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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鸟公主-第7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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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了大约六七里的山路,还经过了一片墓葬地,路越来越窄小,最后进入一片长着参天古木的林子。风霖等人以为雾山到了,斧把大叔却说穿过这片林子再走三四里才到。林间不时传出的几声单调的鸟鸣,浓密的树枝和叶片把阳光挡住,密密匝匝的树,树间缠绕着怪蛇一样的藤蔓,几乎分辨不出脚下的小路。松鼠小霖吱叫一声窜到了树上,似乎是对这里很熟悉的样子,风霖唤了它两声,见它不回头,便由它去了。林地里极为潮湿阴冷,不时能看到飘忽不定的雾气;众人走到一片树木稀疏的地方,云夕突然惊喜地指着不远处:“哥哥快看,太美了!”前面的景像令风霖也眼界大开:透过树木的叶隙,阳光照耀在林中,空气里突然就出现了一个个缓缓飘动的金色圆球,它们的轮廓并不明显,呈半透明状、有大有小、就像澡豆儿在水中泛开的泡沫一般可爱……忽然有个木车轮大小的圆球从空中落下来,居然如实物一般摔碎!碎在地上的气泡又慢慢散开,变成一道道色彩绚烂的彩虹……斧把大叔偶然回头,发现四个年轻人竟然目光烁烁地走向那些彩色气泡!他急切之间大吼一声,“别过去!那是瘴母!”“瘴母是什么东西?”几个人闻言吃惊地回转身,紧张地问斧把大叔。“这瘴母无色无味,但是比青草瘴、黄梅瘴、蚺蛇瘴都要厉害!中了这种毒气,断无逃生的希望!寒香,你带两位贵人紧跟在我身后,切不可再乱走。”寒香羞愧地应着,她久行黎乡,方才居然也被那种色彩绚丽的瘴毒吸引住,差点害到霖公子和云姑娘。等到温暖的阳光和清新的山风迎面而来的时候,一行人终于走出阴暗潮湿的古木林;一条较平整的小路出现在众人面前。抬辇的两个汉子也松了口气,顺着山道急奔向前;风霖拉着云夕低声问她累不累,云夕摇摇头,她忘记脸上被镬底灰抹得乌七八糟,还冲着风霖抛了一个风情万种的媚眼,风霖嘴角一抽、随后憋笑到腹痛。走了大约一刻钟,快到正午的时候,转过一片陡峭的山崖,顿时另一种全新的天地出现在他们眼前!
前方是大片深蓝的湖水,流云清晰地倒映在明镜般的湖面上,有点点黄绿的浮萍点缀在水边,水色明净如玉、对岸水气缭绕、恍然难分天地。抬辇的汉子缓缓放下肩膀上的担子,和斧把大叔一起跪在湖边,虔诚地祷告了数声,然后合力将红衣落花洞女的身子抬起来,用力抛到湖心;红衣女没有立刻沉下,而是随湖水的方向缓缓流动了一会才慢慢沉没。寒香和梨花小声地唱着黎家的送别歌,斧把大叔三人无声地落泪;云夕则把目光投向湖对面,那里白气弥漫,隐约可见无数的彩色瘴母随风飘移,难怪无人敢进这雾山,把它认做是山神居住的圣地。其实,风霖这行人若是从一旁的峭壁绕过湖水,走近那片雾气笼罩的地方;就可以清楚地看到:有两个白衣男子正悠闲地立在湖对面,饶有兴趣地打量着他们……月忍的视线从风霖身上掠过,落在云夕花猫似的小脸上,忍不住微笑起来;有一条金黄色的巨蟒正从湖中慢慢游出,行动十分迟缓:它的腹部膨出了极大的一块,可见刚刚觅食到足够它消化半月的美味。站在月忍身边的男子穿着一身素白绣金色团龙纹的锦袍,累金丝腰带上坠着翡翠碧玉,长发用金冠束在头顶,剑眉入鬓,一双狭长的丹凤,眼珠是金黄色的,和他脚下那条黄金蟒的眼珠居然是同一个颜色!
如果不看那双令人望之惊悚的眸子,只看他高挺的鼻梁、微薄的嘴唇,和刀刻斧削一般的面孔,倒真是难得一见的俊伟男子。一个团状的瘴母缓缓飘近,男子随手挥开,面带嫌恶地道,“这个该死的春天,不知何时才能结束。”月忍小心翼翼地道,“师傅,春季木气升发、加重肝阳内热,您的身子……”巫王略略闭上金黄色的眸子,“今年的热毒发作得格外厉害,我连取了三个处子的元阴,竟也不能完全压制。”月忍盯着湖对面的寒香,“师傅,您看那个穿青衣的女孩如何?弟子现在就将她捉来。”巫王眯眼细看了一番:“资质最好的是右边那个黑脸女子……”月忍见巫王竟看中了云夕,一颗心蓦地提了起来,忽然听巫王续道,“此女和你指的那个青衣女都已非处子,南边那个少女虽年幼,尚可一用……算了,今天还熬得过,你明天替我去村寨,把那小女孩带来。”“是,师傅!”月忍目光闪动,巫王既然对云夕没有兴趣,他就可以放心地把云夕和风霖引过来……

 

162 再遇花涧
虽然湖面上早就不见了落花洞女春儿的身影,斧把大叔还是站在原处张望了许久;似乎是期望着真的会有山神从天而降,带着在圣湖中重生的女儿腾云驾雾而去——可惜一直等到太阳西斜,湖面上依旧波光滟滟,除了游鱼偶尔吐出一串泡沫,那蓝莹莹的湖面几乎没有任何变化。斧把大叔失神地转回身,叹口气对年轻人说道,“走吧,都回家吧……”春儿的哥哥是个憨厚质朴的汉子,他伸长脖子又四处看了看,迟疑地问斧把大叔,“阿爸,春妹子是让落花洞主迎去了吗?”寒香赶紧过来拉住他,“迎去了!我方才看见对面有一道金光上了岸,春儿一定是被山神大人接进雾山神府了做新娘了!”寒香是懂法术、会赶尸的巫女,兴许能看到常人所看不到的神迹?斧把父子三人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希望,最后向云雾缭绕的对岸深望了一眼,相携着向回走。风霖和云夕默然跟在后面,他们两人视力极好,前番已看到对岸爬上一个金光闪耀的物事,似是蟒蛇的模样,绝对不是什么‘山神’将落花女的尸骸接去了。但是寒香的话给那三位善?的父子以极大的希望,他们自然不能说出自己所看到的真相来。一行人就这样默默地走上归去的路;云夕不时四处张望,暗自盘算着明天如何找借口离开风霖,让寒香领路带她来这里;她要进雾山看个究竟,到底是什么人在装神弄鬼,祸害这些正当花龄的黎家少女。走过幽深的古木林,这次每个人都小心地避着那些色彩艳丽、彩球模样的瘴母;风霖更是紧张地握住云夕的手,“小夕,好生看前面的路,不要尽是走神!”云夕心虚地应着,深恐风霖看出她心事重重,便强打精神做出天真好奇的神情对风霖笑了笑。“那是……是花涧里的巫师大人!”走在最前面的斧把大叔扑嗵跪下,他的两个子侄和寒香姐妹也一同跪倒,风霖和云夕却是愣住了;待看清那个青铜遮面的黑袍怪人肩上蹲着松木鼠小霖,云夕惊喜地叫出声,“花涧伯伯!”风霖也向他行了一个恭敬的拱手礼,花涧长老挥手让地上跪拜的众人起身,走到风霖面前眨眨细长的鹰目,“刚才看到阿白在林子里上窜下跳,吱吱叫个不停,就怀疑是你们两个娃儿来了九黎山,说!你们来这里做甚么?”巫师在此地的地位极为尊荣,斧把大叔不知道风霖云夕二人是巫师的朋友还是仇敌,惊惧地连连退避。云夕连忙交待寒香,“姐姐,我们与花涧大师在楚国就是老相识,碰巧在这里遇上,少不了要说上好一阵子话,你们先回去吧。”寒香一听放下心来,抚胸向巫师又行了一礼,这才招呼着斧把大叔等人先走。“吱吱——”小白鼠跳到风霖肩上,两只前爪捧着一只火红的果子,笑得小胡子一颤一颤、两只大门牙全都露了出来。“给我的?”风霖侧脸看到红果子,拍拍小霖毛绒绒脑袋,“好乖,自己吃吧。”“吱吱吱吱!”小松鼠固执地将果子放到风霖嘴边。花涧长老已取下青铜面具,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风霖,“叫你吃,你就吃吧!这朱果大补元阳,是阿白这灵兽冒险到蛇谷里采来……小家伙快成精了!守护朱果的那条大蝰蛇紧追不舍,它居然将蝰蛇引到老夫的地盘,借老夫之力助它脱险……哼!”“大补元阳?”云夕此时最喜欢的就是这四个字,她立刻从白鼠爪中接过朱果,用袖子擦一擦送到风霖嘴边。风霖轻咬了一口,“好甜!你也尝尝。”“大热之物,女娃儿不宜用这个。”花涧长老拂袖转身,“老夫前时还想去郢城找你们,没想到今天你们就送上门了,随老夫去家中细谈!”风霖在云夕的催促下,两口吃掉那枚朱果;听花涧的语气似乎有些不虞,难道他已得知月鹿的死讯另有蹊跷?风霖用眼神示意云夕镇定心绪,两人一鼠悄声跟在花涧长老的身后。二长老果然就居住在离枫王神树不远的花涧里;只不过,九黎男女约会的地方是那山谷的阳面,而花涧长老的府园则建在山谷的阴面。花涧顾名思义,处处可见花影幢幢;以扶桑(木槿)花居多,山之阳几乎全是火红色的扶桑,山之阴的扶桑树则全然绽开着雪白的花朵。斜阳染红了漫山遍野的白色花朵,给这些美妙的精灵渡上一层金边,空气中漂浮着丝丝缕缕的甜香;风霖和云夕随二长老漫步花丛小径之中,只觉花瓣如雨丝般迎面飞舞、亦如雪片一样晶莹剔透、圣洁无比。转过迷宫一般的花林,眼前是一处竹楼庭院,篱笆下种着几棵绿油油的芭蕉树,竹楼下有茂盛的蔷薇顺着楼脚一直攀爬上去,粉色的、火红的花蕾活泼泼地迎风含笑。云夕啧啧地叹着,暗道月鹿巫女那不染一丝风尘污浊的清丽气质原来出自这般人间仙境。花涧长老推开竹筒制成的柴门,示意风霖和云夕进去;脚下踏上软绵绵的裘毡,云夕顿时吃了一惊,竹房外的质朴天然和房内的奢华装饰浑然两个世界!地上铺着大片貂皮缝成的裘毯,堂中有原木色的花梨木榻几和书案;靠墙的木架上整齐的排列着一卷卷的竹简典籍,伏在书案上读书,一抬头就能看到窗外争奇斗艳的蔷薇。风霖不待花涧长老发话,就迫不及待地取下一卷书简来——他已有一个多月的日子未读书籍,感觉日子过得再好总是缺少些什么。二长老示意云夕坐下,“丫头,我问你,我的月儿并没有死,对不对?”云夕隐隐预感到他要问的就是这个,只得硬着头皮回答,“伯伯,您连月姐姐的骨灰坛子都收去了,怎么还问我这个?”“老夫险些让你们这两个小辈哄住!月鹿既然是中了随女祝的剧毒之物——‘蓝龙血花’而死,全身骨骼势必转为黑色,就算烧为骨灰,也与常人的不同……你们这两个小娃儿不知从何处弄来的动物骨灰欺瞒老夫——”风霖离言心头一跳,急忙放下竹简,“花涧大师休怒,此事全是在下的主意,小夕全不知情,那骨灰是……的确不是月圣女的。”“那么,我的徒儿尚在人世?”花涧长老一扫平素阴阳怪气的语调,急冲冲地站起身,“月儿现在何处?她是否平安无恙?”云夕对上二长老焦急的神色,心中突然一动,她狡黠地笑道,“霖哥哥在房里看书,不如我陪伯伯在园中走走,顺便把您想知道地告诉您?”风霖刚要开口,云夕冲他摆摆手,示意她能摆平花长老,让他不要担心;风霖确实也留恋那整面墙的书简,由着云夕伴花长老出门了。“丫头,为何要叫老夫出来,有何话不能对着你的情郎道出?”花长老皱起八字眉的眉头,不悦地盯着云夕。“伯伯,月姐姐现在很安全;您告诉我一件事,我便把月鹿姐姐的行踪告诉你。”云夕横下心来,不惜出卖救命恩人月鹿,也要探得雾山之中的真相。“你这小妮子居然敢与老夫谈条件?说出来听听。”“花伯伯,您久居此地,一定知道‘落花洞女’这种事的真相对不对?”云夕紧盯着花涧长老的面孔,不放过任何一个细小的表情。花长老沉下脸来,“你到底想要问什么?!”“那些可怜的小姑娘根本不是被所谓的山神娶走做新娘,而是被某个精通邪术的高手汲取元阴致死!那个道德败坏的高手就住在雾山里面……伯伯,我猜得对不对?”花长老并不回答她的话反问道,“这是黎乡数百年来的古习,你休要胡乱猜测,何况这又与你何干?”云夕伸手揪下身边的一枝扶桑花,一片片地撕在地上,“请您帮我找到那个擅长采阴术的高手,或者……只须告诉我,如何才能进到雾山捉拿此人!”“哈哈!”花长老本就是个聪明人,他联想到青鸟族特有的修炼术,以及灵兽松木鼠进蛇谷寻找朱果的原由,“你想让风霖公子学那高手的采阴术,然后你便能如常人一般和他做夫妻?”云夕也顾不得害羞,“伯伯,您帮帮我……”花涧长老却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如何进雾山,也不知你所说的高手是谁;至于月儿……老夫只须知晓她平安无恙便可,身在何方……老夫不想再问。”云夕情急之下?住他的衣袖,“伯伯,请您看在舅舅的面子上,帮我一把!我不能再害霖哥哥……亦无法离他而去!求您了!”“丫头啊。”花涧长老叹了口气,“凡事皆由命数,你既然生在青鸟王族,就得承担与凡人不同的命运!我今日观那风氏公子元气虽已受损,但是幸好自小修习内力,今日又服下一枚极阳朱果,此后不再与你有肌肤之亲便无大碍。”“至于你所想的,让他修习采阴之术……纯属荒谬!只有命格极阳,又天生灵力之人才能……总之,雾山非你能随意出入的地方,听老夫一言:快与风霖公子速速离开此地!”
 

163 所谓天癸花涧巫师连连冷笑,“风霖区区一个凡体男子,能与你这个神族公主日夜相伴、耳鬓厮磨近一年还留得一口真气在,当真是他的造化!你还想如何?”他看到云夕的小脸瞬间变得全无血色,心又软了下来,“老夫方才的话绝非敷衍之词;你们青鸟王族女子天生极阴之体,所以自古以来用房中术修炼不老之身……丫头,若是有凡体女子让你教她采阳之法,你能教会她么?不要再心存妄念,及早放过风霖公子,回昆仑做你的神族公主罢。”花长老自觉已仁至义尽,他转身到院角的梧桐树下摇动一根细绳。“伯伯!”云夕忽然在他身后说道,“月鹿姐姐去北疆寻找她的亲人,早已安全出了楚界;有霖哥哥的亲信属下伴在月姐姐身边照料她,您大可放心!”花涧大巫拉住细绳的手一抖,细长的‘僵尸’脸上浮现一丝慈爱的笑意;他并未回头,口气淡淡地回道,“月鹿圣医女已经离世了,她的死讯老夫已上报于巫王……骨灰就葬在古木林中;你说的那个北上寻亲的女子,老夫并不识得。”那条细绳原来一直连向东南角的一处院落,没用几息的功夫,两名身穿黑袍的中年男子急急奔来,向花涧长老抚胸行礼。“本座这里来了两位客人,你们做几样中原人爱吃的膳食,呃,再搬两坛上好的青梅酒来。”“小人遵命。”这两人原来是二长老的仆从,云夕向那远处的院落望去:心道花涧长老真是个怪人,宁可自己孤零零一人住在这么个大院子里,也不许仆人们离得近些。“以前月鹿在的时候,与老夫相依为命住在这园子里,鹿儿的容貌长得……老夫怕被教中门徒得见她的真容,告知到巫王那里,老夫护不住她的周全……咳、咳,这天怎么阴起来了,哎,丫头!你快到门外的泉子里洗把脸,脏得和泥猴子似的!”云夕应声去门外洗面,脑中的念头却飞快地转着,从花长老方才的话中可以得知:那位巫王大人是个喜好渔色的家伙。记得月鹿之前告诉她,南方星族里面,只有张月鹿族和翼火蛇族还传有天生灵力的后代;张月鹿族多出圣女,而天生异体的翼火蛇族则世代继承巫王之位。上古时期,二十八位修成神体的星族先祖,将自己后代子孙的大部分福泽祭献给帝神,才得以飞升为上仙。时至今日,这些仅存的星族后人有的缺少元阳——男儿雌雄莫辨,比如月鹿的哥哥貂竖;有的命格为火,比如黑木林中的虚日鼠老人和灵月燕;有的五行缺水,比如只能居在海中孤岛的心月狐和亢金龙族;还有的缺少元阴……以花长老方所言,‘只有命格极阳,又天生灵力之人才能施展采阴之术’……云夕几乎就可以断定,那个假扮山神、祸害九黎少女的高手就是天生缺少元阴之气的翼火蛇巫王!但是,就算自己的法力能胜过他,也无法将他的极阳之属性转移给风霖啊……云夕洗净手脸、随着花涧大巫推门而入,看到正在书案前翻动竹简的俊逸身影,泪花一瞬间就溢满眼眶!她悄悄抹净眼泪、竭力平息着心头的痛楚,对风霖绽开一个顽皮的笑意。一个仆人捧着铜盘进来,端来热气腾腾的卤豚肉、烤山鸡和鲜果,另一人端来的是煮山芋和温热的青梅酒。“山里没什么精细的食物给你们吃,随便用些填饱肚子吧!这梅子酒是月儿十几年前亲手酿的,老夫平时都舍不得喝呢!风公子,陪老夫喝一杯。”风霖执酒壶给花涧长老的杯子注满,转头问云夕,“你也喝上一杯?我闻着酒味绵和,应该不是烈酒。”云夕举起杯子,想到什么又极快地缩回手来,“不了……我不喜欢喝酒。”她知道自己沾酒便醉,若是趁着酒意再和霖哥哥肌肤相亲……那后果就真的不堪设想了。花涧和风霖相对举杯,一老一少陶醉地品尝着青梅酒的香醇味道,云夕坐在一边小心剥着山芋的外皮,递给他们两个下酒。系在竹楼一角檐下的兽牙风铃发出清脆的碰撞声,薄凉而湿润的晚风缓缓流溢进房中。花涧大师咂咂嘴,“有酒有雨好作眠啊,风家公子,与老夫痛饮三杯!”云夕赶紧给他满上,示意风霖少喝一点;风霖却是会错了意,嘴角微翘起来,以口形告诉她,自己心中有数,不会喝到冷落新娘子的地步。没用多久,外面果真下起了雨,云夕听着淅淅沥沥的落雨声,心绪渐渐低到尘埃里,想到她经历过的这十数年的岁月。自幼时有了记忆那一天,她便常常梦到与‘哥哥’在一个海边的山崖上分别的一幕……每次梦醒她都会告诉自己:只要找到‘哥哥’,就会永远和他在一起,不管是相伴在人间仙境的昆仑,还是流浪于红尘翻转的漠北江南;只要能找到他便会日夜相守,再没有人能令她与哥哥放手分离……憧憬了十多年的重逢、寻找了许多年的‘哥哥’、就这样离奇地找到,居然会因为自己怪异的血脉,再次重复梦境中的画面、痛苦地与哥哥道出离别?
她的视线落在左手腕上那个细细的黑镯:原来这个与生俱来的所谓仙器,镌刻在她命运里的不是善意的祝福,而是残忍的诅咒……用完晚膳,两壶青梅酒都见了底,花涧长老已然大醉,他指着门外,“出门向左……厢房二楼……月儿的寝房……你们俩去休息——”话刚说完,他便歪在毡榻上呼呼大睡;风霖上楼找了个狐皮厚毯给花长老盖在身上,二人悄声出门走向花涧长老所指的厢房。月鹿女的房间收拾得极为整洁,淡青色的纱幔未沾一丝灰尘,床榻上的白色裘毯和月白色床巾也叠得整整齐齐。看来花涧长老时常让仆人过来打扫整理这个房间;风霖关好门,回来身来拥住云夕。淡淡的酒味儿扑面而来,云夕的心怦怦地跳着,在她还未想好如何托辞离开风霖的怀抱,风霖的丰唇已温柔地辗转在她唇上。舌尖轻轻分开她的口齿,掠夺式地纠缠上心苗;带着酒香的唇舌分外炽热,气息馥郁而清甜……云夕顿时全身酥软,脑海一片晕眩迷乱,开始笨拙地回应起来……忽然觉得后背一凉,才发觉外衫已被风霖解去,身子已被风霖压在床榻上;她立刻清醒了三分,用力推着风霖的胸口,“不要!我们不能这样……”风霖按住她挣扎的双臂,勉强压抑着高涨的情。欲,“怎么啦?乖乖的,我轻一些,就按素女经上说的‘九。浅一深’好不好?这次不会再痛……”他突然想到了什么,一个翻身把云夕揽在胸口,吃吃低笑起来,“你想在上面?”云夕情急之下脱口而出,“我来月事了!”风霖愣住,“月事……你是说癸水?”云夕红着脸低下头窝在风霖怀里,她不是为‘癸水’这两个字害羞,她是因为欺骗风霖而感到羞愧。她天生神体,哪里会有平常妇人每月必经的‘天癸’这种物事,只不过是拒绝与风霖亲近的借口罢了。风霖小心地抱着她坐起来,“什么时候?怎不早告诉我?怪不得这一路上你心事重重、浑然不似先前的无忧无虑模样,我还以为你是为那些可怜的落花洞女而感伤……糟了!”“呃?”云夕不解地抬起头。“花涧长老是个老单身汉,月鹿圣女又早已离开此地,哪里会有女人月事所用之物?你——在这里等着,我去前面寨子里买去!”云夕一把拉住他,“不必了,寒香姐早给我备好了,你、你怎么懂这些的……”“说来也巧,花长老这里的医书极多,连讲述妇人生理、孕子的书籍都有,我方才仔细看了一本,就想好生了解一下,省得你生育我们的儿女之时,我一点忙都帮不上。”云夕用力咬着下唇,将头深埋在他怀里,怕被风霖看出她悲怆的神情;风霖浑然不觉,手指轻轻抚过云夕的黑发,又拉过裘毯盖在她身上。“那篇《上古天真论》上说,‘女子七岁,肾气盛;齿更发长,二七而天癸至,任脉通,太冲脉盛,月事以时下,故有子’。”(意思是:女子到了七岁,肾气旺盛起来,乳牙更换成恒牙,头发开始茂盛;十四岁的时候,天癸产生,任脉通畅,太冲脉旺盛,月经按时来潮,具备了生育子女的能力。)
云夕怔怔地听着,?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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