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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5 卷阿(出书版)by 爆琦-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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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姬旦神情恍惚,对于丰将之话充耳不闻,脑中却翻涌十二岁那年姬昌告诉他身世的情形……

  因为太姒身子虚弱而倍受姬昌冷落的生母子阳,与姬昌近身的英俊侍者产生了感情,待子阳有身孕之时,侍者深感愧对国君,自刎谢罪,而姬昌见子阳身怀六甲,便许她先将孩子产下。

  谁料子阳生下孩子不久便血崩而亡。所幸太姒静养之时跟随而来的仆从不多,而贴身伺候的老宫女这些年来已经亡故,是以这件事保守得更为严密。

  太姒心性慈善,怜惜这婴儿初来人世便无父无母,她知道若让西岐王贵们知晓此婴孩的身世,其性命定然不保。

  因此,姬昌也就顺势认了子阳的孩子为第四子,取名姬旦,对外则宣布子阳抱病而亡,而姬旦则是太姒在外静养数年时所出的另一孩儿。   

  长期悉心教养下来,姬昌发觉姬旦聪慧过人,品性温良,才华远胜他膝下诸子,加上姬旦眉目酷似子阳,常令姬昌忆起子阳临终前拉着他的手,对他哀切哭泣、真诚告罪、道别的情形,是以对姬旦尤其疼爱。

  但自打姬旦知道他的身世那天起,感动之余,对姬昌与太姒敬重非常,为人亦越发持重,言行也极为小心,倒显得生分了起来。   

  尤其在伯邑考出事之后,姬旦内心的自责日越倍增,不管姬昌如何用言语开导,他始终难以弃掉这层负罪感。

  但这种种隐秘之事,只怕让姬旦时时挂在心中的姬发也不知情,眼前这个丰将为何却对这番事知晓得如此详细?

  「因为你的生父正是我族中人。当年西伯侯路过佳夷之时,曾救你父与他兄弟二人性命,所以他二人便为报恩追随姬昌而去。」

  丰将笑言:「直到你父自裁谢罪,他的兄弟回到部族,直至临终,才向我这位首领吐露这桩往事。」

  姬旦默然,他知道丰将心机深沉,与对方那兽性的外表大不相同,现对方既将这等秘密压于心中,想必所图定然颇厚。

  「你待如何?」

  「就算我将此事宣扬出去,于我族也毫无益处。」丰将捏起姬旦的下巴,「不如你就随我回佳夷助我族日渐强盛,我便应你永不将这件事告诉他人。」

  姬旦失神间,丰将的牙齿已咬上他的喉。他大惊之下方才回转神思,正欲抗击丰将却被一把捂住唇。

  「看来,你那二哥真是相当看重你。」

  丰将邪魅地微笑着缩手探下,箍住姬旦的胸腹,肆无忌惮地亲吻身下之人的面颊。

  「你说,他若知道你并非他的兄弟,又对他抱有不可告人的情欲……他会如何呢?」

  姬旦张了张口,突然间却发不出一个字来,但丰将的指尖跟着探入他的胸膛有力地按抚,立即抓回了他的神智。

  他尽力地揉身躲避,然而,那具压着他的身躯却是稳如盘石,绝非他之力所足以撼动。

  「该死!」

  正值惶惑间,丰将似真似假的挑弄在这时却怱然停下来,他努力抑制微醺的情欲,昂头仔细听着风声的变化,而后松开姬旦,伏耳贴在地面倾听一阵,跟着跳起身来,低低地再狠狠咒骂一声。

  「我很好奇,他们怎幺找得这样快?」丰将喃喃自语,看来他对所选择的道路本应具有相当安全的自信。

  姬旦喘了几口气,翻腕见着上面那道红痕,止不住心惊。

  尽管他知道之前丰将只不过是逗弄而已,但当事态真正发展的时候,他却全然无能为力。

  终是此刻,他才深为了解,这世上之事并非人的智力可掌控一切。

  「原来如此。」   

  丰将掀起马鞍看着下面吊挂着的一袋皮囊,下端破了一道口子,尽管里面的红土已快散尽,但轻风吹过时,仍可看见丝丝砂砾飘散在夜空中。

  「跟我来!」

  丰将狠狠地甩了一鞭在马臀上,然后拉着姬旦从官道上插入小道,摸索着向前快步奔走。

  不远处,传来了一阵阵马蹄声响,略作停顿之后,追兵寻着之前那马消失的方向走了。

  「看来,真的不应该接受崇应彪赠送的马匹。」丰将笑道:「我只道你那个弟弟将他缠住,却没料到他早安排人手对付我。」

  「那也怪你只身前来,如果这回有你的族人在身,这些追兵也不算什幺。」姬旦在这般近距离之下也听得出来,来骑不过二十匹。

  「我怎幺会料到崇应彪杀你之心如此重?」

  丰将回身望了望灯火通明的密须王城,「这种时候,他应该保住自己的小命,才算是首先要做的事吧?」

  说话间,丰将若有所思地停下身来,从怀里掏出细绳绑于小道两旁的树木之间,刚巧拦下那条窄路,而在月色以及草丛的掩蔽下,他所做的小小机关竟然全无破绽。

  「希望这个可以拖延一些时日。」丰将做好这些事后淡淡地说道。

  「你独自一人逃生,岂不更为容易?」姬旦望着这个佳夷人轮廓分明的脸部曲线,怱然开口提醒再度拉住他手臂的丰将。

  「那可不行!我说过要你毫发不伤地与我一块回到佳夷,自然便会尽力而为!」丰将咧嘴笑,洁白而尖锐的牙齿在月下看来尤其突出,只是这回却并没有再让姬旦有所心沭。

  他这话不仅没有使得丰将抛下他离去,腰椎反而被对方圈得丰实,几乎是被这个佳夷族的头领扯着身体,好似脚不沾地般跟随对方急奔。

  空气钻人闭合不紧的口里,弄得姬旦喘息之余止不住咳嗽。山风仍然不住地往他口鼻灌去,让他的胸口一阵阵憋得疼。

  但丰将神色凝重,却不再停下休歇,只是偶尔听到由风中传来的隐隐呼喝怒骂之声, 他的嘴角才泛起些许不易察觉的微笑。

  「来的是北伯侯身边最为得力的亲兵卫队,这次崇应彪将他们也带了出来。」丰将在奔跑中对姬旦说道:「他们共有十八名,若以单人论无一是我对手;但若联手,我亦非他们之敌。」

  「那……你便应该……」

  「呼呼!」   

  几声破空之音打断姬旦断断续续的话声,丰将立即揽着他就地一滚,斜斜避开一排执来的长矛,最后一根插在地面的兵器竟然就紧靠着他的脚背,冰凉的铜器让丰将也不由自主地在心中暗叫好险。

  这幺快?果然与寻常兵士大不相同。

  姬旦思索间,怱觉天旋地转,却是丰将再度抓着他的衣襟跃过一条山涧,落地的时候脚踝处传来一股钻心的痛,他知道伤到筋骨了,但只不过闷闷哼了一声,就咬牙不再吭声。

  「怎幺?」丰将却敏锐地感觉到姬旦的不妥,连忙扶住他。

  「没事,快走!」姬旦皱眉道,但脚一使劲更痛得厉害。

  「别逞强……」

  丰将的话音末落,脸色突地一变,急忙扣住姬旦的肩膀将他扯到身后,然后立刻抽出腰间的兵刀弹开一篷利箭。

  接着,丰将带着姬旦闪身于一株大树后,略略探头向袭击他们的方位望去,突然眯了眼,甩手将一枚短小利刀掷出。

  姬旦听到对面立有人坠马的声音,而之前恼怒的呼喝声也更大了。他不禁侧目打量丰将,发觉这男人在黑夜中的攻击力相当地强。

  「那些家伙比兔子与野鹿的体型容易认多了。」

  丰将看出姬旦眼中之意,禁不住轻笑道:「这也是我们长久在夜间狩猎时所积下的经验,因为野兽喜欢在夜里出没。但是如果可能,我却希望我的族人与你们一样没有这项本事。」

  姬旦闻言心中微动,正待开口,突然半空里传来的哧哧声响越加厉害。丰将急忙扑在他身上,搂住姬旦的腰向左侧滚去,再度闪开追兵的袭击。

  但他二人停下时,可巧便将姬旦牢牢压在身下,姬旦那两片微微张启的嘴唇就蹭在他的脸孔上面,柔软温暖的触感让丰将止不住内心一荡,突然扳过姬旦的下颚,重重地堵在他的唇上。

  「啪!」

  姬旦狠狠一掌击在丰将脸上,将这个佳夷人推开,同时恼怒地瞪了对方一眼,责怪他在这种性命攸关的时刻,竟然还做出如此下流之事。

  丰将心情却大好,他只当姬旦的眼神是嗔怪,甚至还想等这事解决之后,是否就能堂堂正正地与之亲热?

  姬旦原本心思伶俐,哪有瞧不出压在他身上这男人的打算,当下又是生气又是好笑,他用力从丰将怀中挣脱而去,但脚下痛得厉害,不由得又软倒于地。

  丰将这会儿才算定下心神,迎面的气流方向又有异变,他料不到这队弓箭手动作如此迅速,吃惊之余只得仰身而倒闪开这轮攻击;然而利器接踵而至,快得根本不容人再有机会闪避。

  躲是不躲?丰将在这短短一刻间天人交战,然而他回眸掠过跌坐身后,抚脚皱眉的姬旦,眼里突然浮上一抹奇怪的神色。

  姬旦看到向他这边掷来的数柄铜戈,不禁闭上双眼,同时耳内也听到「哧哧」的声响,但意料之中的疼痛却没有跟着附加到他的身体中。

  再次睁开眼时,丰将半跪在他身前,肩胛骨与右大腿处却让两柄长形兵刀深深地刺「为何?」姬旦瞪大眼,不可置信地看着丰将。

  「看来你那位好兄长此刻正忙于攻打密须,来不及解救你。」丰将漠然地笑了笑,突然对着姬旦喝道:「还问什幺?赶紧走吧!只是……」

  他又喘了几口气,笑道:「你可要记得又欠我一回!」

  「……」

  姬旦无语,听着渐近的纷乱脚步声,突然低身拾起一块石块,不重不轻地敲在丰将颈侧,弄得他止不住头晕脑胀,口舌发麻却仍有神智,但这个举动却让丰将莫名其妙地恐慌起来。

  「若我侥幸存活,一定不会忘记遣人去佳夷开化你族风貌,以报你相救之恩。」姬旦轻轻地对此刻暂且无法开口说话的丰将快速说道:「等下你身上力气恢复便自行离去吧,如果被我二哥遇上,便是你时运太差!」

  说到姬发之时,姬旦眼里忍不住露出微微温暖的光芒,看得丰将心里颇为酸涩,但姬旦再无二日,起身忍着脚痛尽力向山顶奔去。

  该死的!他打算往哪里跑?穿著这种色泽的衣裳在黑夜里行走,难道姬旦认为还不足以吸引追兵的注意?

  丰将想到这里立刻明白姬旦的用意,但他目前被毫无武技的青年用石一击,竟没有气力再爬起身来,只能躺在一人多高的草堆里干瞪眼。

  同时,从未体会过的屈辱也慢慢地涌上心尖。

  姬旦明白,就算他不引来追杀者的注意,他也会在不久之后被对方察觉。那还不如干脆一次将人情还给那个蛮人好了,省得对方整天叨念在嘴边说欠了他——男人小气起来,真的很让人头痛呢。

  但那时的丰将,却神似时常对着他无理取闹的姬发,不管姬发嘴中说出的话有多幺讨厌,但面上的神情却总像个孩子般,让人无法狠心拒绝他的要求。

  姬旦想到此处不由得笑了笑,脚下的疼痛更是难忍,跟着一阵凉凉的夜风袭卷而来,姬旦身上的衫子轻轻晃动,他人亦在山崖顶上看似摇摇欲坠。

  腰眼处渐渐地传来一股痛楚,姬旦已记不清这是第几回体会到的痛戚,而神智亦近麻木……

  蓦地,身后的响动靠近,姬旦唯有苦笑着摇摇头,突然奋力向边侧的山涧跃下。

  身体飘飘怱怱地,耳边擦过更多风声,似乎下坠感可以冲淡身体中所有的痛苦,让他可以短暂地享受这自欺欺人的放松。

  然而姬旦最终仍被一股更为剧烈的疼痛拉回现实,他可以察觉出有温热的液体自他口中不断溢出,还有胸腹乃至全身骨骼突然一起进发的钝痛,甚至因这份痛而突然神智清明——在此时居然可以十分清晰地听到站在崖上的人,那讶然的抽气声。

  没料到他自个儿先行了断,倒省了他们的工夫吧?姬旦眼前禁不住泛黑。

  是快要死去的前兆吗?但是为什幺一点儿也不害怕?

  只是——相当的不甘? 

  用最后的力气掀了掀布满血丝的嘴角,姬旦无力地合上双目。姬发,但愿来生……

  「掷吧!」

  伏身观看久久不能动弹的姬旦,追兵中终于有人下达了这样的命令。

  立即,姬旦感到他的背部被锋利的物体接连刺穿。在一股椎心的疼痛直达入脑后,他微笑着、无奈地合上双眼,再也无力睁开。 


第十一章

  姬发双目呆滞,不可置信地望着眼前所见。那伏躺在山坳里一动不动,染满艳红痕迹的人真的是姬旦?

  四周嘈杂的声响在这一刹那间消失殆尽,姬发如坠冰窖般全身冰冷,似乎连体内的血液都凝结了。

  他望着四周晃动的无数人影,急切地向下面那具被数柄长矛钉在地面的躯体奔去,突然间,他的喉管中发出阵阵短促的咆哮,好似「呵呵」的呜咽与嚎叫,让人禁不住心惊。

  接着,姬发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极快速度翻身下马,似乎他的身体仍然僵硬,但却离奇地越过所有奔在他前面的人,最先到达这具血肉模糊的人体身边。

  姬发跪下身,他那习惯稳稳握着兵刀的手掌亦止不住地颤抖起来。

  此刻,他可做的似乎只能轻轻挑开搭在姬旦身上的散乱发丝,鲜血似已将它们的黑色染为了艳红。

  看到了!

  这个人,真的是——姬旦!

  几天前还对着他静静微笑的姬旦如今就躺在他手里,脸色苍白,就像天空里最纯粹的云朵,而对方毫无生气的脸庞与紧闭的双目,更让西岐二王子心惊胆颤。

  姬发只觉在那瞬间有什幺东西重重地砸在了他的心里,他只能手足无措地捧起姬旦那失去知觉的脸颊,向来沉稳发号施令的嘴里却发不出一字清晰的吐音。

  倒是长久以来跟随姬发左右之人,见到主帅一时间神智全丧,才不得不「擅自」行动起来。

  愣愣地看到有人将手指伸到姬旦鼻下试探气息,眼神凶狠的姬发立即用力拍开那只让他觉得厌烦的手掌,不容任何人认为姬旦已然离开这个世间。

  军中大夫只能行动迅速地弄断刺入姬旦体内的长矛,但他顾忌姬旦失血过多,终不敢再拔动犀利的兵刀头锋,让每件兵器都留了些许在伤者体内。跟着再行简单的施药治理,总算顺利地将姬旦平放着抬到木板上,送回了临时搭起的大营。

  灯火通明的大帐内,姬发呆呆地看着大夫割下蔘片,费力地塞入姬旦口内,为他吊气。

  姬旦背上的伤口四周已结上黑红色的血疤,若不是大夫这时一气将矛头一根根快速取出,让他看到随即泉涌的血柱,姬发真的以为姬旦体内的血早已流尽。

  姬旦他一个人在山涧里躺了多久?

  为什幺破城之后还要顾着那些琐事?

  为什幺这一回花了这幺久的时间才找到他?

  姬发紧紧地捏着双拳,心中自责不停。他木然看着那些人剪开姬旦的衣裳,为姬旦清理伤口,大夫接着撒下止血的灵药,但一切的努力彷佛在那样可怖的伤情下,显得是那幺无力。

  因为这种无法想象的剧烈疼痛落在姬旦身上时,他竟然全无反应?

  姬发瞬间激红了双眼,他当然知道这并不是证明姬旦有多幺坚强,而是向他说明了躺在他面前的人已全然没有了意识,陷入深度昏迷中!

  姬发不明白他在战场上见惯死伤的眼睛,为何此刻竟不敢面对这张对他来说,向来是那幺亲切的脸颊?

  而对哀嚎太熟悉不过的耳朵,如今也听不到一丝动静,这种让人窒息的安静,更让姬发难以接受。

  几天前,他的双臂仍然可以感知姬旦的温度,他的唇还碰过姬旦那光洁的额头,他还命令姬旦一定要喝下药,他甚至还记得说到亲事时,姬旦凝望他的那双幽暗又哀伤的双眸。

  醒过来,旦!你一定要给我醒过来!一定要给我好好地活下去!

  “二王子,四王子的情况不容乐观。」大夫看着姬发横眉竖眼,拼死忍耐的模样,

  他从没见过一向宽宏大量的主帅这般不易接近,心中也是暗惊,但是他必须履行他的职责。

  「四王子自高处跌落,使他的肋骨断裂了三根,而他肢体乃自体内各要害处都被兵刀重创,失血过多以致气脉两虚……

  「再加上四王子伤后受凉,如今身体反常高温,如果高热不退,恐怕四王子撑不过……两天。」

  大夫说着垂下了头,其实照姬旦这样的情况,能不能撑到天明都难说,但他实在不敢对此刻这般让人畏惧的姬发如实禀报。

  「那你还不快想办法,让老四的身体凉下来!」

  姬发怒斥着战战兢兢的大夫,为了控制烦燥的情绪,他不得不来回走动,以压制强烈的发泄欲望。但唯有姬发自己才清楚:他只有用这种方法去赶走突然间涌上心来的恐惧。

  他可以看到大夫们手忙脚乱地端来煎好的药汁,努力给毫无知觉的姬旦硬灌下去,但仍有大部分汁液从伤者唇问吐落,使得大夫不得不多弄得几碗珍贵的药物塞进伤者口内。

  然而当姬发将手放到姬旦额前时,才绝望地发觉那里的热度丝毫未退。

  难道,姬旦这回真的就要死在自己面前了吗?

  刚刚拥着姬旦身子的时候,发觉他又轻又软,好似捧着一汪水、抱着一片云,感觉不到一丝生气在这具躯壳里面。

  姬发双膝一软,不由自主地跪在边,双目一眨不眨,死死地盯着姬旦那苍白的嘴唇。

  “二王子,这剩下的便要看四王子的意志力了,我等实在无能为力……」

  「出去。」

  姬发轻轻地拾起姬旦搭在榻边的手掌,神色温柔地看着微蹙眉尖的伤者,忍不住伸手在其眉头柔柔抚慰。

  帐内之人皆知姬发已然接受事实,但见他兄弟二人这般光景,想到平时姬旦立于姬发身旁,助他打理诸多事务,将西岐军政内务治理得井井有条、两兄弟也时常说笑玩乐的情形,也禁不住心酸。

  “二哥,你杀了我吧!」姬姡А覆洹沟囊簧纬龅独矗虻氐莸郊Х⒏啊

  他先前见到姬旦伏于山涧的惨状,想到之前曾应诺姬昌好好保护兄长的誓言未能实现,早已泪流满面,心中又悔又愧;如今再见到平时那般意气风发的姬发这般神不守舍的模样,更恨不能立即自绝于众人面前。

  姬发漠然摆摆手,然后他的目光便再也没有离开过姬旦的面容,耳内亦再也听不进他人任何一言。

  姬姡Щ勾傧胨凳茬郏窬群蟾嫠袄囱懊偌У┫侣涞拇居谟В窗醋∷募缤芬а酪×艘⊥罚'无奈只得被众人劝着退下。

  片刻之后,偌大的营帐之中只剩下姬发兄弟两人。

  姬发恍恍惚惚地,望着这张对他来说再熟悉不过的容颜,眼前仿佛浮现他带着年幼的姬旦穿行卷阿的情形。

  那个时候,他总能够像这样毫无顾忌地拉住姬旦的手,想怎幺握都行,想握多久也不必在乎他人的目光!就像他们成人之后最后一次结伴游卷阿,却是姬旦对他告别,准备随伯邑考前往朝歌的前一晚一模一样。

  夜游山潭之后的姬旦,就是这样靠在同样浑身湿淋淋的他身上,闭着眼睛小睡,而那晚明媚的月色将姬旦的脸耀得,就是如今这样虚幻般地苍白。

  只是在那时候,轻轻地拥着熟睡的姬旦,是那样地让人感到舒适宁静,姬发并没有像此刻这般感到绝望与恐慌:他所做的也不过是将滚烫的唇,微微地凑在了姬旦全然不知但仍自张合的薄唇之上。

  就一下,便在心里下了偷偷跟随怀中少年前去朝歌,好好护他周全的决定!

  如同现在这般——

  姬发着魔地将他颤抖的嘴巴印在了姬旦的眉上、眼上、鼻上乃至脸颊上面的每一个地方,最终才落在了伤者柔软的唇上。这一回,他却再不用顾忌姬旦是否知晓,如果可能,他宁愿眼前的人儿立即醒来,再不对姬旦掩饰半分。

  是的,他知道,他知道,他以前就什幺都知道。

  他知道姬旦一向用什幺样的目光在看着他,他知道姬旦那双日渐忧郁的眸子中包含的是什幺,他也知道姬日恬静的笑容为何逐渐稀少,甚至他知道他们并非真正的手足兄弟!

  姬发的母亲太姒担心日后西岐臣公知道姬旦的身世,对这孩子不利,也曾偷偷瞒着姬昌将姬旦的身世告与他知道,希望姬发在日后念着打小与姬旦一块成长的兄弟情分,可以在众人面前多护着姬旦一些。

  即便从那时起,他会莫名其妙地面对姬旦淡淡的笑容而感到心悸,他会心惊他的心神竟然无时无刻,牵绕在那个他一直以来便认为是弟弟的少年身上;而面对姬旦不时凝望他那含蓄而炽热的矛盾目光时,他也就知道了姬旦说不出口的心思,也懂得了他的心思。

  然而,他却默认了姬旦认为他什幺也不知道的话语。

  不知从何开始,姬旦面对他的神色亦再不是单纯的兄弟情谊,而他也对这股清幽魅惑的眼神怦然心动;但可惜,姬旦虽是他在这世上最重要的人,却不是他最想得到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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