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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糯米)天下-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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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喝了几坛之后,才终于有点微醺的感觉,他随意倚在那里,旁边趴着一头虎皮斑纹猫,和他一般懒懒的,不时甩着尾巴。
  脚步声传来,听起来有些陌生,不像家里那些仆人的,贺子重微眯了眼,迎着阳光打量,却见朱翊钧披着狐皮毛氅,张大了嘴看着他。
  “你怎么大白天在这里喝酒?”
  “殿下好啊……”贺子重懒洋洋的,没有起身行礼,朱翊钧身后的侍卫想训斥,却被他制止了。
  对这个在宫变中立下大功的汉子,朱翊钧是一点儿也不讨厌的,不仅不讨厌,而且还很崇拜他高强的功夫,赵肃为了强健朱翊钧的体魄,曾经向皇帝提出找个师傅专门教皇子功夫,隆庆帝自然是同意了,只不过在朱翊钧看来,那些个教他功夫的师傅,还比不上这个贺子重。
  他在贺子重旁边坐下,拿起一个空坛子嗅了嗅,咋舌:“你把这些全喝光了?”
  “才三坛而已。”
  “你是不是有什么伤心事,才要借酒浇愁,说出来听听,看我能否帮你。”朱翊钧老气横秋地学着赵肃说话。
  “我平日都是将酒当水喝的。”贺子重打了个呵欠,“殿下这又是第几回走错路了?”
  朱翊钧讪笑:“我来看看师傅回来没有,你知道他什么时候回京吗?”
  他这不是第一次来了,自从赵肃离京,朱翊钧又有了新师傅,李春芳和张居正每日轮番轰炸,端的让他苦不堪言,只好跟老爹要了恩旨,让自己闲暇时可以出宫走走。
  功课越繁重,朱翊钧就越怀念赵肃当他授课师傅时的轻松时光,几次到赵府,没见着赵肃的身影,不免失望,可下次又会不自觉地跑过来。
  贺子重漠然:“他要成完亲才回来的,你已经问过我第四遍了。”
  朱翊钧:“……”
  他讪讪然地托着下巴,看着院中萧索的景象,又想到宫里头老爹忙着与嫔妃联络感情,亲娘顾着年幼的弟弟,李春芳和张居正见了他就问功课,唯一一个年纪相当的侍读,见了他又毕恭毕敬,让人全然提不起一丁半点的兴致。
  朱翊钧想着想着,顿时觉得自己这个皇子当得太过悲惨,不仅自由少得可怜,连唯一能够依靠依赖的赵肃也不在身边,不由悲从中来,寂寞又委屈。
  “我想肃肃了。”他越想越觉得自己命苦,鼻子一酸,差点掉下眼泪。
  本没打算有人附和的,谁知贺子重竟然表示同意:“我也是。”
  朱翊钧奇怪:“你也是什么?”
  “我也想他。”贺子重想的是上次他随赵肃回家过年,第一次感受到家的氛围,那种温暖的感觉,让他这种从小漂泊的人也觉得依恋。“他要是女的,我就娶他。”
  这样就可以陪他回家,吃到他娘做的饭菜了。
  朱翊钧瞪大眼,半晌才反应过来,急忙跳脚:“我不准的!”
  “哦。”贺子重看了他一眼。“他又不是女的,你紧张作甚?”
  朱翊钧闻言复又焉了下来,闷闷不乐:“我想肃肃了……”
  “等你长大就可以去找他了。”贺子重面无表情地安慰,很没诚意。
  朱翊钧摇摇头:“别说我还小,不能轻易出京,就算是我父皇,他想出京游幸,也会被大臣们指责的。”
  贺子重帮他总结:“当皇子真惨。”
  朱翊钧心有戚戚然地点头,又问:“你为什么喜欢肃肃?”
  贺子重道:“他把我当人看,你又为什么喜欢他?”
  朱翊钧如数家珍:“他陪我玩,教我很多东西,跟别的师傅都不一样,他懂得很多,会讲新鲜的故事,我不高兴的时候,还会哄我,也从来不会因为我贪玩就教训我,以前在王府的时候,父皇和母妃没空,多数都是他陪着我的。”
  贺子重静静地听着,没有说话。
  如果不是赵肃,一个鞑靼人的后代,再加上一个天潢贵胄的未来太子,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凑到一块儿去的。
  而此时,二十八岁的贺子重与十岁的朱翊钧坐在院子边上,聊着同一个人。
  风轻轻拂来,还带着寒意,这个时候的朱翊钧不会想到,他与赵肃离别的时刻很快到来。
  隆庆元年三月,赵肃新婚不久,北上回京,却做出一个许多人都意想不到的决定,他没有惦记着年前隆庆皇帝与他说过,要给他升官的话,反倒自请外放,说自己为官以来,当的都是清贵京官,对地方政务和民间疾苦知之甚少,请求皇帝允他所请,到地方任职,既是磨砺,也是为民谋福。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际离、htauto、locked0cat童鞋的地雷,谢谢大家的支持和留言,由于系统抽风,俺凌晨再来回帖。关于赵肃的婚事交代,到此会告一段落,该写的已经写了,后面可能还会提到,但不会再大篇幅描写太多,陈蕙是一个活生生的人物,不是一个炮灰的符号,她的自卑是有原因的,到了今天咱们这个时代,这种患得患失,活得小心翼翼的人也比比皆是,更别说在古代。关于包子长大的,快了,隆庆年间的事情不会写太细。明天先休息一下,假期结束,要上班了,事情肯定很多,俺理一下工作的,顺便整理文章思路,9号晚11点更,抱拳!

  第 67 章

  清代乃至现代的官场,一般都会讲究在高升之前,先外放到地方任职,积攒履历和经验,你在地方上任职的时间越长,考评越优异,上头就会对你越发另眼相看,你以后的仕途也会更顺畅些。
  但明朝却没有这样的规矩。
  如张居正,他就从未在地方上任职过,自中进士之后,一直便在翰林院待着,后来又入了裕王府当侍讲学士,中间唯一不在京任职的时候,就是他年轻气盛时,对官场失望,借口养病,跑到各地游历的三年,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当地方官的经历。他的这种阅历,反而被视为清贵,很受推崇和羡慕。
  又如徐阶,他虽然在延平、黄州等地为官,却是因为得罪当时的首辅张璁被贬的。由此可见,如果可以选择的话,自然人人都愿意待在京城当京官,条件安逸不说,在皇帝眼皮子底下也容易升迁。当然,地方上像苏松江浙一带的肥缺也是人人趋之若鹜的,但毕竟僧多粥少,背景不够硬,钱砸得不够多,是不可能抢得到的。
  说回赵肃,以他进士三甲出身,大皇子殿下曾经的师傅,如今的国子监祭酒的身份来说,留在京里自然是够格的,也不会有人说什么。当今皇帝念旧,对他也颇为看重,如无意外,他可以在京官这条路上一直走到底,直到成为六部尚书,再入阁为相。
  但是,就在他升任从四品没多久的时候,就传出皇帝给大殿下换师傅的旨意,接着又传出赵肃自请外调的消息,两相结合,很多人自然而然有所联想,觉得赵肃这是在跟皇帝赌气,愤而出走,就连高拱也亲自上门,劝他留下。
  “学生本想等启程之前再到老师府上拜访,却不料劳烦老师亲自来此,不胜惶恐!”赵肃穿着一身常服,乌发玉冠,亲自到大门口迎接高拱,一边拱手道。
  “罢了,你我之间何须讲究什么虚礼,”高拱本是气冲冲来兴师问罪,见他这副恭恭敬敬的模样,反倒发不出脾气来。“进去再说!”
  待二人坐定,他便迫不及待道:“我问你,你为何突然向皇上请辞,说要外放,也不曾事先告知我一声?”
  要是早告诉你,我还走得了吗。赵肃暗自苦笑,道:“老师见谅,我一直想四处走走,看看这天下的大好河山,先前中了进士之后便一直担任殿下师傅,未能如愿,而今正好趁此机会,也能一展胸中抱负。”
  这话其实也不假,但真正让赵肃想走的原因,却不是张居正和李春芳抢了他的差事,而是因为他想避开即将到来的一场暴风雨。
  徐阶与高拱,两个有着大智慧大抱负的人,都想在治理国家上施展拳脚,但两人的性格决定他们的施政方针根本不是一路人,就像两个性格不投的人勉强凑在一块当夫妻,朝夕相处,迟早会成为怨偶,而且现在随着两人矛盾日益显露,总有一天矛盾爆发,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平心而论,如果真让赵肃选择站队,他会站在高拱这一边。
  一者两人有着师生名分,二者先帝,也就是嘉靖留下了一堆烂摊子,边疆战乱频频,各地时有起义,朝内成天党同伐异,言官们看谁不顺眼,动不动就群起而攻之,在这种情况下,用徐阶那种“缓缓图之,勿要伤筋动骨”的策略,显然是行不通的,所以赵肃更加偏向于高拱这种雷厉风行的作风,起码他会为后人劈开荆棘,展开一条坦途。
  然而他再看好高拱,也并不意味着高拱会在这场政治斗争中取得胜利。
  徐阶为除严嵩,可以隐忍二十几载,城府之深耐性之好,比高拱只多不少,他的门生故吏遍布朝野,其中不乏言官,那些人奏折攻势一上,只怕高拱就要落败。
  而且高拱性情刚愎自用,听不进劝,什么事情一旦下了决心,九头牛也拉不回来,赵肃曾经明里暗里地劝过他好几次,让他暂且偃旗息鼓,不要与徐阶争一时之气,但高拱并没有放在心上,久而久之,赵肃也无能为力,继而萌生了避开风浪的念头。
  明朝并不缺聪明人,尤其是隆庆一朝,简直群雄荟萃,少了个嘉靖和严嵩,又来了个高拱和张居正,朝堂上从来就不寂寞,可惜这些聪明人从来都没有齐心协力的时候,就算是张居正和徐阶这样亲密的师生关系,两人政见也不见得一致。
  大家都把精力用在暗算别人和防止别人暗算上面,治理国家反倒成了次要,这不能不说是一件让人扼腕的事情。
  后人说到隆庆皇帝执政的这段时间,常常用“隆庆中兴”来形容,可在赵肃看来,这原本可以做得更好的,如果徐、高、张,以及大明朝上上下下的官员都能拧成一股绳,别说后来的李自成起义会不会成功,只怕连同时期渐渐强大的西欧各国也不可能超越。
  赵肃几经思索,才说出以上那番话来,他本意是想劝高拱隐忍,所以话留了三分。
  但高拱明显误会了他的意思,冷笑一声:“你不说我也晓得,如果不是徐华亭的主意,以陛下对你的厚爱,他那两个弟子能抢你的差事?好个徐华亭,在内阁里排挤我也就罢了,连你也不放过!”
  赵肃劝道:“俗话说,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开阔天空,老师,来日方长,我们无须与他们较一日之长短。”
  高拱摆摆手:“我知你的好意,但我与徐华亭二人,政见不合,话不投机,不是一条道上的人,迟早都要起纷争,只不过我没想到,他还没对我出手,倒是先向你出手,想斩断我的臂膀,他倒是算计周全,你放心,只要有机会,我定向陛下进言,让你回来!”
  说到后来,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
  对高拱的护犊,赵肃有些感动,可感动之余,又有点无奈。
  话已至此,他知道不必再劝,就算说得再多,高拱也不会改变主意,能够忍耐的高拱,也不叫高拱了,可正因为如此,他这股风风火火的气性,才能让这个国家重新焕发生机。
  “老师,无论如何,还是希望您能以保全自己为先,官场凶险,并不亚于战场。自戴师捐躯之后,我便将您与陈师傅视为老师,请万事小心!”
  高、陈二人皆为赵肃会师的座师,他这么称呼并没有错。
  高拱闻言也有些感动,他早就没了刚进门时的怒火,叹了口气道:“出去走走也好,不过外头不比京里,在天子脚下,大家行事都还有几分忌惮,你在外头要是得罪了那些高门大户,对方一旦狗急跳墙,便是买凶杀人也是下得去手的。”
  说罢又自己笑了起来:“瞧我,本想让你小心,却成了在吓唬你了。”
  赵肃也笑:“那我把子重带上,他能以一敌十,等闲盗匪也不在话下。”
  二人抛开朝政琐事,又聊了些家长里短,倒也其乐融融,高拱不发脾气的时候,说话是颇为风趣诙谐的,否则也不会成为最受当今皇帝敬重的老师。
  赵肃见他言笑晏晏的模样,想到高拱日后受到排挤和攻击,黯然退出官场的情景,便越发唏嘘,但世事就是如此,你能改变自己的命运,却往往对别人的命运束手无策,因为性格决定命运,他无法扭转高拱的性格,就算劝了这次,也劝不了下一次,然而赵肃依然决定试一试,他与高拱约好书信往来,除了可以及时了解朝中动向之外,还希望能够从旁帮忙出些主意。
  过不了多久,他外调的公文也下来了,职位是山东莱州府知府。
  这里头是有讲究的。
  在明代,全国有一百五十多个府,其中又分为四种,纳粮二十万石以上的叫上府,纳粮二十万石以下的叫中府,纳粮十万石以下的叫下府,还有一种纳粮更少的叫地府,虽然其知府都是正四品,但差距可就大了。
  你要是不幸被分到贫瘠偏远的州府,三年下来很难出政绩不说,要是不小心碰上个天灾,颗粒无收,农民起事,还有可能小命不保。山东莱州虽然不比东南苏杭那般富庶,但也不差,算是个中府,可见皇帝对赵肃还是用了心思的。
  赵肃原先是从四品的国子监祭酒,如今外放地方是正四品,主管一府政事,实权在握,也算是升迁了,但京城里许多人都不看好他。
  一来明朝视京官为清贵,非万不得已不会离京外放,二来赵肃这明升暗降的升迁,也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回来,弄不好以后都无缘回京了,别人都挤破了头往京里来,他倒好,自己主动要求往外走,傻瓜年年有,今年特别多。官场上从来就不缺见风使舵的人,大皇子又还是半大的小孩儿,玩性大,忘性也大,大家都觉得,没过多久,赵肃这个名字就会让人渐渐淡忘,直到再也想不起来。
  总而言之,十个人里,有九个觉得赵肃傻,就连最好的朋友陈洙和申时行他们,也难以理解赵肃的决定。
  无论如何,一切尘埃落定,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赵肃一定后悔得捶胸顿足的时候,他正舒舒服服地躲在家里看书睡大觉,等候启程之日的来临。
  隆庆元年四月,当满城树木都换上新绿的时候,赵肃等人策马缓行,出了崇文门。
  只不过上一次是送元殊,这次则成了被送行的对象。
  就连送别的台词也一模一样。
  “送君千里,终有一别,诸位请留步吧。”他回身勒马,拱手道。
  身后跟着的贺子重和赵吉,是要跟着他上路的,而高拱,陈以勤,赵暖,陈洙,申时行,王锡爵等人,则是来送行的。
  众人面前,高拱板起脸,没有那日私谈的和煦:“在外为官,须为民谋福,否则不要对人说是我高肃卿的学生!”
  赵肃笑道:“是,学生一定谨遵教诲,不负老师清誉。”
  陈以勤反倒是和蔼可亲,没有高拱那般严肃:“少雍啊,咱们虽然做不成亲家,可老夫从来没拿你当外人看,此去莱州,山高水远,望自珍重,你能有这番气魄和决心,敢为人之所不为,将来必成大器!”
  赵肃:“老师谬赞了,学生愧不敢当,自当尽忠职守,方不负陛下与两位老师厚望。”
  陈洙,申时行等人又轮番上前,絮絮叨叨交代了一堆,包括往赵吉那里塞程仪的,让赵肃要常写信回来的,众人之中,申时行心肠最软,说得差点没掉眼泪,还得赵肃反过来安慰他。
  赵暖则不是一个人来的,他还带了妻子俞氏小姐,就是那位因为得罪严嵩一党而被流放,新皇登基之后又大赦释放的俞大人之女,也是让赵暖心心念念,相思几年的心上人,如今已经是赵夫人了。两人刚从俞氏的老家归来,新婚燕尔,眉目流转之间都带了一股情意,高拱陈以勤他们也就罢了,倒是羡煞了一干年轻人。有情人终成眷属,一方是苦等数年没有变心,一方是历尽磨难而不改本心,连赵肃都为他们高兴。
  俞氏笑盈盈地听赵暖和赵肃说完话,从婢女手中接过一个包袱,递给赵肃:“叔叔远行,我没什么拿得出手的,里头有几件夏天的衣裳,怕您去了那里,正好赶上夏天,没衣裳置换,请叔叔笑纳。”
  赵暖在一旁得意洋洋地炫耀:“瞧我媳妇,天下第一贤良淑德,有谁比得上……”
  话刚落音,被赵夫人剜了一眼,立马不敢吱声了,赵肃大笑:“可算找到个治你的了,嫂子好好看着他,可别让这小子冲动闯祸!”
  俞氏看了赵暖一眼,抿唇笑:“叔叔放心,有我呢。”
  一一闲话完毕,也就该启程了,赵肃眼看再没有人前来,心头有些空落落的,又想到那人此刻必然是在宫中读书,只怕难以出来,便朝众人道别,上马准备走人。
  冷不防后头远远地传来一声呼喊:“肃、肃————!”
  赵肃愕然回首,却见朱翊钧骑着马奔驰而来,与他同骑的是冯保,想必是担心他年幼摔了,后头还跟着几个人,其中一个却是张居正。
  “肃肃!”朱翊钧着急大叫,转眼马匹已跑到跟前,“停下,停下!”
  他甚至等不及马真正停下来就要往下跑,冯保吓坏了,忙勒马扶他下来。
  朱翊钧一下马便扑向赵肃:“你怎么也不等我?”
  赵肃没注意到自己的笑容在看到小孩儿的瞬间绽开:“你不是在读书么,怎么溜出来了?”
  朱翊钧微微撅嘴:“我让张师傅和冯大伴送我出来的,后来父皇同意了。”
  后头的张居正和冯保相视苦笑,赵肃想也知道他为了出宫只怕是死缠烂打,诸般手段都用上了。
  “你身份所系,是天家威严,以后不可如此了。”赵肃如此说道,语气却没有斥责之意,反倒带上了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温柔。
  “知道了。”朱翊钧抱住他的腰,头埋入他怀里,声音闷闷传来,恰好让两人能听见。“肃肃,你等我长大,我会想办法让你回来的。”
  头顶静默半晌,朱翊钧等不到回答,正想抬头,便听见赵肃道:“好,我等你。”
  朱翊钧闻言不由欢喜,却又因离别而郁闷,只可惜十岁小孩儿表达不出那么多的喜怒哀乐,只好将所有情绪统统付诸于这个拥抱之中,用尽全身的力气,许下一个也许很多年以后才能兑现的诺言。
  见他这样,赵肃倒有些不忍:“我会时常给你写信的,殿下若想,也可写信过来。”
  朱翊钧眼睛一亮。
  张居正自后面走上前来:“少雍,此去一路保重!”
  赵肃点点头:“多谢太岳兄相送,我与殿下相处多年,离别在即,难免有些失态,倒让太岳兄见笑了。”
  “哪里,殿下待你亲厚,情同父子,我倒羡慕得很。”
  赵肃笑道:“往后便托付于你了。”
  “少雍言重了……对了,怎的不见令夫人?”
  赵肃:“拙荆还在老家那边,等我到莱州安顿好了,再接她一起过去。”
  张居正噢了一声,再也找不到话问。
  自高拱与徐阶起了嫌隙,赵肃和张居正再见面时,虽说面上还像往常那么融洽,可到底还是渐渐疏远,彼此见了面也有些无话可说,今日若不是跟着朱翊钧出来,只怕张居正也不会出现在这里。这不,眼下高拱见了他就没好脸色,已经踱开脚步,到另一头去和陈以勤说话了。
  又话了会儿家常,天色不早,赵吉过来小声提醒该出发了。
  赵肃上马,朝诸人拱了拱手,没再说话,千言万语已在这一礼之间。
  须臾扬起鞭,轻轻一踢马腹,头也不回,很快消失在飞起的尘土之中。
  朱翊钧怔怔瞧着那逐渐模糊的背影,咬了咬唇,再也忍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注:1、莱州府是中府还是上府,没能查到,姑且认为它是中府。2、前面关于姐妹排行的BUG,已经修复了,多谢大家提醒,以后凡是白天有修改,都是修BUG,大家注意看日期,不要误点进来。下一更在11号晚上。谢谢阿尔法多、小鬼寻道、Azure、XUANFENGAOAO、zr33835950童鞋的地雷,谢谢herosly11童鞋的手榴弹,谢谢大家的留言和支持!

    卷三 未成曲调先有情

  第 68 章

  赵师傅安否,
  一别经年,弥添怀思,敬祝身体康健。
  记得上回你手把手教我读《资治通鉴》的时候,我才七岁,如今张师傅拿着《资治通鉴》又要重新教我了,我和他说你教我读过,但他说读书百遍,其义自见,我才读了一遍,连里头的精髓都不能窥见一二,我只好又跟着他重读起来,可是张师傅讲得一板一眼,好生没趣,李师傅也是,他教的那些写文章的辞藻,都是先前你说过不必太过用心的,但李师傅似乎喜欢得很,有时候教着教着,自己就在那里摇头晃脑地念起来,陶醉其中。
  肃肃,你去莱州已经有一年了罢?那里好玩么,是不是可以看到海,海的那一边,有没有你和我说过的西洋人坐着大帆船来和大明做生意呢?
  去年五月,就在你走后的一个月,高师傅和徐阁老吵了起来,最后还闹到父皇跟前,父皇被吵得头疼,最后只好让高师傅还乡休养。只是父皇私底下和我说,他本意是想留下高师傅的,可是徐阁老不依不饶,言官的声音实在太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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