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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鼓晨钟-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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们有福气,皇上仁孝无仅.普天下谁有老佛爷您的福气大呀!”索尼夫人真心赞叹。
太皇太后情不自禁.又说道:“仁孝是他本性,最难得他小小年纪便这般懂事,识大体顾大局,真不愧· · … ”她缩住了后而的话,望着孙子一笑。
玄烨还给祖母会心的笑。他知道祖母所指,也知道为了后宫体面,她不肯继续说下去。但他心里对后一件事更感到得意,更自我欣赏。
当他向老祖宗献过寿礼之后,又从冰月手里接过另一串念珠,也是一百零八颗菩提子,只珠子小一点,奉献给坐在太皇太后下首的弧靖大太贵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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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皇太妃在上,请受儿臣礼敬,愿祖母福体安康之”大太贵妃一愣,竟忘了起身去接。玄烨更凑近她,在她耳边轻声说道:“儿臣与冰月冒犯祖母,求祖母饶恕,以后宽怀畅意,颐养天年!'
大太贵妃接近念珠,手在哆嗦,眼里涌出泪花,扶起玄烨时,回头望着太皇太后,喊了一声:“皇姐!
大太贵妃与太皇太后以目光互相致意之时,玄烨赶紧又小声说:“菩提子是儿臣采的,念珠是冰月穿的… … ”从没见过她脸上有这样的亲切,转向冰月伸出两手。冰月乖巧地跑过来,一下子扑进大太贵妃怀中,搂住她脖子,把香喷喷的小脸蛋儿贴上大太贵妃的粉面,这样一来,大太贵妃的泪珠终于搁不住,滚了下来口
太皇太后没说完的话,玄烨可以接续下去:他玄烨真不愧皇天之子、江海度量!他心里舒服又得意.眼前两位祖母夸孙子的较量,他胜了,转眼看看索尼夫人,老太太仍是十分乐和,没有一点失败的沮丧,似乎玄烨的出奇聪明仁孝是天经地义,理所当然,这令他的胜利感大大失色,不由想起那位对手,叫什来着?对一了,芳儿。
这芳儿这么敢作敢为,看上去又那么文静,想必很有学问,而且她既在索尼身边,知道的事情一定不少口玄烨打定主意,要从她那里探听关于天算案的消息。因为素额图大约是受了父亲责骂,许多话不敢随意告诉他这位小皇上了。
于是,当东配殿里舞乐百技并作,太皇太后向各席分赐茶酒肴撰、宴席的气氛变得轻松愉快时,玄烨离开了他的御座,跑到配殿北侧专为一帮女孩子们设席的屋里去了。冰月是这里宴饮的主人,正在热心又很讲礼数地向小姑娘们劝茶劝酒。一屋289
子酒香果香脂粉香,各色各样的点心鲜果珍肴.五颜六色的衣袍,闪闪发光的头饰,娇声细语和着清脆的浅笑,还杂着玉镯环佩珠钗金锁的‘’一丁当当”。哦,满目粉脸红唇、黑发俊眼的小美人儿,玄烨乍一进来.便被这浓郁的香、色、味包围了,眼花缭乱,不知所措。小姑娘们也吓了一跳.赶紧起身给小皇_!二请安,
玄烨定定神,走过去坐到冰月的筵席上.冰月懂事地向后退了两步,心里却又是高兴又是得意口
满洲人家的男女避嫌从来就不严格,何况小姑娘们多是公主和福晋的女儿、玄烨的表亲.又都是小孩儿家.所以玄烨只说了几句客气话,这些表姐妹们也就释然,没什么拘束了,玄烨也就迫不及待地与芳儿、桓若姐妹攀谈起来。
很快,玄烨就发现,桓若虽然显得年龄大些,却总是看妹妹的脸色,每回答玄烨的一句话、就得看芳。! 一眼,似在寻求保护。由此断定她没有主见因而也不会有多少学问,不是交谈对手,玄烨于是把注意力集中到芳儿这里。
果然,芳儿对天算案也很关切。她告诉玄烨,礼部有关天算案的复审尚未结束,而三法司的判词却己经下了.他们维持刑部原判,但又不顾刑部附加的“待天算案结案后再判”的意见,确认汤若望处绞刑!据说,那些洋教士到三法司听判时,都曾作有辩护状文,郑重发誓他们决非叛逆之党,实在是一种神圣的敬大宗教的传布者。可想而知,没有人理睬.
玄烨心里气恼,又不能表现出来.他沉了一沉,问:“你听说没有,三法司六名主审,竟没有一个提到天算的事?' 芳儿静静地想了想:‘听说三法司只有五名主审,刑部尚朽龚鼎孽宣判那天不在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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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玄烨眼珠一转,问:“你还知道什么?'
芳儿温静地笑道:“不知道什么了。”'
“你一个女孩儿家,对政事也关切?'
“不是的。我只是记性好。玛法理政,从不避我们姐妹、我听到了,就能记住口有时候.汉文蒙文的响版太多,玛法看不过来,别人又不懂,便要我帮他抄写。”
“你还通蒙文?'
' ‘是。”
“哎呀.真厂不起!怪不得你看上去有一团书卷气.我就猜你读书不少… … ”
芳。! 笑了,道:' ‘皇上还会相面了”
玄烨得意地一拍手:“相面还不容易!咱们这里的姐姐妹妹,我都能相出来?'
芳儿微笑:' ”你相我什么来着?'
“你呀,额宽颗广,肌肤滋润,是个有福气的,但人巾欠长,难以高寿;眉清目秀,聪颖端庄,气度儒雅,有君子风。所以,我说你头上这朵芙蓉花跟你非常相称:”玄烨信门胡诌,很想在这个温静婉和的女孩儿面前显示显示才学。芳儿被赞得不好意思了,但她究竟是大家风范,并不故作羞态,只是脸_} :微微泛出红潮.笑道:
“皇上真会说笑话!
芳儿的话未落音,冰月“腾”地起身走来,插到玄烨和芳儿之间,气鼓鼓地睁着大眼睛.先瞪了玄烨一眼,又转向芳儿愤愤地喊叫:
“我喜欢你这朵芙蓉花!把它给我!'
玄烨和芳儿一愣,还没弄清怎么回事,她已经毫不客气地291
伸出手,将芳儿发板边插着的红芙蓉一把拽了下来!“冰月了你怎么可以这样:· 一”玄烨拿出作哥哥的架势,想要教训两句。冰月在外人面前这么失态,他觉得难为情。芳儿开始有些尴尬,但很快恢复常态,笑着对冰月福了一福,非常和婉地说:
“公主尽管拿去。公主要是喜欢这种绢花,我明天叫他们给公主献上十盒,各种花卉都有,很精致的· ,· … ”
玄烨抱歉地对芳儿说:“她年岁小,不懂事,不要见怪。看妈,去把盆里的唐花芍药剪一朵来给这位小姐!'
冰月原本挑衅地看着玄烨和芳儿,听玄烨这么一说,“啪”地把那朵芙蓉花扔到脚下,涨红了脸,转身就跑、才到门口,听到背后玄烨在说:“不要紧,别理她,一会儿就好了。 ”冰月顿时满心委屈,“畦”的一声就哭开了,捂着脸跑出东配殿,正好迎面碰上“来看看女孩儿们”的太皇太后:
“哎呀,我的小冰月怎么啦?”老祖宗一把搂住了小孙女儿.心疼地说:“看看,脂粉叫眼泪冲掉了,成花花脸儿啦!' “皇上哥哥,他,他不理我。 ”冰月抽抽搭搭,委屈得直撇嘴。
“谁敢不理我们小冰月?看皇阿奶教训他!小冰月是北屋的东道主啊,怎么可以跑出来呢了走,咱们进去瞧瞧了· … ”' 苏麻喇姑在旁边笑道:“小孩子家有什么正经,好一阵恼一阵的,不用老佛爷操心。今儿早起,他还给冰月画眉毛,玩儿得好好的呢!闹就闹一会儿,半天就没事啦!'
太皇太后想了想,笑道:“可也是呢,多半为了争果子争悖悖,闹红脸了了”
冰月嘟着嘴说:“不是果子悖悖,是花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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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啦好啦,呆会儿给你们送一大箩好花儿,让你们这些小姑娘家每人插一头,这该行了吧了来.冰月,我送你进屋,接着当你的东道主。你不是念过书上的话,什么来着?‘主雅客殷勤’不是?你那个皇上哥哥,我教训他了”
冰月不情愿地随着祖母回到北屋。不用太皇太后两句话,一场风波就过去了。不过,冰月就不肯搭理玄烨,倒和芳儿、桓若姐妹说得热热闹闹门
太皇太后把守在旁边的看妈叫出去问了问经过,嘱咐几句,又到别处应酬去了。
下午是家宴。宴散之后,安亲王岳乐被太皇太后留下,在西花园延寿堂侍茶。
人逢喜事精神爽,义喝了些酒,太皇太后的弯弯黑眉下一双眼睛格外有神采,看上去竟如四十多岁的人。一如既往,她的表情总是那么端庄、慈祥、和蔼,今天更多了一些女性的温柔、长辈的亲切。她像对自己的孩子一样款待这位侄子,跟他无拘无束地聊天:家里人大大小小都好吗?近口家F 可操办了什么红白喜事?亲友们来往有什么趣事?琐琐碎碎,听得津津有味。岳乐说起来也很随便。他对这位了不起的婶母一向充满敬意,只是在敬意的背后,还隐藏着一团疑惑和因此而来的畏惧。
你永远也弄不清这位至芍至贵、端庄慈祥的太皇太后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 说她端庄吧,为什么早年跟多尔衮暖昧不清?说她不正经呢,这么多年来她又玉洁冰清、宫闲肃静。 说她慈样,先皇去世以后,大狱冤狱接踵不断.她却不闻不问;叮说她不仁不慈呢,她又经常拿她宫中节省的银两去贩灾救荒,恩惠恩赐遍及八旗满洲以及天下。先皇在世时身体力行地学汉制293
近汉俗.她不曾反对;先皇去世,辅巨们恢复祖制闹得这般鸟烟瘴气,她也不阻止。尤其是先皇那份痛骂自己的遗诏― 罪己沼,她在其中到底有没有做手脚?… … 岳乐一直和先皇息息相通.是先皇帝学汉制习汉俗的追随者,因此,他对这位慈祥仁厚的婶母太卒太后,就不能不存一番戒心。那么,今天太皇太后挽留他.为的什么?只是一叙亲戚之情么?
”你的气色看上去很好,又红又黑的。”太皇太后笑着说。…… .是。儿臣年来多在田庄__仁走动。”
; ' ! 哦、今年收成好么?'
“好,比往年增收了五成光景呢!”岳乐说起来很高兴。…… .哦了是什么道理分别人家郡在叫喊庄田减产呀:' “这… … ”岳乐赶忙缩住口。他不敢把自己的庄田上的那些变通说出来,那又是些大违祖制的事。一然而他的。 一E 田增收,确是靠了这违制的办法。他想轻巧地支吾过去:“托太皇太后和皇上的恩福.风调雨顺,所以有十成收。”
太皇太后明亮的眼睛注意地看了他好一会儿,看得岳乐心里发慌:莫非对我在庄子里的作为已有所闻?他表! 盯尚能维持镇静:伸手端起茶盏,凑到嘴边喝了一口,却听太皇太后笑道:“你真要终老田园,学那个陶渊明?'
岳乐嘴里含着茶水,心里极快地琢磨,学陶渊明?这是什么意思?是暗指他学汉俗吗?… … 幸而她很快地说出了下一句话:
“你不打算回朝议政了?'
岳乐差点被口茶水呛住。哪里敢在太皇太后面前咳嗽啊!他只好用力往下咽,使劲憋住想要咳出来的那股气,试着用清喉咙的办法缓和一下,心里不无疑俱地想:这是不是今天她要说294
的最一主要的话呢了
岳乐终于摆脱了那日茶水带来的困境,从容地说:' ‘先皇遗诏四大臣辅政.议政王大臣诸人都很满意。儿拒办事做人常常不合时宜.当有自知之明以让贤,不好再侧身其间了。”“贵为亲王,理当为朝廷分忧解愁。”太皇太后容色还是那么和蔼可亲。
' .有辅臣在,儿臣不便多管闲事,惹人议论‘'
太皇太后出神地看着岳乐,突然道:“听说几日后御前大审天算案,推你为首席主审?'
岳乐笑道:“实在是辈分和爵位使然,非儿臣自己所愿,御前大审又属国家大典,不得不参与。”
“那么,你以为此案应如何审理?'
…… .儿臣实在不知案情,唯有临审时秉公而断。”
太皇太后不得已地点点头,也就不再提这些事,转而笑道:“见到冰月厂吧?快长成大姑娘啦,越来越漂亮,是不是,; ) ' 岳乐笑着点头称是.心里却万分感慨:冰月越来越像她的生母,那个他以亲王的权势、男人的真情、苦刑和死亡的威胁都不能征服的女人… …
“她真是个招人疼爱的孩子 ”太皇太后笑咪眯地说,“我的几个女儿都远嫁蒙古.多年不得见面,有了这么个小孙女儿在身边,堪慰老境,颇不寂寞了!· · 一岳乐.日后为她议婚.你们夫妇想过什么人家?' ;
“老佛爷,冰月蒙你老人家恩养.在宫里长大,以后的婚姻人事,就全凭你老主持了,这也是她的造化。”
太皇太后高兴地”呵呵”笑厂:“说来你别见怪,要不是有同族不相婚配的祖训祖制,冰月和三阿哥倒真是天生一对、地295
配一双啊!'
“哦月”岳乐吃了一惊,赶忙悄悄瞥了太皇太后一眼,但见她缓缓地点着头,眯着笑眼慢慢说起儿件孩子们中! 可发生的事:游戏呀、画眉呀,为那朵芙蓉花儿斗气呀等等。岳乐.心头一时翻腾起来。
辅臣遏必隆的八哥图尔格,娶的是太宗皇帝的妹妹和硕四公主。他们的三女儿嫁给了贝勒尼堪为福晋,因自己不生育而拿仆妇的女儿收养为己女。事情不幸败露,太宗皇帝大怒,以混乱皇家血统,不仅加罪于尼堪福晋,图尔格贷死夺官,公主革去封号,尼堪也因此由贝勒降为贝子口
前车之鉴,岳乐有什么不明自?他是为这对小儿女青梅竹马的情意所感?还是企求女儿作皇后的荣宠?还是依恋冰月生母的情慷在作怪?总之,说不清什么道理,他自己也不知为什么,竟然不顾一切地说道:
“老祖宗,要是冰月与三阿哥并没有血缘之亲呢了· ,一”太皇太后的笑容倏然消失,眯着的笑眼慢慢睁开.一道闪电似的目光直射岳乐,很是尖锐,带着冷峻的压力,岳乐不白觉地在这威严的目光下低了头,后面的话像被风吹跑了,再无声息;
沉默片刻,她慢慢收回目光,恢复了和蔼,说话声里也像带着笑。
' ’岳乐,你今儿喝酒喝多了吧?不然,哪能说出这样没体统的话?就是说着玩儿也够吓人的。幸亏只有我听见,好了,你去吧」
岳乐告辞出来,额头早沁出了冷汗,但出西花国之前,他是不敢动手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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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皇太后却在延寿堂一声不响地坐。 ’许久,后来她举起右手,用手掌蒙仕眉眼.臂肘撑在桌案上,味长地、深深地叹了一日气。她心上翻腾绞缠着的,远比岳乐想像的更多更乱也更复杂。 过去,现在,将来;家族,朝廷,江山;丈夫.儿子,孙子… …
她眼前异常鲜明地又出现了那一幕:九年前,也是她的圣寿节,在慈宁宫盛大的家宴上,她首次目睹儿子福临如何钟情地探求着另一个女人的目光,那是一个他不应该钟情的女人。为了这个女人,儿子发疯、发狂、生病,二十三岁青春年华便离开了人世。她不该恨这个女人、沮咒这个女人吗?如果天地问没有她董鄂妃,一切原本可以不是这样啊!
还有这一幕:三十三年前,盛京大内凤凰楼后清宁宫,在她的东二宫里,是她亲自布置,促成太宗皇帝纳厂她的姐姐海兰珠,于是便有厂一个宠冠后宫的敏惠元妃,使太宗皇帝冷淡了皇后,冷淡了她,冷淡了后宫的所有女人。敏惠元妃海兰珠病逝,太宗皇帝悲痛逾常,数度昏迷,水米不进达五口之久,终于一病不起,撇下末竟的宏图大业,撇下五岁的福临,驾崩于沈阳城。
今天,她又看到,她的孙子,大清帝国的继位天子,再次面临着同样的危险。冰月不会是另一个董鄂妃么了玄烨不是也像他的父亲、他的祖父一样多情么了一个皇帝,有一个宠专房的后妃,能是一件好事吗?不.绝不是。太宗皇帝宠爱敏惠元妃,顺治帝宠爱董鄂妃,都使他们本人、都使朝廷和社稠江山付出多大的代价啊
两代人的教训!还不够吗兮难道还要在第三代,她心爱的孙子身上重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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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她决不能容i 午。
况且,她原来还有更重要的计划。
她平静了。慢慢站起身.弹了弹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迈着坚定的步子出了花园。
第二大天擦黑的时候,玄烨应召来寝殿渴见祖母.祖母和平日一样慈蔼亲切,对他轻言慢语地说:
”你一天天长大成人了,不能老让乳母看妈跟着你,小太监到底粗心,办事不牢靠。我这里的四名宫女拨给你,以后你的饮食起居就由她们服侍口我给她们添了四个名字,叫云、霞、雨,露,你也好使唤。… … 阿云,你们来给皇上叩头。”
四个十五六岁的宫女走来。齐齐地跪倒在玄烨面前请安磕头。因为事情来得突然,玄烨未免有些心慌。看看四个宫女,虽不是娇艳照人,一个个也端庄文静,举止得体,很懂规矩。“苏麻喇姑,你领她们去皇帝住处。”
待她们出去以后,太皇太后指着案几上蒙着黄续的木匣子,简单地说:“这是一尊欢喜佛,你把它供在你卧室里。”玄烨惊异地瞪大眼睛,想问又不敢问,心头“坪坪”乱跳。太皇太后看了他一眼,觉得有必要再解释两句:“早年间,蒙古族笃信佛教,出家修身者甚多,于是人口渐少,部落渐衰。有佛幻化为高僧从西方来,传此佛像,专司传宗接代大事,后又传人我满洲。自此.满、蒙两族日渐兴旺… … 好了,你去吧!这两日太累,我要早点歇下了。”
忐忑不安的玄烨出了祖母寝宫,背后跟着小太监,恭敬地捧着黄续蒙盖的木匣,亦步亦趋,往后殿走去。
当晚二更以后,苏麻喇姑巡视了慈宁宫各处后.回到太皇太后这儿侍候她上床。她正在拆取女主人头上的饰物,忽听女298
主人问道:
,皇帝睡下了吗了”
“没有二他还在卜房读书呢。他那书房的灯,总要亮到一二更以后。”
“你进书房看了?'
“是。皇上还要赐我点心呢。”
朴哦… … ”太皇太后沉吟不语,再没有说什么:只在安安静静躺进熏得喷香的锦被里之后,才轻轻地叹了口气,似忧虑,又似宽慰。苏麻喇姑能够理解女主人又高兴又担忧的复杂心绪。她到底在女主人身边四十多年了。
明月高悬在夜空,淡淡如水的光芒,均匀地洒向大地。一切建筑物,无论是雄伟森严的宫殿.还是寒枪
明月高悬在夜空,淡淡如水的光芒,均匀地洒向大地。一切建筑物,无论是雄伟森严的宫殿.还是寒枪贫穷的茅屋泥舍,都被慷慨地涂抹上一层银光。千门万户的京师北城,落人深深的寂静。
刑部衙门西北隅,一株古老的榆树伸展着它枝枉繁多的躯体;相传它是明代名臣杨继盛亲手栽种,站在这所监狱之侧已经百年有余。也许是庆气所钟,竟卜分茂盛,树形也格外古怪。月光透过那如同巨鸟趾爪的树权,照着一个个又高又小的窗户。从北头数起第十三个小窗润的那间牢房里,便关着汤若望和南怀仁。
牢房里又冷又脏又阴暗,开春以来处处滴水,充满了霉烂、骚腥等种种令人作呕的臭气。地上突出一个木桩,两名囚犯像野兽一样,被颈圈的铁链拴在木桩上,这样他们不能立、不能299
坐,只能躺在地上_事实上.就只九条铁链的重虽,也使他们无法长久站立支持了二从监外的走廊中,传来一阵又一阵闹嚷,那是奉命日夜看守汤若望和南怀仁的狱卒.共是十人。一人夜就赌钱喝酒,闹得不可开交,难得有心思过来看看犯人口汤若望和南怀仁各自躺在冰冷的草席上,看不见彼此的囱容,只能在黑暗中用他{。 ' ! 的语言轻声交谈。
一缕月光转过来,照到汤若望一动不动的面孔上,他不说话了。静静地望着从小窗洞里向他窥视的明月。月光把他雪白的头发胡须照得亮灿灿的,使他的面容更加清晰、平和,他脸仁渐渐现出一丝微笑。南怀仁着着,心里感动,多像一尊神圣的殉道者的大理石雕像:仿佛是米开朗基罗那天才的双手塑造出来的。
“亚当· 约翰,你在想什么?”沉默片刻,南怀仁轻卢问。这就是汤若望的真名字― 亚当(Ad 。。),缩读音便是汤;约翰( 。ohn ) ,译音便是若望。
汤若望的眼里闪过梦幻般的神采,由于说着本国语言,发音顺畅了许多:“我在想,这月光也照在莱茵河畔的科隆城,河水闪着银光,河面传送着科隆大教堂的阵阵钟声和唱诗班美妙的安魂曲… … 那么遥远啊!童年和少年… … ”
“请别见怪,我.早听人说,你是沙尔,冯· 白尔这支德国最古老贵族的一脉爵位继承人。你们家族的纹章上有飞鹰和著名的红银两色方格。”
“是的.”汤若望仍然沉浸在他的遐想之中,眼睛不离开渐渐偏移的月亮,“我们家族的英雄.是菲里普· 沙尔· 冯· 白尔,利富兰国的最后一位修会骑士,德意志骑士阶级的骄傲!一百年前率领骑士团抗击俄国暴君伊凡的人侵,不幸被俘,在莫斯300
科被俄「娇沙皇处死。 … … 亚锹斯多德说,一个勇敢的人,有坚定、刚毅、不动摇的德性,可以用方形做象征、沙尔族纹章上的方格排列得如同棋盘,就取义于此。我和我的哥哥约翰· 来因哈得,都放弃了继承权,献身天一并不以沙尔家族的出身为荣。但是这纹章的用意,却是我们发誓在终身奉行的。’' “哦,亚当· 约翰,你是无愧的{这样多的痛苦,你毅然忍受.英勇坚强… … ”南怀仁感动地低声自语着,话锋一转,他问道:“你想,我们还能恢复自由么?'
沉默片刻,汤若望静静地说:“你们三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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