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挽歌-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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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对我们开出的条件感兴趣吗?”

江策摇头道:“这个女人,城府太深,不过,我看得出来,她急欲摆脱白远斋对江南军队的控制,这对我们而言,是一个非常有利的条件!”

“什么?”冯垠海不敢置信的问道:“她想摆脱白远斋对江南军队的控制?他们不是一家人吗?”

“哼!”江策冷冰冰的说道:“难道你还看不出来吗?这个女人,从来都不甘于被他人控制,无论是她的外公,还是她的父亲,甚至于她的母亲,都别想去控制她!她想的,永远都是如何去掌控别人的命运,我们就是要利用她这种急功近利的心态,让她乖乖的钻到我的圈套中来!”

车子困难的在积水中奔驰着,一路上,压起了一片又一片的水花,江策看着从车窗上淌下的雨帘,心绪不宁的说道:“这一会子,我的心里只是发慌,说不定要出大事了!”

冯垠海心念一动,支吾道:“该不是表少爷趁着少帅和大帅不在,在北国兴风作浪吧?”

江策沉吟道:“也许吧!在漉城时,若不是我这个堂哥的蓄意陷害,我怎么会经历那样的凶险呢?我早想将他除掉了,无奈父亲一再阻扰,弄不好,他会成为我们江家的大祸害!”

“哎!”冯垠海叹气道:“大帅毕竟上了年纪了,所以,心难免会有所恋旧,想当年,是他与表少爷的父亲,也就是少帅您的二叔,一同打下的江山,只可惜二老爷命薄福浅,才创下一番基业就撒手人寰,就留下表少爷这一根独苗,虽说表少爷不顾手足之情,屡次对少帅加以毒手,但大帅还是念着他与二老爷的兄弟情深,一再的饶恕了表少爷,只是,这样长久下去也不是办法,毕竟,在军中,还有许多二老爷的旧部,是拥戴表少爷的!弄不好……!”

见冯垠海欲言又止,江策接过了他的话:“弄不好他们要造反?哼!正好,他们若有异动,就是我除掉他们的好机会,心慈手软,向来就是政客的大忌,先前我四处征战,分不出精力来对付他们,这次回去,我一定要他们知道我的手段!”

冯垠海笑道:“少帅能这样想就对了!他们一日不除,就是我们北国的隐患,我还听人说,东洋人送给你的那辆车,被你拒绝后,居然,居然又被转送给了表少爷,虽说是传闻,但到底还是让人心有余悸!”

一刹那间,江策的眼皮,剧烈的抽搐了起来,他的手,用力的攀上了车椅,过了一会儿,冯垠海只听见他虚弱的声音响起:“大帅来到江南,这样机密的事情,除了你,还有谁知道?”

“还有军机处的几位幕僚吧!对外宣称的是,大帅与即将迎娶的九姨太,到故里去祭祖……”说到这里,冯垠海的话忽地嘎然而止,他呆滞的看了江策一眼,喃喃道:“表少爷自然也能打听到这个消息,只是,只是,他该不会……?”

江策痛苦的闭上了眼睛,他的手,在车厢中举起又放下,放下又举起,怔了半天才挤出一句话:“要赶上大帅乘坐的火车,最快的是什么方法?”

冯垠海一点也不含糊的回答道:“是水路,只有乘船才能赶上,不过,一般的船只不行,需得是大型的客轮!”

叶飘枫乘坐的那艘大型客轮,名曰白星号,隶属于国民航运公司所有,白星号在驶离德州海港后不久,忽然得到返航的通知,这是从来也没有发生过的事情,但是,因为是上头特别交待的,加上一来一往,所耗费的时间也算合理,所以船长便下达了急速返航的命令,这样的突发事件,对别的旅客来说,也许算不得什么,但对于叶飘枫来说,却是凶险难料的一桩意外,陆子博倒也沉着,他本就是国民航运公司的大股东,当下他就召见了船长,想寻探返航的真实原因——

叶飘枫与约翰沃夫教授,忐忑不安的守着熟睡中的叶子青,直到陆子博从船上的会客室返回时,他们才异口同声的问他道:“叶开颜知道了?”

陆子博摇了摇头,他的回答是:“听说,有一位军政要人在德州过世了,他的家人要赶到这里来料理后事,你们也知道,从水路到德州是最快的!”

叶飘枫的脑海中忽然电光火石般的闪了一下:“莫非,与刚刚发生的那场爆炸有关?”

陆子博点了点头,他遥望着船窗外黑色的海洋,沉重的感慨道:“多事之秋!真是多事之秋!”

大雨泼墨一般,从夜空中倾洒而下,叶开颜裹着披肩,光着脚倚靠在壁炉边,在她的身旁,一瓶洋酒,已经见底了,她差不多也醉了,恍惚中总看见江策高大俊朗的身影在她的眼前摇晃着,有好几次,她明明快要抓住他了,偏偏他的身形如鬼魅,瞬间就从她的手中消失得无影无踪,对此她大为恼火,却又无计可施,只得将那满腔的怒火,烧在了那只酒瓶上,一脚就将那只酒瓶踢了出去——

那只酒瓶,骨碌碌的在光洁的木地板上滚动着,直滚到门边才停了下来,那位前来报信的近身侍卫,一脚迈了进来,只差一点就被那只酒瓶给绊了个四脚朝天,叶开颜瞅见了他的窘态,一下便乐得开怀大笑,那侍卫也不等她的笑声停下来,就急匆匆的禀告道:“小姐,江天杨在乾德铁路线上,被人给炸死了!”

“谁?”叶开颜吐着酒气,慢条斯理的问道:“谁被谁给炸死了?”

那侍卫抹着额头上残留的雨水,毕恭毕敬的重复道:“是江天杨!江天杨在乾德铁路线上,被人给炸死了!”

“什么?”叶开颜原本迷蒙的眸子立刻就恢复了往日的清明,她踉跄着站了起来,一把揪住那侍卫的衣领,厉声的问道:“消息可靠吗?”

那侍卫连连点头道:“绝对可靠!江策已经乘船赶往德州了!”

叶开颜用力的放开了那侍卫,她打着赤脚,在房间里来回的走了两圈,忽然又大笑了起来,她一边笑一边兴奋的自言自语道:“真乃天助我也!真乃天助我也!”

在她的笑声中,白星号返回了江南外港,一片又一片的惨淡灯光,静静的投射在那湿漉漉的港口之上,反照出一撮又一撮的水光,叶飘枫掀开了一角窗帘,她的视线,穿透了那道玻璃,穿透了无边的细雨,落在了戒备森严的港口之上,有十多人,拥簇着一名身材高大的男子,急急的登上了船梯,那男子,就在叶飘枫的视线之下,也许是无意之间,他抬起头来,目光深邃的朝这艘船的顶端看了一眼,就在那一刹那间,叶飘枫的手,忽地软成了一团棉,那一角窗帘,立时就落了下去,等到她再一次的,用力的将那一道窗帘全部都拉开时,刚刚还脚步声阵阵的港口,早已没了半个人影!

夜幕下,白星号骄傲的仰起了头,迎着巨浪翻滚的咆哮声,重新开始了它漫长的旅程,陆子博脚步沉重的踱了进来,他看着叶飘枫,只是叹气,没有说一句话!

叶飘枫走到了他的身边,顿了顿才说:“我好像看到他了!”

陆子博点头道:“我也看到他了,你要不要去看看他?”

叶飘枫反问道:“你们两个,见面了吗?”

“没有!”陆子博依旧只是摇头!

“那么,我也不用去见他了!”叶飘枫目光坚定的看着陆子博,忽然说道:“我好像忘了,我姓叶,是江南叶家的长女,我要做的,应该不止是去看他那么简单!”

陆子博还是点头道:“没错!只要你愿意!你可以做许多别人一辈子也做不到的事情!”

这个冬天实在是太冷了,除却过去几天的阳光,江南其它的时间都在下雨,冷雨接着冷雨的整整下了一个冬天,这样多的雨水,使得一月的德州城寒风嗖嗖,凄凉冷淡,好像春天永远也回不到这里一样!

透亮的玻璃上蒙上了一层薄薄的水蒸气,窗外那几株片叶不存,光秃秃只剩下树桠的柳树,无力的在阴雨中颤抖着,像极了一双又一双无助的手,江策就站在那扇窗户之下,他呆滞的站在那里,仿若一尊雕塑,过了许久以后,他忽然用力的推开了窗子,一直在挤压着窗户的冷风,立刻便迫不及待的冲了进来,它夹带着雨珠,肆意的撕扯着江策的头发,踢打着他的身躯,这样的寒冷,江策却浑然不觉,从他脸上兜头坠下的,也不知道是他的泪水,还是风带进来的雨水?

到了正午时分,那雨还在淅沥沥的下着,江策一向小心谨慎,虽然太城那边并没有什么异动,但他还是将自己的人马分成了两路,一路由冯垠海带队,另选一名身形相貌与他有几分相似的侍卫,扮成了他,乘坐专列护送江天杨的灵柩回太城,另一路则由他与几名精明能干的侍卫,乔装打扮,扮成了生意人的模样,从水路秘密潜回太城,事后证明,他这样的精心布置,完全是正确的——

太城正在酝酿着一场巨大的阴谋,江天杨的死,确实是江策的堂兄,北国人称表少爷的江博良勾结东洋人所为,东洋军方想全面侵华,最忌惮的就是江策,还有他手下的军队,只要江策还掌控着北国的军权,他们便不敢大举侵犯,正好江博良想取代江策的地位,仗着他那个英年早逝的父亲的威名,北国军队中拥簇他的人也不在少数,加之江策年少气盛,连年的改革,也触动了不少老将领的权益,有江天杨坐镇,自然可以压得住他们的气焰,但江天杨一死,江策必定子袭父职,虽说江策也是战功赫赫,但他们这帮跟着江天杨打天下的部将,个个心中依旧只是不服,对江博良的狼子野心,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搪塞着静观其变,东洋特使牢牢的抓住了这个机会,借车问路,正好与江博良一拍即合,江天杨也为自己的一意纵容,付出了血的代价!

天刚入夜,护送江天杨灵柩的专列已经驶到了太城边缘,眼见着就要入城了,在无边的旷野中,忽然冒出了几下枪响,随着这几下尖锐的枪声,这列原本疾驶着的列车突兀的停了下来,冯垠海心头一震,一掀车帘,果然看见铁路两边的雪地里,涌出来一列又一列的士兵,他们枪上的刺刀,反射着雪光,泛出了无数点冰凉的寒意!

一道接一道的车门,“嘎”声阵阵的被人强行打开了,实枪荷弹的士兵便如潮水一般涌了上来,冯垠海也不慌张,打头的那名军官他自然是认得的,他目光炯炯的望着他,只可惜那人对他却没有半点兴趣,甚至连看也懒得看他一眼,他所有的注意力,全部都集中在一名男子的身上,那名男子,靠窗而坐,宽大的军帽将他的整张脸遮盖得严严实实,虽说看不见他的长相,但那身形,还有那身军装,却很容易的就泄漏了他的身份,那名军官直径走到了那男子的身边,冷笑道:“少帅,表少爷派属下接你来了!”

那名男子稍稍迟疑了一下,这才仰起头来,刺目的灯光下,一张全然陌生的脸落入了那军官的眼中,那军官立刻就像踩到毒蛇一般,尖叫了起来:“你,你是谁?”

太城的街道,依旧是熙熙攘攘,虽说天已经黑了,可道路两边的小商小贩们,还是点起了一盏盏昏暗的煤油路灯,吆喝着招揽客人,江策坐在一家卖汤圆和桂花糊的小店里,叫了一碗芝麻馅的汤圆,只吃了两口,就没了胃口,他一天水米未进,身体里早就空泛得连一滴水都不剩,但那双眼睛却还是精光闪闪,没有一丝倦意,他身穿一件厚布长衫,头发高高的扬起,那神情,仿佛在等着什么人似的!

不一会儿,五六辆载满士兵的军车呼啸而来,行人纷纷避让,那几辆军车,在这家小店前停了下来,几个一身戎装的中年男子,飞快的跳下了车,他们急急的奔到了江策的身边,只呼了一声:“少帅!”后,便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江策并没有看他们,他只是拿起了调羹,吃下了一个滚烫的芝麻汤圆,他一点一点的嚼着那个汤圆,直嚼到那些甜味全都不存在了,直到那一团软软的东西顺着他的喉咙艰难的坠落时,他才淡淡的问道:“大帅的灵柩进城没有?”

“刚送进大帅府,还好我们去得及时——”一句话未说完,江策立即就“啪”的一声将那碗汤圆掀翻在地,他看着那只白瓷碗的碎片,冷冷的说道:“若有一点闪失,你们全部都拧着头来见我!”

昔日富丽堂皇的大帅府,今夜一片刺白,高高的围墙上,早就蒙上了一层惨白的布帘,府内各处,更是挂满了白幡,大堂内哭声震天,江天杨身前妻妾成群,如今也只留下一堆悲声痛哭的孤苦女人,开完会后,江策一个人静静的站在灵堂之外,触目之处,除了刺目的白色,还是惹人心伤的白色,他只是站在那里,好像并没有走进去的打算;冯垠海脚步趔趄的走到江策的身边,江策看见他的脸上有一道长长的血口,于是叹气道:“还好,你回来了!”

冯垠海苦笑道:“你不在车上,他们当然不敢动我了,何况后来还有人来救我呢!怎么样,打算在这两天动手吗?”

江策重重的一点头:“没错,父帅大殓,他们谁都得来,来了的只有死路一条!”

冯垠海摇头道:“看来又要忙乎两天了,我想,在这个时候,你最需要的,可能是这个东西了!”

一个淡黄的信封在冯垠海的手中上下摆动着,江策看着它,皱起了眉头:“这是什么鬼东西?”

冯垠海一本正经的回答道:“一封信啊!飘枫小姐写给你的信!”

江南自古多雨,北地却是冰雪的王国,下半夜里,天空中又飘起了雪花,它们沙沙的打在屋梁上,像情人间低低的呢喃!江策换了居家的衣裳,在灯下展开了叶飘枫写给他的信,真是字如其人,那纸上一行一行的字,是一手清丽的簪花小楷,看上去柔弱,实则刚强有力,江策看完之后,忍不住掩面叹息道:“真不愧是将门之后啊!”

他的心里,有一些喜,又有一些忧,喜的是叶飘枫的聪明,居然能与他的计划不谋而合,忧的也是她的聪明,因为她既然敢如此的冒险!

好一个置之死地而后生!江策在心中暗暗的喝了一声彩,这法子,只怕会搅得叶开颜人仰马翻了,想到叶开颜居然也会被人狠狠的摆一道,江策沉甸甸的心情一下子舒缓了不少,他一天没有吃东西,本来没有一点胃口,此时却忽然觉得腹中饥饿,叶飘枫的信,好似给他注入了无限的活力,让他的整个人脱去了抑郁的枷锁,顿时就复苏了过来!

江策的手,轻柔的从那信纸上缓缓的摩挲而过,最后居然大大的伸了一个懒腰,副官端着夜宵,敲门而入,江策看着他手中端着的那张红漆托盘,见里面摆放着的四五个小碟子,装的居然是非常精致的西式点心,还有一杯散发着热气的牛乳!

在淡黄的灯光下,原本洁白的牛乳已经变了一种颜色,呈现在叶开颜眼前的,是一种难看到了极点的土黄色,好像这杯牛乳已经变质了,坏掉了似的,叶开颜看着它,胸口忍不住一阵作呕,当下就厌恶的挥了挥手,叫婢女将那杯牛乳给撤了下去,她头痛得厉害,体温也有些不正常,她知道,自己大概是病了,被她那个同父异母的姐姐,叶飘枫给气疯了,气出了病来——

她居然敢装扮成她的模样,在众目睽睽之下带走了叶子青!她居然敢做出这样的事情来!想到这里,叶开颜的头疼得越发的厉害了起来,窗外簌簌的雨声,仿佛浇在她的身上一般,让她遍体生凉,是的,她是真的生病了,被叶飘枫给气病了!

她一时有些不敢接受这样的事实,她原本以为,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但是,这几天来,好像有太多太多的事情脱离了她的手掌,让她猜不出也摸不透,所以,几乎从来也不生病的她,居然莫名其妙的病倒了!

虽说不是什么大病,但前来给叶开颜诊断的,却是江南城里最好的大夫,经过一番仔细的检查后,那医生只说是受了风寒,给她开了几副药后,这才躬着身子,小心翼翼的退出了叶开颜的房间,大概是冒雨前来,这位医生穿着的一件长衫,下摆处既然给雨水浸湿了一大块,叶开颜一不小心瞧见了那一大片的水渍,心下更是恶心难当,只恨不得放一把火,把她所见到的一切全部都烧掉了,才肯舒坦似的!

服过药后,叶开颜昏昏沉沉的睡下了,伴着细密的雨声,她好像做了一个梦,梦里除了一树又一树的梅花之外,其它的什么也没有,即没有人,也没有声音,只有各种各样的梅花如同展览一般,依次在她的梦里骄傲的开放着,也不知道到底预示着什么?

直到拂晓时分,那雨方才停歇了下去,叶开颜醒了又睡,睡了又醒,时间就这样慢慢的走过了,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恍惚中,总有一股吵吵闹闹的声音,轰轰的在她的耳边萦绕着,她就这样被吵醒了,她的起床气向来就大,何况身子还有些不爽,所以,她立刻就喊来了严管家,气急败坏的问道:“是哪个不怕死的,在这里嚷嚷?”

严管家面露难色,支吾道:“是学堂里的学生在我们府前请愿,大概是,是想小姐发表什么,抵制东洋人的声明吧!”

叶开颜目露凶光,抓住被角恶狠狠的说道:“这些学生,一天到晚吃饱了撑着,只会给江南添乱,不弄死他们几个,如何压得住这股歪风,严管家,你让陈大俞带人,只管给我赶,给我打,开枪也可以,我看这帮学生还敢不敢乱来!”

那阵喧闹声,来得那么突然,叶开颜一下子就醒了,四下里一片寂静,只有昏暗的阳光,从鹅黄色的窗帘布上,微弱的透了进来,那些苍黄的光影,叫叶开颜知道,天已经大亮了!

虽然门窗紧闭,可那些声音,却还像是在耳边响起似的,清晰可闻,那样的嘈杂,那样的混乱,也不知道,外面是怎样的一种情形?那些闹事的学生,不是已经叫陈大俞带兵给赶走了吗?怎么外面还是这样吵呢?

叶开颜以手撑头,按铃叫了婢女进来,婢女小珍迈着低微的步子,走到了她的身边,欠身道:“小姐,要奴婢伺候您起床吗?”

叶开颜摇了摇头,有气无力的说道:“你出去看一看,看看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小珍恭敬的答了一声:“奴婢这就去!”于是立刻就走出了叶开颜的房间,屋外,雨虽然停了,可天还是阴惨惨的,那样重的黑云,仿佛压在人的头顶一般,叫人透不过气来,小珍本就身材瘦弱,映着这样的天色,越发显得可怜见,她一路走过,大褂叫风吹得纸片一般,贴着她单薄的身子,没了形状!

下房的丫头正在清扫花园,见她来了,便停下了手里的活计,笑吟吟的问她道:“小珍,一大早的,你领了什么差使啊?”

小珍一边走一边回答道:“外面这么吵,小姐让我出去看一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那丫头听得她这样说,眼神警惕的四下打探了一番,见周围并没有其他的人,立即便神神秘秘的凑近了小珍的耳朵,压低声音问她道:“小姐还没有看今天的报纸吧?屋里的电话,是不是也被切掉了?”

小珍懵懵懂懂的一点头:“昨夜小姐的身子有些不爽快,闹了大半宿,现在还歇着呢!哪里会看什么报纸啊!夫人怕吵着小姐休息,电话自然也被切掉了!咦!你问这个干嘛?”

那丫头最是八卦,当下就一拍手道:“难怪没什么动静,你不知道吗?出大新闻了,听人说,报纸上登了,说我们府里的大小姐并没有死,还活着呢!”

小珍的心,不由自主的“咯噔”了两下,她睁着乌黑的眼睛,不敢置信的问道:“不会吧!一大早的,你不要在这里疯言疯语,小心叫小姐的人听到了,剪了你的舌头!”

那丫头一甩辫子道:“下房的人都知道了,就你们上房的人小心怕事,才会被蒙在鼓里,你在屋里是不知道,刚刚我们府前,真个是血流成河啊!那些学生们,死的死,伤的伤,抓的抓,唉呀!真是造孽啊!你现在出去看看,那些血,用水都冲不掉!”

小珍懒得听她聒噪,连连摆手道:“唉!那些事,我们这些做丫头的能管得了吗?小姐要我干什么,我照做就是了,大小姐若是活着,也是老爷和大太太的造化——”话说到这里,小珍猛地惊出了一身冷汗,那丫头及时的捂住了她的嘴巴,跺脚道:“你才发了疯呢!居然敢说这么忌讳的话!”

“姐姐就当没听过我说这番话吧!”小珍哆嗦着:“我要走了!姐姐千万不要将我说的话透露出去,要不然,小珍我就活不成了!”

寒风乍起,小珍单薄的身子消失在了树影的尽头,她一路狂奔,仿佛想借此来消除她内心的恐惧,在这个府里,说错话,做错事的下场将是何等的可怕,她已经见识过无数次了,谁知道,这一次,会不会轮到她呢?

越靠近大门,那股声音就越是嘈杂,连冷风中,都透出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气味来,小珍知道,那是血腥味!

大帅府前,挤满了各式各样的人,打头的那几个,居然是江南城里有头有脸的人物,小珍曾在大帅府的宴席上见过他们,陈大俞虽然强凶极恶,但也不敢对他们怎样,看情形,大概是那些人想进府,但陈大俞却不让他们进来,双方的人马在大帅府前僵持着,自然是吵闹不休了!

这样奇怪的情景,小珍从来也没有见过,她正要往前走,一脸愁容的陈大俞却大步的朝她走了过来,人还没有走近,声音就飘了过来:“你是小姐身边的婢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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