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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吹散往事如烟灭,续-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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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卜藏索诺表现得义愤填膺,发誓要为长兄长嫂讨回公道,让噶尔丹策零把吞下去的吐出来,得到应有的报应,要把她父亲应得的荣誉,她应得的财产都还给她和哥哥。为了她的父母,为了她哥哥,为了她自己,也为了准噶尔,为了清准之间的和平,罗卜藏索诺希望她能够利用皇帝对她的宠爱,利用她对西北清国驻军的影响,帮助他,共同对付噶尔丹策零。
  面对悲伤震惊的她,罗卜藏索诺侃侃而谈,踌躇满志。她渐渐冷静下来,在心中冷笑。
  不错,她只有十六岁,一堆人呵护娇宠下长大的不通世情的大小姐。认为不该不须让她知道的事,养父母从来不许任何人对她提起。他们希望她永远无忧无虑,单纯快乐。可她长大的地方是亲王府,是紫禁城,是皇宫。耳聪目明,又不是没头脑,她怎会真的不懂人情世故,不知利害?
  父子离心,兄弟相残,在北京是演腻了的戏码。不同的是,京城那些人大多对她始终存着一分真心,不管他们自己怎么斗,怎么做,对她瞒也好,哄也好,总是不愿叫她伤心难过。而她至亲的叔叔,只想利用她,不在意她会不会疼,会不会受伤,会不会送命。
  记不得如何敷衍打发他的。遇事口是心非,模棱两可的功夫,是在皇宫里生存的必修课。她虽修得不好,对付罗卜藏索诺这个大漠草莽已然足够。
  直到对嬷嬷和侍女们旁敲侧击,得知祖母和她一样被蒙在鼓里,一直念叨着等待着父亲和哥哥的回归,她的心才平复下来。这里,至少还有一个她的亲人,一样堪怜更加不幸的祖母。上天让她回来,让她们互相安慰。
  好容易,一小碗水喂完,怡安转身将碗和棉布放回桌上,一回头撞进一双清醒的眼眸。
  她又惊又喜,以蒙语唤道:“祖母。”
  “你是——怡安。”老人略一迟疑,肯定地叫出她的名字:“你回来了。”
  “祖母,是我,我回来了。”
  “你长大了!”老人的目光上下打量,露出欣慰喜悦的笑容:“长得真美!”
  怡安含泪握住老人想要举起又无力垂下的手,轻轻贴上自己的脸:“嬷嬷说,我长得有点象祖母。祖母是真正的美人。”
  老人怜爱地摩挲着孙女年轻的面庞:“象你母亲,也象你父亲。你比我年轻时漂亮多了。我早就对哈尔济朗说过,他长大只能娶大漠第二美人,没人能美过他妹妹。”
  嬷嬷闻声进来,扶起老人,在背后放了一个大垫子,使她能直起上身说话。
  怡安接过侍女送进来的粥碗,试了试温度,舀起一勺,笑道:“这粥是按母亲家乡的法子熬的,听说很养人,祖母你尝尝。”
  老人吃下一口,点点头:“你母亲给我熬过,一样的味道,很好吃。”想起从前,老人露出回忆的笑容:“熬粥是个费心思的活儿。你父亲喝不惯粥,你母亲一直不知道,还以为他喜欢。因为每次你母亲熬了粥,递给他一碗,他总是第一个吃完。你母亲常常要分神与人说话或者转身照看你们,你父亲就趁机悄悄地倒掉一大半,然后当着你母亲的面快快地把剩下的那点吃完。他动作很快,从来没有被你母亲抓住,也没人说给她听。后来有一次,哈尔济朗有样学样,可惜不够利索,被你母亲逮个正着……”
  嬷嬷带着侍女们退了出去,留下祖孙俩慢慢叙话,想到好多年都没见哈敦这么好的精神兴致,不知该高兴还是该担心,想了想,命人去把宫廷医生和博克塞里最好的大夫都请来。
  大夫还没到,却来了一位令人意外又在意料之中的贵人,噶尔丹策零。
  嬷嬷小心翼翼地禀报:“哈敦,二王子来了,就在门外。”
  病榻上的老人话头一顿,慢慢收敛起慈和的笑容,表情变得冷硬:“我知道了。路上辛苦,让他先去休息。我想多与怡安说说话。”
  嬷嬷似乎有些为难,但没再说什么,答应着退到一边。
  老人默默出了会儿神,眼神越来越悲伤,干涸的眼眶渐渐溢出泪水,像是突然间回神想起了面前的孙女,一把握住她的:“怡安,你要好好活着。不管发生什么事,不管在哪里,都要好好活着。为了你父亲和你母亲,好好的活下去。你们活着,他们就活着。将来,见到你哥哥,也要这么告诉他。”
  方才那一刻,怡安突然了解——没有人告诉她,但祖母早已察知实情。隐忍悲伤了许多年,就是为了见她一面,告诉她这些话吗?这番话是什么意思?她是否知道母亲和哥哥的下落?难道母亲——
  察觉到她的怀疑猜想,老人镇定下来,微笑着拍拍她的手:“别多想。你只要照着自己的心去做,佛主会保佑你的。”
  想起什么,老人从枕下取出一个檀木盒子,拿出一个白玉雕刻的护身符,颤巍巍地支起身子为她戴上:“请活佛念经开光过的,那年接回来得晚了,你们已经出发。放在佛龛前供了十二年。你好好戴着,别丢了。”端详了一下点点头,满意地笑道:“这下好了,我可以放心了。”
  又说了几句话,怡安看出老人精力不济,已现疲态,只是凭一股见到她的兴奋勉强维持着,想到她方才对儿子的拒绝,不觉有些难过,柔声劝道:“祖母,我回来了,回来陪您。您要不要先歇一歇,睡一觉?我们回头再接着说?”
  老人握着她的手,慈爱地望着她,眼中露出了然:“大气的孩子,很象你母亲。佛主保佑抚养你长大的皇帝皇后。你在这里陪我很久了吧?先回房去歇歇再来。”
  转头对嬷嬷说:“噶尔丹策零还在吗?叫他进来吧。”
  在门口与迎面快步而来的噶尔丹策零照了个正脸,怡安一怔,不由自主地站住。高大的身材,明朗的轮廓,仿佛就是模糊记忆中的父亲。五官面貌很象母亲为父亲画的肖像。只是神情萧索,目光阴沉,不及父亲爽朗可亲。想起罗卜藏索诺的说辞,不自觉地捏紧了拳头。
  看见她,噶尔丹策零也是一顿,带着两分不确定轻声唤道:“怡安?”
  怡安垂眸,屈膝行了个礼:“是,见过二叔叔。”
  噶尔丹策零张了张嘴,却没出声,点了下头,急急走进室内。
  怡安心绪烦乱,走走停停,没走出多远,就被人从后面唤住。
  怡安转过身,恭敬地问:“二叔叔,是祖母唤我吗?”
  “不是。”噶尔丹策零走上前,望着微微垂首的少女,神情复杂:“母亲她又睡过去了。大汗告诉我,你想回阿克苏看看。等这里事了,我陪你去伊犁见过大汗,就去阿克苏。”
  听见他平静地说出“等这里事了”,怡安一震,忍不住抬头,以目光责难。
  噶尔丹策零静静地回望着她,直到她先掉开头,才不紧不慢地开口:“我母亲,她身体一直不好,二十多年断断续续一直闹病,最后这七年干脆卧床不起。我很小的时候,就知道母亲不快乐。她能支撑到今天,我们都没想到。见到你,了了她的心愿,她也许就要去了。对于她,活着是折磨,死了是解脱,是新生。她仁和善良,为人慈悲,一心向佛。她的功德,佛主都记得。她的灵魂,一定会飞升极乐。”
  顿了一下,他接着说:“行宫的很多房间都没有变动,还是十年前的样子,只是隔一阵派人打扫一下。过去服侍你,陪你玩的人有些还在。你要是喜欢,就住下,愿意住多久都可以。我会告诉总管,一切听你吩咐。”她真的很象她母亲,容貌象,气韵更象,象她母亲十四五岁时。
  “谢谢二叔叔好意。我回来就是为了探望陪伴祖母,一旦这里事了,我就回京城。抚养我长大的皇后额娘也生病了。”她改了主意。那里已经不是她的家,已经没有她的亲人。她不能一时任性心软,再给皇上添麻烦。
  噶尔丹策零有些意外有些责备:“你不去伊犁?连大汗也不见吗?”
  怡安沉默了一下,平静地说:“大汗身体康健,福寿绵长,跟前有几位叔叔姑姑,一定不会寂寞。皇后额娘唯一的亲生儿子夭折,十多年来,我就是她的亲生女儿,她就是我的亲生母亲。母亲身体不适,女儿理当赶回侍奉。请叔叔替我向大汗谢罪。”
  “是不是罗卜藏索诺对你说了什么?”噶尔丹策零的声音于平稳之下隐含危险。
  怡安淡淡一笑:“我三岁就去了北京城,在那里长大。原先还不觉得,出塞后一路西行,才发觉我不喜欢成天骑马,吃不惯顿顿牛羊肉,讨厌大漠的风沙。到了准噶尔才发现,我听不懂突厥语,就是蒙语说得也和这里的人不一样。我的家不在准噶尔。很多年前,准噶尔就没有我的家了。”
  噶尔丹策零有些恼怒地责备:“可你还是准噶尔人!别忘了,你的身子里流的是绰罗斯家族的血液,你承继的是你父亲的血脉。”
  “父亲的血脉?叔叔希望我留下,招个倒插门女婿,把父亲的血脉传延下去吗?”
  噶尔丹策零一窒,放软语气:“想见你的不仅仅是你的祖母,还有你的祖父。你一定读过汉人的书,明白孝道。你知道要对皇后额娘尽孝,难道忍心让嫡亲祖父伤心?”
  怡安沉吟地问道:“叔叔希望我去伊犁,当面向祖父求证罗卜藏索诺的说辞吗?”
  噶尔丹策零皱起眉,眯起眼,有些难以置信地打量这个嫡亲侄女。
  不等他回答,怡安貌似发愁地接着说:“皇上命我早去早回,又传令喀尔喀和哈密两处守军加派人手,务必保证我的安全。博克塞里处于准噶尔国土东陲,离大清边境不远,两位将军还非要塞给我一百多护卫。我担心惊扰祖母,将他们留在城东,只带了十个人进城。如果要穿越大漠去伊犁,恐怕两位将军少说也要派出一两千人呢。会不会太招摇过市?关内有句话:秀才遇着兵,有理说不清。话都听不懂,本来也说不清。万一惹出事来,大汗会不会怪我?就算大汗不怪我,回头皇上一定会骂我的。皇上性子急,说不定见我好久不回京,以为我闯了祸想逃,派人过来抓我回去受罚。”
  说不清是因为愧疚还是什么,噶尔丹策零一日也没有忘记这个侄女的存在。北京那边传回来一些关于她的消息,让他觉得,她被爱新觉罗家那些人宠坏了,除了耍性子发脾气什么也不会,令人失望。可眼前这个少女——到底是那两个人的女儿!
  噶尔丹策零无奈地笑道:“随你吧。大汗那里,我替你请罪。”
  体弱多病,卧床多年的哈敦这一睡再没有醒来。次日清晨,怡安再见到她时,已经没有了生息,嘴角含笑,十分安详。
  哈敦卧病多年,早就预备着这一天。噶尔丹策零主持了庄重简朴的葬礼,让母亲在绰罗斯家族的墓地入土为安。
  仪式完毕,怡安依照前言坟前拜别祖母,就向叔叔辞行。噶尔丹策零没有挽留阻止。
  向东走了两日,怡安心头一动,问护送的准噶尔武士:“这里离乌伦古湖远吗?”
  “往北走,不远了。这么走三天可到。”
  喀尔喀派出的护卫队长原是傅尔丹将军的亲兵,当日曾随傅尔丹将军去乌伦古湖,略知她此刻心情,上前劝道:“格格,眼下时候不好,天冷,乌伦古湖风大,还是不要去了吧?”
  “我幼时曾随父母在那里住过。以后再不会到这边来,就想去看看,不多呆。绕不了多少路。”
  队长有些为难,迟疑着说道:“阿尔泰山乌伦古湖一带有些谣言,说公主额附从前的行宫附近闹鬼,闹了几年了。格格千金之体,岂可犯险?”
  靖安公主死后,额附父子不知所踪,底下人四散流落,那行宫就成了无主之所。当日公主额附在准噶尔富可敌国,行宫废墟吸引了附近一些想发横财的冒失鬼前去探险,最早去的两个人带出来一些零散的丝绸首饰,后来行宫就闹起鬼来。虽没出人命,可靠近原行宫地界的人都会突然被打昏,丢到三里外的树林里。这样的事发生了几次,闹鬼的名声就传开了,附近军民心存敬畏,都不敢打扰。
  传言中,那鬼就是靖安公主,死得委屈,挂念丈夫儿子,在行宫徘徊不去,恼恨被人打扰,略施薄惩。传到喀尔喀,清军将领不相信这无稽之谈,认定一群来历不明身怀武艺的人占据了行宫,故布疑阵,驱赶外人。虽是公主故业,在准噶尔境内,清军将士听听也就算了。可若是怡安格格冒然前去,有个好歹,他们可承担不起罪责。
  闹鬼?怡安眼睛一亮:“传令,向北,去乌伦古湖。”
  京城那些人不大提起她父亲,却愿意谈论她母亲。怡安不了解父亲的性格和行事,对母亲的事可听得多了,母亲特意留给她的十二封谈心信倒背如流。她知道母亲做事仔细,考虑长远,喜欢留下后着。如果母亲真的带着哥哥和父亲残部逃进乌孜别里山口,仓促之间能走得不留痕迹,一定早有计划。若能到母亲最后几年住的地方查找,也许能找到线索,知道他们的去向。“闹鬼”也许就是线索。
  队长这才慢一拍地想起临行王爷嘱咐,这位格格可不是深闺娇小姐,而是胆大包天惯爱惹事的主子,想用闹鬼吓唬她,适得其反。怡安格格打定主意的事,这里有谁拉得住?
  到了乌伦古湖,怡安也不让他们去行宫,离着三里扎营。
  夜幕拉开,怡安推说疲倦,想早些休息,命嬷嬷们退下,换上早就准备好的夜行衣,悄悄溜出帐篷,牵出坐骑萨娜,借着星月之光,出了营地,向着下午问明的行宫方向而去。
  萨娜的年纪比她和哥哥都大,是母亲留给她马儿,原来归母亲所有,又是父亲坐骑大黑马的女儿。上次来乌伦古湖她还很小,要不是母亲手札里提起,根本记不得,更不可能认得路。萨娜应该来过不止一次,老马识途,有可能认得。
  萨娜的情绪有些异常,似乎有些急不可耐。怡安越发自信,放开缰绳,由着它找路。林中黑暗,怡安从背囊中取出水晶小灯笼,放入一块小蜡烛,用打火石点燃,举在手中,四下查看。
  水晶灯笼勾起她对养父养母的思念。那还是在雍亲王府的事了。幼年,过年时,她与弘历弘昼在炕上打闹,不慎撞到炕边的烛台,幸而闪得快,没被烛蜡烫伤,只有辫子被火焰撩着,烧糊了一截,炕上的被褥被落下的蜡烛烧出了一个洞。额娘把脸色发白的她搂在怀里柔声安慰。四爷闻讯而来,说了他们三个一顿,将边上侍奉的人好一顿教训。没多久,他们三人床边的蜡烛都用上了玻璃罩子。被皇法玛接进宫后,有一回回王府,晚上因为一件突然的事,匆匆忙忙跳下床,伸手拿床边的蜡烛,被玻璃罩子烫了手,又被掉到地上的玻璃渣子刺破了脚。四爷很生气,骂她毛利毛躁,总也长不大,学不乖。隔了几个月,额娘进宫时带来这个水晶灯笼,说是有人送了一大块水晶,四爷让人做了两个水晶灯笼,给了额娘和年氏。额娘说自己用不着,就给了她。这水晶灯笼不大,晶莹透亮,又结实,可轻松握在手里,举起来。特制的小蜡烛放进去,火苗不会冒出来,握在手里温温的,冬天还可暖手。特制的小蜡烛很经烧,火焰不大但很稳。这次出京时,时间匆忙,自己又病着,额娘还是为她预备了许多东西,又特地叫她带上这个。
  往常,在他们跟前,偶然想到自己的身世和一些人,心中还存着一点隔阂芥蒂,反是出京后,时时想起他们的疼爱和苦心,渴慕思念,认识到自己一向太过任性不懂事,反省悔恨。准噶尔那边血亲的种种,更叫她感念慈爱的养母和严厉的养父,决心回去好好孝顺报答。另一方面,母亲和哥哥可能还活着的消息振奋了她,渴望能有骨肉团圆的一天。如果能找到母亲和哥哥的大概去向,就能设法找到他们。
  穿出树林,暗夜中建筑的轮廓出现在眼前。那定是行宫了!怡安精神一振,催动萨娜往那边走。萨娜却突然停了下来,来回踏步,然后悲鸣一声,向旁边跑去,最后停在湖畔一棵大树下,用前蹄刨地,嘶鸣不已。
  没料到一向听话的萨娜不听指挥,行为异常,怡安一时不知所措,差点跌下马来。反正到了地方,怡安急着要到房子里看看,顾不上弄清萨娜出了什么问题,翻身就要下马。
  耳中听见两声惊呼:“怡安,小心!”身后一阵风声,后背上重重挨了一下,一个后仰,狠狠摔在地上。水晶灯笼脱手掉在地上,灭了。随后萨娜发出一阵悲声,也被放倒了。
  黑暗中响起一个又惊又喜的男声:“图雅!”
  然后是一个带着惊疑的女声:“阿格斯冷?”
  背上那一下打得她眼冒金星,然后那一摔砸得她全身都痛,眼前发黑,一时动弹不了。从小到大,何曾受过这样的惊,吃过这样的苦?回过神来,怡安只当自己受伤残废,想到好不容易有了母亲和哥哥的消息,好不容易找到这行宫,出师未捷,先受重伤,还怎么找母亲和哥哥的下落?只怕连北京也回不去,连额娘的面也见不着了,也没法去向皇上认错。又是疼痛,又是伤心,眼泪直流,忍不住嘤嘤出声。
  脑中一片混乱,却听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唤:“怡安,你受伤了吗?”
  还有小乙哥哥,也见不着他了!怡安越发难过。这里是准噶尔唯一还能算她的家的地方,却在这里遭了暗算袭击!怡安绝望又伤心,干脆闭上眼,放声大哭。
  “怡安,别怕,别怕!”一只温热的手摸到她的肩,她的手,伸到她颈下,小心地托起她的头:“伤着哪儿了?哪儿疼?”声音中透着紧张惊慌。
  怡安一愣,不哭了,突然也不怎么疼了:“小乙哥哥,你怎么来了?”

  怡安

  筱毅和图雅带人一路往西,到了清准边境,留下其他人策划接应。他二人进到准噶尔,先去图雅母亲之处。
  图雅的母亲仍然健在,弟弟布日格德接替去世的生父做了村落的首领,几年里打探不到图雅的消息,只道她和大王子一家凶多吉少,不意平安归来,欢喜得不敢置信,流着泪感谢佛主保佑。
  他们在村里住了几日,一边托布日格德打听怡安的消息,听说大汗原配哈敦在博克塞里去世,王子噶尔丹策零料理葬仪。
  图雅深惧噶尔丹策零,只怕万一怡安跟了他往西去,要吃亏。两人连忙往博克塞里赶,遇上往东走的清军小队,得知怡安不去伊犁,暂时放心。噶尔丹策零派了手下几个武士在准噶尔境内护送怡安。两人不敢冒然露面与怡安相认,只悄悄坠在队伍后面。
  正奇怪他们的路线,听到士兵们谈话,得知是往乌伦古湖而去,不由大喜。这世上还有几个人对乌伦古湖行宫一带比图雅更熟悉?料想大队清兵和准噶尔武士多半不会进入行宫内部,怡安却是一定会去,正是见面相谈的好机会好地方。对于行宫闹鬼的传说,二人也甚为不解好奇。
  怡安一行安营扎寨,筱毅和图雅也在林中找个地方安顿下来,准备休息一下,养足精神,明日再去查那个鬼是怎么回事。筱毅机警,夜间发现远处林中闪烁的一点火光往行宫而去,猜测怡安耐不住,夜探行宫,连忙叫醒图雅跟了上来。
  黑夜里,图雅认路的本事并不比萨娜强,恐怕惊动怡安的卫队和行宫里的人,二人不敢出声,只好凭借筱毅的眼力和机警,远远跟着怡安手中的灯笼。
  怡安冒冒失失直闯行宫。萨娜反常,怡安受袭,二人离着还有一段,救援不及,只好出声示警。怡安摔倒在树荫里,蜡烛熄灭,筱毅只好听着萨娜的嘶鸣摸索过来,得知行宫里埋伏的是阿格斯冷,才敢出声叫唤,后来根据哭声确定她的方位,费了一番力气寻到她,听她哭得凄惨,只道受了重伤,心中又急又怕。
  图雅和阿格斯冷也慌了,顾不得多说其他,齐齐摸黑跑到她身边。
  “你用什么打伤她的?”黑暗中看不清究竟,图雅又气又急,对原以为再见不着面的丈夫全无久别重逢的喜悦,张口就是抱怨。
  “就是颗小石子。我不知道是她。我没使大劲,没想伤人。”阿格斯冷也吓坏了,手足无措地解释:“我看见她这么顺利就走了进来,有点奇怪,一直没动手,想看看怎么回事,可她刚才差点踩到父亲的坟头。”
  父亲?图雅和怡安都怔住了。
  怡安率先问出口:“爸爸不是战死,埋在宰桑泊吗?这里怎么会有爸爸的坟?”
  “我把父亲的骨殖移到这里了,还有思想的。”
  “思想?就是爸爸的黑马?萨娜她妈妈,是不是?怪不得萨娜发疯地刨地,是想找她妈妈吧。”
  “怡安,你还好么?有没有受伤?”听她说话顺溜,筱毅略略安心。
  怡安动了动,发觉胳膊腿儿完整,大概除了撞出点淤青,完好无缺,连忙坐起来:“我很好,没受伤。爸爸的坟呢?在哪里?”
  “就在你身边。”
  怡安伸手去摸,果然发现一块隆起的土包,想到四岁以后再没见过父亲,甚至记不得他对自己的疼爱,想到父亲一生英勇,死得壮烈,身后凄凉寂寞,不禁又伤心起来,趴在地上呜呜低泣。
  图雅和阿格斯冷也很悲伤,跟着落泪。
  明明是久别重逢,该喜出望外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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