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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海千山-第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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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吱呀”声响,那吊桥放下,郭峤冷眼看着站在吊桥另一头的那全身披挂的大将,轻轻夹马,越过吊桥。两名军官分别持刀围护在郭峤身侧。看到二人警惕异常的样子,郭峤心中却嗤之以鼻;人都到了别人针中,区区两人又有何用,当下曼声对二人道:“轻松点,别让人小瞧了我们朗州男儿”。
越过吊桥,那桥立刻被城上之人高高拉起。郭峤看着那红巾大将,语气有点轻慢的道:“怎么?对我这么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士子也这么害怕不成?”
那红巾大将倒也没计较,向着郭峤深施一礼,口中道:“我乃红巾天侠营左司马,露凡周海羡,草字沐波”。郭峤当即也下马还礼,自我介绍道:“我乃朗州镇军长史,佳山郭峤郭峻岳,周将军有礼了。”
当下周海羡在前领路,朗州三人则牵马在后相随,向城里而去。一路上,郭峤抬眼四望,见到的要么是对己怒目相视的红巾反军,要么是痛苦无助的伤兵病号,但无论是谁,看着他的眼神都没有任何的喜悦或者希望;相反,能感觉到的倒是那血腥仇恨,还有浓郁的悲哀,弥漫在这个死静的小城之中。
周海羡并没有领着三人前往城里的县衙,反而直接向着西门城楼而去。挨挨挤挤磨肩擦踵的都是头系红色飘带的反贼,他们的目光汇集在郭峤身上,让向来泰然自若的郭峤也感受到那目光的火热,身上感觉有点不安,无法在保持那种置身事外的平和,当下紧走几步,随在周海羡身后。
小心的踏在被血湿透的阶梯上,一步步走上城楼,这城墙上的血腥和恐怖让见惯战场惨烈的郭峤心中也有点呕吐的感觉。周海羡一指那塔楼道:“我们将军就在塔楼里等着郭大人。随我来吧。”
一行四人绕开城墙上相互重重叠叠的尸体,小心的踏在尸体间彼此的空隙之中;脚踩在那些血潭里,很快就将脚下靴子的牛皮底泡胀,发出“叽叽”的声音;那些死去的人的眼睛呆滞的凝视着打扰他们安宁的人,那凝固的杀气扑面而来,似乎随时都要跳将起来,将这几个居然能安然在这他们誓死守卫的城头漫步的官兵撕成碎片。郭峤感觉自己的神经全部都被崩的如琴弦般紧张,似乎只需要再轻轻一弹,就会让自己变成一个疯子。当下加快脚步,眼睛凝望着那塔楼,不敢言语。
“喂,姓关的,你小子怎么又来了?”,一个粗大的声音突然响起,让郭峤心中一个激灵。当下斜眼看去,却是一个厚唇鹰眼,体格粗壮的红巾军官坐在一块大的插旗用的础石之上,冲他身后的那朗州军官招呼。
郭峤身后那朗州军官关锋城冷哼一声道:“来给你们这群反贼送礼物来了。哼哼,都是我们苏大人的意思,看……”。话未说完,郭峤已经低声喝道:“给我住口。”关锋城恨恨的看了一眼给自己打招呼的季韦俨,回头正视前方,再不作理会。
季韦俨当下提着陌刀,起身随在三人身后。他不声不响的走着,郭峤却感觉到背后寒毛直竖,不由开始有点后悔进城,更是痛恨遇到这么一个不懂礼仪的家伙。
这时周海羡突然停下领路的步伐,向侧一闪。郭峤凝目望去,一个全身披挂的挺拔少年正立在自己面前。对的,确实是少年,虽然他嘴上留上了短髯,肤色也显微黑,杀气腾腾,满布风霜,浓眉下的那双眼睛精光闪烁,一双大手却修长有力。纵然如此,可也掩饰不住那份少年的稚嫩。
郭峤还在疑惑,耳边周海羡声音传来:“这就是我天侠营统领,云山蒋锐侠蒋公义大人。”
当下郭峤再不怀疑,虽然心中好奇,不过久历人事的城府也让他能将之完全埋在心中。双方见过礼后,蒋锐侠亲兵端过几张板凳,双方就在这血腥满地的城头上分作主客坐了下来。
郭峤环视了一下周围的红巾将领,除却这头领蒋锐侠外,其他几名将领也都是彪悍强壮,绝对是久经战场之辈。而且他们手中的武器,身上的铠甲,利落的身手,也都表明这些人并非单纯的出身草莽,恐怕大部分还都是大夏官兵出身。不禁暗中点头,郭峤心中有点明白这些红巾的可怕战斗力来自何方了。
当下郭峤起身,向周围团团一礼,口中道:“在下忝居朗州镇军长史,今日才知红巾中也有豪杰,倒是让我小瞧了天下英雄。我朗州精兵,向来战无不胜,攻无不克,今日却被诸位挡在这小小的嘉惠城下,蒋头领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啊。看蒋头领气宇轩昂,英气勃发,气魄非凡,着实让郭某佩服,佩服啊。今日能见到此等翩翩少年郎,也不枉我郭某冒死前来。”
听郭峤说的客气,语中赞赏之意明显,更隐有招揽之心,蒋锐侠倒也是彬彬有礼的回道:“不敢当。我等草民,都是活不下去,只有靠自己双手来挣得一份生存。那里称得上英雄,郭大人缪赞了。”
郭峤轻捻起自己胡须,眼中透出一丝世故和狡猾,看着对己心有戒备的蒋锐侠,口气淡然的道:“看蒋头领身手不凡,人才出众,御下自成体系,防守滴水不漏,果然是大将风度,让人佩服阿”。说到这里,郭峤语气一转,叹息一声:“不过,想到如蒋头领这样的风流少年,却要身死在这个小小嘉惠城中,任凭长草荒烟,掩埋孤坟野冢,嘿嘿,实在是可惜,又实在是可叹啊。”。
郭峤话未落音,蒋锐侠身后的杨神秀已经大声喝斥出来:“好你个冒酸水的臭书生,敢到这里来轻慢你家大爷,敢情是不想活了”。杨神秀心伤白凤翔,本来说话稳重的他也对郭峤恶语相向。郭峤斜眼看了一眼气急败坏的杨神秀,口中道:“我是和你家头领说话,注意点自己上下尊卑……”
蒋锐侠脸上面无表情,打断郭峤道:“我军中上下全是兄弟,岱宗说话就是我蒋公义说话。郭大人若是看不顺眼,则请自便,恕我蒋公义无礼。”
郭峤那里说过如此轻慢,脸色一变,当下拂袖站起。刚要举步前行,一个脸有刀疤的大汉栏在他面前,口气恭敬的道:“郭大人,我家头领不过一时激动,望你切勿计较,不要耽搁了大事才是。”
郭峤看了看那刀疤大汉杨耀岚,见他神色颇为端顺,当下也觉受用。本来他受自请入城,就是想凭一张嘴皮来做说客,如果被这年轻头领一激就拂袖而去,那也是折了他郭峤的名声。当下也就顺着杨耀岚的话,坐了回去,略一沉吟,脸上似乎已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又是一幅淡然处之,事不关己的样子,以长辈口吻曼声道:“公义,在你面前我也不说虚话。公义少年英豪,自然不惧生死,不过,纵观你们所凭持,众不过三千,城不过五里,外无援兵,内无粮草,不知道你等死守此城,却又为何?我朗州大军过万,前有耀帅大军呼应,后有朗州万民接济,嘿嘿,就是困,也能将你等困死在这个撮尔小城之中”。
说完这番威胁言辞,郭峤立刻闭目不语,一幅高深莫测之相,既然已经点透其中关节,相信此间利害自会有人衡量。
蒋锐侠面无表情的听完郭峤的说辞,却什么都没有说。他何尝不知郭峤所说均是事实,而且他也知道,如果官兵再来上两三次如刚才那样的进攻,此城也就必破无疑。可是要让他就此屈膝,却绝对不可;要投降刚才还是不共戴天的仇敌,这对蒋锐侠来说是不可思议的事情。抬眼慢慢环视着围绕在身边的将士们,一张张满是血污和伤痕的脸上都是或绝望或漠然或充满怒火,似乎早已不关心自己的生死;或许那么多同伴的死亡让这些幸存的人早已失去了生气了吧,郭峤的话没有激起一点点地涟漪。再看看几个将领,周海羡低头不语,诸飞燕满面悲哀,季韦俨鹰眼溢光,杨耀岚若有所思,石望胤眼光游移,一时之间似乎是各有心事,无人开口。
杨神秀一下跳到蒋锐侠面前,神情激昂的大叫道:“大哥,投降万万不可阿。我们那么多人都死在官兵刀下,此仇不共戴天;要是投降,怎么对得起那上千死去的兄弟啊。”
郭峤在旁嗤之以鼻:“莽汉一个。你一个人拼死,却要众多兄弟陪葬,还敢自称对得起兄弟。你对得起死去的上千兄弟,那对得起没有死的上千兄弟吗?愚蠢。”
杨神秀勃然大怒,手按刀柄就要发作。季韦俨跨上一步,按在他手上。杨神秀挣了一挣,却比不过季韦俨大力,当下怒目瞪着季韦俨,口中喝道:“子宛,你放手……”。季韦俨别过头去不看杨神秀冒火的眼,但如铁箍般抓住杨神秀的手却丝毫不松。
朱隽琅本一直在旁,此刻看到季韦俨出手制住杨神秀,他本与杨神秀共做蒋锐侠亲兵数日,感情倒还深厚,此刻见杨神秀脸色涨红,当下拖着伤腿走了过来,手按大刀,对季韦俨喝道:“子宛,难道你真想降敌不成?”。季韦俨不语,朱隽琅大愤,“当啷”一声腰刀出鞘就要向季韦俨削去。一道黑影突然闪过,朱隽琅只觉一股大力切在自己手腕之上,那刀再也把持不住,徒然落地。朱隽琅握住手腕,定睛看去,眼前却是那张刀疤横贯的通红面颊,不由失声道:“亮云,你……”
杨耀岚低身拾起朱隽琅落在地上的刀,递还到朱隽琅之手,沉声道:“都是自己兄弟,怎么刀枪相向?头领的话你忘记了?再说,统领还未说话,你我担心什么?惶急什么?”
当下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到蒋锐侠身上。此刻蒋锐侠端坐石上,面色沉静,完全让人琢磨不透他此刻心中所想。郭峤看了看似乎颇为紧张的红巾将领,顺口道:“看各位不是身起草莽,想必也应该知道我大夏是如何对待投诚之人。嘿嘿,大夏连那蛮荒戎胡之人都能容纳,你等也不过就是误入岐途的子民,只要苏大人一纸上书,便能还各位一个清白出身,又有何不可?”
说道这里,郭峤露出一个成竹在胸的微笑:“各位也不是正宗的红巾军,不过是挂其名批其皮罢了。既然已经和那所谓鹰王决裂,就是当个反贼都是名不正言不顺,不知道各位却又是作何打算?又能有何出路呢?郭某擅自为各位盘算盘算,是当一方流寇,最终被朝廷大军剿灭呢?还是归降朝廷,博一个封妻荫子呢?那个选择更好,各位想必都是明白人,也不用郭某再多费唇舌了吧?”
这时,蒋锐侠突然开口,语气平淡:“我等和官兵血仇似海,恕蒋某难以应承。”郭峤脸色顿变,猛然起身,口中叱喝道:“真是朽木不可雕愚孥。就凭你等,也能对抗天兵?只怕我军再攻一次,你等立成齑粉……哼哼,你一人逞强,让这城中万人陪葬,无知小儿,自讨巨祸。”
蒋锐侠被他这话一激,立刻命令道:“送客……”。他话未落音,一声“且慢”传了过来。众人循声看去,却是孙庭先在漆阳搀扶下,从塔楼养伤处悠悠走出。蒋锐侠忙快步跨过,在另一边扶住孙庭先。
孙庭先看着郭峤,惨白的脸上露出一点笑容:“郭大人真是有好生之德,看我满城军民覆亡在即,居然舍生入城,让孙某佩服阿。”郭峤傲然一笑,也不谦虚。孙庭先忍了忍痛,口中道:“方才我也听到了郭大人所言,倒也是颇为在理。若我等坚持不降,恐怕也就只有舍生取义这一条路。不过既然郭大人提出这条明路,倒也算是一个不错选择。”
蒋锐侠看到孙庭先如此说话,心中一惊,口中闷哼道:“越秀,你……”。孙庭先摇摇头,止住蒋锐侠,向着郭峤继续道:“若要我等投降,其实也不是不行,但前提是郭大人必须要答应两个条件,缺一不可?”
郭峤来了兴趣,牵着颌下长须,饶有兴趣的倾听着。孙庭先剧烈咳嗽几声,吐出一口鲜血;蒋锐侠和漆阳扶着他坐在一块木凳之上。孙庭先闭目养了一会神,方开口道:“郭大人,你听好了。这两个条件是,降朗不降淮,受调不受编。若果能答应,我天侠营降了也无所谓。”
郭峤听了孙庭先的条件,沉吟一番道:“这降朗不降淮,好办。本来就是苏大人收留你们,当然是降朗不降淮。可受调不受编,这恐怕不太好说吧。你等入了我朗州镇军,难道派来的军官你等都不接受?部属都不补充?这,恐怕不太可能吧。再说,让你等自成体系,恐怕也只有招人忌讳吧。”
孙庭先微微一笑,艰难的道:“若这点都不答应,恐怕我等也无法投诚吧?大家都是生死伙伴,如果一降就被分割的支离破碎,恐怕到时候我等就是那鱼肉,你们就是那刀俎,嘿嘿,换成是你,如何?”
郭峤哈哈一笑,道:“好。我郭某也做得了这个主。应了……”。孙庭先微微一笑,向着身边站着的蒋锐侠道:“公义,你说如何?”。蒋锐侠面色一沉,闷哼道:“你都已经作主,我还有何话说?你是我大哥,你说了便算吧。”
孙庭先勉强苦笑,对蒋锐侠道:“既然如此,那我就擅自作主了。郭大人,今日天色已晚,明日辰时,开门出降”。说着向着郭峤伸出一只手来,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郭峤和孙庭先轻轻一击掌,向来淡泊谵然的脸上也显出几分得色。
掌声之中,只见杨神秀松开刀柄,转身跑回原地,抱住白凤翔那冰冷的身子,嚎啕大哭起来,其声之悲,其音之切,闻者莫不涕泪,见者无不心酸……


远山斜阳,晚霞如血,朗州大营,中军大帐。
几只儿臂粗细的蜡烛燃着明晃火焰,偶尔绽出一朵灯花,发出噼叭的一声微响。整个大帐里寂静无声,几名大将都屏住呼吸,等待着站在上首的苏关庭苏大人作出最后决定。
陪同郭峤入城的其中一名军官毕恭毕敬的跪在帐下。郭峤令他带回了嘉惠红巾明日投降的消息,而自己则和关锋城两人留在城中以作人质。苏关庭一得消息,立刻招来了各营锋将和团练使,商议后续该当如何动作。
左营锋将蓝采雷向来脾气暴躁,又和被陈英起所杀的贺人龙关系颇善,前脚跨进中军大帐,后脚就用他那粗旷的嗓子嚷道:“苏大人,我说还商量个什么鸟啊。妈的,都他妈的杀了才好。这些反贼,伤了我多少兄弟,千刀万剐都不为过。降,降个鸟……”。苏关庭凌厉的眼光猛然射到这个粗鲁汉子身上,蓝采雷一缩脖子,不敢言语。
前锋营锋将祖飞训生性谨慎缜密,用兵勇而不莽,当下也向苏关庭进言道:“苏大人,这些红巾战斗力非同一般,据末将所知,其中还有不少是前反淮王旧部,在淮州呆不下去,才窜到这里。若能收为己用,也不失为不错选择。”
蓝祖两将意见相左,而余下众将,或赞同蓝采雷,认为反贼反复无常,即使招安也难收其心,况且提出的受调不受编,其心可诛;或偏向祖飞训,大叹朗州兵数次征战,损失颇重,又受制于章亮基,没有必要为他人作嫁衣裳,能扩充时何不扩充?至于所谓受调不受编,真到那时,也由不得这些反贼再闹了。待到后来,双方互相说服不下,方在此刻静静等候苏关庭示下。
苏关庭心中早有定计,看着部下在帐中争得面红耳赤,心中却倒有几分得色。只要忠心于己,部下之间彼此有点争执,那也不是坏事,只要做到平衡,自己就能稳坐首席。当下苏关庭心中暗自得意,能短短十年从一个普通兵士做到一方镇将,没有左右逢源的本事和权衡利弊的气魄简直难以想象。轻咳了一声,苏关庭看到帐下精神一振猛然肃立的诸将,以一种毫无变化的语调道:“诸位可知,今日一日,我朗州镇军在这嘉惠城下损失多少?”
负责攻城的蓝祖二人,以及代领莆仓团练的冯龙辛三人都是一惊,立刻出列,单膝跪地:“属下无能……”。苏关庭斜眼睨视矮身在地的三人,挥挥手道了一声罢了,语气依然是那种不温不火:“我并不是责怪你们,但是我朗州地瘠人穷,比不得淮州膏腴之地;朗州军本小力弱,这精兵都是多年积攒下来,我可不能学那程灵秀,别人打残了打废了,上面有一个章大帅罩着,要什么有什么。我这朗州军要少了人,没有人管还是好事,就怕到时候还有人弹劾我一个用兵不力,损兵折将。嘿嘿,诸位,我苏育山可要仰仗你们给我朗州拿点脸面啊。”
苏关庭这番话听上去和是否受降毫无关联,蓝采雷抬头憨憨的看着苏关庭,没有理解他这番话的题外之意。祖飞训细细一琢磨,倒是心下了然,当下恭声道:“属下无能,让朗州百战精兵损折在这小城之下,实在失策。不过既然城里留下的全是可战之兵,以大帅之威,这些流寇自然拜倒,驱之为前,虎狼之师,倒也算是完全之策啊。”祖飞训此话,半是恭维半是劝说,比起蓝采雷一味嗜杀,那自是高明了许多。
苏关庭点点头,慢声道:“既然祖将军认为收留这些反贼是可行之策,那本帅就按祖将军之意,上奏朝廷,讨得圣旨。祖将军这可是立了一个大功啊。”祖飞训听了苏关庭此话,心中暗暗叫苦。他自然知道当今皇上对那些敢于挑战他的权威的人是多么痛恨,无论是同父异母的兄弟藩王,还是边塞那些附边的戎羌部落,只要敢于造反,圣旨所下,从不受降,前后已有好几个官员因为收留叛逆而被以附逆或是不力处理。此刻苏关庭一句话就将这个擅自纳降的责任扣在了自己头上,这可让他简直哭笑不得。
不过虽然对苏关庭不满,祖飞训谨慎的性子自然也不会让他出言不逊。当下祖飞训点头道:“苏将军所说极是。展策自当遵命。不过,我看那些反贼头脑是否能真心降顺,颇难预测,不如明日趁他们出城点编之机,将其首脑诛杀,我军更可以顺利收编那些反贼”。祖飞训提出此议,那不过是为自己作想;既然首脑伏法,那这反贼就可算是真正剿灭,至于那千把兵丁,说是投降也可,说是俘虏亦可,不过就只是说法问题了。而若仍让这些头脑活着统领其众,恐怕就难逃擅自纳降之责了,一旦言官弹劾他未有圣旨却私通反贼的事,他祖飞训就是有九个脑袋那也不够砍的。
苏关庭嘿嘿冷笑一声,眼中射出的寒光盯在祖飞训身上,似已看透祖飞训心中盘算的那个小九九。祖飞训被看得心慌,忙低头不语,战栗等待。苏关庭抬起目光,又轮流扫过跪在地上的蓝采雷祖飞训冯龙辛,以及战在一旁的诸将,待的众人都感受到那来自主帅的沉重压力,苏关庭方霍然起身道:“祖飞训听命”。祖飞训身子一肃,只听苏关庭厉声道:“前锋营锋将祖飞训,明日卯时,你率所部前往嘉惠城外,迎接那些出城的红巾反贼,一定要让其放松戒心,引他们到城西十里外的林家坪”。祖飞训大声应诺,起身退下。
苏关庭继续道:“左营锋将蓝采雷、右营锋将高君励,命你二人明日率部分别在林家坪南北埋伏,听到号炮作响,立刻给我将所有不听命的反贼统统杀掉”。蓝高二人高声应诺,蓝采雷脸上更是露出得意,伸出舌头狠狠舔舐着自己嘴唇。
转眼间,朗州军各将都得到将令。看到众人兴奋得眼光,苏关庭得意洋洋的抽出一张白纸,指着上面的名字,一个个慢声念道:“红巾天侠营,统领蒋锐侠,司马周海羡诸飞燕,曲长陈英起孙庭先……”
“啊”一声低呼传来,一名站在苏关庭身边亲兵打扮的年轻小伙子捂着自己的嘴,脸色苍白,惶恐的看着大家,地上一只烧的正火的蜡烛跌为两段。苏关庭抬眼皱眉的打量着这个失态的小伙子,沉声喝骂道:“庭岳,你干什么?”。那小伙子立刻跪下,不住打颤。苏关庭顺脚踢了他一下,骂道:“看来你这个哨长是不想当了,连个蜡烛都给我守不好。滚出去……”。那小伙子慌忙点头,转身离帐。
苏关庭的兴致被这突发之事打断,也没有了继续念名单的欲望。顺手把这写着名单的纸交到祖飞训手中,吩咐道:“这是今日郭长史按照这些反贼自叙一个个所列出来。嘿嘿,看样子这些反贼还是真心想降啊。这样更好,明日你就按图索骥,一个一个都给我逮住了,看牢了。要是跑了一个,你祖飞训就自己提了头补上吧。”
祖飞训背上冷汗直冒。看来苏大人早就是成竹在胸,所谓找来众将商议,不过是为了找上一个背这擅自纳降的罪名的替死鬼罢了。若是明日做的不干净利落,恐怕自己这个朗州首将的位置不保不说,这项上头颅是否稳当都是未知之数阿。当下恭身接过名单,装入怀中。
苏关庭看着眼前这些大将在自己面前襟若寒蝉,心中得意。当下淡淡吩咐道:“好了,各位就各自准备吧。明日还有一场大厮杀呢”。说到这里,他顿了顿,想了想,又补上一句,“各位今晚务必小心,这些反贼要是搞个诈降偷袭的,我可不想在这大功告成之前来个阴沟里翻船。各位,小心为上。谢义征,今日由你总督巡营。”
众将齐声应诺,转身离帐。苏关庭走出大帐,极目望去,远方的最后一点夕阳也已下山不见,唯一剩下的就是天边那抹红艳如血的晚霞,苏关庭心情大好,不由随口吟道:
“借我三万貔貅甲,杀满天地尽血霞……”

夜空无月,星稀云翳。
一名朗州老兵打了个大大的哈欠,顺手推了推坐在身旁的同伴;那同伴毫无声息的被他一推就倒,反把这老兵自己吓了一跳。正要伸手去探呼吸,同伴那忽高忽体的鼾声已经传来,顿时让这老兵乐了,抬腿就提在同伴多肉的屁股纸上,口中低骂道:“狗日的瞌睡虫,就休息这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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