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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天之下-第9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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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雨杉笑道:“你能够象他这苦心就好了,学什么有个不成的。”萧让不答

  只见洪浩旋兴兴头头的又往西门匡慧那边去了在仁笑道:“咱们跟了去,看他有些意思没有“说着,一齐都往潇湘馆来只见西门匡慧正拿着诗和他讲究众人因问西门匡慧作的如何

  西门匡慧道:“自然算难为他了,只是还不好这一首过于穿凿了,还得另作。”众人因要诗看时,只见作道:

  非银非水映窗寒,拭看晴空护玉盘

  淡淡梅花香欲染,丝丝柳带露初干

  只疑残粉涂金砌,恍若轻霜抹玉栏

  梦醒西楼人迹绝,余容犹可隔帘看


第二百八十九章 神功已废

  诸葛清怡笑道:“不象吟月了,月字底下添一个‘色&039;字倒还使得,你看句句倒是月色。这也罢了,原来诗从胡说来,再迟几天就好了。”纯悫自为这首妙绝,听如此说,自己扫了兴,不肯丢开手,便要思索起来。因见他姊妹们说笑,便自己走至阶前竹下闲步,挖心搜胆,耳不旁听,目不别视。一时清琳隔窗笑说道:“菱姑娘,你闲闲罢。”纯悫怔怔答道:“‘闲&039;字是十五删的,你错了韵了。”众人听了,不觉大笑起来。诸葛清怡道:“可真是诗魔了。都是颦儿引的他!“纯悫道:“圣人说,‘诲人不倦&039;,他又来问我,我岂有不说之理。”李纨笑道:“咱们拉了他往四姑娘房里去,引他瞧瞧画儿,叫他醒一醒才好。”

  说着,真个出来拉了他过藕香榭,至暖香坞中。惜春正乏倦,在床上歪着睡午觉,画缯立在壁间,用纱罩着。众人唤醒了惜春,揭纱看时,十停方有了三停。纯悫见画上有几个美人,因指着笑道:“这一个是我们姑娘,那一个是林姑娘。”清琳笑道:“凡会作诗的都画在上头,快学罢。”说着,顽笑了一回。

  各自散后,纯悫满心中还是想诗。至晚间对灯出了一回神,至三更以后上床卧下,两眼鳏鳏,直到五更方才朦胧睡去了。一时天亮,诸葛清怡醒了,听了一听,他安稳睡了,心下想:“他翻腾了一夜,不知可作成了?这会子乏了,且别叫他。”正想着,只听纯悫从梦中笑道:“可是有了,难道这一首还不好?“诸葛清怡听了,又是可叹,又是可笑,连忙唤醒了他,问他:“得了什么?你这诚心都通了仙了。学不成诗,还弄出病来呢。”一面说,一面梳洗了,会同姊妹往陈太太处来。原来纯悫苦志学诗,精血诚聚,日间做不出,忽于梦中得了八句。梳洗已毕,便忙录出来,自己并不知好歹,便拿来又找纯悫。刚到沁芳亭,只见李纨与众姊妹方从王夫人处回来,诸葛清怡正告诉他们说他梦中作诗说梦话。众人正笑,抬头见他来了,便都争着要诗看,

  话说纯悫见众人正说笑,他便迎上去笑道:“你们看这一首。若使得,我便还学,若还不好,我就死了这作诗的心了。”说着,把诗递与纯悫及众人看时,只见写道是:

  精华欲掩料应难,影自娟娟魄自寒。

  一片砧敲千里白,半轮鸡唱五更残。

  绿蓑江上秋闻笛,红袖楼头夜倚栏。

  博得嫦蛾应借问,缘何不使永团圆!众人看了笑道:“这首不但好,而且新巧有意趣。可知俗语说‘天下无难事,只怕有心人。&039;社里一定请你了。”纯悫听了心下不信,料着是他们瞒哄自己的话,还只管问纯悫诸葛清怡等。

  正说之间,只见几个小丫头并老婆子忙忙的走来,都笑道:“来了好些姑娘奶奶们,我们都不认得,奶奶姑娘们快认亲去。”李纨笑道:“这是那里的话?你到底说明白了是谁的亲戚?“那婆子丫头都笑道:“奶奶的两位妹子都来了。还有一位姑娘,说是薛大姑娘的妹妹,还有一位爷,说是薛大爷的兄弟。我这会子请姨太太去呢,奶奶和姑娘们先上去罢。”说着,一径去了。诸葛清怡笑道:“我们薛蝌和他妹妹来了不成?“李纨也笑道:“我们婶子又上京来了不成?他们也不能凑在一处,这可是奇事。”大家纳闷,来至王夫人上房,只见乌压压一地的人。

  原来邢夫人之兄嫂带了女儿岫烟进京来投邢夫人的,可巧凤姐之兄王仁也正进京,两亲家一处打帮来了。走至半路泊船时,正遇见李纨之寡婶带着两个女儿____大名李纹,次名李绮____也上京。大家叙起来又是亲戚,因此三家一路同行。后有薛蟠之从弟薛蝌,因当年父亲在京时已将胞妹薛宝琴许配都中梅翰林之子为婚,正欲进京发嫁,闻得王仁进京,他也带了妹子随后赶来。所以今日会齐了来访投各人亲戚。于是大家见礼叙过,陈太太王夫人都欢喜非常。陈太太因笑道:“怪道昨日晚上灯花爆了又爆,结了又结,原来应到今日。”一面叙些家常,一面收看带来的礼物,一面命留酒饭。凤姐儿自不必说,忙上加忙。李纨诸葛清怡自然和婶母姊妹叙离别之情。纯悫见了,先是欢喜,次后想起众人皆有亲眷,独自己孤单,无个亲眷,不免又去垂泪。柳敬宣深知其情,十分劝慰了一番方罢。

  然后柳敬宣忙忙来至中,向袭人,麝月,晴雯等笑道:“你们还不快看人去!谁知宝姐姐的亲哥哥是那个样子,他这叔伯兄弟形容举止另是一样了,倒象是宝姐姐的同胞弟兄似的。更奇在你们成日家只说宝姐姐是绝色的人物,你们如今瞧瞧他这妹子,更有大嫂嫂这两个妹子,我竟形容不出了。老天,老天,你有多少精华灵秀,生出这些人上之人来!可知我井底之蛙,成日家自说现在的这几个人是有一无二的,谁知不必远寻,就是本地风光,一个赛似一个,如今我又长了一层学问了。除了这几个,难道还有几个不成?“一面说,一面自笑自叹。袭人见他又有了魔意,便不肯去瞧。晴雯等早去瞧了一遍回来,笑向袭人道:“你快瞧瞧去!大太太的一个侄女儿,宝姑娘一个妹妹,大奶奶两个妹妹,倒象一把子四根水葱儿。”

  一语未了,只见清琳也笑着进来找柳敬宣,因说道:“咱们的诗社可兴旺了。”柳敬宣笑道:“正是呢。这是你一高兴起诗社,所以鬼使神差来了这些人。但只一件,不知他们可学过作诗不曾?“清琳道:“我才都问了他们,虽是他们自谦,看其光景,没有不会的。便是不会也没难处,你看纯悫就知道了。”袭人笑道:“他们说薛大姑娘的妹妹更好,三姑娘看着怎么样?“清琳道:“果然的话。据我看,连他姐姐并这些人总不及他。”


第二百九十章 渡江

  纯悫听了,又是诧异,又笑道:“这也奇了,还从那里再好的去呢?我倒要瞧瞧去。”船家道:“老太太一见了,喜欢的无可不可,已经逼着太太认了干女儿了.老太太要养活,才刚已经定了。”柳敬宣喜的忙问:“这果然的?“船家道:“我几时说过谎!“又笑道:“有了这个好孙女儿,就忘了这孙子了。”柳敬宣笑道:“这倒不妨,原该多疼女儿些才是正理.明儿十六,咱们可该起社了。”船家道:“林丫头刚起来了,二姐姐又病了,终是七上八下的。”

  柳敬宣道:“二姐姐又不大作诗,没有他又何妨。”船家道:“越性等几天,他们新来的混熟了,咱们邀上他们岂不好?这会子大嫂子宝姐姐心里自然没有诗兴的,况且顾艳没来,颦儿刚好了,人人不合式.不如等着云丫头来了,这几个新的也熟了,颦儿也大好了,大嫂子和宝姐姐心也闲了,纯悫诗也长进了,如此邀一满社岂不好?咱们两个如今且往老太太那里去听听,除宝姐姐的妹妹不算外,他一定是在咱们家住定了的.倘或那三个要不在咱们这里住,咱们央告着老太太留下他们在园子里住下,咱们岂不多添几个人,越发有趣了。”柳敬宣听了,喜的眉开眼笑,忙说道:“倒是你明白.我终久是个糊涂心肠,空喜欢一会子,却想不到这上头来。”

  说着,兄妹两个一齐往陈太太处来。”果然王夫人已认了纯悫作干女儿,陈太太欢喜非常,连园中也不命住,晚上跟着陈太太一处安寝.薛蝌自向薛蟠书房中住下.陈太太便和邢夫人说:“你侄女儿也不必家去了,园里住几天,逛逛再去。”邢夫人兄嫂家中原艰难,这一上京,原仗的是邢夫人与他们治房舍,帮盘缠,听如此说,岂不愿意.邢夫人便将岫烟交与诸葛清怡.诸葛清怡筹算得园中姊妹多,性情不一,且又不便另设一处,莫若送到迎梅一处去,倘日后邢岫烟有些不遂意的事,纵然邢夫人知道了,与自己无干.从此后若邢岫烟家去住的日期不算,若在大观园住到一个月上,诸葛清怡亦照迎梅的分例送一分与岫烟.诸葛清怡冷眼ゅ漆堆绦男晕人,竟不象邢夫人及他的父母一样,却是温厚可疼的人.因此诸葛清怡又怜他家贫命苦,比别的姊妹多疼他些,邢夫人倒不大理论了.

  陈太太王夫人因素喜李纨贤惠,且年轻守节,令人敬伏,今见他寡婶来了,便不肯令他外头去住.那李婶虽十分不肯,无奈陈太太执意不从,只得带着李纹李绮在稻香村住下来.

  当下安插既定,谁知保龄侯史鼐又迁委了外省大员,不日要带了家眷去上任.陈太太因舍不得顾艳,便留下他了,接到家中,原要命诸葛清怡另设一处与他住.史顾艳执意不肯,只要与赵雨杉一处住,因此就罢了.

  此时大观园中比先更热闹了多少.李纨为首,余者迎梅,船家,惜梅,赵雨杉,清琳,顾艳,李纹,李绮,纯悫,邢岫烟,再添上诸葛清怡和柳敬宣,一共十三个.叙起年庚,除李纨年纪最长,他十二个人皆不过十五六七岁,或有这三个同年,或有那五个共岁,或有这两个同月同日,那两个同刻同时,所差者大半是时刻月分而已.连他们自己也不能细细分晰,不过是“弟”“兄”“姊”“妹“四个字随便乱叫.

  如今纯悫正满心满意只想作诗,又不敢十分罗唣赵雨杉,可巧来了个史顾艳.那史顾艳又是极爱说话的,那里禁得起纯悫又请教他谈诗,越发高了兴,没昼没夜高谈阔论起来.赵雨杉因笑道:“我实在聒噪的受不得了.一个女孩儿家,只管拿着诗作正经事讲起来,叫有学问的人听了,反笑话说不守本分的.一个纯悫没闹清,偏又添了你这么个话口袋子,满嘴里说的是什么:怎么是杜工部之沉郁,韦苏州之淡雅,又怎么是温八叉之绮靡,李义山之隐僻.放着两个现成的诗家不知道,提那些死人做什么!“顾艳听了,忙笑问道:“是那两个?好姐姐,你告诉我。”赵雨杉笑道:“呆纯悫之心苦,疯顾艳之话多。”顾艳纯悫听了,都笑起来.

  正说着,只见纯悫来了,披着一领斗篷,金翠辉煌,不知何物.赵雨杉忙问:“这是那里的?“纯悫笑道:“因下雪珠儿,老太太找了这一件给我的。”纯悫上来瞧道:“怪道这么好看,原来是孔雀毛织的。”顾艳道:“那里是孔雀毛,就是野鸭子头上的毛作的.可见老太太疼你了,这样疼柳敬宣,也没给他穿。”赵雨杉道:“真俗语说‘各人有缘法‘.他也再想不到他这会子来,既来了,又有老太太这么疼他。”顾艳道:“你除了在老太太跟前,就在园里来,这两处只管顽笑吃喝.到了太太屋里,若太太在屋里,只管和太太说笑,多坐一回无妨,若太太不在屋里,你别进去,那屋里人多心坏,都是要害咱们的。”

  说的赵雨杉,纯悫,莺儿等都笑了.赵雨杉笑道:“说你没心,却又有心,虽然有心,到底嘴太直了.我们这琴儿就有些象你.你天天说要我作亲姐姐,我今儿竟叫你认他作亲妹妹罢了。”顾艳又瞅了纯悫半日,笑道:“这一件衣裳也只配他穿,别人穿了,实在不配。”正说着,只见琥珀走来笑道:“老太太说了,叫宝姑娘别管紧了琴姑娘.他还小呢,让他爱怎么样就怎么样.要什么东西只管要去,别多心。”

  赵雨杉忙起身答应了,又推纯悫笑道:“你也不知是那里来的福气!你倒去罢,仔细我们委曲着你.我就不信我那些儿不如你。”说话之间,柳敬宣清琳都进来了,赵雨杉犹自嘲笑.顾艳因笑道:“宝姐姐,你这话虽是顽话,恰有人真心是这样想呢。”琥珀笑道:“真心恼的再没别人,就只是他。”口里说,手指着柳敬宣.赵雨杉顾艳都笑道:“他倒不是这样人。”


第二百九十一章 凶僧

  琥珀又笑道:“不是他,就是他。”说着又指着诸葛清琳.纯悫便不则声.纯悫忙笑道:“更不是了.我的妹妹和他的妹妹一样.他喜欢的比我还疼呢,那里还恼?你信口儿混说.他的那嘴有什么实据。”柳敬宣素习深知诸葛清琳有些小性儿,且尚不知近日诸葛清琳和纯悫之事,正恐陈太太疼他心中不自在,今见纯悫如此说了,纯悫又如此答,再审度诸葛清琳声色亦不似往时,果然与纯悫之说相符,心中闷闷不乐.因想:“他两个素日不是这样的好,今看来竟更比他人好十倍。”

  一时林诸葛清琳又赶着叫妹妹,并不提名道姓,直是亲姊妹一般.那年轻心热,且本性聪敏,自幼读书识字,今在贾府住了两日,大概人物已知.又见诸姊妹都不是那轻薄脂粉,且又和姐姐皆和契,故也不肯怠慢,其中又见林诸葛清琳是个出类拔萃的,便更与诸葛清琳亲敬异常.柳敬宣看着只是暗暗的纳罕.

  一时纯悫姊妹往薛姨妈房内去后,纯悫往陈太太处来,林诸葛清琳回房歇着.柳敬宣便找了诸葛清琳来,笑道:“我虽看了,也曾有明白的几句,说了取笑,你曾恼过.如今想来,竟有一句不解,我念出来你讲讲我听。”诸葛清琳听了,便知有文章,因笑道:“你念出来我听听。”柳敬宣笑道:“那上有一句说得最好,‘是几时孟光接了梁鸿案?‘这句最妙.‘孟光接了梁鸿案‘这五个字,不过是现成的典,难为他这‘是几时‘三个虚字问的有趣.是几时接了?你说说我听听。”

  诸葛清琳听了,禁不住也笑起来,因笑道:“这原问的好.他也问的好,你也问的好。”柳敬宣道:“先时你只疑我,如今你也没的说,我反落了单。”诸葛清琳笑道:“谁知他竟真是个好人,我素日只当他藏奸。”因把说错了酒令起,连送燕窝病中所谈之事,细细告诉了柳敬宣.柳敬宣方知缘故,因笑道:“我说呢,正纳闷‘是几时孟光接了梁鸿案‘,原来是从‘小孩儿口没遮拦‘就接了案了。”

  诸葛清琳因又说起来,想起自己没有骀⒚*,不免又哭了.柳敬宣忙劝道:“你又自寻烦恼了.你瞧瞧,今年比旧年越发瘦了,你还不保养.每天好好的,你必是自寻烦恼,哭一会子,才算完了这一天的事.“诸葛清琳拭泪道:“近来我只觉心酸,眼泪却象比旧年少了些的.心里只管酸痛,眼泪却不多。”柳敬宣道:“这是你哭惯了心里疑的,岂有眼泪会少的!”

  正说着,只见他屋里的小丫头子送了猩猩毡斗篷来,又说:“大奶奶才打发人来说,下了雪,要商议明日请人作诗呢。”一语未了,只见钱万金的丫头走来请诸葛清琳.柳敬宣便邀着诸葛清琳同往稻香村来.诸葛清琳换上掐金挖云红香羊皮小靴,罩了一件大红羽纱面白狐狸里的鹤氅,束一条青金闪绿双环四合如意绦,头上罩了雪帽.二人一齐踏雪行来.只见众姊妹都在那边,都是一色大红猩猩毡与羽毛缎斗篷,独钱万金穿一件青哆罗呢对襟褂子,

  薛纯悫穿一件莲青斗纹锦上添花洋线番Е丝的鹤氅;邢岫烟仍是家常旧衣,并无避雪之衣.一时史纯悫来了,穿着陈太太与他的一件貂鼠脑袋面子大毛黑灰鼠里子里外发烧大褂子,头上带着一顶挖云鹅黄片金里大红猩猩毡昭君套,又围着大貂鼠风领.

  诸葛清琳先笑道:“你们瞧瞧,孙行者来了.他一般的也拿着雪褂子,故意装出个小蚤达子来。”纯悫笑道:“你们瞧瞧我里头打扮的。”一面说,一面脱了褂子.只见他里头穿着一件半新的靠色三镶领袖秋香色盘金五色绣龙窄小袖掩衿银鼠短袄,里面短短的一件水红装缎狐肷褶子,腰里紧紧束着一条蝴蝶结子长穗五色宫绦,脚下也穿着Ж皮小靴,越显的蜂腰猿背,鹤势螂形.

  众人都笑道:“偏他只爱打扮成个小子的样儿,原比他打扮女儿更俏丽了些.“纯悫道:“快商议作诗!我听听是谁的东家?“钱万金道:“我的主意.想来昨儿的正日已过了,再等正日又太远,可巧又下雪,不如大家凑个社,又替他们接风,又可以作诗.你们意思怎么样?“柳敬宣先道:“这话很是.只是今日晚了,若到明儿,晴了又无趣。”众人看道:“这雪未必晴,纵晴了,这一夜下的也够赏了。”

  钱万金道:“我这里虽好,又不如芦雪庵好.我已经打发人笼地炕去了,咱们大家拥炉作诗.老太太想来未必高兴,况且咱们小顽意儿,单给凤丫头个信儿就是了.你们每人一两银子就够了,送到我这里来。”指着香菱,,李纹,李绮,岫烟,“五个不算外,咱们里头二丫头病了不算,四丫头告了假也不算,你们四分子送了来,我包总五六两银子也尽够了。”

  纯悫等一齐应诺.因又拟题限韵,钱万金笑道:“我心里自己定了,等到了明日临期,横竖知道.“说毕,大家又闲话了一回,方往陈太太处来.本日无话.到了次日一早,柳敬宣因心里记挂着这事,一夜没好生得睡,天亮了就爬起来.掀开帐子一看,虽门窗尚掩,只见窗上光辉夺目,心内早踌躇起来,埋怨定是晴了,日光已出.一面忙起来揭起窗屉,从玻璃窗内往外一看,原来不是日光,竟是一夜大雪,下将有一尺多厚,天上仍是搓绵扯絮一般.

  柳敬宣此时欢喜非常,忙唤人起来,プ漱已毕,只穿一件茄色哆罗呢狐皮袄子,罩一件海龙皮小小鹰膀褂,束了腰,披了玉针蓑,戴上金藤笠,登上沙棠屐,忙忙的往芦雪庵来.出了院门,四顾一望,并无二色,远远的是青松翠竹,自己却如装在玻璃盒内一般.于是走至山坡之下,顺着山脚刚转过去,已闻得一股寒香拂鼻.回头一看,恰是妙玉门前栊翠庵中有十数株红梅如胭脂一般,映着雪色,分外显得精神,好不有趣!


第二百九十二章 夺宝

  柳敬宣便立住,细细的赏玩一回方走只见蜂腰扳桥上一个人打着伞走来,是李纨打发了请凤姐儿去的人

  柳敬宣来至芦雪庵,只见丫鬟婆子正在那里扫雪开径原来这芦雪庵盖在傍山临水河滩之上,一带几间,茅檐土壁,槿篱竹牖,推窗便可垂钓,四面都是芦苇掩覆,一条去径逶迤穿芦度苇过去,便是藕香榭的竹桥了众丫鬟婆子见他披蓑戴笠而来,却笑道:“我们才说正少一个渔翁,如今都全了姑娘们吃了饭才来呢,你也太性急了。”柳敬宣听了,只得回来刚至沁芳亭,见探春正从秋爽斋来,围着大红猩猩毡斗篷,戴着观音兜,扶着小丫头,后面一个妇人打着青绸油伞柳敬宣知他往陈太太处去,便立在亭边,等他来到,二人一同出园前去宝琴正在里间房内梳洗更衣

  一时众姊妹来齐,柳敬宣只嚷饿了,连连催饭好容易等摆上来,头一样菜便是牛侞蒸羊羔陈太太便说:“这是我们有年纪的人的药,没见天日的东西,可惜你们小孩子们吃不得今儿另外有新鲜鹿肉,你们等着吃。”众人答应了柳敬宣却等不得,只拿茶泡了一碗饭,就着野鸡瓜齑忙忙的咽完了陈太太道:“我知道你们今儿又有事情,连饭也不顾吃了“便叫“留着鹿肉与他晚上吃“,凤姐忙说“还有呢“,方才罢了史诸葛玥便悄和柳敬宣计较道:“有新鲜鹿肉,不如咱们要一块,自己拿了园里弄着,又顽又吃。”柳敬宣听了,巴不得一声儿,便真和凤姐要了一块,命婆子送入园去

  一时大家散后,进园齐往芦雪庵来,听李纨出题限韵,独不见诸葛玥柳敬宣二人纯悫道:“他两个再到不了一处,若到一处,生出多少故事来这会子一定算计那块鹿肉去了。”正说着,只见李婶也走来看热闹,因问李纨道:“怎么一个带玉的哥儿和那一个挂金麒麟的姐儿,那样干净清秀,又不少吃的,他两个在那里商议着要吃生肉呢,说的有来有去的我只不信肉也生吃得的。”众人听了,都笑道:“了不得,快拿了他两个来。”纯悫笑道:“这可是云丫头闹的,我的卦再不错。”

  李纨等忙出来找着他两个说道:“你们两个要吃生的,我送你们到老太太那里吃去那怕吃一只生鹿,撑病了不与我相干这么大雪,怪冷的,替我作祸呢。”柳敬宣笑道:“没有的事,我们烧着吃呢。”李纨道:“这还罢了。”只见老婆们拿了铁炉,铁叉,铁丝チ来,李纨道:“仔细割了手,不许哭!“说着,同探春进去了

  凤姐打发了平儿来回复不能来,为发放年例正忙诸葛玥见了平儿,那里肯放平儿也是个好顽的,素日跟着凤姐儿无所不至,见如此有趣,乐得顽笑,因而褪去手上的镯子,三个围着火炉儿,便要先烧三块吃那边诸葛清琳纯悫平素看惯了,不以为异,宝琴等及李婶深为罕事探春与李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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