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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兵的突击-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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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导员明知新兵都有争强好胜的心,却也不能放弃教训人的机会,他说吹牛皮呢?不就是多两辆电子侦察车,上个演习场娇贵得抱蛋老母鸡似的?……你以为你们这点基业谁们给打下来的?我告诉你,他喊声列队周围这树兴许就立正了,喊声开步走这步战车兴许也就答应了……日子久了全通了灵性,这就叫个老兵!
许三多的脸腾的一下红了,他说夸张,太夸张,指导员。
红三连指导员看着他的那一身装束,心想他可能有事在身,便问道:回来干啥?
许三多笑了笑,说回来看看。
想看啥?吱声。红三连指导员说,这半年改了不少,我不带道你还真不认得。
可许三多又忽然说:不看啥。
指导员只好又是一拳,他说你小子又来了别扭劲了,那你在这一戳半天,干嘛?老远看当是个特务,近了一瞧敢情是你。
……我看人……看看人。许三多说。
要看谁吧?我给你叫来。
许三多嗫嚅了半天,说道:……老同志。
什么?红三连指导员好像没听清楚似的。许三多只好再一次地告诉他:想看看老同志。指导员上下打量了一下许三多,登时就有了些难受,只好回头去看看那个值勤兵。
许三多一下又说不上来那些老同志都是谁?他只是觉得,那些和他一样,从懂事起就进了军队,就在军营里一起生活训练,准备着在打仗时把命交给对方的那些人……
值勤兵觉得有些糊涂,他说这个团的人,我叫不上名也混得挺脸熟。你得说是谁。而且,我也是个老同志了。
许三多差点他这话吓了一跳,他打量着他,问你是老同志?
值勤兵嗯哪了一声,他说我是钢七连第五千一百号兵,钢七连现在已经出了五千一百五十号兵啦。我当然是老同志。
许三多的脸色忽然就认真起来了,他看着那个兵,看着那张嫩得发青的脸,忽然,他没来由的就是一阵心酸,眼泪就要涌出眼眶。但许三多已经是个不习惯哭泣的人了,他转了身掉头走开了。
惟一能明白他那份心事的大概就是指导员了,他气得对那兵骂道:你这个新兵蛋子!
值勤兵有些不服:我都快复员啦!还叫个蛋子?
等你回到家再想起这里,你就知道为啥叫你新兵蛋子了!
然后,追许三多去了。
许三多是真的哭了,像是哭回了他的新兵时期。在指导员的屋里坐了一会,他说:我要见成才。指导员说好好,这就给你见。可细心一想,得,这会见不着,他在草原上你那五班呢。都什么点了?我明儿请了假拉你过去。
可许三多没有给他点头,许三多说:我现在就要见。
指导员拿他没有办法,只好说:好,我去要车。
可许三多却突然说:不要去了,这儿还有一个连呢。
指导员说还是去吧,我知道你特想去。
许三多摇摇头:不去了。
指导员看着许三多那份温和的执拗劲儿,就知道他已经恢复了常态了,终于开始苦笑:许三多呀许三多,我说你些什么才好呢?
许三多也有些不好意思,他说他怎么样了?
指导员说知道他问的是成才,便告诉他:好着呢。
好着呢是什么意思?指导员说:就是比你好呗……我瞧你是有心事的许三多,我这做指导员的跟个婆婆也差不离,见兵有心事就忍不住要问。不过我想我也大概是帮不上你啦,你现在都飞了这么高这么远了……
许三多看了指导员一眼,他真的很想把心里话说出来,说出来也许会好受一点,但他最终还是坚持了原则:不该说的不能说。指导员看他不说,便说是吧是吧?我说的对吧,真给面子。什么事你也不会说?忘了你小子的精髓是贼较真。
许三多的眼里忽然闪出一种光来,他说,不过钢七连的人也许能帮我……指导员听着有点感到遗憾,他说是吗?你们这些七连的人哪,死了都是七连的鬼,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就算七连的魂?……我给你说那个成才吧,做好做坏,来来去去,我都不觉得他是我们三连的了,他怎么着,其实都七连的货,是七连的东西一直地附在他的身上。
许三多没体察到指导员的不满了,但听到成才的名字时,不知怎的,他便有种暗暗的紧张起来,他说成才他到底怎么啦?指导员说:那小子打从你们那回来后,一猛子扎到五班就没再出来过。
许三多说啥意思?
没啥意思?以前五班一月五个牢骚电话,三个书面牢骚,现如今,一个月不通人间烟火气,倒是各兄弟单位表扬信源源不断,搞得我这心里倒是七上八下的。
听得许三多又是一愣,他突然站起来说:我想出去走走?团里还有七连的人,我去看看。
别去了,你们七连那几个挂了号的我心里都有谱,本来攒着劲想往三连要,让你们老连长先下手为强,一个红头文件全调成师侦察营骨干了。
许三多把所剩的战友便一一过了一遍,忽然,他高兴了。
他说有一个人肯定还在,他去不了侦察营。
谁呀?
六一,他现在在机步一连。
就是上次选拔时跑伤了腿的那个吧?走队列你们还在一个班?
许三多说对对对,他是我的班副!
看起来你们关系挺好?
对,他嘴说不当我是朋友,可对我比朋友还好。
那这人不错……可他走也没告诉你呀?
许三多愣得眼睛都呆了,他说他走了?怎么可能?
指导员说:一连长几月前怒气冲冲,说正绞尽脑汁写报告调伍六一当司务长,结果团部来人咨询意见,可你那朋友,也就是伍六一,把头几天就把退伍报告呈交啦!一连长说真想千里追杀枪毙了他!
枪毙?
气话不是吗?一连长说一口一个不离开部队,这辈子没见过比他更坚决要留的,结果最后闹一坚决要走。一星期后就走了,一连长气得腻腻歪歪,现如今还打情绪官司呢。
许三多眼睛都呆得发直了,成才,六一,这趟回来他最想见的,就是他们两个人。本以为看见他们了,自己的心事也许就有了答案了,可是……
许三多忽然又有了一种想哭的味道。
许三多转身就找机一连连长去了。
临走的时候,一连长一边走一边给了许三多一句话,他说你们七连的人筋道,可要较起真来也真他妈硌牙。得了得了,这话别转告,气头早过去了,你要见了六一那小子,跟他说,我这不气了,他那份心那份志我不明白呀?哪是个愿意沾人光的人?我就是搞不懂他既然不要沾这光,干嘛拖着条断腿还跟我说不离开部队?骗得我当时就剩想哭,我老一的眼泪就那么不金贵吗?
指导员拍了拍许三多的肩膀,他说别在意,看到你回来,我们仿佛又看到了钢七连。
许三多认真地点着头,他说我知道,我们连长也是。
一连长于是笑了,他说老七才和我们不一样,他是个大孩子,现在口口声声自称钢七连副营长,钢七连下属侦察营任职,我要告他乱了编制。
最后,他嘱咐许三多:小子,看你就好像看见伍六一了。你告诉这浑球,到了附近就来这一连里看看,你们那老连队是没了,家可还在,这团里哪个连都是你们家。
许三多频频点头:我一定告诉他。我一定去看他,您搞不懂的我也不明白,不过我看见他就准能明白。
一连长这时倒似乎伍六一就在面前了,他说你告诉这浑球,在外边别那么硌人了,到地方上要多点绵软。你代我说,我求他了,别那么生顶生扛,让我们这放点心。
许三多嗯哪了一声,那是替伍六一答应的。
可一连长的话还没完,他想想忽然就有了一点哀伤,他说你告诉他,我们这些连主官聚一块挺爱给士兵排个座次,很多兵都让我们这些连长指导员大写了一个“服”字。别人第一个服的是你,第二个是他;我第一个服的可就是他,第二个才是你,许三多。我喜欢硬朗。这个事说明,我挺想王八蛋的。
许三多使劲点点头,眼泪差点没掉下脸来。
从一连连长那里出来,红三连指导员陪着许三多往前走去,经过操场上的跑道时在,一辆车嘎然停在他们身边,车上蹦下两个穿迷彩的,一左一右就把许三多给挟住了。许三多没有反抗。在这里他知道他不需要反抗。他任由那两个对他又是拍又是打,又是推又是擞,然后,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们。
然而,他简直不敢相信,他们竟然是甘小宁和马小帅。
回来了不吱声!投降!甘小宁喊道。
禁闭!禁闭!马小帅还是以往的那派天真。
许三多乐得一直合不上嘴。
指导员忍不住了,他朝他们喊道:喂喂喂,士兵,风纪!
那两人老实了,异口同声地说:谢谢指导员通知!我们副营长说老七情义心领,失物带回。指导员问:副营长是这么说的吗?两人说是!指导员看着许三多就笑了,他说别发愣啦。是我告了密,看你一个七连的也找不着,我这都替你堵得慌。
许三多还是有点不太相信,他说:你们都在……?
回答是:钢七连下属装甲侦察营,高副营长手下任职的便是!
许三多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都不知道再说些什么了。指导员只好推了他一把,笑着说跟他们去吧,许三多,来这不就为了看看老朋友吗?我不知道你心里有什么事,可我知道我帮不上忙,我知道你来这里想有人帮你,我把你交给能帮你的人。你的心事大概羞于见人,可你的战友都这么想见你,你穿着军装就该……为人民服务是吧?
就是就是。我们也是人民。跟人民一块走。
许三多还来不及跟指导员先打个招呼,就被两人挟到了车上。
一路上,马小则帅一直盯着许三多身上那套不一样的军装。
许三多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忍不住问道:你干什么?
甘小宁回身对马小帅笑了笑,说:小帅放尊重一点,虽然是俘虏,可也是咱们班长。马小帅说我是响应副营长号召,副营长让咱们不要放弃任何一个研究友军与敌军的机会。甘小宁问那研究结果呢?马小帅说:结果是,我更期待全面换装时刻的到来。
甘小宁发现许三多一直没有说话,便对许三多说:我怎么一直没有听到班座大人发话,你不用这么紧张,我们是优待俘虏的。马小帅说,他还是跟以前一个样子,不,他的嘴简直被老A锯掉了。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拿许三多说事,完全没有顾及许三多的心情。许三多确实一直在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也不知道他在找什么,听他们这么一说,他终于向甘小宁伸出了右手,向马小帅伸出了左手,说:来,握一握。
马小帅对班长突如其来的感情战术,有点防不胜防:搞什么?一招制敌?
许三多虽然在笑,但嗓子已经有点哑了,他说不是,是见到你们……真的高兴。
那两人就犹豫了,他们听出了嗓音里的那种怀念与情感。
甘小宁虽然开车不便,还是腾出一只手,在许三多的手上狠狠地扣了一下。
马小帅看看甘小宁,又看看许三多,根本没理那只伸向他的手,而是把许三多狠狠抱住,他说既然你的意志如此薄弱,那么我……,我的老班长啊,你想死我了!许三多挣扎着,他有点不习惯别人的拥抱。甘小宁的车因此开得歪向了一边,他气恼地对他们嚷道:
再瞎搞就让你们徒步前进了!
车继续地往前开着。
一架直升机从空中飞过时,让许三多想起还是新兵时的一些情景,那时天上也飞过直升机,指导员的鼓动工作也做得忒好,一路告诉他们这是侦察营,那是全电脑化的炮团,那是我们亲爱的机步团。同志们骄傲不骄傲啊?自豪不自豪啊?
你们还记得指导员的话吗?许三多问道。
马小帅甘小宁和他心灵相通,齐声说:骄傲!自豪!跟俺们一样。
是真骄傲,也是真自豪。可那时候知道什么是骄傲什么是自豪吗?只觉得莫名其妙的一股子燥动打哪儿升了起来,屁股下也起了火,坐不住,进了电影里似的,发海带似的一股子自我膨胀……
现在知道什么叫骄傲,什么叫自豪了?甘小宁问。
知道吧。骄傲就是有一种东西让你负起责任,你尽了心也尽了力,你觉得值得。自豪嘛?我们那边的队长说,飞机大炮,导弹航母,日新月异,一切都是昙花一现的玩具,最重要是你们自己的坚持。越来越多的人追逐浮华掠影,你坚持了,你自豪。
难怪就你在老A留下来了,他说的是你的人生准则嘛。
许三多神情中掠过一丝黯然,摇了摇头:我没什么准则。
这时,车外的风景越来越荒凉了,像是在城镇与草原的边缘。
许三多不禁问道:这是去侦察营吗?
是侦察营啊。甘小宁回答。
正说着马小帅把一个真空塑料袋扔给了许三多,他说师属独立单位就应该在师里呆着吗?副营长老说的话。对了,副营长说估计午饭时间咱们还在路上,让我们帮你多带了份午饭。许三多打开真空包装,那是他熟悉的野战口粮,他想都没想就往嘴里塞。
一辆全副武装的装甲指挥车隐藏在天苍草黄的旱草地,车上的一个人正把一块压缩饼干嚼得嘎巴作响,然后又塞了一根香肠,再用军用水壶里的水冲服。很难想像一个人怎么能把这种干涩的食物嚼得如此之香。
那就是高城。
他扫视着在车上用餐的士兵,大喊大叫道:你们别跟我抢速度!趁热多喝点绿豆汤!下次再看见谁偷喝凉水,我就替你们爹娘管教了……话没喊完,他看见甘小宁的越野车回来了。
……报告连长。
慢吞吞下车的许三多,慢慢地给了高城一个军礼。
上来。
高城朝许三多点点头,许三多便从打开了的舱门进去了,回头看时,甘小宁和马小帅已经将车开走。
许三多很局促的站在指挥车的一个小角上,指挥车里边本是宽敞的空间,但加上了名目繁多的C4I设备后,车内显得拥挤。车里已经坐着的几名通讯兵和作战参谋,有人给他翻开一把折叠椅,让他坐下。周围的几个兵正在完成测绘和转接设备。
高城依旧原样地站在车上,在对着通话器高声地嚷嚷着:……我是前哨二号,六号我要你机动行事,不要形成对战车的心理依赖!……我是前哨二号,你哪里?没事不要占用频道……啊,你是一号?营长我说的就是你,现在我是前沿指挥,你当然不该占用频道……
这时,高城才从车舱里俯了下身子,拍了拍坐着的许三多。
许三多说了声连长,然后想迎着高城站起来,高城却让他坐下,他说:好好看,回头要意见。说完,高城的那颗脑袋又个了上去了。
许三多只好无可奈何地打开了旁边的周视镜,往外看着。
后方猛地一声炮响,尖啸之后远处的高地上便炸开了。高城一声命令:发起冲击!战车便冲锋了起来。一队战车迅速从指挥车跟前掠过,冲下四十多度的山坡。指挥车震动着随后加入了冲击,车上的高机开始震响,弹壳四下飞溅。
前方的车开始拉开了烟雾,再加上车上的自动抛射器,冲击队形很快被淹没在烟幕之中。车载的步兵从行驶的战车上跃下,并且在奔跑中保持着战斗的队形。
装甲部队的这等独特景观,许三多已经久违了。
枪炮声在周遭震响着,突然一个炸点几乎就在许三多坐着的车边炸开,黄土砰砰地直打在车体上,并就着打开的舱盖迸了进来。
参谋紧急地拉着高城的裤腿喊道:副营长,快隐蔽。
里边视野不好!
高城喊了一声,依旧地站着。
那名参谋只好看着目瞪口呆的许三多,苦笑着继续他的作业。
外面依旧枪炮喧天,而最响的却是来自前舱口打得水泄不通的高机,那种武器从舱里听来足以把人震得热血沸腾。
……四号八号压制!六号七号迂回!三号五号正面冲击!……
舱外的高城无视飞沙砾弹,镇定自若的进行着他的指挥。
一发高机弹壳从前舱叮当作响地蹦了过来,许三多刚要去捡了,指挥车身车忽然间竖了起来,竖得几乎是直立着,车里人的,脚和头几乎收拾在了同一个水平线上,这是障碍翻越,之后车又猛的倒回原位。
许三多的手也被流弹壳炙了一下。
参谋和通讯兵手忙脚乱地抢救着舱里那些未经固定的物品,猛烈震的撼中,那位参谋被甩得直撞到了后舱门上,把头上的钢盔撞得铿然大响。车里已经尽是车外飘来的烟尘和机枪射击的硝烟,参谋从烟雾弥漫中站了起来,气恼又无奈看着周围,通讯兵和他一样狼狈,车舱里只有两个人是好好的。一个是高城,而许三多凑在周视镜旁边稳稳当当地看着,一只手捏着那弹壳,一只手调着周视镜,就是说他没有任何支点站在倾斜四五十度的车上却如履平地。
参谋看着都惊讶了。
许三多看到,山脚下的一个隐藏火力点,仍在喷射着火舌。
车上的高城显然也发现了这一点。
高城伏下身对着驾驶舱说:四点钟漏掉了一个,清除它!
可是,咱们没有炮了!副驾驶疑惑地看着高城。
撞掉它!
回答无比的坚定。
车里的参谋和通讯兵很有先见之明地坐下,扣紧了头上钢盔。与此同时,指挥车疯狂地朝那个火力点撞了上去。火力点后的蓝军已经撑不住,开始四散奔逃,然后在机枪的扫射下一个个地冒起了白烟。
砰的一声震响,几个垒工事的沙包腾空飞出。
战车在崩溃的工事上四处转向,两条钢铁的履带深深地辗入了泥土里。
车上的机枪手利用原地转向的工夫,打扫着周围仍在抵抗的假想敌,直至一个一个地冒起白烟。
高城拖出自动步枪与那些化整为零的假想敌对射着,因为目标突出他显得甚是吃亏:
重机枪!接手!
高城喊道。他忘了机枪手已经牺牲。
车上的参谋左顾右盼了一下,才发现他就是重机枪手,于是对着高城解释道:我是参谋!
你是军人!
高城仍是毫不留情。
舱口的重机枪忽然又开始鸣响了,高城惊讶地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从舱口冒出的许三多,他掌握着机枪,而且打得比原来的机枪手更有策略,他以足够的心理素质,判定威胁最大的目标,然后一一歼灭。对高城威胁最大的几个假想敌,在许三多的扫射下,纷纷躺倒。剩下的假想敌被逼出了自己的隐藏地点,在奔逃中被他们一一收拾干净。
高城忽然狠狠拍了一下舱盖,对许三多说:
这不成!
怎么啦?
你身上没激光接收器,没有有效击中,这算犯规……
机枪手忽然探头有些不好意思对高城说:报告副营长,他刚才摘了我的钢盔。
高城愣住了,因为许三多从冒头便戴着的钢盔上明显的有着激光接收器。
这小子,算你有心。传我的命令,下车搜索残敌,注意协同。
周围的枪炮声渐渐零落,那座山连土里都在冒着袅袅的白烟,刚才这一会儿它几乎被一个营的饱和打击给翻了一遍。残败的工事和壕沟之间,车上的枪炮仍保持着警戒,车下的步兵在休息。几个在冲击中真真负伤的士兵,正被军医包扎。
这场短暂的演习终于降下帷幕。
高城很有些内疚地看了看这片被自己摧残得不成样子的草皮。他于是捡起了一只断腿的蚱蜢,放在了自己的钢盔里。
许三多的手里仍在玩着那个弹壳,高城回头看时,他已经把弹壳放进了口袋里。
高城在一块好点的草皮上坐了下来,示意着让许三多坐到他的身边。
怎么样?……
高城很想听听自己带出的老A对这场演习的真实感受。
协同、冲击速度、火力密集度又比以前高一大截了,真好。
许三多真心为看到的一切进步感到高兴。
高城听了这话,身子一挺坐了起来。
屁话!这个军的速度和火力,在九十年代就世界拔尖了,这还用你说呀?我是说你怎么应付?我的假想敌是跟你们死老A……你以为我把你从团里拉过来是让你说这种屁话呀?我是问你在那个山头上会怎么应付?
我们不守山头。避免阵地仗。许三多老实作答。
两军相争,第一步是把敌军逼进一个不利于他的环境。
我们擅长逃跑,队长说,先别忙拼命,咱们轻装占个便宜,挪窝方便。
演习是个虚的,将军每五分钟换一个决定,营长得更快,因为更靠前。
许三多琢磨了一会说:步兵下车太早,影响速度……不过我是个外行。
高城乐了,说:成,有这句话今儿没白拉你过来。然后转头吩咐甘小宁:伙头军造饭!今儿要有特色菜!甘小宁远远应了一声,便乐呵呵地去了。
高城回头看着许三多说:回头跟我的兵练练!
演习结束他仍不想放过许三多。
许三多说练什么?
高城说:刀枪剑戟,马上骑射,你学了什么给我亮什么。
许三多摇摇头,他不想。
高城说我的命令。
许三多还是摇头说不。
高城奇怪了,他盯着许三多,不肯相信许三多怎么会拒绝他。
他说你是不是心里有事?打见你那张脸子就瞧出来了,你好大心事。
许三多低着头,没有做声。
高城忽然就同情起来了,他说那就不妨说说吧,说说。
过了一会,许三多说道:我……想退伍。
高城愣了,愣得一时无话,只剩了眼睛死死地盯着许三多。
许三多说:这次出来是队长给特批了一月假,他说让先我好好想想。
高城坐直了身子,他直直地盯着许三多那忧郁而憔悴的眼神。他感觉到,在许三多的身上大概发生了很可怕的事情,但他不愿意说,然而却要天天想着它。
高城说:我见识过你的毅力和恒心,现在看你的样子,大概这种事情我也没有经历过。
许三多说:其实以前我也消沉过,每次都有人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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