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誓不再婚-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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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乍然听到这个消息,黎洛怔了怔,然后扬眉,张狂的笑了出来,“哈,孙柔欣,报应,简直是报应!你没有反省一下是自己作恶太多吗?”接着,她走到半旧但依然舒适的沙发上坐下,凉薄的看着这个女人小丑一样的哭闹。
  孙柔欣低垂的视线中闪过一道怨恨的利芒,可是,现在绝不是耍嘴皮子的时候,她戚戚然的跪走了几步,重新挪到黎洛面前,抹了把眼泪,逐字逐句的忏悔道,“九年前,是我的不对,我不应该插足你们的生活,可是,你也是女人,你知道有些感情是很难克制的。我只是,想要一个完整的家。”
  黎洛笑得讽意十足,为什么,这些女人到最后都会这么说?情非得已?情不自禁?把一切归于一个“情”字,就妄想抹煞自己的贪婪与罪恶吗?
  “呵,你想有个家?难道我和我母亲就不想吗?你知不知道我母亲为了那个家放弃了多少?已经年迈的父母,成为钢琴家的梦想,还有亲密的朋友,过去的一切一切……你知不知道!!!”她情绪越说越激动,后来的几个字几乎是吼出来的,似要刺破孙柔欣的耳膜。
  孙柔欣微微抬手想要捣住耳朵,却又无力的垂下,幽幽的道,“是,我承认我很自私,没有考虑到你们。可是,错误已然发生,我跟震霆都想弥补的。”
  “弥补?!”从鼻腔里嗤出这两字,黎洛睥睨着跪在脚下的女人,对方无耻的程度让她连耻笑都觉得浪费,至少,耻笑对有自尊心的人才有那么点效果,“你们所谓的弥补,就是再次把我母亲逼上绝路吗?孙柔欣,你们一家三口真他妈的都该下十八层地狱!给我滚!别让我控制不住,亲手送你上路!”
  “黎洛,无论你信不信,你母亲的死真的与我无关,我只是……只是去找她谈股份的事,没想到我走后她就出了那样的事……”她激动着辩解,还是这套说辞,不知道为什么大家非要把黎郁卿的死扣在她头上。
  “无关?没有你的刺激,她血压会突然上升?没有之前在沈氏的推搡,她至于颅内血肿进医院?”
  见怎么说都没用,孙柔欣悲戚的长叹了口气,她闭上眼,无力的道,“好吧,是我不对,我跟你道歉。你要怎么样才肯救小澈,要我给你磕头吗?”
  黎洛冷哼,她会稀罕“她”的磕头忏悔?不过,她确实欠母亲一个交代。于是,食指微抬,指了指偏厅里母亲的遗像。
  孙柔欣意会,吸吸鼻子,卸下所有骄傲,她艰难的扭过身子,冲着黎郁卿的方向,弯下腰身。瞬时,客厅里回响着额头撞击地板的闷响,一声声,伴随着她重复的话语,“黎姐姐,对不起!黎姐姐,对不起!”
  黎洛眸中也泛起湿意,倒不是同情这个女人,她只是为母亲难过,这些或真或假的歉意,终究不能换回“她”宝贵的生命。
  她没有喊停,孙柔欣便这么一下一下的磕着,不一会儿,额头上便生痛,不用看,也知道肯定是大片青紫。但是,如果能挽回儿子的性命,就算打碎牙齿,她也要和血往肚里吞。
  “够了!”听着咚咚的撞击声,黎洛益发生厌,不耐的摆摆手。
  孙柔欣满脸希冀的抬头,不顾狼狈不堪的脸和额头,飞快的说道,“你答应了?!什么时候去做配型检查?”
  黎洛往后仰了仰,倚在沙发柔软的靠背上,她轻抚右侧的脸颊,摩挲着耳根处微微凸起的疤痕,唇角扯出一抹讽笑,轻飘飘的道,“我什么时候说答应了?你以为……你廉价的磕几个头,便是弥补了?我和母亲这九年来受的苦难,我母亲的命,就这样被抵了?!”
  孙柔欣一愣,气得咬牙,却无可奈何,“那你想怎样?!”
  “除非我母亲……死而复生!”她身子前倾,清晰缓慢的说道。
  连三岁小孩都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孙柔欣绝望之余,只能做最后一搏,她突然起身,抄起茶几上果盘里的水果刀。在黎洛怔忡之时,猛然向自己的脸颊划去,瞬间沁出滴滴血珠,红艳艳的滚下,与脸上的泪水交融。
  “这样,够了吗?”
  说她怯懦也罢,胆小也罢,她还有孩子,还有心爱的老公,更憧憬贪恋着以后的生活。无法为黎郁卿偿命,那么,就偿还黎洛脸上的疤痕吧。如果,可以让“她”心里舒坦点的话。
  着实没有料到孙柔欣会这样,黎洛突然像被扎瘪的轮胎一样,倦意和疲惫袭来,“你走吧!”声音里没了最初的强势,“我考虑考虑……”
  见黎洛语气已经松动了些,孙柔欣喜极而泣,狠命的点头道谢。而黎洛只是闭着眼睛不搭理,她这才抽出面纸捂着脸出去。
  门被合上,房间恢复了寂静,但黎洛的心却再也无法平静,她走到母亲的相片前,轻轻擦拭着薄薄的浮灰,喃喃道,“妈妈,我该怎么办?”
  当然,没有任何人回答,空气中只听得见晚风吹拂窗帘的沙沙声,而相片中的黎郁卿一如既往的笑得温婉。
  黎洛把掸子搁下,烦躁的走到窗前,城市的夜空浑浊,只是依稀能见到几颗星星。她放弃寻找,如沙漠中迷途的孤行者,找不到人给她指明方向。
  当她反应过来时,攥着手机的拇指已经按了发送键,简短的文字转化成电波传递到远处的另一个人那里。
  “寒,仇人之子,我救,不救?”
  寥寥数字,却是让她此时耗尽脑细胞所纠结的。
  过往的片段排山倒海的袭来。大雪纷飞的冬日,少女从寒风瑟瑟的室外归来,冰冷的手指并没有因为进屋后而暖和起来,不南不北的中部城市最是尴尬,没有暖气,阴冷潮湿的可怕。但是,她还是得淘米煮饭,喂饱自己,好好照顾自己。因为,她病不起。有一次,额头滚烫的厉害,她昏昏沉沉的躺在床上,若不是邻居奶奶可怜她,时常送些自己做的糕点过来,继而拼命的按门铃,她估计会因为急性肺炎死在家里。当别的孩子窝在父母怀里撒娇时,她则想着怎么才能让咖啡屋的老板多给她加些工资,怎么才能多抽出些时间打工。
  而这一切,都是刚才那个女人造成的。那个此时正躺在病床上的孩子,则是这场悲剧的催化剂。
  想着,黎洛眼眶发酸,握着手机的指尖因为用力过度而微微泛白。凭什么,她要去救他们?然后,那一家人幸福快乐的活着,母亲和陆叔叔则遗憾一辈子。然而,又有一个声音在说,那只是个孩子,一个对上辈恩怨什么都不知道的孩子。
  情感和理智的小人在脑海中疯狂的打架。让黎洛越来越混乱,她突然莫名的想抽烟,将自己彻底麻痹,再也不用纠结这些。
  行动又快于思维,当她回过神的时候,已经翻出了龙卓寒放在书房抽屉中的香烟。简单的包装上印着几个英文字母,黎洛对这些并没有研究,所以也叫不出牌子。
  按下打火机,炙热的火苗在漆黑的书房里腾起,模仿着男人们的动作,她状似熟稔的叼着烟嘴凑过头,猛吸一口,却呛出了眼泪,淡淡微苦的味道在口中蔓延开来。弹了弹烟灰,水晶烟灰缸里还是昨天夜里他留下的残余灰烬。
  孤寂无助在静默的房间里被越放越大,这一刻,她好想他,能给她一个明确的指示。哪怕仅仅是默默的一个拥抱,让她感受到,她不是一个人在这里纠结。
  然而,龙卓寒这夜终究没有回来,一直捏在手心的电话,幽黑的屏幕也持续暗着。
  火星忽闪忽闪的,在她纤细的指间慢慢延伸,直到微微的刺痛传来,她才猛然将它按灭在水晶缸里。人却依然迷迷糊糊的,盯着黢黑的书架发呆。
  当手机震动时,黎洛几乎是立即的,赶紧按下接听键。
  “洛,明天有没有兴趣去非乐园聚聚?”明显的女声,微带些醉意。
  黎洛有些失望,怏怏的说道,“最近比较累,你们去吧。”
  “怎么了?今天下午不还好好的吗?”佟宁儿扶着路边的广告牌站稳,出来后在夜风的吹拂下,人也稍稍清醒了些。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最怕朋友突然的关心。
  有首歌是这么唱的,平时无所觉。但是现在,黎洛确确实实的有种想哭的冲动。
  佟宁儿静静的,等着她的回答,饮酒后不稳的呼吸声透过听筒传来,让她知道,“她”一直都在。
  好像过了很久,黎洛才开口,声音尽是失措及茫然,“铃铛,如果……如果那个人的孩子生病了,我该不该救他?”
  那个人?佟宁儿打了个酒嗝,甩甩脑袋,才意识到黎洛说的是谁,她有些惊讶,问道,“什么病?要怎么救?”
  “白血病。”
  佟宁儿的反应跟她极像,也是哈哈乐了两声,借着酒疯,嚷道,“看来老天爷只是近视,眼也没全瞎嘛!”
  黎洛不语。
  佟宁儿招了辆计程车,跟司机报好地点后,才道,“洛,你先别纠结救不救了,这得等他们拿出诚意来。再说了,你查过没?骨髓能否匹配?”
  黎洛一怔,是啊,现在纠结这些好像有些早了。如果不匹配,孙柔欣就算真把命陪给她,她也没招啊。
  想到此,她有些释然,心情轻松下来,跟佟宁儿闲扯了几句别的,才收线去睡觉。
  *
  第二天清晨,窗外传来鸟鸣,老人们相邀晨练,在彼此的招呼声中宣告新的一天到来。
  黎洛两排长睫扑闪着张开,用手挡了挡突然射进的亮光,习惯性的翻了个身,才发现床的右侧依然整齐如昨,床单冰冰的凉意,直直熨到她的心里。
  她有些失落,呆呆的维持姿势,又躺了会儿,才抻着腰坐起,还是下定决心先去医院瞧瞧。
  到了医院后,黎洛没有去沈澈的病房,她径直走到血液科,跟医生说明来意。
  听到对方有捐骨髓的意思,医生格外和善,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黎洛觉得她抽血的动作也轻缓了许多。
  可是,她还是忍不住有些晕眩,在采集结束后,胃里更是酸水直冒,迅速起身奔到洗手台,干呕不停。
  “小姐?你是不是胃病犯了?还是,怀孕了?”医生眸子晶亮,仔细的打量她。
  黎洛一怔,怀孕?之前她以为是因母亲去世,最近有些郁结,所以消化不好。可是,医生这么一提醒,她才掐指算了算,例假有多久没来了?然后,秀气的眉毛皱成一团,素来还算规律的生理期第一次出现了大的变动。真是因为怀孕?
  见对面的女孩陷入沉思,女医生自然往后者猜,她以过来人的身份,和蔼的一笑,说道,“姑娘,妇产科也在这层,你去挂个号看看吧,很方便的。这个化验还需要一会儿,估计你从那边回来,结果就能出来了。”
  黎洛摇摇头,说道,“最近肠胃不好而已。”但是,心里还在消化刚才那个让她震惊的猜测,明明是一直避孕的啊?如果真的意外有了孩子,会是什么时候?跟龙卓寒打赌的那次?
  她有些失神的往外走,露出一抹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的笑容,手更是无意识的抚上平坦的小腹,原来,可能怀孕的这个认知,并没有想象中的糟糕。
  当她反应过来时,人已经站在挂号窗口前了。拿着领到的挂号单,黎洛忽然有些紧张,她也不知道自己现在的心情,微微有些期待,又有些害怕,毕竟,并没有打算或者预期会有孩子。
  “8号!”
  黎洛站了起来,对护士点点头,有些忐忑的推开诊室的门。
  “是你?!”
  在她旋过身关门之际,一声惊呼在后方响起。
  黎洛回头,挑眉,也有些讶异,旋即才想到这家伙好像就是妇产科的,诡异至极。
  在妇产科看男医生,黎洛心里总觉得怪怪的,她并不是情窦初开的小女生,会对着所谓的帅哥流口水犯花痴,所以,有种想换医生的冲动。
  金右北却没有给她机会,他非常热情的招呼道,“坐啊,欢迎欢迎,咱俩真是有缘啊。”一张俊脸笑得比盛开的花儿都灿烂。
  黎洛眉头皱的更深了,对面这男人似乎心情很愉悦。这里是医院,如果不是因为不舒服,有人会无缘无故的来此处吗?即使无良医生们再渴望业绩增加,至少表面上还是要恭祝一声“祝您早日康复,以后再也不用进医院”,而这个男人,很欠扁。
  当一个人的表现异于常人时,他的思维也绝对不在正常水平,所以,金右北并没有介意黎洛淡漠的反应,问道,“你是哪里不舒服?”
  黎洛认命的坐下,有些难以启齿,对面的人也不催促,抱怀欣赏着她尴尬的表情。半晌,黎洛才支支吾吾的说道,“呃,我想检查一下,自己是不是怀孕了。”
  明明是妇产科病人经常提出的问题,却剥下了对面男人的一脸惬意,他漆黑的眸中闪过惊愕,酸涩,亦或是遗憾……
  黎洛以为自己看错了,纳闷的问道,“有问题吗?”
  “唔……没问题……”金右北难以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他推了推眼镜,掩饰着刚才瞬间的失态。
  *
  “恭喜,你已经怀孕一个月了。”男医生不太由衷的道喜,坐实了黎洛心中的猜测,她有些五味成杂,恍恍惚惚的走在医院的长廊上。
  忽然,包里的手机震动着,她飞快的翻了出来,却依然不是所盼的那个名字。
  “喂?陆叔叔。”
  “洛洛,计划出了变动,那个郑董突然转手把股份全卖了,还有沈氏偷税漏税的证据收集,也有些阻力。似乎,有人从中干涉。”陆乘风凝重的说道。
  黎洛忽然觉得很累,她就着走廊边的椅子坐下,疲乏的问道,“他把股份卖给了谁?孙柔欣吗?”
  “不是,我现在还没查到对方的身份,来头似乎很大。不过,哼,他想一手遮天也不是那么容易,可能得让沈震霆再嚣张几天了。”
  “嗯……”她无力的应着,对那个男人的惩罚,六个月,真的太轻。
  只是,谁又会帮孙柔欣呢?是那个女人的运气太好,还是她们母女的磨难太多?
  挂断电话后,黎洛依然怔怔的坐在那里,她轻抚着肚子,把一直攥在手心的化验单塞进包里。现在,无论骨髓是否匹配,她都不可能救沈澈了。
  起身后,她打算直接回家,想象着如果龙卓寒知道她怀孕的消息,会是怎样的表情,会不会很傻?
  铃音又起,屏幕上是一串陌生的号码。
  “黎小姐,太好了,检查结果显示,您和沈澈在骨髓配型中的六个点位完全吻合,可以做骨髓移植。”
  因为决心已定,所以,黎洛听到这个消息后,并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只是淡淡的道,“抱歉,白医生,我改变主意了,你们另找其他捐献者吧。”
  黎洛的回答让电话彼端的白医生傻了眼,不明白这个女孩怎么说反悔就反悔,速度之快,她从医多年前所未见。关键是,因为病人家属很焦急,她在检查结果出来后,第一时间就通知了孩子的母亲,这么一喜一悲的,对方心脏怎么受得了这种刺激?
  “呃,你再考虑考虑吧,毕竟,这关系着一条脆弱的小生命。要不,你去看看那孩子再说?”白医生尽量劝着,能找到匹配的骨髓真的很不容易,尤其对方还是极为稀有的Rh阴性血型。
  “不用了。”怕医生的劝慰让她的心又动摇起来,黎洛匆匆挂断,想尽快离开这个地方。
  而此时,血液科病房外,孙柔欣激动的推开沈澈的房门,扬高嗓音说道,“阿飏,小澈有救了!小澈有救了!”
  “妈妈,我会很快出院吗?”沈澈乖巧的问道,小脸上一幅期待的样子。
  孙柔欣忙不迭的点头,丹凤眼中闪动着晶莹的光芒,颊上包扎好的纱布随着她脑袋巨幅度的摆动而轻轻震颤。
  “哦——舅舅,太好了!”沈澈欢呼了起来,医院的味道他很不喜欢,每时每刻都盼着能早点离开。
  龙卓寒心跳的极快,满是倦意的脸上露出若有似无的笑意,他一手摸了摸沈澈刚被剃掉头发的脑袋,另一手紧紧攥牢了手机,屏幕上赫然是黎洛昨天晚上发的那条简短的信息。洛,她做出了这样的选择?
  龙卓寒有松了一口气的感觉。昨夜那条短信进来时,他痴痴的看着上面简短的字,却始终无法按下回复键,一颗心被“仇人之子”四个字震的生痛。
  在公司忙到一两点,他把车停在公寓楼下,抬头望着三楼客厅里的灯火,却不敢拿出钥匙开门。他可以想象到她皱着眉头来回走动的模样,他可以想象出她翻滚无眠的懊恼姿态。努力抑制住奔上楼将她柳眉抚平的冲动,只因,他不够资格。如果她发现,自己求助的人是……仇人之弟,还会放下心去依赖吗?
  跑车在天亮的时候“嗖”的一声驶离小区,空留满地烟蒂。
  来到医院后,惊愕于孙柔欣脸上的伤口,在得知事情经过后,只剩下满心的绝望。绝望于外甥的性命,更绝望于他和她的未来。
  所以,此时知道黎洛肯救沈澈后,他沉稳淡漠的外表下,心好似干涸的土地上重新发出嫩芽,有了期待。这是不是意味着,她可以放下仇恨?意味着,那颗隐埋在自己心中多年的定时炸弹,已被安全拆除?
  然而,三人的喜悦只在一刹,便被随后的电话生生抹除。
  孙柔欣的手机掉在地上,她揪住龙卓寒的手,喃喃道,“她为什么变卦?阿飏,你去跟她说说好吗?算姐姐求你了。”她知道阿飏的为难,所以不到万不得已,一直没有开口,可是,可是……
  孙柔欣拧着眉,泪水涟涟,浸湿脸上的纱布。
  龙卓寒只是沉重的站着,再一次泥潭深陷,一面是心爱的女人,一面是自己的外甥,这个抉择,真的很难。
  见他不说话,孙柔欣情绪激动的冲了出去,她要去找黎洛问问,为什么出尔反尔?!
  沈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刚刚还很开心的妈妈现在嚎哭出声,孩子的情绪有时候随着大人的情绪而变动,几乎是顷刻的,他小脸上也沾满泪水,诺诺的叫道,“舅舅!”
  孩子的叫声提醒了龙卓寒,他紧跟着拉开门,喊道,“姐!你等等!”
  然而,门外的世界恍若地狱。
  龙卓寒想,如果那天,不是在那种激烈的情况下挑明真相,事情会不会不一样。可是,没有如果,正如,他跟孙柔欣改变不了的血缘关系。
  *
  雪白的墙壁,四周都是刺眼的白,男人熟悉的嗓音,和着那句“姐姐”的呼唤,让空气瞬间凝滞了。像老胶片突然被卡住一样,每个人都怔在那里。寂静的可怕。
  然后,女人刺耳的尖叫响起,近似嚎啕的哀求道,“黎洛,你不能这样出尔反尔,不看僧面看佛面,就算是看在阿飏的份上,求你了!”说着,泪眼迷蒙的回头瞅了瞅身后的龙卓寒。
  黎洛退开了些许,绕过扑倒在自己身前的女人,一步一步,极为缓慢的逼近那个有些憔悴的男人。她大脑呈当机状态,只余震耳的心跳声,扑通扑通的似要从喉咙里跳出。嘴巴出奇的干涩,哑哑的,小声的,一字一句问道,“你……叫她……什么?”
  “洛……”龙卓寒复杂的看着她,原本如旷野星辰般的眸子暗淡下来,他抖着双手,按在黎洛的肩膀上,一把将她搂进自己怀里。
  “你叫她什么!!!”她在他的怀里嘶吼道,用尽力气般奋力挣扎,不停捶打着他的胸膛,带着毁灭似的疯狂。
  龙卓寒怕她情绪过于激昂继而伤害到自己,稍稍的松了松。
  黎洛趁此机会彻底脱离他的怀抱,因为力度过大,背猛然抵上冰冷的墙壁。她的心脏仿若被人狠狠揪住一样,痛到没有知觉。眼睛瞪得大大的,状似看着龙卓寒,可是,如一汪死水般空洞而无神,焦距不知定在何方。
  “洛,你听我说——”龙卓寒心疼的上前,急切的说道。
  “啪!”清脆的耳光声响起,打断了龙卓寒接下来的话。他偏过头,闭了闭眼,如果这样能让她好过点,他任她怎么发泄都无所谓。
  “骗子!”冷冷的声音从她紧咬的贝齿间飘出,嗓音不再高昂,却带着秋风扫落叶一样的悲怆与绝望。说完,她凄迷的看了这个男人一眼,毫不留恋的飞奔离开。转身的一瞬,晶莹的泪还是忍不住坠落。
  就在几分钟前,她还雀跃的琢磨着怎么告诉他她怀孕的消息,幻想着他会是手足无措的将她抱起,还是喜悦的吻上她的脸颊。现在看来,这一切如此的可笑。原来,从头到尾,她只是他玩弄于鼓掌间的玩物,看着她从仓皇逃离到弥足深陷,呵呵,很有意思对吧?!而她,也真够可耻的,短短不到一年的时间里,栽在两个男人手中。哈哈……
  黎洛在心中大声的讽笑着自己,为自己的愚蠢和无知悲哀。她快步闪入电梯,拼命按着闭合键。
  龙卓寒立马追了过去,却被孙柔欣扯住衣摆,哭道,“阿飏,你跟她说说……”
  他焦躁厌烦的甩开她的手,到达电梯前时,明明指示灯显示的还是本楼层,可是,门却怎么也按不开。咫尺的距离,却似天涯。他心慌极了,前些日子梦中的画面重复在脑海中回旋,那种绝望到夺去呼吸的感觉将他紧紧箍住。
  从安全梯跑到楼下的时候,她炫银色的小车正从他面前开过,一路疯狂着驶离他的视线,那种不顾一切的架势吓得他止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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