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夜烛-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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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它没有失败，但是也没有成功，眼见在雷云和齿剑之后的劫雷来势不减，它没有去接这一道雷淬炼自身，而是借着龙皇之力逃脱了。

　　　　远处，站在四翼虎背上的男人看着这通天雷柱，再次在心中确认了烛羿的死亡，点了点头，驱着四翼虎远去。

　　　　雷柱消失了，地上出现一个直径数里的巨大空洞，深不见底。巨洞旁，有个穿着月色长裙的女子正在敏捷地跳离这曾被劫雷肆虐的区域，她的银色眸子很黯淡。

　　　　烛羿与她隔着巨洞遥遥相对，一把龙齿剑就插在他脑袋旁。银色巨龙只收回了六十四把龙齿剑，其他的或被摧毁，或被劫雷切断了与它的联系，落在这片区域中，可是它已经没有时间去收回了，因为这里很快就不能再待了。

　　　　烛羿收起了这把龙齿剑，趴到了雪鹰的背上，雪鹰用自己最后的力量带着他飞走，尽可能的快。雪鹰和烛羿也能感受到，这个地方很快就不能再待了。

　　　　他们的身后，有金光从巨洞之中冒了出来。最后一道劫雷没有命中目标，它也没消失，便分为无数道细雷笼罩住了这里，从此这里便金雷弥漫，成了一处新的禁地，饶是人族的强者也不敢贸然靠近。

　　　　烛羿总觉得自己的意识深处有另一股朦胧的意识，他回想了一下，确认了它属于自己的哥哥烛煜，但是此刻烛煜的意识就如同新生的婴儿般，烛羿试着与他交流但是都无果。

　　　　******

　　　　“为何真龙会出现在人界？”雷海禁区旁，一名老者开口道。他身着满是补丁的衣服，戴着一个同样满是补丁的帽子，摇着一把破旧的蒲扇，就像一个乞丐一般。

　　　　“不可测，不可见，不可知。”一个很丰满的和尚接话，他面相慈善，总是面带微笑，耳垂很长。

　　　　“大耳，你说你会不会还会对上那些大家伙？”乞丐笑问道。

　　　　“不可测，不可见，不可知，该来的总会来，不该来的也不会到来，一切自有安排。”慈面和尚回答道。

　　　　“你这家伙说话还是这么死板……”乞丐将头扭过一边去，看着那巨大的空洞中源源不断冒出的恐怖金雷，“如此规模的劫雷，这条龙可真不简单。”

　　　　在他们身边，还有一位瘦瘦高高的少年，他衣着朴素，双手交叉，看了一下雷海之后，就与其他两位道别了：“宝丐头，金佛，我先走一步。”说完他的身影就渐渐淡了。

　　　　“这小毛孩还真是对什么事情都兴趣不大的样子……”宝丐头将蒲扇插在腰带上，慵懒地伸了伸腰，伸手锤了锤自己的后背，“大耳，我也要走了，回去睡觉。”

　　　　宝丐头说完便迈步离开了，明明只是寻常走路的样子，每踏出一步却都有数十里的距离。

　　　　只有慈面和尚还在观察着雷海，嘴中念念有词：“不可测，不可见，不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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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章　李轩

　　　　雷海禁区吸引了不少人前来，有的人非但没有被那恐怖的景象所吓到，反而还兴奋了起来，这种金色劫雷，若是能捕抓到任何一丝，对于境界的提升都有着莫大的好处。

　　　　他们冒险进入雷海之中，认为自己可以获得机缘。然而，何谓劫？况且还是真龙的劫，他们着实高估了自己，才走进去不久就被劫雷劈成了飞灰，只有寥寥数人幸运的逃了出来，却也留下了这一生都不可抹灭的阴影。

　　　　于是这个禁地的危险度被人们列入了前三，再没有人敢贸然闯入。

　　　　******

　　　　“咦？这里怎么有个浑身是血的家伙？还有一只鹰？”在森林中打猎的男孩眼看就要追到那头惊慌失措的野猪了，忽然被树上挂着的烛羿和雪鹰吸引了注意力，于是野猪哀嚎着逃跑了。

　　　　“死了吗？”男孩边说着边跳上树，用手指点在烛羿的鼻子前，探他的鼻息，“嗯……还有救。”

　　　　“可是要不要救他呢？粮食匮乏，好不容易发现一头野猪又给它跑了，哎呀……”他纠结了一阵子之后跳下了树，打算继续去追野猪。

　　　　“咳咳……”他刚追出去几步，就听到了烛羿虚弱的咳嗽声。

　　　　终于他还是重新跳上了树，一只手扛着烛羿，另一只手扛着雪鹰，将他们带了回去。

　　　　在这个食物匮乏的镇子中，能养活自己和家人都已经不错了，再添一个饭碗就是极其沉重的负担。

　　　　镇子里。

　　　　“爷爷，不如我们就收下他吧，嘿嘿……”男孩对他的爷爷笑道。

　　　　“收下，收下，不过往后你可要更辛苦了啊，小轩子。”爷爷的脸上丝毫没有愁意，乐呵呵的。

　　　　男孩名为李轩，浓眉大眼，虎头虎脑，虽然他尚且年幼，但是已经很健壮，力气十分大，镇中无一人可以与之相比。

　　　　他已经可以独自狩猎山林中的猛兽，只要不是碰到已经通灵的猛兽，都可以空手制服，就算是低阶的灵兽他都有一搏之力。

　　　　从前是要靠他养活爷爷、妹妹和他自己，而现在又多了一张嘴，是挺辛苦的……

　　　　“好！那我要出去了！”李轩干劲十足，精神抖擞。

　　　　“咳……带上我……”烛羿不知何时醒了过来，听到了他们的谈话。

　　　　“你就别逞强了吧？好好待在床上养伤就行，其他事交给我。”李轩按住烛羿。

　　　　“不，我要去。”烛羿与李轩对视着，他的眼神如此坚定，李轩再也说不出拒绝的话来。他轻轻地拨开了李轩的手，从床上站了起来。

　　　　李轩只好点了点头。

　　　　屋外的院子里，李轩的妹妹李小竹正缠着漂的雪鹰玩闹，一直嚷嚷着要它带着她飞。

　　　　“小竹，快松手了，我们要出去了。”面对这个淘气的妹妹，李轩也是有点头大。

　　　　“不。”李小竹手脚并用，紧紧地抱住雪鹰的一只爪子，“我要它带我飞，我想到天上去看看，我要去抓白云，我要去追赶太阳……”

　　　　“你……你老是缠着别人的鹰干嘛？等哪天哥哥给你抓一只来，随便你飞，白云随便你你抓，太阳随便你追，想去哪就去哪。”李轩拍拍自己的胸膛。

　　　　“哼，骗人，你上次说要给我抓一只树金鼠，结果呢？过了几个月了，到现在还没抓到。”李小竹的嘴巴气鼓鼓的，“连一只在树上爬的小动物都抓不到，还想着要抓天上的，说什么大话？”

　　　　“这……”李轩大窘，一时语塞，“总之你别一直缠着别人的鹰就对了，快给我松手！”

　　　　“就带她一起吧。”烛羿开口道。他想起自己这般大时也喜欢缠着自己的哥哥说着异想天开的话，提各种各样奇奇怪怪的要求。

　　　　“嗯？真的？这小丫头可烦死人了，你确定？”李轩有点不解。烛羿只是点点头，应了一个“嗯”。

　　　　雪鹰载着烛羿和李小竹飞上低空，李轩则是在下面紧紧跟着。

　　　　“哎，你叫什么名字啊？”李轩抬头问道。

　　　　烛羿沉默了一下，答道：“夜烛，意为夜中烛火。”

　　　　“嘿嘿……听不懂。”李轩挠了挠自己的脑袋，他大字不识几个，空有一身令人匪夷所思的蛮力，在烛羿面前总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李轩一直跟着雪鹰从镇子跑到山林，气都不用喘一下就窜进了山林之中，烛羿心中不免有些惊异。

　　　　烛羿闭上眼用心感受，方圆数里之内的东西在他的意识中变得如此的清晰。

　　　　“李轩，在你右手边二里处，有猎物！”烛羿喊道。

　　　　“在哪里啊小哥哥？我怎么看不到啊？”李小竹把小手放在额头上，向那个方向看了又看，入目的却只有苍翠茂盛的树叶。

　　　　这点路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即使是在这行巨木林立荒草丛生的地方，所以李轩将信将疑地跑了过去。

　　　　“还真的是……”李轩一眼就认出来了，这头野猪正是今早自己打伤的那一头。

　　　　野猪一嗅到李轩的味道就没命地跑，这小子真的是太残暴了，之前把它揍得差点连东西南北都分不清了。

　　　　可惜还是跑不过李轩，李轩将它揍翻在地，用匕首了结了它的生命，可怜的野猪就这样被一个比自己要小很多的男孩抗在了肩上。

　　　　“你小子还不是被我逮到了，嘿嘿……”李轩拍拍野猪的大脑袋，傻笑道。

　　　　往里，再往里，里面有什么东西……烛羿的眉头皱了起来，他在这里感知到的东西有些模糊，于是雪鹰又往山林深处飞了进去。

　　　　“哎！别再进去了啊！很危险的！”李轩发现不对劲，连忙叫道。其实山林中的猎物很多，可是为什么镇子的食物仍旧这么匮乏？因为他们有能力对付的只有山林那些普通的猛兽，稍微往里一点都不知道会碰到什么样的东西……

　　　　“这个家伙……”李轩终于还是放心不下烛羿，扛着野猪在巨木之间几个弹跳便上了树顶，这里的树都很粗壮很结实，就算是顶部的树枝也能轻松承受住李轩和野猪的重量。

　　　　李轩就在顶部跳跃着前进，离雪鹰只有数丈之遥。

　　　　近了，近了……烛羿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他感知到了，那里有两个人，一男一女，少年模样，他们受了轻伤，双手持剑背靠着背站立着，气喘吁吁。

　　　　在他们的四周，有几只已经通灵的大猩猩正单手挂在树枝上，盯着他们，双方都没有轻举妄动。

　　　　大猩猩们也满身是伤，显然，双方经历了一场恶斗。

　　　　“你到底要去哪里啊？”李轩再次大喊道，此时烛羿和李轩离对峙的双方已经不远了，他这一喊猩猩们纷纷朝这边扭头，那两个人则不敢分神，毕竟他们很被动。

　　　　忽然一只大猩猩从茂密的树叶中向李轩迎面扑了过去，由于李轩是在树顶跳行，所以这一情景连李小竹都看得很清楚，不由得大呼道：“哥哥！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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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章　救人

　　　　通灵的大猩猩，很难搞定啊……李轩将野猪向空中用力一抛，与它过招。不得不说这还真不是一般的猛兽所能比的，李轩用腿弹开它的大臂，自己也被震得一阵发麻。

　　　　被李轩踢下去时，大猩猩心中震惊，更多的则是羞恼与愤怒。虽然没有受到什么伤害，它骨子里的凶性却被彻底的激发出来了，这些人族的小个子们，接二连三的进它们的领地来挑衅它们的权威……

　　　　李轩稳稳接住野猪，继续跟着烛羿前进，语气之中有些责怪之意：“你来这里该不会就是为了找这些家伙玩耍吧？”

　　　　“待会你就知道了。”烛羿答道。

　　　　林中，那名少女听得不远处的林顶响动，开口道：“又有小金刚过来了吗？邹琛……”

　　　　“嗯。”邹琛紧了紧自己的双手，说不定今天他们都要葬身于此，成群结队的小金刚要比不少比它高阶的灵兽更难对付。

　　　　如果实在迫不得已，那么他也只好用自己的命换取同伴的生存了……

　　　　不出他们预料，一只小金刚从高处荡着树枝飞快地接近，踩在厚厚的枯叶层上，身侧顿时枯叶飞舞。

　　　　其他小金刚吼了起来。

　　　　“来了。”邹琛紧了紧自己握着剑的手，但是接下来的事让他愣了一下，那只刚到来的小金刚背对着他们，朝天捶胸怒吼，其余的小金刚也跟着它一起转身，朝着同一个方向捶胸怒吼着。

　　　　“李轩，待会你掩护里面的两个人逃跑，我在上面给你指路。”烛羿声音不大，刚刚好能传到李轩耳中。

　　　　“救人？哪里有什么人？”李轩一头雾水。

　　　　“你再往前半里。”烛羿闭着眼睛感受着里面的情况，小金刚们的位置分布在他的感知中显得清晰无比。

　　　　但是这对他的精神来说是一种极大的负担，所以他要尽快带那两个人脱离险境。

　　　　“哇！怎么这么多大猩猩啊！”李轩眼睛都瞪圆了，“你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啊……”

　　　　李轩看见了那被小金刚围在中间的少年少女，他一脚踢开了一只受了很重的剑伤的小金刚，同时大吼：“你们别愣着啊！快跑！”

　　　　小金刚的包围圈被破开了一个缺口，先前被李轩一脚踢落下来的小金刚头领朝他一吼，小金刚们的仇恨顿时都转移到了他的身上。

　　　　“我的妈呀！”李轩一边叫娘一边踢开近身的小金刚，邹琛和柳杨着实被这个扛着大野猪与小金刚们赤手相对的残暴小子吓到了。

　　　　“李轩！向前！”

　　　　“到了这里往左跑！”

　　　　“向右！”

　　　　“……”

　　　　烛羿在上空为他们指路，巧妙的避开了路上的其他小金刚，待小金刚们放弃了追杀之后，他眼前一黑，倒在了雪鹰上。

　　　　“小哥哥，小哥哥……”李小竹用自己的小手去摇烛羿，“你没事吧？”

　　　　烛羿一只手捂着自己的眼睛，另一只手摆了摆，示意自己没事。

　　　　雪鹰掠过林顶，忽然有一道黑色的身影跳上了雪鹰的背，烛羿感觉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李小竹更是直接尖叫了起来。

　　　　自己的这种状态，被小金刚近身，怕是二人连着雪鹰都要死……

　　　　小竹被吓得直接倒在了烛羿的身旁，烛羿张开双臂，护在小竹的面前。

　　　　准确的说，这是一只小小金刚，身形与小竹差不多大，它挠着自己的后脑勺，好奇地盯着二人，烛羿更加警惕了，甚至已经做好了抱着小竹跳下去的准备。

　　　　“嗷……”这只小小金刚奶声奶气地朝他叫了一声，烛羿又向后退了一点，对灵兽，他从来都不敢掉以轻心。

　　　　“你……叫我？”李小竹从烛羿的臂膀之下钻到了前面，眨了眨明亮的大眼睛，小手指了指自己。

　　　　小小金刚有模有样地点了点头，又奶声奶气地叫了几声，就上前抱住了李小竹的一只胳膊……

　　　　“这孩子……没有恶意，还有就是，它饿了……”李小竹说道，转而她笑了笑，“早说嘛，害我吓了一跳，哈哈哈……”

　　　　小竹……可以与灵兽们沟通？脑海里浮现出李小竹缠着雪鹰的场景，他以为小竹只是闹着玩的，现在细想，才发觉那个时候雪鹰眼神中的无奈之意……

　　　　“啊，原来是这样啊……”小竹“咯咯”笑着，大眼完成了两弯新月，“叫你不听话，活该。”

　　　　******

　　　　镇子中，李轩家的院子里。

　　　　雪鹰是迟李轩一步落地的，这小子跑的着实够快，还扛着一头野猪，烛羿终于看到他气喘吁吁的样子了……

　　　　“拜托，你，下次，说清楚点，我……”李轩上气不接下气，他的身上多了不少抓痕，都是不小心被小金刚抓到的。

　　　　烛羿面色苍白如纸，毫无血色。李轩还好，大吃一顿倒头睡一觉就能补回来，烛羿就说不准了，少则几天，多则数月，或许又会是永久性的创伤……

　　　　所以李轩看到烛羿的样子时被吓了一跳，这张脸简直就跟死人的脸一般，再看到抱着小竹的手的东西时，他原本已经平静不少的小心脏又开始狂跳起来。

　　　　不过，这只小小金刚跟小竹那么亲昵，又是怎么回事……

　　　　邹琛跟柳杨也赶到了。

　　　　怎么他们也来了？李轩还以为救了他们他们就走了，没想到一路跟到了这里，说实话，他的心中还是有点不乐意……

　　　　******

　　　　夜晚，微凉，众人就围着火堆取暖，不时撕下一块烤肉送入嘴中，其中又以李老爷子最为享受，就着陈年老酒吃烤肉，那副自在的神情令其他人的心情都跟着愉悦起来。

　　　　小小金刚和雪鹰则在一旁静静地吃，相安无事。

　　　　“这孩子说它是小金刚一族的首领的儿子。”小竹摸了摸小小金刚的脑袋，后者则是下意识的缩了一缩，嘴上的动作从未间断。

　　　　“它偷吃了首领珍藏的东西，害怕被首领揍，于是就藏了起来，看到我它就一直粘着我了……”小竹说话间又撕下一块烤肉给小小金刚，她并不是很喜欢吃肉，平日里的饮食还是以素为主。

　　　　原来是小金刚一族里的熊孩子……熊孩子这种生物还真是哪里都不缺。

　　　　“小轩子，今天客人蛮多啊，好久没这么热闹了，哈哈……”李老爷子笑得爽朗，于他而言，来者皆是客，他也没问其他人的身份与来历，想说的自然会说。

　　　　几人聊着聊着就聊开了，不再像之前这么拘谨，除了烛羿，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谁都看得出来，他的心思不在这里。

　　　　“夜烛，干嘛不说话啊，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李轩用手在他面前晃了晃，他才回过神来，答道：“哦，没什么……”

　　　　他的思绪在欢声笑语中模糊了起来，若是在以前，哥哥还在，老顽童和兰姐等等都还在，他会很乐意融入这样的生活吧？现在，他注定是回不去了。

　　　　生在这样一个家族，注定是个错误，更准确的说，他们的降生，就是一个错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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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章　剜肉疗伤

　　　　今夜不见星月，四野一片黑寂，唯有孤风长啸，虫鸣兽吼相和，更显镇子荒凉。

　　　　他们不想灭掉这火，因为这样做，他们就失去了家中唯一的光源，一片黑暗着实让人不安。

　　　　雪鹰和小小金刚则在火堆旁挤在一起睡着了，有时候这些灵兽的简单也令人羡慕。

　　　　家里一共三间房子，现在其中一间房子透出昏暗的烛光，其他人则在院子里烤着火，很有默契的沉默着，因为他们不敢惊扰到房中人。

　　　　房中，烛光下，柳杨正在小心翼翼地处理烛羿的伤口，她就是主修的医术，但是看到烛羿身上的伤时还是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一些伤口本来就不浅，又不及时处理，就用布条简单的包扎了一下，现在伤口发炎得很严重，有些地方已经开始溃烂，真不知道这家伙今天是怎么行动的。

　　　　她剪开了粘连在伤口上的那部分衣物，这样子才能把他的衣服褪下，做更好的检查和处理。

　　　　她从怀中摸出一个小瓷瓶，拔开塞子，将其中的液体倒在粘连伤口的衣服上，每处一滴，然后那些衣服碎片就软了下来，她揭起它们，放在桌子上准备好的盆中。

　　　　这下子，他是真的一丝不挂的趴在床上了。

　　　　柳杨的眉头又皱紧了几分，道：“现在你的身体状况十分的不容乐观，必须得尽快剜除烂肉。”

　　　　由于出门太仓促，她就没带她的那些医疗用具与药散，不然她大可不必如此。

　　　　她的修为也还没够，还没到可以切断烛羿的痛觉的境界，而这附近又没有可以至麻的药草药物，也就是说，如果她要动手，烛羿就得忍受剜肉之痛，她很纠结，她不想这样子做但是又必须得这样子做。

　　　　烛羿盯着前方桌子上的蜡烛看了几秒，很平静地说道：“来吧。”

　　　　“嗯。”柳杨还是很担心这个沉默寡言的男孩，不过她的手上已经开始了动作。

　　　　她持着一把蹭亮的无柄银刀，在烛火上烤了几下，就迅速地剜去烛羿背上的一块烂肉，甩到盆子中，同时另一只手迅速地将止血的药散撒上去，不让血流出来。

　　　　烛羿哼都没哼一声，即使额头上冷汗涔涔。

　　　　柳杨不由得佩服起这个男孩来。拿起洁白的手巾擦了擦银刀，烤了几下，又去剜另一处，撒止血散……

　　　　如此重复了多次，烛羿伤口处的烂肉都被清理得差不多了，他的身上留下了四处小坑，背上有两处，手臂上有一处，大腿上有一处。冷汗浸湿了身下的被单，他整个人都虚脱了，但是就是一声不吭。

　　　　接着柳杨又掏出一个瓷瓶，打开，放出一天小小的像蚕一样的虫子。这是侍蚕，可以用来清理伤口，它将烛羿伤口上残余的烂肉吞食得干干净净，之后伤口就不再痛了，只是有些痒，渐渐的，他的冷汗就止住了。

　　　　最后，柳杨收起侍蚕，把促进血肉再生的丹药让烛羿服下，才了事，做完这些她的脸上也是汗津津的。

　　　　“呼……呼……”烛羿喘了几口气，一动也不想动，就在伤口重生血肉的痒麻感中进入了梦乡，他已经好几天没能睡个好觉了。

　　　　柳杨又看了他一下，替他擦了擦汗，为他盖上被子，收拾了一下房间，拭去桌子上的血迹，才端着盆子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她也呼了一口气，烛羿表面上的伤是处理完了，但真正严重的是他体内的伤，经脉寸断，且严重堵塞，就算能接上也不知道能不能疏通。

　　　　除此之外，还有许多暗伤，就算是师傅出手，想痊愈……也不可能，她还是第一次见到伤得这么严重的人。

　　　　他的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轻轻地关上了房门，将盆子里的东西处理掉，洗手，回到火堆旁坐好。

　　　　“怎么样？”邹琛问道，不久前烛羿身上的伤口忽然开始发作，虽然他极力忍着，但还是逃不过柳杨的眼睛，一开始他不情愿接受治疗，不过后来还是妥协了。

　　　　“那个孩子……不知道在他的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哎……”柳杨叹了口气，没有把烛羿的情况给说出来。

　　　　“他已经睡着了，睡得很安稳。”柳杨拿起一根细柴戳了戳正在燃烧的柴火，然后将它丢进了火堆中。

　　　　“差不多也该睡了。”沉默了一会儿之后，李老爷子站了起来，锤了锤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