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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霄 作者:梦溪石-第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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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偌大广场上熙熙攘攘,外门弟子,内门七峰,足有数千人之多,再加上灵台寺前来观礼的,简直称得上盛况空前,那些入门未满十五年的低阶弟子们从未见过此等场面,有幸恭逢盛会,更是双眼发光,兴奋不已。
  少顷,坐在正席上的上玄宗掌教清言真人起身,微微一笑道:“诸位想必都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他说话声音不大,温和轻缓,但每个人都觉得仿佛就在耳边响起,顿时渐渐安静下来,广场一时只剩下清言的声音。
  “这几年来,上玄宗出了不少大事,其中头等大事,要数我们与灵台寺结盟,共同对抗青古门,也因此,上玄宗内务一直有些疏忽,其中七峰峰主缺了五峰,虽说各自有人代理,可终究名不正,言不顺。”
  “所以今日,趁着大家都在这里,正好把这件事情解决了,也算是对于几位代峰主一直以来的肯定。”
  众人屏气凝神听着清言的发言,虽说都心里有数,可此情此景,免不了生出紧张肃穆一类的情绪。
  清言道:“玉衡峰清莹师妹卧病多年,无法理事,一直由其弟子贺芸暂代,贺芸何在?”
  “贺芸在。”她起身,袅袅风姿吸引了全场赞叹惊艳的目光,其中多有年轻男弟子。
  清言从身前案上拿出代表玉衡峰峰主身份的玉牌,亲手交予她。
  “望你继承上玄宗历代祖师遗志,本着正道为公之心,为玉衡峰弟子谋福,为上玄宗谋福,更为天下谋福。”
  “弟子谨记。”贺芸双手接过玉牌。
  清言又陆续给余舟、司徒非、鲁延平等人授了玉牌,又说了些勉励的话,一一将名分定下来,这才道:“自从天璇峰清玄师弟亡故之后,余心甚痛,也兼任天璇峰事务多年,虽说非常时刻行非常手段,可毕竟不合规矩,鉴于清玄师弟之后,天璇峰并没有杰出的弟子,所以本座今日推举一个人选,正是灵台寺的明尘道友。”
  此话一出,众人脸上不掩错愕,一峰之主何等重要,按说当然要在本派里推举,可没想到掌教这一推,竟然推到别派身上去了。
  那身穿黑衣斗篷的人站了起来,声音沙哑:“多谢掌教抬爱,自今日起,我已入了上玄宗之门,算不得灵台寺的弟子了。”
  清言点头笑道:“是本座失言,明尘你若成为天璇峰主,自然就是我上玄宗的人了。”
  他顿了顿,环顾四周,“不知可有人有异议?若有,此时提出也无妨,继任大典,本就是推举贤明。”
  虽然大家心里都觉得怪异,可掌教发话了,谁敢反对,一时间嗡嗡作响,却无人回答。
  见无人反对,清言拿起案上玉牌,便欲给他,却听得一人高声道:“我有异议!”
  众人纷纷循着声音来源看去,便见一人越众而出,身上作三代弟子寻常打扮,貌不惊人,寻常得很。
  他冷笑一声,指着贺芸道:“这个女人欺师背祖,自以为能瞒天过海,怎么有资格当玉衡峰峰主!”
  他语不惊人死不休,场面一时哗然,压也压不下去了。
  贺芸站在那里,面不改色。
  清言道:“你是哪一峰的弟子?”
  那人冷冷的,一字一顿道:“玉衡峰三代弟子,宛卿卿。”

  125、

  宛卿卿这三个字;名不见经传,兴许在十几年前;清莹还在的时候;因她作为清莹颇为宠爱的徒孙;玉衡峰上下也让她三分;但时隔多年;就算有人还记得这个名字,也只以为她早已在回来报信的途中遭遇不测,更何况一代新人换旧人,在玉衡峰,能够记得她的人也不多了。
  当年云纵与周印离开上玄宗,曾经询问过她的意思,宛卿卿为了能够就近打探消息;没有跟他们走,反而冒着危险留下来,但因为清言真人已经察觉了她的身份,她也不敢再入上玄宗,就在上玄宗山下的小镇安顿下来,一边找机会打听消息,伺机而动。
  没有人想到,这个昔年娇滴滴的少女,竟然改头换面,甘愿潜伏,隐姓埋名长达十数年之久,要不是这次她自己站出来,只怕都没人知道她借着继任大典混进来。
  清言真人面色不变,淡淡道,“空口无凭,你有什么证据?”
  “证据自然是有!”宛卿卿冷冷道,摊开手,掌心出现一个小瓷瓶。“这里面所装的东西,叫此恨绵绵,久服可以让人神志不清,最后混沌而亡,最明显的症状是,吃了此恨绵绵的人,十指指甲是灰蓝色的。师祖之所以落到如今的地步,都是拜贺芸这个女人所赐,只要掌教心中无愧,大可让人将师祖带出来一看究竟,真相自然水落石出!”
  宛卿卿当然知道,她这么单枪匹马闯进来,危险有多大,希望又何其渺茫,十几年也等了,再等多些时日也不过如此,等到周印和云纵他们归来,再一起筹谋,自然好过现在。
  但如果想要在众目睽睽之下揭穿这些人的真面目,今天的继任大典,无疑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之前她曾经去信给周印和云纵等人,可都没有得到回应,所以她不能再等下去,宁可冒着危险,也要博上一博!
  清言真人道:“清莹师妹自从得病之后,心性大变,足不出户,更不肯见外人,年轻人,我不知道你是受了谁的蛊惑和利用,就凭你跑到这里来信口雌黄,就已经可以要你的命了。”
  他看着宛卿卿,语气平和,仿佛只是在看一个顽童,并没有因为她的话而恼羞成怒,气度修养十分之好。
  宛卿卿冷笑:“莫非掌教心里有鬼,所以才不敢答应我?”
  她何尝不知道清言本身也有许多问题,譬如说当年清和真人的死,就与他脱不开关系,但这些事情,宛卿卿并没有证据,唯一有证据的,就是清莹的事情,而且她也不觉得凭自己三言两语,就能撂倒一个上玄宗掌教,所以她只能把炮火先集中在贺芸身上,把发生在清莹身上的这桩阴谋揭露出来再说。
  四下寂寂,众人鸦雀无声,都在看着两人的对话。
  清言闻言便道:“若是你坚持,自然可以,只不过现在是继任大典,先把仪式举行完毕,回头我便让你去见清莹师妹。”一派通情达理。
  宛卿卿道:“不是待会,而是现在!师祖的事情如此重要,难道还比不上继任大典,如果她是被奸人所害,贺芸这个女人,又怎么有资格当玉衡峰的峰主?!”
  有人忽然道:“宛师妹说得不错,如果师祖生病的事情当真有蹊跷,还请掌教还我们玉衡峰一个公道!”
  说话的是玉衡峰弟子曹航。
  这些年玉衡峰的人都被贺芸收拢得差不多了,可清莹余威尚在,毕竟还有一些旧人,此时曹航一开口,便有几人也附和起来。
  贺芸看了他们一眼,没有说话。
  清言真人叹了口气:“罢了,既是如此……来人,去将清莹师妹请来,小心些,勿要惊着了她!”
  见他如此爽快,宛卿卿微微皱眉,心头反倒隐隐浮上不安。
  继任大典被这一打断,就有点进行不下去了,众人交头接耳,议论纷纷,都在猜测其中内情,纵然每个人说话的声音都很小,可集合起来就是一片嗡嗡作响,回荡在广场上空,倒是清言真人安之若素,面色慈霭,并无不悦。
  过了许久,一顶双人小轿被抬了过来,上面坐着一个人,对于修士来说,轿子这种东西是十分罕有的,因为他们根本就不需要,但现在……
  宛卿卿惊骇地看着坐在轿子上的人,手脚冰凉,几乎忍不住要浑身颤抖起来。
  她之所以知道清莹被下了“此恨绵绵”,是几年前,清莹在为数不多的清醒的时间里,让一名忠心耿耿,且近身伺候她的弟子,千辛万苦把消息带出来给宛卿卿的,并给了她一瓶“此恨绵绵”,这也是宛卿卿手里唯一的证据。
  在那之后,她再也没有见过那位给自己带消息的师姐,也无法靠近守备森严的清莹身边,为了不暴露自己,她只得强忍着一探究竟的欲望,一直隐藏到现在。
  眼前这个白发苍苍,满脸皱纹的老人,哪里还是当年的清莹师祖,她浑身上下看不出一点元婴修士的痕迹,就像一个年近耄耋的寻常老妪,靠坐在轿子上,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
  “师祖!清莹师祖!”宛卿卿简直不敢置信。
  老妪动也不动,没有反应。
  “我是卿卿啊!”她跑上前,抓住老妪的手,凄声喊道,怆然泪下。
  此情此景,别说玉衡峰的人,就连黄文君他们,也不忍再看。
  清言真人叹道:“清莹师妹自从修炼出了岔子之后,一日严重过一日,药石罔医,若非如此,玉衡峰也不需要另择主人。”
  他温声细语,丝毫没有因为之前被宛卿卿挑衅而发怒,“你们摊开清莹师妹的手,看看可有她说的灰蓝色。”
  宛卿卿听到这里,已经觉得自己似乎掉入一个早就设计完美的陷阱里面。
  如果当时她拿到“此恨绵绵”就装作不知,以清莹的情形,最后也会慢慢死掉,反之,如果她像现在这样跳出来指认对方,同样被清言云淡风轻地解决掉,然后自己就变成众矢之的。
  如同此刻,经过清言真人的解释,又看到清莹的指甲并不如宛卿卿所说,大家心中的疑窦已经逐渐散去,看宛卿卿的目光反倒多有不善。
  那边灵台寺观礼的一名修士冷笑道:“今日可真是开了眼界了,堂堂上玄宗,竟容一个黄口小儿在此无中生有,大肆捣乱!掌教未免也太心慈了,竟还与他解释这么多,换了是在灵台寺,这人早不知被打死多少回了!”
  清言真人徐徐笑道:“她若真是玉衡峰三代弟子,我便多说两句也无妨,如今看来,只怕是受人指使的多。”
  三言两语,就将宛卿卿给定性了。
  “来人,将她捉起来,大典过后再处置。”
  四名上玄宗弟子齐声应是,朝宛卿卿飞身而来。
  举目四望,俱是旧日同门,可宛卿卿突然觉得自己是如此孤独。
  昔年玉衡峰上交好的师姐妹还有师叔一辈的同门,早已死的死,散的散。
  为了揭穿清言和贺芸的真面目,她一人苦苦隐忍了这么多年,可谁知道到头来,竟然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没有谁能够帮助她,除了自己。
  她咬了咬牙,一条素绫出现在手中,身体随之一跃而起,朝其中一人打去。
  趁着那人后退避闪,她顺势往前,避开其他三人的剑气。
  十几年在外,她并不是没有修炼,可惜进展有限,如今以一敌四,无论如何都没有胜算,更何况只要清言下令,周围随便一人上来,都可以拿下她。
  这些年她从未放弃过希望,但是此时,眼角余光瞥向清莹那里,她微垂着头,从自己这个角度,只能看见那满头银发,宛卿卿忽然觉得心灰意冷。
  既然注定赢不了,又何必再垂死挣扎?
  四道剑光齐齐从头顶劈下来,她手一松,任素绫轻飘飘落地,眼睛闭上,已是彻底放弃了抵抗。
  眼看就要刺入身体,四道剑光却都偏了一偏,只听得那四人啊的一声,长剑落地,人也从半空跌落下来。
  “清言,因为这小姑娘戳穿了你的阴谋,你便要杀人灭口吗?”戏谑的声音石破天惊一般在上方响起。
  等待的疼痛没有落到身上,宛卿卿先是茫然,听到声音之后便是狂喜,她睁开眼睛,寻到来人,“云师叔,两位师叔祖!!”
  可不正是久违的秋闲云,葛禹,云纵三人。
  他们旁边还站着一个人,但宛卿卿并没有什么印象。
  自己并不是孤独的!
  那一刻,这个认知让她激动得想要落泪。
  秋闲云啧啧道:“清言,瞧你这张老脸,长得也太丑了,竟把人家小姑娘都吓哭了,你说你都修炼到元婴了,还这么丑好意思么你?”
  清言乍见几人,瞳孔先是一缩,尔后淡淡道:“你们早已被逐出师门,滔天大罪人人得而诛之,还敢跑上门来,来人!……”
  “等等!”秋闲云喝住他,“我们这次来,就是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顺便,”他哼笑一声,“清理门户,铲除败类!”
  这一幕幕峰回路转,高潮迭出的,看得众人个个是目瞪口呆,叶沐见黄文君神色微动,低声问道:“你不会是想掺一脚吧?”
  黄文君摇摇头,“还不是时候,看看再说。”
  叶沐本是随口一问,没想到他还真有这个打算,不由劝道:“你可别冲动,这水也太深了……”
  这边叶沐他们像其他人一样在窃窃私语,那边清言已经沉下脸色:“你们三番四次触犯门规,不仅杀了清和与清玄两位师兄,潜逃在外多年,如今还敢大摇大摆上门挑衅,颠倒是非!莫不是你们以为仗着修为就可以胡作非为了!”
  这十几年里,云纵三人得了机缘,修为各有增进,云纵晋阶到元婴初期,而秋闲云和葛禹更已是元婴中期,今日虽然清言早有准备,还请来灵台寺高手,可要拿下他们,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故而秋闲云有恃无恐,闻言嗤笑一声:“我说清言师兄,你官腔打起来真是一套一套的,以前还在我们几个师兄弟面前装什么沉默老实,难怪人家都说会咬人的狗不叫!”
  葛禹不耐烦听他耍嘴皮,沉声道:“少说废话!清言,我当年奉清和师兄之命外出剿妖,一直没回上玄宗,既然你说他们是叛徒,没资格说话,那就由我来跟上玄宗所有人说,让他们看看,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一把将身边那个躲躲闪闪的人扯出来,丢到清言面前,“你发通缉令的时候,不是说他们杀害同门吗,现在把他还给你!”
  此人正是当年被秋闲云挟持离开上玄宗的涂青,后来也成了清言攻击秋闲云他们的借口之一,这会儿四肢俱全,自然证明了秋闲云并没有杀他。
  涂青扑到清言跟前,哭哭啼啼,“师父,师父,我终于见到您老人家了!”
  清言却看也不看他,“就算如此,也不能洗脱你们杀害清和师兄的罪名!”
  秋闲云哈哈大笑:“你倒是没有杀清和师兄,你只是跟外人联合起来坑害上玄宗而已!老子今天就要看看,你这张道貌岸然的脸皮能戴多久!”
  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云纵,手中浮现出一枚玉牌,淡淡道:“师父临终有命,真正的掌教玉牌在我这里,你没有玉牌,如何能号令上玄宗?”
  清言轻轻一笑,“天下人都知道,你们不仅杀了清和师兄,还夺走他手上的玉牌,我手上自然就没有真的玉牌了。如今拿着块掌教令牌,便要指鹿为马,云纵,掌教师兄对你器重有加,多年栽培,你便是这么做事的,难怪他不肯将掌教之位传给你,否则今日上玄宗就要覆亡了。”
  云纵慢条斯理,“我自然是有证据。”
  清言问:“在哪里?”
  “在这里。”
  应他的却是另一个声音,清清冷冷,如月映寒泉,星落九天。

  126、

  周印原本的长相就是极出色的;可他远走多年,又因缘际会得了翊华的一半修为,如今出关重新入世,气质又发生了很大的改变。
  若说原来就像一泓寒潭;沁凉隐碧;那么现在就像大海;御风蓬叶;泛彼无垠;眼睛明澈无波;仿佛什么也没有,又仿佛能够容纳世间一切。
  他也没有像以前那样穿着玄衣,而是一身宝蓝色的衣裳,毫无华饰,额前长发以白玉簪挽起固定,其余的全披散在后面,凭风而立,襟飘带舞,不着一字,尽得风流,真如神仙中人一般,令人不敢直视。
  可是最让人震惊的,并不是他的容貌,而是他周身泛起的紫光。
  虽然微弱,却清晰可见。
  清言只觉得喉头一滞,竟有些发不出声音:“你……已晋阶化神?”
  不仅仅是他,连灵台寺那几个人,也都不由自主站起来,惊骇地盯着周印。
  很长时间以来,大陆上已经没有一个化神期修士了,最高也不过元婴后期,那已经足以称霸太初大陆了,自从战争爆发以来,翊华这样的神仙以真身下凡助战,让所有修士仿佛又看到了希望,不光是灵台寺,许多投靠灵台寺的人,也都奔着有幸能够得到指点,从而增加修为的打算而去的。
  但试想一下,上界布下这个局的最终目的,就是为了消灭所有修士,不再让他们占据多余的灵气,又怎么还会容许修士飞升?
  可惜能够想明白其中关节的人实在不多。
  然而此时此刻,在他们面前,竟然出现了一个化神期的修士,这意味着什么?无论周印想做什么,这里在场的任何一个人,即使联手,也未必赢得过他。
  清言第一次感到有股寒意从背脊窜升起来,这种恐惧感甚至要远远超过当初他参与筹划杀掉清和,夺取上玄宗的时候。因为只要周印愿意,马上就可以要了他的命——没人救得了他。
  但周印并没有这么做。
  包括他在内,云纵他们都不是来杀人的,他们是来解决问题的。
  杀人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糕而已。
  周印看着他,平静无波把话重复了一遍,“我有证据。”
  清言很快冷静下来,迅速将清和临死前的情形回想了一遍,确定自己做得天衣无缝,但他心中终归顾忌周印的修为,便温声道:“既然如此,事关重大,几位不妨先入内再细说。”
  秋闲云笑了一声:“清言,你做贼心虚吗?”
  周印伸出手,一面镜子随即出现在掌心。
  镜子缓缓上升,一直到每个人都可以看见的位置。
  然后镜面混沌不再,慢慢显露出镜像。
  镜中之人一出现,清言就脸色大变。
  那上面不是别人,正是上玄宗前任掌教清和真人。
  随着清和真人临终前的景象再现,清言的心一点点麻木,他的表情却越发冷静,场上变得喧嚣无比,但已经无法影响他的心情。
  他没想到周印手中竟有这样一件法宝,能降当日的情形重现,此时此刻,他只想到一句话:人算不如天算。
  不,上天其实是站在他这一边的,连神仙都下凡帮忙了,他怎么可能赢不了?
  葛禹断喝一声:“清言,你这狗贼,还有什么话说!”
  清言冷冷道:“清和不遵上界谕旨,妄想让整个上玄宗同他陪葬,这样的人,怎配当掌教,我能接管掌教之位,也是上界的意思,试问这些年来,我可曾做过一件危害上玄宗的事情?”
  葛禹冷笑:“你他娘的少扯开话题,你杀了清和师兄,还嫁祸给我们,今日阴谋败露,难道还想颠倒黑白不成!”
  清言环顾四周,将所有人惊疑,矛盾,犹豫的神色尽收眼底,悠悠道:“我说的是事实,上玄宗与灵台寺结盟,是大势所趋,也是顺应天意,清和他顽固不化,妄想与上天作对,到头来自然没有好……”
  一道白光疾射而来,速度快得让所有人都毫无防备,清言脸上已经多了道血痕,血顺着脸颊流下来,让那张原本温和的脸蒙上一丝狰狞。
  周印淡淡道:“上界不是天道,他们不过也是三界生灵的一部分。”
  “你……!”清言又惊又怒,刚才若不是他闪得快,这会儿就不是划在脸上这么简单了。他预感到局势的逐渐失控,觉得不能再放任下去了。
  “太虚玄通阵,结阵!”
  这些年清言这个掌教并没有白当。
  他得了上界的谕示,又从那里得到力量,便将这些力量都用来增进自己的修为,培养亲信。天玑峰上十三名入室弟子,个个都被灵药强行提升修为,虽然只是金丹后期修士,可因有灵药,能够在瞬间爆发出超过好几倍的力量,加上太虚玄通阵环环相扣的力量,即使周印这样的化神期修士,也要觉得棘手。
  这些人自然成为清言手上的王牌,也是他能够坐稳位子的重要因素。
  随着清言声音方落,十三道人影化作剑光,已经将周印团团围住。
  秋闲云哼道:“你们这位掌教,杀害同门,夺取掌教,将整个上玄宗拖入战争,你们还要为了他的私欲,为他作牛作马吗?”
  那边贺芸余光一瞥,看见小轿上的清莹,心念一动,飞过去欲将她挟持。
  没想到有人比她更快。
  旁边一道人影拦在清莹面前,剑随意动,贺芸下意识侧身,堪堪避开。
  待她看清对方,脸色也更冷了,“你作什么?”
  黄文君道:“这句话该是我问你才对。”
  贺芸道:“你想背叛师门?”
  黄文君笑了一下,“你又抢我的话。”
  两人对峙之间,葛禹已经把清莹抱到身边安置下来,为她灌注灵力,可惜清莹病入膏肓,对她来说已经毫无用处。
  太虚玄通阵源于太极两仪的原理,融会贯通,生生不息,是上玄宗代代相传的一套多人剑阵,到了每一任掌教手上,又会加以改进,所以剑气齐发,剑意通玄,威力极大。
  旁人如云纵等站在边上,亦能感觉到剑意森寒,汹涌澎湃,扑面而来,更别提那些普通的上玄宗弟子,被逼得连退数步,犹自气血翻涌。
  剑气铺陈开来,如瀑布湍流而下三千尺,激涌磅礴,又如海水滔滔惊涛拍岸,绵延不绝,其间剑影纵横,无不挟着乘龙引凤之势,崩浪奔云,山摧地折。
  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
  在这样一个剑阵中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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