仗剑江湖路-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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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俊杰失了面子，但碍于母亲在前，也不敢发作，一见那马儿在易梦堂的抚摸下很是乖顺，不免更觉难堪，忍不住道：“不让别人摸？是琦雪表妹养的马也跟人一样，是看人下菜碟吧？”
　　“俊杰住口！”文灵慧轻斥一声，文俊杰面上一僵，便不敢再出言，风琦雪本待反驳，此时倒不好再说了，一时间，众人都沉默下来。文灵慧暗叹一声，道：“出去逛了半天，小雨也累了吧，且回去好好休息一下，明日一早，咱们便起程回灵慧谷去。”
　　文俊杰一惊，急道：“娘，你不是……”文灵慧一个凌厉眼风扫过去，文俊杰便低了头，不敢再问下去，心不甘情不愿的陪着李秋雨回去休息。
　　陈玉蕊虽未逛的尽兴，却也知道文灵慧不会无缘无故改变主意，便也不再多问，陪着她一起再与风琦雪闲话家常。
　　晚饭之后，月华如水，文灵慧独自一人漫步于花园之中。一入灵慧谷二十余载，再踏入这尘世中，她的心中又怎能不起一点涟漪。只是自知道文俊杰不知从何处得来那颗夜明珠，心中便只有不安，恨不能立时躲回灵慧谷去！
　　叹息一声，文灵慧又再走了几步，忽然发现前面望月亭上立着一人，不必细看，也知是文俊杰，微微皱了皱眉，她移步绕过花丛，踏上小桥直奔亭上。文俊杰见到母亲，微微一惊，急忙躬身见礼。
　　文灵慧冷着面容应了一声，问道：“大晚上的，你不陪着小雨，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文俊杰垂手而立，呐呐道：“我、我，明天便要回去了，也许，以后都不再出来了，我、我便出来走走……”他自知心思瞒不过母亲，如此半真半假，或许还能蒙混过去。
　　知子莫若母！文灵慧轻哼一声，道：“出来走走？若再遇上琦雪，便正好再与她说说话是吗？哼，只怕遇上了，你也说不上话，你在这里一天，易梦堂便守着她一天。”
　　见被母亲识破，文俊杰也不敢辩解，只是头垂的更低。文灵慧转脸看向湖中在月光下摇曳的碧荷，沉默许久，终是忍耐不住，回过身来似是随意的问道：“俊杰，你那夜明珠是从哪里来的？”
　　文俊杰心中一震，若非见到那人提及母亲时的反应，他便真以为母亲只是随口问问了，只是若说出实情，定然要被母亲知道他偷拿玉佩，若是不说……一抬头正迎上母亲探究的目光，不由一慌，顺口说道：“那，那是在一家珠宝店中买到的。”
　　“哦？”文灵慧心一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涌上心头，思忖道“他、他竟已把这颗珠子卖掉了！”心念一转，又想到听风琦雪说过，易梦堂等人大破铁剑门时，群豪为寻逆天解药，将铁剑门搜掠个遍，许是被那些人寻得后变卖的也不一定……
　　思及此，心中突然一个激灵，扪心自问道：“文灵慧，你竟还想着，他能珍视那颗珠子，还能想着你念着你吗？即便他念着，你也不该再为他动一点点心思！”
　　她这里想的入神，却不知文俊杰看在眼里，更确认了母亲与那人认识，说不定，还有着极深的渊源。一时沉不住气，脱口问道：“娘认识那个人？”
　　文灵慧一惊，猛然抬头，紧盯着他道：“那个人？那个人是哪个人？”
　　文俊杰自知失言，急忙低下头去，掩饰道：“没，没，我是说卖与我夜明珠的那个珠宝店掌柜。”
　　文灵慧盯他半晌，自然知道他在说谎，微一思量，觉得再深究下去也是无益，便轻吁口气稳下心神，道：“早些去歇着吧，明日一早，我们便启程回去。”说罢，再不多看他一眼，径自下了小桥，往回走去。
　　看着母亲的身影渐渐走远，文俊杰双眉越皱越紧，原还只是怀疑，如此却是完全确认了，母亲与那个人，定是熟识的！只是，他们之间会是什么样的关系？
　　想起那人曾说，母亲的玉佩给了他，那他的那颗夜明珠也是该给他的，难道，自己与那人也有关系？心底里闪过那人掀开帽子时震惊的面容，那张脸，竟似在哪里见过一般！“到底在哪里见过？”靠在桥栏上，望着水中映出的月影。
　　这望月亭的一侧，想是风琦雪经常在此喂鱼，有一小片水域是没有荷花的，明亮的月光下，竟能隐隐约约映出人的影子。文俊杰思索着，低头看着水中自己的影子，月光虽亮，毕竟不是白天，那影子也不过模模糊糊一团，文俊杰也不是那顾影自怜的女子，只不过目光无意识的扫过。
　　蓦的，他身躯一震，俯低了身子细看着水中倒影，平滑如镜的水面上，映出自己此时的惊讶表情，影影绰绰的，那眉眼竟似于那人的一般无二！一时间，文俊杰愣在当场，脑中一片空白，竟不知该做何感想！
　　许久，他才慢慢醒过神来，神思恍惚的退回亭中坐倒在石凳上，搜索记忆，想起年幼时母亲与自己说起父亲文海，想起母亲说自己刚出生时父亲的疼爱，不禁又是一惊，母亲说过，与父亲成亲是在稻谷成熟的晚秋，而自己的出生，则是在来年的初春，原也并未多想，此时算来，自己竟是父母成亲不到半年便出生的！
　　他自小便知道母亲是来自灵慧谷外的世界，许也是因此，才一直对这外面的世界充满向往，难道，母亲在去到灵慧谷时便已经怀了自己？难道，那个人才是自己的亲生父亲？母亲向自己询问夜明珠的来例，莫不是正因为知道了自己与那人的接触，才突然改变主意要明日便回谷？

　　　

第三十五章　求之；不得　三
创世更新时间：2014…06…13　22：16：21　　字数：3041　

那个人，想必是心知肚明的吧，因此才会说若母亲已原谅了他，便会向自己说明一切，也会说母亲把玉佩给了他，那他的那夜明珠也该给他！如此前前后后联系起来，心中便认定此想法。灵慧谷中母亲说是他父亲的文海，在他两岁时便去世了，对他有多疼爱他并无印象，如今那个人，却是真切的让他感受到关怀，尤其在风琦雪的事上，母亲是严令禁止的，只有那个人肯帮他。
　　明日便要回去了，岂不是与他再无相见之日，若是早些知道，今天看到他的时候告诉他，不知道他会不会留下他？若是现在去找他……可他如果是向着母亲不肯再帮他……
　　思来想去，却是拿不定主意，恍然间一抬头，忽看到湖岸上那匹名叫朝霞的马正自溜达着，不由一声冷笑，今日这马让他出了丑，正好趁此时四下里无人，好好教训教训它，也借此解解心中的烦闷！
　　身随念动，人已快速掠向湖岸，趁那朝霞不曾防备时，腾身跃起，落在马背上。那朝霞吃了一惊，待反应过来，哪肯让他得逞，嘶鸣一声，前颠后晃，使尽浑身解数，要将背上之人甩下身来。
　　文俊杰尚未坐稳，那马背上又没有鞍蹬，只几下，便抓握不住摔落下来，跌坐在一边的花丛之中。花枝擦过面颊，只觉一阵火辣辣的疼痛，伸手一抹，触手湿热粘腻，想是已经被那花枝划破了皮肤。如此一来，他不禁更加气恼，想到白日里此马踢他一蹄，却对易梦堂那般乖顺，恰如它的主人风琦雪一般，对着易梦堂时千依百顺，独独对他，却是横眉冷对！
　　抬头看去，只见那马儿看都不看他一眼，晃动颈上马鬃，甩动长尾，便要溜达着走开。文俊杰冷哼一声，道：“我就不信，今日骑不到你背上，哼！我就骑着你去寻他！”
　　心中闪过铁风扬带他去过的那处小院，路途虽远，却还记得住。打定了主意，文俊杰一跃起身，又再向朝霞扑去。这一次，朝霞已留了心，哪里还肯让他再坐到自己背上，嘶鸣声中，腾跳闪避自不在话下，那文俊杰稍一近身，便扬蹄狠命踢去，它虽聪明，可毕竟只是牲畜，只要不让他人骑在背上便好，又哪里管得了他是谁，自己下脚又重不重！
　　文俊杰身手也算不错，幸好那朝霞身上没有鞍具，一身皮毛也是油光水滑，他几次近身，却无法抓牢，还险些被踢，正僵持不下，忽见一人疾奔而来，不顾危险挡在一人一马之间，文俊杰在气头上，也知人与马不同，急忙收手退开一步，免得伤到来者。
　　来的人是那马倌小五，天色已晚，朝霞尚未回马厩，他原本便是出来寻的，远远的听到了马嘶声，便大步奔来。这一通疾奔，直跑得他上气不接下气，却还是第一时间检查一番，见朝霞无碍，才向文俊杰躬身行礼道：“文公子，得罪了，这是我家小姐爱马，向来脾气极大，除了我家小姐，连堡主都是碰不得的，公子若想骑马，咱们白云堡马厩里有的是好马，且请公子移步，去另选一匹。”
　　文俊杰冷笑一声，道：“别人碰不得，怎那易梦堂就可以？我今日还就非它不骑了，别的马再好，我也不要！让开。”
　　小五怎肯退让，一躬身又道：“公子，您来咱们白云堡便是客，若是让它踢伤了你也是不好……”
　　若是以往，许那文俊杰还能思量思量，只是如今连番受挫，又哪里还听的进劝说，未等那小五把话说完，便一把推开他道“闪开！”又再向朝霞扑去。
　　小五一个趔趄摔倒在地上，自知拦他不住，担忧的看了一眼朝霞，起身便往月园方向跑去。文俊杰自然知道他是要去向风琦雪报信，只是此时却也顾他不得，何况如此夜深人静，适才那马儿嘶鸣，想必也已经惊动了别人，自己若是在别人到来之前驯服了此马，他们又能拿自己如何？如此想着，便更加凝神，瞅准机会，终于再次跃上马背。不想尚未坐稳，便又被甩了下来！
　　如他所料，那马嘶声已然惊动了风琦雪，只是她已睡下，听到声音便赶紧起床更换寝衣，便耽误了片刻，待出得门来，白珺竹、紫菱、易氏姐弟也都闻声而出，循着声音寻去，未走几步，便见小五跌跌撞撞的奔来，一见风琦雪等人，一步抢上前跪倒道：“小姐，您快去看看吧，那位文公子要骑朝霞，小的、小的拦不住他！”
　　风琦雪勃然变色，跺了跺脚便率先往前跑去。不远处，同样被马嘶声惊动的文灵慧也出来查看，原只想远远看看，听到事关文俊杰，不禁拧紧了眉头，也跟了上去。
　　此时，那文俊杰第三次跃上了马背，这一次，他一上去便伸出双臂牢牢抱住马颈，同时双腿盘住马腹，任朝霞如何蹦跳，直如粘在它身上一般，紧紧贴在马背上。
　　如此弹跳，想必比起奔跑来更费力气，颈项又被紧紧箍住，令它呼吸不畅，不多时，朝霞的动作便有些迟缓下来，大概也是气得不轻，鼻子里呼呼的喷着气狠劲的又弹跳数下，终于停了下来，不安的在原地踏着步子。
　　文俊杰冷笑一声，便放松了禁锢，却不料那朝霞忽然一声长嘶，一双后蹄高高扬起，文俊杰再要抓紧已然不及，惊叫一声，身躯从马上倒栽而起，重重砸落在湖畔水中。
　　所幸湖边上水不深，淹不着人，却不免湿了衣衫，沾了一身淤泥。文俊杰只觉得脑中一声轰鸣，怒火熊熊燃起，抬头向朝霞看去，那马儿竟然不走，就站在一边喘着粗气看着他，目光中，竟似含着几分得意与嘲讽。
　　文俊杰哪里还按捺得住，自水中一跃起身，借着冲势，力贯手臂，狠狠一掌向着朝霞当头拍去。
　　“住手！”身后蓦的传来一声娇叱，他听出来那是风琦雪的声音，却是收势不住，那朝霞再聪明，也只不过是一匹马儿，能不让他骑上自己脊背是一种本能，却是无论如何也躲不开他这一掌！
　　一声哀鸣，朝霞偌大的身躯轰然倒地，四肢抽动不已，鼻翼急速煽动，却是出气多，进气少！
　　“朝霞…………”风琦雪一声尖叫，踉跄着扑上前来，跌坐在地上，费力的抱起马首，眼泪潸潸而下，哽咽着呼唤不止。那马额上头骨明显凹下一块，双耳中，口鼻中，鲜血泊泊而出，瞪大的一双眼睛惊恐的望着风琦雪，终于慢慢失去神采，四肢又再微微抽动几下，慢慢伸的僵直。
　　“朝霞！朝霞！”风琦雪大叫两声，猛的抬起头来叫道：“哥哥，梦哥哥，快救救它，快救救它！”
　　白珺竹与易梦堂无言对视，叹息一声垂下头去，若是人受了伤，或许还可以用真气延续生命，可这马，他们实在是无能为力！易梦堂心疼的蹲下身，将风琦雪揽在怀里，抬起头怒视着文俊杰道：“你、你若有不满，尽可以来找我，这马又不懂人事，何必来伤害它！”
　　文俊杰看着风琦雪伤心模样，心中已然后悔，有心道歉，可尚未及表示，便见文灵慧闪身上前，一怔之下，只听得“啪啪”两声脆响，顿时眼前金星乱闪，耳中“嗡嗡”作响，脸上也是火辣辣的疼起来。
　　文俊杰后退一步，口中一股咸腥顺着嘴角渗出，他伸手摸了一把，双颊火辣辣的疼的发麻，抬头震惊的看着母亲，难以置信的道：“娘，只不过一匹马，你居然……”
　　文灵慧不待他说完，柳眉一竖，又再扬起手来，白珺竹与易梦兰急忙拦住她，文俊杰说的也是，不管风琦雪对朝霞如何，在别人眼里，朝霞也只不过是一匹马，而文俊杰又对风琦雪有着救命之恩，他打死朝霞，文灵慧掴他两掌也足够了。关起门来她要如何惩罚他们管不着，可在这里，也只能如此了。
　　文灵慧喘了口气，略略平息了几分，才又向着文俊杰道：“一匹马怎么了，你只是客居于此，这里的一草一木，你都没有权力毁坏！”微微一顿，又道：“咱们灵慧谷中人向来豁达，怎就出了你这么个挟恩图报的东西，真是脸都让你丢尽了！明日一早，你便给我滚回灵慧谷去，回去后且看我如何处置！”
　　文俊杰并不服气，当着众人的面也颇有些下不来台，咬了咬唇，心下一横，道：“不必明早，我现在就走！你嫌我丢人，我便去找不嫌我的人去。”
　　文灵慧在气头上，原不欲管他，却因他最后一句话吃了一惊，抬脚便要去追，眼角余光扫过兀自抱着马颈哀泣的风琦雪，不由又停住动作，犹豫起来。
　　白珺竹见状，招手叫过一名侍从道：“快去追文公子回来。”
　　文灵慧急忙道：“不必麻烦了，我自己去，你们照顾琦雪便好。”说罢，歉然看了一眼风琦雪，便快步追了出去。

　　　

第三十五章　求之，不得　四
创世更新时间：2014…06…14　23：03：09　　字数：3290　

文俊杰自然知道母亲跟在后面，却不肯停下，他的武功是母亲所授，未必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但胜在年轻力盛，文灵慧已尽了全力，却也只能不跟丢而已。
　　眼见前方便是那日跟随那人所至之处，文俊杰竟莫名的心慌起来，回头看了一眼已力有不继的母亲，一时竟不知自己这一路，是想逃开母亲，还是想引她至此？脚步稍缓，迎面吹到脸上的风便减弱许多，没有了清凉夜风的吹拂，那脸颊上便越发火辣辣的疼起来。由此想到母亲丝毫不留情面的煽在他脸上的两掌，不禁一时又是血往上涌，一闪身，便隐入凌乱的房屋之间。
　　追到此处，眼前忽然没有了文俊杰的身影，文灵慧不由停下脚步，一边平息着这一通疾奔而紊乱的气息，一边四下里打量着，搜寻着儿子的身影。
　　此处虽房屋众多，却透着荒凉，时间并不太晚，戍时尚未过，眼前的一大片房屋中，竟只余零星几点灯火闪烁。稍做犹豫，文灵慧留神着四周动静，循着灯火慢慢往里寻去。
　　越是往里深入，文灵慧便越是忐忑起来，心中泛起一种莫名的恐慌，让她不由自主的想要逃离这里，可是文俊杰还不知身在何处，她们明日便要回文灵慧谷，怎能将他一人留在此处！他一路来此，究竟是谁在吸引着他？
　　正自犹疑间，忽见前方胡同中人影一闪，仿佛正是文俊杰的身形，她急忙快步追了过去……
　　“啊！……”疾行中的文灵慧蓦的一声惊叫，禁不住脚步连连后退。那胡同中确实立着一人，当然那人并非她的儿子文俊杰！那一身灰衣的人此时正向她一步步走来，他进一步，她便退一步！
　　二十余年未见，那曾经熟悉的如印在脑中一样的面容，此时也已有了几许陌生。许是从未想过今生还会有再见的时刻，文灵慧震惊的双目圆睁，双唇哆嗦，竟是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后退间，脚下突然一拌，文灵慧此时失魂落魄，惊呼一声，身不由己的仰面便倒，身着灰衣的铁风扬一步上前，长臂一捞，便在她倒地之前将她揽在怀里。
　　文灵慧惊的叫声都卡在喉中，呆了一呆，猛的一把推开他，“噔噔噔”连退三步方才站稳。一抬头见文俊杰藏身于铁风扬身后不远处的一处小小院落中，隔着敞开的院门探头探脑的向这里张望，愤然怒喝道：“俊杰过来，快跟我回去。”那目光越过了铁风扬去，似乎视他如无物。
　　文俊杰肩膀一缩，哪敢过来。铁风扬回去看他一眼，转回头来一声轻笑，道：“灵慧，二十多年了，你一点儿没变！”那声音低沉，听在文俊杰耳中，竟似透着无限柔情，只是他站在其后，又哪里能看到他的脸上并无多少表情，甚至那眼神中，还闪过一丝冰寒。
　　文灵慧强压住心头慌乱，冷声道：“我变与不变，又与你有何相干，请尊驾移步，放犬子过来。我们尚有事在身，恕不能奉陪。“
　　铁风扬一声叹息，愈加放柔了声音道：“灵慧，这些年来你独自抚养杰儿长大，着实是辛苦你了。”眼见着文灵慧勃然变色，铁风扬不待她开口，便又道：“你心里对我有气，我自然知晓，你让杰儿随你所姓，我也能理解，只是如今上天垂怜，让我们再次相见，你便让我们父子相认了罢。”
　　文灵慧胸口剧烈起伏，良久才强自镇定下来，道：“阁下怕是误会了，拙夫姓文名海，犬子是随父姓。”
　　铁风扬一双狭长凤目微微眯起，一道寒芒一闪而过，审视着文灵慧道：“你……又嫁人了？”
　　文灵慧一声冷笑，道：“又？阁下错了，不是又，而是真正的嫁！当年阁下所做的，不过是哄骗未经世事的小女孩而已。”
　　铁风扬并不反驳，只打量着她，二十余年未见，当年那个纯真少女的娇憨早已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眼角眉梢微染尘霜的成熟风韵，和眼神中隐隐透出的凌厉。看她一身穿着极是普通，不由一声轻笑道：“他对你可好？”
　　文灵慧与他相处多年，自然能看出他的想法，一拂衣袖道：“极好！你视若草芥随意敷衍的，他却是尽自己所能给我他所能给的全部，一腔真情，便是人间至宝！”
　　铁风扬见她言语时，一抹柔情流转于眉目之间，不由的一阵嫉恨涌上心头，冷笑着道：“如此，你便让我的儿子叫他人为父二十几年？”
　　文灵慧疾声喝道：“那不是你的儿子！”却在此时，文俊杰躲躲闪闪的走到了铁风扬身后，怯声道：“他、他在我两岁时便去世了。”
　　铁风扬闻言微谔，看了一眼文俊杰，目光再转向文灵慧时便透着一抹嘲讽，只是出口的话语，却是那般温柔，他满含着疼惜道：“慧儿，这些年来，苦了你了！”
　　文灵慧被他的目光和言语的反差惊的后退一步，皱紧了眉冷声道：“我苦不苦与你无关，我们本就不应该再有任何交集！俊杰过来，我们走。”
　　文俊杰摇头道：“我不走！娘，他才是我的爹对不对？他那么关心你，你怎能这样对他！”他站在铁风扬身后，自然看不到他的眼神，原本便有寻求他庇护的心思，如今听他对母亲如此言语，自然更是一心向他。
　　听他此言，文灵慧直气的浑身发抖，厉声道：“文俊杰，你、你……你父虽早逝，可在世时对你疼爱有加视若珍宝，你如此这般，可对得起他！”
　　文俊杰反驳道：“娘，我那时不过两岁，他对我如何我怎会记得，我只记得，我自小没有父亲疼爱，谷里一起长大的别的孩子，都是由父亲教导认字习武，我却只有娘来教我……”
　　文灵慧微微动容，心中更多的，却是对文海的怀念，不待文俊杰说完，便打断他道：“那又如何？难道娘教你的比别人少吗？你只看到别人有父亲，怎就没看到失去母亲的，还有多少像你蕊姐一样，无父无母的？那场瘟疫，夺去了谷中多少人的生命，你道他们自己愿意死吗？”
　　文俊杰无言以对，沉默片刻才又道：“若我父亲真的死了，那我也无话可说，可明明，我真正的爹就在这里……”
　　文灵慧气道：“你怎就认定了他是你爹？”
　　文俊杰看了一眼铁风扬，铁风扬也正看着他，似乎也在等待着他的答案，轻吁口气，他便道：“娘以前跟我说过跟父亲成亲时的情景，也说过我出生时的事，以前未曾多想，如今算起来，原来娘到灵慧谷不足八个月便生下了我，而娘也从未提过我是早产所生的，因此，只能是娘到灵慧谷时便已经怀上了我。”
　　铁风扬点了点头，回看向错谔后灰心失意的文灵慧，补充道：“难道这些年来，你就没有发现杰儿与我长的很是相似吗？”
　　文灵慧已然知道无法再隐瞒下去，冷哼一声道：“抱歉，这些年来我已忘了你的尊容。”话锋一转，向着文俊杰道：“你若是要认他这个爹，从今往后，就莫要再踏入灵慧谷一步。”
　　文俊杰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