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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陵飘香-第7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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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纷纷回头望去,却发现突厥过河地队伍似乎起了一阵骚乱。

突厥兵马渡河的过程正进行到一半,先头的数千人已经抵达了河对岸。这一边还留着数千的断后人员,除去这些,其余的兵马都乘船行在河面上。骚乱的正是他们。

“这是……”有眼神好地士兵已经开始喊起来:“将军。是船,是他们的船好像沉了!”

沈归曦没有回答,以他地眼力早已经清晰地看到,突厥人的船确实在下沉,而且下沉的不是一艘两艘,而是千百艘……

从这个居高临下的角度望去,无数艘木船下沉所带起的水流在河面上转成一重重地漩涡,湍急的水流向外扩散,很快将原本安全的船只也卷入其中,骚动地范围越来越大。众人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景象。

夏日的河流并不急险,也并不寒冷,可那急促翻滚的水流却是比任何刀剑枪戟更加可怕的杀人利器。纵然突厥士兵个个都是身经百战的精锐,但草原上长大的男儿真的没有几个会游泳的,满身的武艺和力气放到水里根本毫无用处。挣扎在河里的士兵和战马哀鸣嘶叫声连相隔遥远的山崖上也能够听见。

河面上逐渐翻滚起异样的色彩,是红色,而且越来越红。

是水底下有伏兵!沈归曦立刻醒悟过来,当即毫不犹豫地高声喝道:“全军突击!”

无论在这里埋伏突厥人的是哪方势力?这都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也是一个建功立业的好机会!再迟钝的士兵都明白这一点。随着一声令下,奔腾的快马卷起重重烟尘,翻滚着向依然残留在河边的断后兵马冲去。

……

笍水河边的这一战,天下震惊。

让天下人震惊的不仅仅是敦略可汗的战死,四万突厥精锐的全军覆没,更加让人难以置信的是完成这一功绩的人,竟然是在早先的战报中早已“战死”的大将军沈涯!

据说沈将军当初孤军深入敌后的时候,为了慎重起见,特意暗中兵分两路,分头进行。

却不料计划尚未展开,其中的一路兵马便中了突厥埋伏。全军覆灭的消息传来,沈将军便知道情势危急,立刻当机立断,率领另一支兵马沿着水路退回山野,隐匿形迹。

听说了敦略可汗南下的消息之后,为大事计,沈将军更是孤身北上,与各个部族接触,说服各族兵马趁机起兵反抗突厥。

终于苍天不负苦心人,说动了各族援兵,使得突厥后方陷入内乱,才缓解了京城之围。

本想趁着敦略可汗率领突厥大军返回的时候埋伏袭击,却没有料到他竟然铤而走险,仅凭着手中的有限兵力就胆敢强攻京城。

眼看救援已经不及了,沈涯索性干脆派兵围困凉川,围魏救赵,终于使得敦略可汗彻底对援军死心,强攻持续了没多久就不得不败退了回来。

之后又汇集己方兵马,在笍水河边设下埋伏,等待着突厥渡河,终于如计划中所料将其一网打尽。

而且就在突厥大军与京城兵马殊死拼杀的时候,沈涯也已经一鼓作气收复了白汶城。笍亡的路上受了重伤,不等返回凉川,就在路上一命呜呼了。

……

这一连串璀璨的战绩接踵而来,耀地人眼花缭乱。刚刚从战乱中喘一口气的京城百姓得知了敦略可汗死亡的消息,几乎欣喜若狂。平安地脱离了破城的危险,长久威胁他们的蛮人皇帝已经死了,而他们期待的英雄却平安无事,更带回了希望和胜利……对于饱受战火惊吓的大周百姓来说,再也没有比这个更好的消息了。持续四年之久的突厥入侵终于迎来了转机,战争结束的曙光就在前方了。

沈大将军的威望更是一时无双。一时间连京城说书的馆子里都满是沈将军如何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笍水河畔大周士兵如何悍勇无敌,杀的突厥皇帝割须弃袍,四处逃窜,终于命归西天云云的段子。直把大周兵马说的有如神助,上天庇佑。

可等狂热的欣喜过去,真正冷静的了解战事的人忍不住要问一句了。

沈将军既然未死,为何一直没有将消息及时传回?

还有当初深入敌后的那支兵马,为何会行踪暴露,中了突厥的埋伏?

也许……这两个问题可以合为一个。

第九卷 叶随风起秋忽至 第十六章 入瓮

叶薰立于高阁之上极目远眺,今日是沈涯入京城的日子。隔着重重房舍屋檐,从这一处阁楼之上不可能看见大军入城的盛况,但街市上繁华喧闹的声音却依然如近在耳畔。距离突厥退走不过月余,外面的街市已经一扫围城时候的颓废,很快恢复了活力与繁华。

在笍水河畔大获全胜之后,沈涯所率大军收拢兵马追击溃兵,又收拾战场,终于在今日正式凯旋入京,同行的还有弩扬族特使等。这样耀眼的功勋之下,万民欢腾,连皇帝也下令大开宫门,特许大将军可骑马佩剑直入宫禁,以奖励劳苦功高的爱将。

夏日纯粹的阳光不带一丝阴影,叶薰抬手挡在眼前,遮住炫目的光晕。感受着灼热的温度,她不易察觉地叹了一口气。听到沈涯死而复生的消息时候,她只能苦笑了。果然如此,老奸巨猾如他怎么会这么简单就中了敌人的埋伏呢?更何况他既然已经知道了自己的真实身份,在那一次见面之后就应该明白他暗中北上的消息是绝对瞒不过萧若宸的。

他这一次炸死,应该是为了算计突厥吧,他们姐弟还用不着他使出这么大的手笔。可是回到京城之后呢?会给尚未恢复稳定的朝政带来什么变化?

日头渐斜,现在朝堂之上应该正在进行对有功之臣的封赏吧。不知道小宸会怎么样,这一次他立下的功劳也不小,还有沈归曦,听说他依然留在城外收拾善后。

沈涯回来。那些叶原本庆幸可以不用面对的烦恼如同地洞里的土拨鼠,一只只纷纷重新冒出头来,让她懊恼不已。新一轮新地斗争指日可待,而沈涯如今的声望如日中天,他们姐弟的路只怕要越来越难行了。叶揉着额头。苦恼地想着,他怎么偏偏活着回来了呢?

正在出神的时候。身后传来一身呼唤,是湘绣上楼来问道,“小姐,午饭已经准备好了,可是要传唤?”

“也好。”叶答应道。宫中有宴席,萧若宸是必定不会回来了。她起了身正要下楼。忽然听到远处一阵喧哗。

“怎么了?”她停住脚步,沿着窗向外望去。视线尽头。却发现一群不速之客意外涌入,锐利的长枪和锃亮地兵甲在阳光下耀地人眼睛发花。

这是什么情形,叶薰愣住了,眼前的这幕场景,简直和当初芳月阁里撒兀甘前去搜索钦犯时候地场面一模一样。

“这里是禁军统领府邸。你们怎么敢……啊……”发现被人闯入,叶府当值的管家连忙上前拦截,却被人毫不客气地一把推开。惊呼一声跌倒在地上。

“你们要干什么?光天化日之下,还有没有王法了?!”管家仆役们怒喝着。

叶薰心下一沉,只怕正是因为有“王法”,才会这么嚣张。

“刑部奉旨拿人,府内一干人等全部束手待命!胆敢反抗者格杀勿论!”当先的将领一声断喝立刻将所有的抗议声压了下去。

果然,叶薰苦笑了一下,光天化日之下,还敢这么放肆行动的,也只有依仗王法的人了。

领头地将领止住众人的呼喊,一边指挥手下四处散开,入各个房间搜查驱赶人员。

“小姐,这是……”站在叶薰身后地湘绣目瞪口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惊惶失措地问道。

没等叶薰回答,下面已经传来严厉的呼喝声,“闪开,我们奉命拿人!”

“这是我们小姐的绣阁,你们不能进去,不能进去……啊!”门前的守卫仆役还在努力尽他们最后的职责,可惜却只是招来一顿殴打。一个士兵刀鞘一挥,说话地那个仆役就被一击打飞了出去,摔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

叶薰眉头一皱,连忙走下阁楼,高声道:“住手。”

众人眼见叶薰出现,纷纷停住了动作。

叶薰视线扫过场中,略一沉吟,镇静地问道:“各位刑部的官爷忽然搜查我叶家府邸

旨意?缘出何故,罪名为何,总要说个分明。”

领头的将领见叶薰气度冷静,也不敢小觑,当下略一拱手,冷然道:“此番我等前来,自是奉了明旨。禁军统领叶宸涉嫌通敌叛国,皇上已经当朝下旨,命刑部抄家搜查。府内一干人等,也全部押赴刑部大牢,准备侯审。”

通敌叛国!

叶薰心下咯噔一下子,情况比她想象地更坏,她连忙问道:“萧……小宸……叶宸将军呢?”

“他已经在朝堂上被拿下,押入大理寺候审了。”

叶薰闻言身形一晃,脸色苍白。沈涯竟然发动的这么快!入城的第一天,他就迫不及待了。

她咬了咬牙,冷静下来继续道,“沈将军虽然劳苦功高,但也不能空口说白话,凭空污蔑吧?指摘舍弟通敌叛国,口说无凭……”

“这个不劳小姐费心,大将军既然敢说,自然是有足够的证据,而且证据确凿,无可辩驳。”来人冷冷地说道,

察觉到叶薰的脸色变化,他立刻发觉自己说的太多了,打住话题道,“我等都是奉令行事,请小姐不要为难我们了,入马车入刑部走一趟吧。若还有什么问题,到时候自有负责审问的官员解惑。”

“好。”叶点点头,强行压抑住内心思绪的混乱,此时她也没有别的选择了。刚向前走了一步,身后却被人牢牢扯住。

“小姐……我也跟你一起……”是湘绣正死命的扯住她的衣服,满脸惊恐地望着屋里的人,又望着叶薰。

叶薰心下一软,抬头说道,“让她跟我一起去吧。”

“这……”领头的将领眉头一皱。

“他们不是也要被收押入刑部大牢吗?”叶薰问道,说着欠身一礼,“既然如此,就请军爷行个方便吧。”

“也罢。”领头的将领扫了颤抖无助的湘绣一眼,一个弱女子他们还不放在眼里,催促道,“你们快点上马车吧。”

叶薰拉着湘绣走到门前,那里早已经有预备好的一辆马车等待着了。看来对她这个钦犯家属还真是重点照料啊。叶自嘲地笑了笑,提起裙角,登上了马车。

马车外表普通,而内部陈设精美丝毫不逊于日常所用的车辆,刑部的设想倒是挺周到。只是四面窗户都被厚重的帘子封住,毫不透气,在这个盛夏的天气里坐在车里简直是一种折磨。

叶薰想要掀开车帘稍微透透气,却立刻被车外的人厉声阻止了,只好无奈地坐回车里。

一路上湘绣缩在角落战战兢兢,只怕这次的变故又让她联想到不好的回忆了。叶只好温声安慰她,“你先不要担心,静观其变就好。即便真是罪名,也未必会连累你。”

话是这么说,其实她也没有任何信心。

萧若宸与陆谨暗中勾结的事情,被揭露出来绝对逃不了通敌叛国的罪名,不过他毕竟有救驾的大功在身,皇帝对他的信任非同凡响,而他对沈涯却已经心存芥蒂。两相对比下来,仅凭着沈涯的一面之词,皇帝再昏聩也不可能这么简单就对萧若宸下杀手。

可是万一沈涯把他们姐弟的真实身份告诉皇帝呢,皇帝对萧若宸的信任还会继续吗?

现在只寄希望于萧若宸与陆谨之间联系足够隐秘,沈涯就算知道,也不可能拿到真正的证据。

而且真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相比于萧若宸的身世,沈涯他自己的血脉更加惊悚吧。自己还掌握着这个秘密呢,大不了……叶薰暗暗思量着,用力地咬着下唇,连下唇渗出血线都未曾察觉。

马车走得很快,道路平稳,并未感觉颠簸。可一路越走越远,困在车里的叶薰逐渐感觉有些不对劲儿。

刑部有这么远吗?

第九卷 叶随风起秋忽至 第十七章 旧爱(一)

叶薰飞快地一把扯开窗帘,旁边的兵士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那一瞬间映入眼中的情形,却不是走向刑部的街道,而一望无际的红墙。

“这是往哪里去?”叶薰又惊又怒,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是她大意了,眼前这群士卒的言谈举止,与其说是刑部的衙役,应该说更像是久经沙场的战士。

“请小姐稍安勿躁,”旁边的将领冷漠地逼近车窗说道,“马上就要到了,到时候自有人会为小姐解答,何必多问我等下人。”

“你们……”叶薰脸色一变,却也明白此时身不由己,四面都是精悍的士兵,自己根本没有反抗的机会。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叶此时只能够听天由命了。而且如果她所料不差,会在这个时候专门将她弄出来的人,也不会出乎那几个人之外。

该来的总是会来,她索性放下车帘,静心等待。马车继续行驶,拐过数道弯路,终于停了下来。

一个仆役掀开车帘,叶薰带着湘绣走下马车。

入目处是一座小阁楼,楼前正门悬着的匾额上写着“宝蕊楼”几个龙飞凤舞的大字。四面合围的墙壁拢起一处精致的小院子。马车如今就停在院子中间。透过敝开的院门,可以看见外面郁郁苍苍,尽是一望无际的葱绿树木。

要说这里是刑部大牢可真是笑话了,叶薰自嘲地摇了摇头。

“请叶小姐跟随小人来吧。”早有守候在旁边的人上前一步,躬身说道。说着领头向门外走去。

看来要见她的人在外面的树林里,叶薰从善如流地跟随着他地脚步向外走去。

她脚步刚挪动。湘竹也赶紧跟随着上前,却被旁边的兵士一把拦住:“请这位姑娘先在这里等候吧。”兵士们客气地交待道。

叶薰转头看了一眼,接到湘绣求助的眼神,她只得向她安慰地点点头,命令道:“你先在这里等着我就好。”说罢跟随着领路人步出院子。

人说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但绿树葱葱。同样光华耀目。盛夏的树林,满目皆是葱绿的颜色,笼罩住四面空间,遮天蔽日。细微地阳光从树叶缝隙洒落下来,在地面投下斑驳的光影。和风吹过,伴着沙沙地轻响声。树叶晃动,光影错乱摇曳。

叶薰本以为要走很远。却不料只是转过一道假山,眼前就已经豁然开朗。

是一座凉亭伫立在眼前,而且一座无比熟悉的凉亭。

叶薰嘴角牵扯起一个苦笑的弧度。掀开车帘那一瞬间所见到的红墙,围绕一座院子的宽阔树林,还有面前引路人又高又尖锐的嗓音。这一切都明确地昭示了,她如今脚下的这片土地,是她已经来过很多次地大周皇宫。

而且还是皇宫中她最熟悉不过的一处地方。

纵然心里早已经有所预料。但亲眼确认的那一刹那还是感觉心脏漏跳一拍。

夕阳沉落,光影交错,远山含韵,绿意漫漫。她走近凉亭,就看到了凉亭中倚栏而立的那个人。

同样的地方,同样地人。

清茶古树之畔,晚风暗香之中,叶薰有一瞬间的恍惚,只以为自己又回到了六年前的那个夏日黄昏。

引着叶薰来到凉亭前,领路地内监躬身一礼,悄无声息的退下去了。亭子里很快只剩下叶和沈涯两个人。

晚风吹拂着树枝的沙沙声传来,像是挠在人心

刺,叶薰抛开杂念,镇静下心神,缓步走入凉亭。

转过身来,锐利的视线扫过叶薰的面容,沈涯神态自若地招呼道:“好久不见了,近日可好?”

只要你不回来,我就很好。叶在心里小声嘀咕了一句,脸上却是纯然的恭敬荣幸,“多谢将军关心了。不过闲坐家中,宁静度日而已,哪里有什么好不好。倒是沈将军劳苦功高,却刚刚返回京城就要如此忙碌,真让叶薰惶恐不明。”

沈涯不置可否地一笑,桌上摆着的是一壶清茶。他到了一杯,推到叶面前。

“多谢将军。叶一介平凡女子,哪里敢劳动将军亲自奉茶。”叶神态自若地低声谢过。心里却忍不住有些打鼓。沈涯这是什么意思?他要对付他们姐弟,直接下手就好了,何必再眼巴巴费力把自己弄到宫里来呢?自己又没有什么可让他觊觎的,唯一比较特殊的不过是和沈归曦的关系。但就算因为这个,他也没有必要这么急着见自己吧?

不明白他在打什么主意。叶索性静观其变,端起茶水掩去自己的紧张。

听了叶薰的客套,沈涯嘴角一扬,略笑道:“你的口才真是好了不少,以前我倒不知道你是这么伶俐的。”

“沈将军过奖了。”叶满头黑线地回答道。我跟你很熟吗?前几次见你好像都只不过说了三两句话吧,你就能知道我是伶俐还是木讷了。她满心的不以为然。

沈涯也不急着说明来意,只是静静的饮着清茶,气度平静如水,简直像是专门来这里品茗休闲的。

叶薰却逐渐焦急起来。听押送自己的兵士话中意思,萧若宸已经被定罪下狱了。她心里紧张挂念,如同填埋了一块大石头,坐立难安。却不敢开罪沈涯,犹豫了片刻,她试探着问道,“沈将军将叶薰召来这里,不知有何赐教?听说舍弟在殿上出了意外,不知道如今情况可好?”

“放心,他很好,只是在刑部的大牢里而已。”沈涯一派悠然平淡地说道,“萧若宸所犯是十恶不赦的叛国之罪……”

刑部的大牢笼?这也叫“很好”!好你个大头鬼啊!

沈涯话语传入脑海的瞬间,叶薰心脏剧痛。随即又听到沈涯那句闲闲的“叛国之罪”,叶薰再也按耐不住,心里的火气腾地一下子上来了。

纵然天下人都可以指责萧若宸的叛国通敌,但眼前之人却是最没有资格的一个!

“舍弟怎么比得上沈将军劳苦功高呢?当年陛下为何会遇到突厥伏兵,想必将军大人比我们这些小人物更清楚。”叶薰毫不犹豫地质问道。

说完之后,叶薰自己也吓了一大跳,糟糕,她竟然连迂回客气的开胃菜都没有,就直接上主菜底牌了。

听到她的话,沈涯的双眼微合,瞬间有锐利的光芒从平淡的双眸中射出。

叶薰心里一跳,手忍不住抖了抖。她对沈涯本就有一种难以压抑的恐惧,刚才一片云淡风轻的和煦气氛里,这份胆怯不由自主地淡化了,此时却又冒出头来。如今的形势可是自己受制于人。眼前这位黑心的老兄随便把自己杀了,找个地方一埋,神不知鬼不觉,说不定以后都没有人知道了,叶薰暗暗叫苦。

第九卷 叶随风起秋忽至 第十八章 旧爱(二)

气氛有刹那的冷寂,沈涯冷淡的目光随即隐去,若有所思地看着叶。

迎上他的目光,胆怯的心思在心里转了一圈,叶薰反而逐渐冷静下来,她立刻注意到,刚才沈涯说的是“萧若宸”叛国通敌,而不是“叶宸”叛国通敌,难道说,他已经在朝堂上把两人的身世公诸于众了?

萧若宸已经被关进大牢了,他对姐弟两人的恶意昭然若揭,继续迂回客气也只是浪费时间。想到这些,又想到萧若宸在牢房里可能会受的苦,叶薰胆怯的心情很快烟消云散,也没有了虚与委蛇的耐心。

终于彻底冷静下来,她语调谦和地道:“是叶薰一时冲动,失礼了,请将军大人切勿见怪。”轻轻一句话将刚才的失态揭过,

眼见沈涯的脸色并无不妥之处,她便继续问道:“沈将军说舍弟叛国通敌,只是一面之词吧,可有证据?”

“你是怀疑我凭空污蔑他吧?”沈涯冷静地回道,“纵然我是,陛下和满朝文武可不都是瞎子,能够当庭定罪,自然是证据确凿。”

叶薰心里一沉,眼帘低垂,避开他的视线继续说道:“以将军的权势地位,手下能人无数,只要想要,证据自然不是问题……”语气中隐含着一丝不以为然。

沈涯嘴角却扬起一丝笑意,他打断了叶薰的话,问道:“你认为我是用假证据栽赃陷害他?”

叶薰默然不语,抬起头来,怀疑的目光直视沈涯。

沈涯摇了摇头。平淡随意地审视着手里雨过天晴的细瓷茶杯,片刻之后他方缓缓笑道,“他行险与陆谨合作,在北方的战事上摆了我一道,这一招确实耍地漂亮。虽然他是占了身份秘密的便宜,但事后想起了。我也只叹一声佩服……”越说下去,沈涯的语调越发清冷,“只是他却未免太自以为是,也把别人看的太低了。要知道,陆谨可不是简单人物……”说着,他停了下来。抬手饮了一口茶水。

叶薰心里顿时掀起滔天巨浪,这些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是陆谨他……

端详着叶薰的表情。沈涯脸上浮现一丝欣赏,继续说道:“敦略可汗这些年越发好大喜功,独断专横,偏偏又身体强健,依照常理。再活个二三十年只怕也不是问题,而且撒兀甘虽然被废去了太子之位,但性命犹在。父子亲情犹在。再观陆谨,他自从潜伏荒寨,南下入关,立下了多少汗马功劳?却一直连亲王都未曾册封,反而越来越被人猜忌,这样下去,眼下地权势都未必保得住,更勿论太子之位了。”沈涯云淡风轻地低声说道,“有些东西,只能够用非常手段来得到。”

“你们……”叶薰却听得越发心寒,听这个意思,竟是陆谨暗中利用沈涯引诱自己父皇深入敌阵?

那突厥十万大军的精锐,还有父子亲情,难道他全都不顾了?是了,他也没有料想到沈涯背后还有弩扬族这张牌,说不定还打着将沈涯和自己父皇一起葬送地如意算盘呢。却料不到棋差一招,被沈涯获得了全盘胜利。

这些人……叶薰只觉得心冷如冰,人命也罢,国事也罢,都不过是这些人手里的牵线木偶,是他们棋盘上任意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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