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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禧全传之母子君臣-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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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毅的“独对”,几乎费了一个钟头,接下来是召见步军统领崇礼,垂询前门外大火的善后事宜。等军机见过面,忽又特召署理顺天府府尹陈夔龙,为的是“四大恒”突然歇业,市面与人心俱乱,不能不赶紧设法。
原来北方的银钱业与南方不同,以炉房为枢纽。在南方,炉房由钱庄、银号附设,无非将各种成色不同的元宝、银洋、银条回炉重铸,划一成色而已。而北方的炉房,自成局面,除冶银铸宝以外,经营存款、放款、汇兑等等业务,且可发行票据,代替现银,论地位在票号钱庄之上。
京师的炉房,不下二十家之多,都设在前门外,大栅栏以东的珠宝市。老德记一火,殃及池鱼,二十家炉房烧得光光。于是大小银号、钱庄,立刻周转不灵,设在东四牌楼的“四大恒”——恒兴、恒利、恒和、恒源四家钱铺,不能不闭门歇业。四恒是二百余年的老店,南北闻名,信用卓著,所开银票,流通甚广,一旦闭歇,不知有多少人的财产生计,倏忽成空,所以人心惶惶,不可终日。慈禧太后深知此事不能善后,不必等洋人来攻,京中就会大乱,自然着急。
“崇礼可恨!”慈禧太后一开口便是愤然的语气,“四恒因为炉房烧了,呈请歇业。这件事关系太大,我叫崇礼想法子维持。本想他跟四恒有往来,又是地面衙门,容易料理,那知他一味磕头,推说是顺天府的事。你是地方官,我不能不找你!”
“是!”陈夔龙答说,“臣职责所在,不敢推诿。”
“我想,四恒向来有信用,亦不是亏本倒闭,无非炉门不开炉,一时没有现银周转。如果银根真的很紧,公家可以借银子给他,叫他们赶紧开市,免得百姓受苦。”
“是!臣遵旨跟户部去商量。”
“你也不必先指望户部。”慈禧太后忽又改口,“你回衙门以后,赶紧找四恒的人来,跟他们商量复业的办法,务必在三天以内开市。”
“是!”
“我听荣禄、刚毅说,你很能干,好好当差,我不亏负你!”
及至跪安退出,只见刚毅等在殿门以外,“筱石,”他迎上来说:“四恒的事,太后跟我谈过,我说非足下不办,如今有句话奉告,亦可说是拜托,四恒之事,不论你怎么处置,千万不要牵累当铺!”
话是每个字都听得清清楚楚,却不解他用意何在?只有唯唯应诺。回到衙门,随即依照惯例,凡有关地方上的大事,请治中、经历及大兴、宛平两县一起来会商。
说明了召见经过,陈夔龙征询属下意见。大、宛两县都是油滑老吏,看陈夔龙不次拔擢,一跃为京城的地方长官,不知他有何本事?都要掂掂他的分量,所以相顾默然,不献一策。治中姓王,山东人,忠厚无用,发言亦不得要领。最后便轮到经历说话了。
经历叫邢兆英,浙江绍兴人,本来是幕友,因为军功保举做了官,此人倒颇有经验,从容献议:“接济四恒,先要筹款。城厢内外,共有一百十几家当铺,不妨由大兴、宛平两县传谕,每家不必多,只暂借一万银子,马上就有一百十几万,足可以救四恒之急。当铺都有殷实股东,万把银子,戋戋之数。听说刚中堂就有三家当铺。”
陈夔龙恍然大悟,原来刚毅的本意如此!心里虽不自觉地想起“肉食者鄙”这句话,可是毕竟不敢得罪刚毅,便摇着手说:“当铺与四恒风马牛,不便拿官势硬借。上头原就答应过,准借官款,亦无须累及当铺。不过,四恒借了官款,将来怎么还法,要请各位筹一善策。否则,责任都在顺天府尹一个人身上,万一四恒不还,我一个穷京官,在公事上怎么交代?”
“那倒不必顾虑。”邢兆英说,“京里的木厂、洋货、票号、粮食铺、当铺,都是大买卖,一定都向四恒借款子,就拿他们的借据作为抵押。如果奏借官款一百万,就叫四恒拿一百万的借据,存库备抵好了。”
“这个法子使得。”陈夔龙说,“不过商号情形,各家不同,拿来的借据,总要靠得住的才好。”
于是斟酌再四,认为票号殷实,而且在山西都有老店,当铺即令倒闭,架子上有货,亦可封存变卖。因而决定由四恒提供这两种行业的借据作担保,奏请拨借内帑、部款各五十万两。
此折一上,立即准行,人心为之一定。但内帑五十万两,立即自内务府领到,部款却无着落,因为正阳门以北、天安门以南一带各衙门,就在这两天已为董福祥的甘军所占据。户部银库,无法开启,陈夔龙只好去找户部尚书王文韶。
“局势摆在那里,连我都不能回本衙门,甘军怎么肯让人进去搬银子?再说,银库一打开,甘军见财起意,洗劫一空,这个责任是你负、我负,还是叫董星五去负?”王文韶说,“事非得已,只有你自己设法去借,一旦银库能开,决不少你分文。”
陈夔龙无奈,只好回衙门去想办法。五十万现银,不是小数,从何筹措?正急得不知如何是好时,有人指点了一条明路。
此人是陈夔龙以前在兵部的同事,掌管舆图,对宫禁要地,相当熟悉,他指出户部有座内库在东华门内,内阁内堂东南隅。这是陈夔龙所知道的,不知道的是,当咸丰年间英法联军内犯时,文宗曾命户部尚书肃顺,提银一百万两,转贮内库,以备紧急之需。这笔巨款自咸丰十一年十月,两宫太后携穆宗自热河回銮迄今,四十年未曾动用过,如今不用,更待何时?
听得这话,陈夔龙喜出望外,立即赶往西宛找到王文韶说知其事。王文韶亦被提醒了,“确有此事。”他说,“可是此刻我无法替你去料理,马上又要叫大起了!怎么办呢?”
事情很巧,话刚说完,发现英年匆匆赶到,遇到此人比王文韶更有用。因为英年是户部左侍郎,照例“兼管三库事务”,而且看守银库的司官是满缺,由满缺堂官去指挥,也比较听话。当即由王文韶说明经过,英年因为奉旨交办事件,不敢怠慢,由陈夔龙陪着走了。
※               ※                 ※第三次御前会议召集之前,传来了一个很不幸的消息,大沽口失守了。
大沽口是五月二十一黎明为联军所攻占的。联军在前一天下午有照会给守将罗荣光,限期凌晨两点钟撤出大沽口炮台。罗荣光即时将原件转呈裕禄,到了午夜,未接指示,为了先发制人,开炮轰击,打沉了联军两条小船。而其时联军已有一小部分队伍登陆,黎明时分,水陆夹攻,很轻易地占领了两座炮台。裕禄得报,还不敢马上奏闻实情,只说在奋勇抵抗之中,隔了一天,方始飞奏失守。
“洋人打进来了!皇帝的意思,还在犹豫,是和是战?你们大家说吧!”
“今日之下,有我无敌,有敌无我!”载漪接着慈禧太后的话,大声说道:“这时候还不宣战,莫非真要等洋人杀进京来?”
“民心可用!”刚毅随即附议:“而且人心可恃,这是报仇雪耻的好机会。倘或迟疑不决,民心涣散,那一下可真是完了!”
有这两个主战的急先锋,首先发言,附和的人一个接一个,便都显得慷慨激昂了。老成持重的人,见此光景,噤若寒蝉,唯有联元,独弹异调。
“话不是这么说!”他额上是黄豆大的汗珠,神态越显得惶急,“如今在中国的洋人,有十一国之多,一国结怨十一国,胜败之数,不卜可知。万万不可以鲁莽!”
“什么叫鲁莽?”慈禧太后勃然大怒。
“联元是汉奸!”载漪厉声怒斥:“请皇太后降旨,拿联元立即正法。国事败坏,多因为汉奸太多,不杀个把,皇太后的话就没有人听!”
看慈禧太后盛怒之下,颇动杀机,庄王载勋不能不硬着头皮为联元求情!因为联元是庄王属下的“包衣”。类此情形,只要有人及时缓颊,自然可以挽回,联元一条性命是保住了,但所说的话,一无用处。
见此光景,没有人再敢发言,只有王文韶由于重听的缘故,不知联元因何激怒了慈禧太后?但从神色之间去推测,雨过天青,大见缓和,自己有几句话,考虑又考虑,觉得到了不能不说的时候了。
“臣职司度支,筹饷有责。”他徐徐说道:“中国自甲午以后,入不敷出,兵力亦很孤单,众寡强弱之势,已很明显。一旦开仗之后,军费支出浩繁,何以为继?不能不预先筹划。请皇太后三思!”
不等他说完,慈禧太后就听不下去了,拍桌骂道:“你这种话,我都听厌了!现在是什么时候,洋兵都快进京城了!你去,你去拦住洋兵,不准进京。你如果不敢去,我要你的脑袋!”
语声虽高,王文韶依旧不甚了了,但碰了个绝大的钉子是可以看得出来的,自然吓得不敢再说什么。
“昨天派徐用仪、立山、联元到各使馆去交涉,各国公使都是空话搪塞,毫无结果。我看他们是在拖延,拖到洋兵进了京,他们的态度就不同了。事到如今,无须客气,总理衙门马上通知各使馆,限他们明天就下旗回国。”
“是!”庆王答说:“奴才马上就叫人去办。”
说罢磕头,单独先退,赶到总理衙门,办妥照会,即时派遣专差,分致各国公使。
※               ※                 ※午夜时分,庆王从床上被唤了起来,因为总理衙门的总办章京童德璋求见,有紧要公事请示。
“刚收到九国公使联名的照会。”童德璋说:“二十四点钟的限期,认为太迫促,要求缓期。九国公使打算明天,不,应该说是今天了,今天上午九点钟到总理衙门来拜会。他们的意思是,想跟王爷会面。”
“咱们限人家今天上午四点钟下旗,是太苛刻了一点儿。我看,缓一缓日子,可以通融,皇太后四点钟召见王公军机,六点钟叫大起,我当面奏明请旨就是。”
“是!”童德璋问道,“王爷是不是九点钟接见各国公使?”
“不,不!”庆王乱摇双手,“满街的义和团、回子兵,嚣张跋扈,毫无王法,简直不成世界了!各国公使千万不能来。请你务必通知到,缓期之事,我们另办照会答复,不必来署!”
等童德璋一走,庆王心事如潮,无法再睡,漱洗饮食,假寐片刻,到了两点钟,坐轿出府,到得西宛,才知道四点钟只召见军机,他要到六点钟“叫大起”的时候,才有说话的机会。
想一想,只有托军机大臣代奏,于是找到荣禄,说明其事。荣禄一口答应,并且表示不惜得罪端王,将有一番披肝沥胆的奏谏。
交谈未毕,听得遥遥传来清脆的掌声,两下一停,两下一停,缓慢而均匀,是太监在递暗号,两宫御殿了。
果然,两行宫灯,冉冉移过长廊,慈禧太后正由万善殿烧过香,回到仪鸾殿。召见在即,庆王拍拍荣禄的肩说:“上去吧!仲华,好歹留个交涉的余地。”
这句话恰恰说到荣禄的心里,而且他相信亦会取得慈禧太后的默契,只是这话不便说破,只点头匆匆回到军机直庐,会齐同僚一起进殿。
时间准得很,一进殿便听得七八架自鸣钟此起彼落,各打四下。四点钟曙色已露,而殿中灯火通明,东室御案上摆一盏镂花银座,水晶灯罩的大洋灯,光焰照处,只见慈禧太后神采奕奕,沉静异常,看上去不仅成竹在胸,且仿佛智珠在握了。
“连着叫了三天的大起,到头来也没有谈出个结果来。大沽口失守了,我看天津也快保不住了!是和是战,咱们还没有个准主意,莫非我这么大年纪再逃一次难?如今是人家欺负到咱们头上,有血性的谁不是想跟洋人拚命!只为皇帝到现在还拿不定主意,畏首畏尾的人也有。这样子下去,可怎么得了?”慈禧太后停了下来,从礼王世铎看到末尾的赵舒翘,方又接下去说:“你们都是与国同休戚的大臣,军机处才是真内阁。叫大起为的是让洋人知道,中国君臣一心,教他们不敢小看,办大事拿大主意,还是咱们几个。现在没有外人,大家有话尽管说,咱们商量妥当了,回头叫大起说给大家就是。”
这“没有外人”四字,意何所指,尽皆明白,是说皇帝未曾在座。荣禄觉得这个机会很好,有皇帝在,他必得站在老太后这一面,如今反可畅所欲言,即便论调与皇帝相近,亦不至于伤了慈禧太后的面子。
这样想着,便碰个头说:“皇太后几十年维持大局,报仇雪耻的苦心,天下皆知。洋人无礼,本来应该宣战,不过端王跟一些大臣主张攻使馆这一节,实在是想错了!局势到这地步,奴才如果不说掏心窝子的话,就是辜负天恩。奴才也知道话不中听,可是不敢不奏,奏明了死亦甘心。春秋之义,两国构兵,不戮行人,看不起各国公使,就是看不起他的国家。
如果坐视义和团攻使馆,尽杀使臣,各国视为奇耻大辱,联合一气,会攻中国,以一国而敌八、九国,奴才的愚见,不是胜负,是存亡所关。皇太后圣明,务求维持大局,以安宗国社稷。奴才受恩深重,粉身碎骨,难以报答,如今只有这两句骨鲠之言,稍尽愚忠。倘不蒙皇太后鉴纳,请皇太后即时降罪,奴才以后就再也不敢妄参末议了。“
慈禧太后当然很生气。可是就象对李莲英一样,她有个从不怀疑的想法,荣禄不论说什么,都是为她的好。只要这样一转念,便比较能容忍,也比较能静得下心来,细听荣禄的话,这样便能听得出他最后那句话的弦外之音。
这是荣禄暗示,攻使馆,杀洋人,最好不要把他拉在里面“一锅煮”,容他置身事外,将来需要转圜时,才有得力的人可用。慈禧太后四十年临朝,经得事多,深知掌权不易,掌大权更要想到失去权力、或者权力所不能及时的困窘,预留退步。如今虽已决定宣战,可是古今中外,没有那个国家能打几百年、几十年的仗,打败要和,打胜亦要和。既然如此,不如留着荣禄,备为将来跟李鸿章一起议和之用。反正,这也不过是做给人看的一套小小戏法,真要荣禄去攻使馆、杀洋人,他又何敢违抗?
想停当了,将脸一沉,负气似地说:“我没有想到你这样不顾大局!你的话全是怕担责任的私心,决不能依你。你说什么春秋大义,几千年前的情形怎么能跟现在比?那时候列国交往,客客气气,有这样子喧宾夺主,自己派兵来保护他们的‘行人’的吗?总而言之,如今已限洋人下旗回国,他们要走赶快走,不走,义和团要攻使馆,是义愤所积,朝廷不便阻拦。朝廷不得已的苦衷,别人不知道,连你也不知道,真是出我意料!你不必再争了,争亦无用。”说到这里,略略提高了声音,喝一句“你下去吧!”
君臣一德,默契至深,荣禄格外小心,怕为人识破机关,还装出碰了大钉子,仿佛震栗失次的神情,然后才跪安退出。
这一下,刚毅可得意了,“皇太后圣明!义愤所积,哀师必胜。”他碰个头说:“回头叫大起,就请皇太后断然宣示,下诏宣战。”
“宣战诏书的稿子,已经备好了。”启秀接口,同时从靴页子里取出白折子写的底稿,双手捧上御案。
于是,伺候在殿门外的李莲英,疾趋上前,将洋灯移一移近,慈禧太后就灯细看,看到“与其苟且图存,贻羞万古;孰若大张挞伐,一决雌雄”这两句,不自觉地念出声来。
“这个稿子很好,正合我的意思。”慈禧太后问道:“是启秀拟的吗?”
“不是!”启秀不能不说实话:“是军机章京连文冲拟的。”
慈禧太后点点头又问:“大家还有什么话?”
“一切都请皇太后作主。”礼王答说。
这下来就该刚毅开口了。李莲英知道他每一发言,滔滔不绝,有时话又说不清楚,需要查问。这样一耽搁,就会误了慈禧太后更衣休息的时间,回头“叫大起”搞得手忙脚乱,上下不安。因此,抢在前面说道:“请慈圣先回暖阁进茶膳。
各位大人有话,一会儿‘叫大起’也可以回奏。“
十一五点多钟,天已大亮,朝曦从三大殿顶上斜射下来,照得一大片宝石顶子,双眼花翎,光采闪耀,辉煌非凡。可是除了极少数的人以外,大都脸色阴沉,默默无语。
就在这难堪的沉默中,慈禧太后与皇帝的软轿,已迤逦行来,于是勤政殿前,王公大臣排班跪接。班次先亲后贵,所以跪在最前面的是小恭王溥伟,其次是醇王载澧,再次是端王载漪,以下贝勒载濂、载滢,镇国公载澜与他的胞弟载瀛。
这是宣宗一支的亲贵,皇帝的嫡堂兄弟与侄子。
再下来是世袭罔替的诸王,奉召的共是五位,庆王奕劻、庄王载勋之外,还有肃王善耆、怡王溥静,礼王世铎则归入军机大臣的班次。此外六部九卿、八旗都统、内务府大臣、南书房行走以及兼日讲起居注官的翰林,亦都有资格参与廷议,黑压压地跪满了一地。
皇帝的轿子在前,停在阶前,出轿有小太监相扶,在小恭王之前跪接太后。凤舆直到殿门,右面李莲英,左面崔玉贵,扶掖慈禧太后升上宝座,脸色灰白如死的皇帝方始步履维艰地跨进殿去,坐在慈禧太后右面。
等王公百官行完了礼,慈禧太后先有一番事先好好准备过的宣谕,长篇大论,滔滔不绝,她并不讳言洋人曾有“归政”的“无礼要求”,说是:“归政这件事,朝廷自有权衡,非外人所能干预,皇帝体质太弱,垂帘听政是不得已之举。”又说:“卧薪尝胆,四十年有余!五月二十夜里,洋人竟敢来要大沽炮台,实在大出情理之外,各国公使干预听政之权,更为狂妄。倘或稍有姑息,于国体大有妨碍,更何以对列祖列宗在天之灵?”
接下来是训勉汉大臣:“应该记得本朝两百余年,深仁厚泽,食毛践土,该当效力驰驱。”回忆到听政之初,正当洪杨之乱,削平大难,转危为安,更有好些话可说。
使人感到大出意外的是,慈禧太后居然对圣祖仁皇帝有不满之词。她说:“西洋虽自称文明国家,而他们在华一举一动,大则侮慢圣贤,小则欺压平民,积怨已深。我朝怀柔远人,未尝不以礼相待,但康熙年间,朝廷勉强许其来华传教,以致多年民教相仇,实在是圣祖遗忧后世的一大缺点!”
最后就是申明同仇敌忾之义了,说是“我国共有二十一行省,四百兆人民,加之几百万义勇,急难从戎,忠义自矢,甚至五尺之童亦执干戈以卫社稷,真是千古美谈。”顺便又提到咸丰年间,英法联军火烧圆明园的往事,勾起旧恨,愤慨之情,溢于言表,切齿而言:“那年洋人在京城烧杀掳掠,我们空有几十万兵,竟没有一个人敢出头挡一挡,可耻之极。
当时文武大臣,互相观望,自误事机,先帝一提起来就痛心疾首。如今时局变化,跟当年大不相同,正应该乘机而起,共图报复,不要负我的期望!“
这一口气说下来,到底也累了。李莲英与崔玉贵一个奉茶,一个打扇,慈禧太后喘息稍定,又问皇帝的意思如何?
皇帝被一问,原显得漠然冷郁的脸色,突然变得有生气了,然而只是一现即没,欲语不语,万分为难地自我挣扎了好一会,方始吞吞吐吐地开了口。
“请皇太后似乎应该听从荣禄的奏请,使馆不可攻击,洋人亦该送到天津。不过,是否有当,应请皇太后圣裁,我亦不敢作主。”
“皇帝的意思,大家都听见了,使馆该不该攻,大家尽管说话。”
“回皇太后的话,”载漪高声说道:“如今民气激昂,硬压他们不攻使馆,恐怕会激出变故。这一层,不可不防。”
“民气要维持,使馆亦不能不保护!”吏部侍郎许景澄紧接着他的话说:“中国与外国结约数十年,民教相仇之事,无岁无之,可是总不过赔偿损失而已。但如攻杀外国使臣,必致自召各国之兵,合而谋我,试问将何以抵御。不知主张攻使馆者,将置宗社生灵于何地?”
这是针对载漪的话反驳,十分有力,于是连日上疏谏劝而一无结果的太常寺正卿袁昶,几乎用吼的声音说道:“拳匪不可恃,外衅不可开。臣今天在东交民巷亲眼看到,拳匪中了洋人的枪炮,尸骸狼藉,足见他们的邪术,都是哄人的话。至于洋人以信义为重,臣在总署几年,外洋的情形,自问颇有了解,各使照会请归政一节,干涉他国内政,万国公法所不许,臣保其必无这个照会!臣可断定,出于伪造。”
“伪造”二字还不曾出口,端王已经回过身来,一足虽仍下跪,一足已经踮起,戟指袁昶骂道:“你胡说八道,简直是汉奸!”
殿廷之上,如此粗鲁不文,全不知礼法二字,慈禧太后觉得是在丢旗人的醜,大为不悦,当即厉声喝道:“载漪!你看你,成何体统?”
载漪还脸红脖子粗地不服,在他身旁的濂贝勒,也是他的胞兄,使劲扯了他一把,他才不曾出言向慈禧太后争辩。就在这时候,太常寺少卿张亨嘉,有所陈奏,极力主张拳匪宜剿。只是他的福建乡音极重,好些人听不明白他的话,因而话到一半,便为人抢过去了。
抢他话说的是仓场侍郎长萃,“臣自通州来,”他说:“通州如果没有义和团,早就不保了!”
“这才是公论!”载漪一反剑拔弩张的神态,很从容地赞扬,“人心万不可失。”
“人心何足恃?”皇帝用微弱的声音说:“士大夫喜欢谈兵,朝鲜一役,朝议主战,结果大败。现在各国之强,十倍于日本,如果跟各国开衅,决无侥幸之理。”
“不然!”载漪全无臣子之礼,居然率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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