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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夜(全) +番外 血之帝国-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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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寻回头一望,见夏尔脸色苍白,却豪迈潇洒不减分毫,知道他不肯堕了帝郎司的威风。到了这样境地,自己这一把宝剑也无力再保护他,心中酸苦。勉强向夏尔展颜一笑,退开一步,与夏尔一同面对洞外严阵待发的千军万马。
淙亢国兵士也是训练有素,人数虽多,烈日之下,队型不倚一分,人人站得笔直,一点声息也没有,将领没有下令进攻,他们就停在原处。
夏尔等人和这堂堂大军默然对峙,情势虽然危急,却也非常有趣。
素堂道: “他们不进攻,可能正在等。”
“不知道来的是谁?淙亢三大将领?” 夏尔淡淡扫夜寻一眼,轻道: “就算淙亢王亲至,也没有什么奇怪。”
想到这小人儿刚刚差点自尽在自己眼前,不由伸手按住他抓着宝剑的手。
夜寻的披风上也早染满鲜血,绝美的脸上尽是灰尘,将嫩白的肌肤遮住,反而显出刚毅成熟来。感觉手上骤然温暖,又偏头望了夏尔惊心动魄的一眼,反手将夏尔的手紧紧握住。
这片在茂密森林中被淙亢国紧急开辟出来的“平原”,被山谷中的狂风视为展示实力的好地方。
狂风卷起一团又一团的沙尘,将淙亢国高飘的战旗吹得猎猎作响。
而没有得到命令的淙亢军,还是泥石铸造般不动分毫。
夜寻耳边忽然一热,原来夏尔凑到他耳边。
夏尔嘴中的热气呼到软软的耳中。
“夜寻,应允我一件事。” 悦耳的男声在耳中轻盈地舞动,象沉入一片没有鱼儿畅游的宁静海洋。
夜寻头也不回,瞪着外面的千军万马,缓缓道: “夏尔,我绝不独活。”
没有你,我绝对不独自回到封旗面前。
那注定是永远的悲痛和灰暗。
被夏尔握紧的手忽然疼得几乎连骨头都散掉,夜寻不忍心回头看夏尔的脸。
“为什么?” 夏尔沉声问。
夜寻死死咬着牙关,终于答道: “不为什么。”
沉寂的时间过得特别慢。
压迫着神经的对峙坚持到淙亢军后方传来声响为止。
素堂最为警觉,沉声道: “来了。”
夜寻知道时日无多,心中一沉,虽然下了决心要和夏尔一同殉国,到底不忍心地回头轻轻望夏尔一眼。
“我们出去吧。” 夏尔眼里闪着属于将领的光芒,忽然轻笑起来,让夜寻一阵目眩。
“好。” 夜寻单手为夏尔整理了有点凌乱又沾满血迹的披风,只觉得夏尔比任何时候都英俊。
素堂也走过来,搀了夏尔。
夜寻内疚道: “夜寻无用,又连累师傅。”
素堂豪迈地哈哈大笑: “能和你们两人一起殉国,又有什么不好?”
三人相对一笑,放下愁绪担忧,再不关心生死,一道出到洞外。
外面严阵以待的淙亢军,一见这三人毫不畏死,昂然而出,不由心中敬佩。他们为对付这三人死伤无数,知道对面每一个人都不可小瞧,虽然己方人数众多,居然有点慌张。
夏尔居中,被夜寻和素堂一左一右搀扶出来。
迎风而立,对着千军万马,居然悠闲地象在自家庭院散步般。
素堂豪迈、夜寻绝美、再加上一个曾经只身独闯万人军阵的夏尔。
他们轻轻向洞外的列队迈上一步,站在前面的一个敌军小队长居然一时被镇住,往后退了一步。
顿时,整个淙亢军缓缓向后退了一步。
“呵呵,我们三人还真不错啊………。”
悠扬的低沉笑声,发自夏尔唇边。丹凤美目带笑转向身边的夜寻,却忽然咳出一口血来。
“夏尔!” 夜寻惊惶地伸手去接夏尔吐出的鲜血。
夏尔摇头,扯过身上披风一角,将带血的嘴角抹干净。
淙亢军后方逐渐大动,显然要等的人已经到来。
号角齐响。
三人站得笔直,冷冷望着远远飘扬着过来的大旗。
耀武扬威的帅旗,上面书着大大一个“绿”字。与这帅旗一同飞扬的,居然是淙亢国的王旗。
难道淙亢王和淙亢国三大将领一同到来?
前方的淙亢军也开始变换队型,整齐一致地让开中间大道,让后面的亲军列于洞前。
穿着淙亢王近身亲军服饰的精兵一队队开到,又整整齐齐让开,不断变换位置,将他们的训练有素展示个八九分,才轰然让出中间的大道,露出一直被掩盖在中间的核心。
夏尔等轻蔑地看了半天,终于看到来人的面目。
中间被侍卫团团簇拥的,是一个骑在高头大马上的将军。
身穿绿衣,手持宝剑,应该是淙亢国三大将领之一的绿妃将军。
奇怪的是这人头上扎了一道白巾,似乎刚逢大丧。
夏尔低声道: “不见淙亢王,怎么举着王旗?”
素堂摇头: “不知道,淙亢国象有大丧。”
正在轻声猜测,那将军骑马缓缓而来。
面目逐渐清晰。
忽然“哐铛”一声,夜寻手中的宝剑掉下地来。
优美的红唇微微轻颤,泛起雾气的瞳中,居然印出这个人的模样。
天梦!
居然是天梦!
被沙场熏陶得豪放的脸上不再有少女的稚气,可额间的那滴红痔,依然鲜红欲滴。
那身着绿装,领着淙亢军而来的,居然是以为今生不能相见的天梦………
夜寻愣住,只能怔怔望着与自己越来越近的熟悉的脸。
连夏尔也呆住了。素堂不知道天梦是何人,一手搀着夏尔,又疑惑地转头望望夜寻。
天梦在众人簇拥中下马,居然径直朝夜寻走来。
“夜寻!” 还是印象中真切清脆的声音: “我总算找到你了。”
瞪着不敢置信的大眼睛,夜寻被激动的天梦搂入怀中。
“我真怕来不及,幸亏老天保佑,老天保佑。” 天梦满身尘土,显然也是在远处刚刚赶到,激动得不断流泪: “你长大了,夜寻。我的夜寻殿下………”
“天梦?” 夜寻怀疑地问。
“是啊,是我!” 激动的语气忽然变得焦急惊讶: “你……你怎么受伤了?谁伤了你?” 被剑磨出茧的指头灵巧地抚摸夜寻被划开的伤口,天梦急道:
“我说了不许伤你的!”
“真的是你……” 夜寻根本没有去听天梦的话,象终于确认眼前的一切,纵身扑入天梦怀中。 “天梦!天梦!真的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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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打算战死的困兽忽然变成受到绝对礼遇的贵宾,夜寻和夏尔、素堂都得到很好的照顾。
在确定夏尔的伤势因为及时得到最好的草药和最佳的大夫………素堂,而可以控制后,夜寻才长长舒了一口气。
休息一番的三人别扭地在淙亢军的大帐中,终于知道天梦的经历。
“被封旗派去追击的人逼得跳海,却被海上的渔船救起?” 夜寻呆呆看着眼前模样大变的天梦。
“不错,没想到世界这么大,除了帝郎司外还有那么大的另一块陆地。我飘泊到淙亢国,幸运地被选到王宫中做侍女,而后趁机献上帝郎司的地图。帝郎司的辽阔和富饶,立刻燃点王的征服欲。我也因此被册封为王身边的妃子。”
素堂与无力躺在席上的夏尔默然一对视,心里不约而同想起一个问题。
夜寻也脸色一变,问道: “天梦,是你献上帝郎司地图,挑唆淙亢国侵犯帝郎司。”
天梦毫不为难,爽快地点头: “对!是我。我不但献上地图,而且亲自跟随王远征帝郎司,为淙亢军指路。我还亲自上阵,多次大胜,成为淙亢国三大名将之一。”
眼前的乌云越积越厚,夜寻勉强扶住身边的椅子,颤道: “为什么?你……你要挑起这……。。这……。。” 穿梭过脑海的是连天的火海,还有被屠杀的平民尸首。
“只有这样,才能让封旗下地狱。” 甜美的笑容里,染上冰冷的笑意,天梦轻轻拥着夜寻轻声哄道: “夜寻,你吃的苦头,我要一点一点为你讨回来。”
一阵冷流窜过心窝,夜寻打个冷战。他想挣脱天梦温暖的怀抱,却发现一点力气也使不出来。
夏尔在一旁听得清楚,知道害帝郎司蒙此大难的居然就是这区区小日族的侍女。暗叹造化弄人,谁料到这多年战争,居然是为了夜寻而打?
他心思灵敏,淡淡道:
“天梦姑娘既然是绿妃,举绿字帅旗自然应该。但是为什么帐篷外,还高挂淙亢王的王旗?难道淙亢王对天梦姑娘的宠爱,已经到了这等地步,可喜可贺啊。”
天梦搂着夜寻,回头去瞧脸色苍白的夏尔: “夏尔将军这么聪明,不如猜一猜。”
“姑娘头上戴白,必有大丧,难道淙亢王已经逝于帝郎司,姑娘继承大位?”
天梦别过头,微微冷笑。
夏尔眼睛一转,拍腿道: “我知道了,原来王位已经传给淙亢王的子嗣,恭喜天梦姑娘,即将荣升太后。”
“啊?天梦……。” 夜寻也惊讶地看着天梦。
天梦将手轻轻按在小腹,脸上杀气尽去,满是温柔之色,抬头对夜寻微微一笑。
眼光转向夏尔,却骤然闪过厉光,轻赞道: “不愧帝郎司第一将军,如此厉害,一下就被你看穿。不错,我有了身孕,就要生下淙亢国的新王。”
夏尔听出天梦语中杀意,并不惊慌,微微一笑,闭上眼睛。
夜寻见天梦对夏尔神色不善,暗暗心惊,抓着天梦手说: “天梦,夏尔对我们都有救命之恩……。”
“我知道。” 天梦对夜寻安抚地笑笑,牵着夜寻手道: “夜寻,我们今晚好好聊聊。” 另外命人好好“照看”素堂夏尔,亲自携了夜寻出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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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梦专用的寝帐,比帝朗司之王封旗的王帐不逞多让。
暖香飘荡处,是柔软的兽毛铺就的长垫。
天梦的眼中,她的王子还是如五年前一样娇弱惹人爱怜。温柔地为夜寻披上披肩,恨不得找出一点什么方法来表达自己的激动和满心怀的疼爱。
无奈,她已是淙亢国的绿妃。
她只能端端正正坐在椅上,用爱怜的目光一遍一遍端详夜寻。
夜寻,却把心思放在另一个地方。
“天梦……。引来了淙亢兵?” 清楚的事实,却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似的来回问着。
天梦的表情,理所当然地平静: “对,是我。”
“淙亢兵在帝朗司烧杀抢掠,你知道吗……。。”
明亮的绿色眼眸,瞬时出现一点迟疑和愧疚: “我知道。可是王的行事,连我也无法左右。”
“为什么?”
天梦抬头,茫然看着夜寻: “为什么?” 她轻轻重复,骤然咬牙切齿,压低嗓子道: “因为我要毁了封旗,我要把封旗的帝国彻底毁灭……。。” 美丽的脸显出骇人的狰狞。
“就象封旗毁灭了你一样。” 天梦说: “我要象他毁灭你一样,把他毁灭。我想为你报仇。”
热流蓦然流窜飞舞。
夜寻不能自制地颤抖起来,他扑到天梦怀里,象小时候一样露出依赖的神色。
“天梦……。。”
天梦抚摸着夜寻之发的手也在颤抖,连声音都泄露出颤栗: “不要恨我,夜寻。所有的人都可以不原谅我,但是你不可以。只有你不可以。”
“我……我不恨你……。”
但闭上眼睛,怎能不看见被烧成灰烬的山村,演水和学影相拥的尸首。
明晃晃的金箭,将她们钉在血泊之中。
始作俑者………
“我的梦想快成功了,等杀了封旗,我们就和小日族一起到淙亢国去,那里再没有人会欺负我们。” 天梦的眼里,露出向往。
她憧憬已久的一切,仿佛就在眼前,触手可及。
这一切,支撑着她度过这么多的难关,驰着战马奔驰过战场,支撑她比男人更顽强地面对杀戮。
夜寻吃了一惊: “杀了封旗?”
“对,杀了封旗。”
心底有个声音,隐隐传来,听不真切。
“不可能,封旗这么厉害,根本没有杀他的机会。” 心虚地开口,将头垂得低低。
连自己都想唾弃自己的心虚。夜寻,封旗不是你的仇人吗?他的恶毒和残忍,不是曾经亲身经历吗?
天梦冷笑: “哼,有羽圆将军在手,还怕封旗?战场之上,稍有顾虑,就能一刀毙命。”
心,蓦然慌乱起来。
夜寻惊讶地望着天梦: “天梦,你要把夏尔如何?他是我们的恩人,绝对不可以……”
“他是你的情人吧?”突兀的截断夜寻的话。天梦责备的目光令夜寻说不出话来。
“夜寻,整个帝朗司都流传着谣言。难道你真的与这帝朗司的将军牵扯不清?”
“我……。”
“甚至说,你对封旗那个恶魔,也起了亲近之心?”
“我……。。” 夜寻绝美的脸现出痛苦和挣扎,攒紧双拳,别过头去。
天梦也呆住了。
这样的神态,这样的痛苦,能解释的原因只有一个。
不是吗?
匆匆吸一口气,天梦用她已经养成的威严的声音安抚: “夜寻,你被迷惑了。封旗和他的将军迷惑你,把你的心给扰乱了。不过不要紧,我的夜寻。” 天梦轻轻对夜寻慈爱地说:
“只要你亲眼看见他们的尸首,就知道自己现在有多失常。”
夜寻一震,猛然转身盯着天梦: “你说什么?”
“只要他们死了,你就不会这么痛苦了。” 平静的陈述下,隐含凶险的波涛。
“不!天梦。” 夜寻抓着天梦嫩白的手,焦急道: “你不可以这样,不可以……。”
无法想象夏尔和封旗的尸首出现在面前。那么神气的两个人,应该永远高高在上,并骑着高头大马,指挥这千万军兵,高坐在锦团中喝下美酒,带笑看侍女歌舞。
怎么可能………。
忽然意识到,天梦已经不同当年。
她现在操着生杀大权。
她,确实可以威胁夏尔的性命,甚至是……。。封旗。
惊惶使夜寻激动。
“天梦,你不可以这么做!”
“为什么?”
“封旗是帝朗司的王,他已经立下誓言,帝朗司各族从此平等,我们不需要杀他。”
“可是,作为敌国的将领,帝朗司的王是不能放过的。”
“不!你不能杀封旗,更不能杀夏尔。”
“夜寻,这不是你的意思。是他们迫使你这么说的,他们的残害,在你的身上留下了烙印。”
残害?
是吗?
夜寻愤恨地低头。
他没有忘,曾经受过的折辱。
但也没有忘记,封旗曾经给过的甜美感觉。
在被追逐的时候,搂着重伤的夏尔,全心全意期盼可以驰回封旗的面前。
那时的心愿………。。
重见封旗的过程,痛苦又漫长。
开始了与自己对抗的战争,比与淙亢国的恶斗更激烈。
如果真的痛恨封旗,为什么当宝剑刺上他的时候,自己也会痛不欲生。
如果不是对封旗有情,为什么会扑进封旗的怀抱,大声痛哭。
夏尔看见两人拥抱的身影时露出的淡淡笑容,到今天还印在脑里。
和封旗许许多多不同的笑容一样,深深印在脑里。
“天梦,你变了……” 夜寻明亮的眼眸看着天梦。
“不,” 天梦缓缓摇头: “变的是你,夜寻。” 她蓦地嫣然一笑,握着夜寻的手: “不过,我会让你变回来的。变回当初的夜寻。”
可以吗?
变回,当日的我。
在天梦身边受到很好的照顾,仿佛回到当日尊贵的身份。
多久了。
久得已经忘记,原来自己也是王子。小日族的王子。
可夜寻想念夏尔,也为封旗担忧。
这种隐隐约约缠绕在心头的烦躁让夜寻生气。夹杂的情感太多,无法理清的爱恨。
我要帮助封旗吗?
那,岂非忘却了以往的耻辱?岂非辜负了千辛万苦为自己奋斗的天梦?
可站在淙亢国这边对付封旗吗?
不说如何面对封旗的死亡,即使只想象封旗知道我背叛他时候的神情……。。
而且,夏尔绝对不能受到伤害。
绝对不可以!
夜寻被天梦巧妙地隔绝起来。
他呆在天梦的大帐中,受着无上的尊敬和侍侯,却没有办法和夏尔见上一面。
夏尔的伤,已经好了吗?
举目看去,整整齐齐的一片军营。
夏尔,在哪个帐篷中?
夜寻几次要去找夏尔,都被天梦拦住。
天梦的目光,令夜寻无法用强,只能焦躁地在大帐中来回走动。
夏尔,你在哪个营帐中,思念着我?
或是,思念着封旗。
但愿有师傅在你身边,能够保护你。
但愿封旗早日来到。
帝朗司与淙亢国的战役,还在持续。
攻占了达也门的律朗,知道夏尔落入敌手,不顾一切偷袭淙亢国大营。
在封旗的援兵没有达到之际,这样的行动无疑是以卵击石。
天梦其实也等待着这样的时机。在封旗大军到前,将军事重城达也门重新夺回手中,可稳操胜算。
手中有夏尔做王牌,守着达也门居高临下对付封旗远来的疲军。即使封旗是战神再世,也免不了大败。
偷袭,成为惨烈的一战。
演薛当机立断退回达也门,死守城门,倚仗着达也门的地理优势不让淙亢国夺回这唯一的立足之地。
而律朗,则被俘。
血肉横飞的场面,一直在大帐中的夜寻并没有亲眼看到。
当他见到浑身鲜血的律朗时,才知道这场失败的营救。
为了夏尔而来的律朗,狼狈地被推倒在天梦脚下。背缚的双手和身上的刀伤,令他无法挣扎着站起。
天梦看着脚下的俘虏,雍容一笑: “夏尔将军身边的第一公子,果然忠心耿耿。”
律朗抬头,不看天梦,却把视线转向坐在另一旁的夜寻。
“夜寻,你安坐淙亢大营,夏尔大人何在?” 象金刚石划过玻璃的尖利语调。
夜寻被律朗仇恨鄙视的目光刺得一缩。
“你们同赴战场,为什么不一起被囚,生死与共?”
天梦冷冷道: “夜寻是小日族的王子,夏尔是什么东西,能和夜寻生死与共?”
律朗的目光,越发凌厉,简直要把夜寻的身上烧出几个透明窟窿来。
夜寻听天梦话里隐隐有挑拨之意,连忙开口道: “事实并非如此,律朗,我……”
律朗哪里肯听,蓦然大喝一声: “闭嘴!” 死死盯着夜寻半晌,忽然仰头对天大哭: “大人!夏尔大人!你错了!你错了!”
律朗浑身是血,满脸悲愤,慷慨激烈。
只听得空中回荡着“你错了!你错了!”,分明是伤痛夏尔爱错他人,遭受背叛。
夜寻对律朗素无好感,尤其为了绫纷之死,觉得律朗是个无情无意的小人。但此刻见他对夏尔一片深情,居然远远胜过封旗与自己,不由心中悲凉,转头对天梦说:
“天梦,我有一个请求。”
“不要你替我求情!” 律朗霍然回头,乱发随风舞动,昂头凛然道:
“我虽被俘,绝不坠夏尔大人的威名。要杀要剐,随便处置。我只有一个要求,夏尔大人生死未明,如果他还活着,让我死前见他一面。” 凌厉的目光又扫夜寻一下:
“如果他已经被人害了,就将律朗的头葬在他旁边,让律朗生死追随。”
天梦翠绿的眼眸看着一脸坚毅的律朗,别有深意地一笑,缓言道: “不愧是律朗公子。夏尔并没有死,你可以放心。”
律朗的眼睛一亮,立即露出喜色。
夜寻看在眼里,暗叹:夏尔果然人才出众,让律朗死心塌地追随于他。封旗又何尝不是如此,让夏尔这样的人不顾自身地为他。
“不但夏尔没有死,你也不必死。我还可以让你到夏尔身边去,继续日夜服侍他。夏尔的伤现在只好了五分,正是需要贴身侍从的时候。”
律朗更是大喜,随即神色警惕: “你有什么目的?”
天梦随手拨弄手里的纸镇,轻描淡写道: “帝朗司的残兵退守达也门。我只想知道有什么方法,可以即日将达也门攻破。”
律朗冷笑: “失去达也门,陛下大军到日就会无立足之处。”
“封旗对夏尔并不专一,屡屡伤及夏尔。你又何必为他着想,快点到夏尔身边去照顾他,岂不是更好?”
不愧淙亢国三大名将之一,天梦深懂心理战术,徐徐用言辞刺激律朗。
夜寻坐在一边,变了脸色。如果达也门失守,那封旗绝无胜算。不由又惊又惧地望着律朗。
不能说!绝对不能说!
他这几天思前想后考虑到底偏帮哪一边,每每头疼欲裂也想不出结果。
一会回忆起王宫中的残暴,一会又想起封旗亲自为自己穿衣着靴。离开前封旗一手携着夏尔,一手携着自己发的重誓,飘荡在耳畔。每次在封旗怀里,暖洋洋的感觉全身游走。
难道真要眼睁睁看着封旗被毁?
看着律朗犹豫地低头。夜寻心跳蓦然加快,浅意识将手搭在腰间剑上。如果律朗屈服,我就当场杀了他灭口。万万不让他害了封旗。
天梦含笑,低头啜了一口茶。
夜寻紧紧握着剑柄,惊疑不定地观察着律朗。
律朗眼中亮光不断,显然正在挣扎不休,猛然目光一沉,抬起头看,显然是下了决心。
难道他真的要出卖封旗?夜寻心里一沉,不引人注意地在座位上挪动一下,决定在确定律朗叛变时瞬间拔剑。
“献出达也门,就是置封旗陛下于死地。” 律朗扯动嘴角,苦笑一声:
“夏尔大人深爱陛下,宁愿牺牲自己都不愿让陛下损一根头发。我……。”他神色一凝,仿佛想起心中多年的爱恋。对夏尔满腔的深情,似乎要在刹那倾注而出。咬牙片刻,又忍住了,淡淡道:
“我又怎忍让夏尔大人如此伤心?”
夜寻暗暗松了一口气。偷眼瞧瞧天梦,脸色已经阴沉下来。
天梦沉吟一刻,道: “夏尔伤势严重,很需人照顾,你又怎么忍心抛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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