
推开簇拥在面前围观的一群百姓,黄竹趾高气扬的踱进人圈。只见一个中年壮汉,裸着上身,下穿笼琚,左手拿锣,右手挥槌,正一边绕场急走,一边敲锣高唱:
小小儿郎江湖走,
五湖四海皆朋友,
南边收了南边去,
北边收了北边游,
南北两边皆不收,
大河两岸度春秋,
不是咱家夸海口,
赛过乡间两条牛。
随着他的这些打油歌词,锣鼓是在他手中敲得“帮帮帮”的震天响。看他这副得意样子,黄竹倒是来了兴趣,顺手推开边上一个猎户打扮的山民,闪开一尺见方的空地来。那个瘦子麻秆跟班忙递过一个马扎,黄竹一屁股坐下,悠哉游哉的看起这杂耍来。那猎户冷不防被黄竹一推,一个趔趄差点跌倒;他身旁边的身作白衣的同伴忙一把扶住于他。猎户站稳脚跟,就欲上前和黄竹理论;但他身边白衣同伴一看推人的矮个胖子身着黑色衙役服,认得是云山县的县尉黄竹,忙一把拉住他,使个眼色。那猎户方啐了一口,忿然作罢。
黄竹可没管这些,看到那场中中年人吼的热闹,就是老不开演,不由不耐烦起来,对着场里叫道:“你他妈的有完没完,老爷我今天心情好来看戏,你倒是快点阿,别让爷爷等烦了,收了你的吃饭家伙。”
那中年人忙陪笑道:“就开始,就开始,官爷少安毋躁。”忙回头招呼还在那堆兵器堆中整理的同伴,嘴里连声吆喝他们动作快点。在他连声催促下,几个懒散的同伴之中,一个国字方脸、虎背熊腰的健壮少年不耐烦地抬头应道:“行了行了,薄叔你莫催,我就下场”。说罢,提起一把明晃晃的大刀,跃入场中,双手抱拳,向四周团团行了一礼,口中连珠炮般蹦出一串话来:“在下杨神秀,路过贵地,特在此献丑卖艺。兄弟我是个老粗,只会舞刀耍棍,会些粗浅功夫。各位看得过的,给个掌声,喝声彩;看不过的,也请照顾一点薄面,不要撒腿就走。古话说得好:在家靠父母,出外靠朋友,大家都得帮点忙呀!废话少说,现在我就开始比划比划”。言罢,架势一拉,钢刀破风,舞了开来。
只见这个杨神秀刀光霍霍,行走如飞,砍劈抹扫,挑旋刺封,举手投足间俨然一派大家风范,显然这手刀法出自名家。人群中有识货之人,早已发出“啧啧”的感叹之声,也有人小声交头议论,猜测这杨神秀所使刀法源自何家,师出何门。
那开始被黄竹推开的猎人此刻见了杨神秀这眼花缭乱的招式架子,悄声拉着身边的白衣少年,轻声说道:“公寻,我怎么看不清楚他的动作阿?这么快?是不是这就是你说的高手啊?”,声音中带着试探,完全不是很确定的怯生生样子,正是首次离开村子来到县城的蒋锐侠。以前打猎得到猎物,要换取铜钱或粮食的时候,一般都是托村长来办理;若是遇到那些好点的皮货或者山珍什么的,也就是到离村子不到二十里地的燕停镇。那燕停镇人口不过五百,街不过百丈,又能有什么新鲜物事可以让这些山里人开眼界;而首次进城的蒋锐侠,虽然满心要复仇,但看到这些卖艺杂耍什么的,毕竟少年心性,也被吸引过去了。现见这卖艺的杨神秀一番刀法实在让人目不暇接,当然也就只有问讯身边这个云山出身、大漠闯荡的见多识广的陈大公子陈英起了。
陈英起身子微斜,正要凑到蒋锐侠耳边给他解释,这种卖艺的玩意和他口中提到的武功是完全两回事情,就听到旁边一个声音轻蔑的接口说道:“就凭这个也敢叫高手,你长不长眼睛的阿?这么粗浅的降魔刀法,也好意思拿出来献宝?真是不要脸不要命……”,说话声音清脆无比。蒋陈二人回首一撇,看到一个蓝衣姑娘站在身后,满脸轻蔑,眉飞处,杏眼圆瞪,挑衅的看着蒋锐侠,一脸“没见识、乡巴佬”的表情;蓝衣姑娘身边则是一个憨厚少年,右手摸着自己脑袋,憨厚的脸上现出尴尬神色,显然是为这个姑娘出言不逊感到麻烦,可又不敢忤逆于她,只有自己满脸歉意。
陈英起回头打量了一下这个出言不逊的女孩,火辣的眼光上下扫视,心中暗叹一声好身材,就转过头去,也不搭理于她。伸手搭到蒋锐侠肩上,口中解说道:“这个卖艺的动作迅速,身手敏捷,一看就是高手调教出来的,你要说他是个高手,那也不算太错,至少他这手降魔刀法,虽然简单,但使得是大开大阖、正气凛凛,一派宗师风范;不像某些人眼高手低,只会看个皮毛,却不知道只要是刀,就能杀人,拘泥于刀法形式,纯粹是没见识……”,言罢,眼角斜瞥那蓝衣女孩,目光之中带尽挑衅;蒋锐侠本不懂武术,也没听出来陈英起这番话中有话,刺的正是那蓝衣女孩,接口就应道:“就是,我看他就是本事高强,我就打不过他,肯定是高手”。言辞间连连点头,也没有看到那身边的蓝衣女孩脸色铁青,银牙紧咬。
那蓝衣女孩受此一激,本来就性子好强的她,猛然就向人群前挤去。那憨厚少年一见之下,没有主意,也只有在后边跟上,更不停的向那些被挤开的不满的人连声道歉。那蓝衣女孩挤到人群前排,和正端坐在马扎上品茶的黄竹站到一列,双手叉腰,身子前倾,大叫道:“卖艺的,有没有胆子和我张思真打一架?本姑娘要看看你到底都多少真材实料,敢到这里献丑……”。那黄竹被他这么一吵,抬起他那张圆乎乎的脸,眯缝的小眼中射出光芒,在她身上上下逡巡;半晌,光芒又黯淡下去,低头继续看场中表演。
杨神秀此刻正全力使开师傅传授的降魔刀法,心中默念着师傅当时传授给他时候所说话语:“阿秀,虽然这降魔刀法是武林中最常见的刀法,但你可知,这刀法实而不华,威力可大可小,只在用者根基。你只要做到有毅力,甘于平淡,有想法,领会精髓,无论刀法也好,做人也好,都可做到平中见奇、脱胎换骨”。想到这里,手中更是用力,脚踩八卦、刀走龙蛇,早浸入自己的境界之中,忘却了自己现在还是在街头卖艺求生。
他全神贯注表演,没有听到那蓝衣女孩张思真的叫喊,那边站着的中年壮汉王薄可就不敢这么大意了。他们走南闯北,卖艺为生,也是经常遇到地痞恶霸、贪官小吏的要挑场子或者要讹诈钱财,早就习惯了如何应对。不过今天遇到一个漂亮姑娘挑衅,倒让王薄心里嘀咕,也不知道是哪家的闺秀,不敢得罪。
走上前来,王薄向张思真一拱手,口中谦卑的道:“这位姑娘,我们这就是混口饭吃,卖艺为生,那里叫做什么功夫啊,也就是随便拿刀晃晃。像姑娘这样的人儿,高贵脱俗,美丽清秀,怎么能和我们这群粗人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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