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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你站在原地等我-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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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子永远在疑惑,到底是他在蝴蝶的梦里,还是蝴蝶在他的梦里。科幻故事里总在质疑,我们是谁的实验品,又或者,一个大型的网络游戏,每个人都只是一个结点。
金庸的武侠小说总以退出江湖作为结局,但我总在想:早知道要退出,当初又何必进入?古龙说,因为那是每一个少年的梦想。
太阳快下山的时候去图书馆,在路上看到这本书,封面上文雅的英国女郎,镶菊花的太阳纱帽,矜持地笑,年轻的青涩。
那是读大学之前的最后一个暑假,庄生晓梦迷蝴蝶,李义山犹豫来犹豫去,又取了名字叫无题,锦瑟无端,当时惘然。————青语
巫语·若解相思
文/青语
一 白塔
“巫族的京城在郢都,郢都有若耶山,若耶山上有巫塔,塔分九层,高三千六百丈,塔顶有镜,名为巫镜,在巫镜中,人可以看到自己的前生后世。”
少年念到这里,停了一停,我茫然地抬头——三百六十丈该有多高,是否上与云齐?那塔楼之中,是不是也有这样一个少年端坐于窗前,给窗外的少女念书,声音琅琅,有若金石?
澜沧江中积沙成岛,岛上有白塔,塔高七层,塔楼下深碧色的江水莽莽苍苍,怒吼而去。
塔中住了一个少年,有明净如象牙的肌肤,红如朝霞的眼睛,唇如鲜血,齿如编贝,他笑的时候仿佛满天的星光都坠落。
但他是一个瞎子。
他看不见花开,也看不见叶落,所有缤纷的色彩对他来说,都只是一个单调的音符,单调到有些悲哀了。
我送了风铃给他,是天河河畔的贝壳制成,他只挂了一个晚上就还给我,他说,那贝壳里有哭泣的声音。我拿回去挂在床头,一夜一夜,响声只若琳琅。
我想,大概是因为他的世界和我的世界,是不一样的。
他长年住在阴暗潮湿的白塔里,没有阳光,风极凛冽,冬天里冰雪咔嚓咔嚓,就好象骨节碎裂。
我甚至疑心,帝释天其实是想杀他的。
因为他是传说中羽公主的儿子。
我在帝释天的一次失言中听到过羽公主的名字,史书里对这位孝文帝的女儿、帝释天唯一的妹妹从未有过只言片语,就好象她从来没有存在过。
能证明她存在过的,也许就只剩下帝释天和塔楼中的少年。
少年叫慕宁。他总喜欢在塔楼内朗声念着那些永远都不可能看到的风景。我坐在塔楼边缘,将花瓣揉碎,看它们一片一片随水流去。
我以为会一直这样下去,就像我总以为,巫族是很遥远的一个所在。而事实却是,一切都并未如想象的那般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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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年,因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雪,帝释天改了年号,又封慕宁为宁王。
太和元年,他第一次以天族皇室的身份出现在天族的长老和贵族面。他穿白色的狐裘,袖口镶了暗兰的纹,但是他耸耸肩说:这有什么要紧,反正我都看不见。
那样郁郁的神气,我看在心里总是很难过。是的,我总舍不得他伤心,但在我的印象里,他却是很少笑的。他笑起来时,眼睛的颜色比平常要浅一些。我常常想根据这双眼睛来猜测他在想些什么,但是每每失败。
那一日是慕宁生日,帝释天亲自操办宴会,鼓瑟吹笙,满殿欢纵的贵族少年却没有他的身影。
他独坐在微影亭里,握一觞烈酒,酒色绯红如火。
我想要走过去与他共饮,或默坐于他身边,听他说一段奇闻异事。迟疑的片刻,黑衣女子闪身进了微影亭。
很多年以后想起这个清晨,这样突如其来的一袭黑衣,我无数次问自己,如果我能快她一步,如果我能阻止他们见面……如果,所有的一切都只能是如果。慕宁曾说,如果是一种淡青色的果子,晶莹多汁的果肉,但是只有巫族的人可以摘到,就好象只有巫族才能够抵达忘川之水。
所以后悔从来都只是一个词,不是一条路。
黑衣女子抓住慕宁的手说:“王,请随我来,您必须举行您的成人仪式。”
第39节:巫语·若解相思(2)
慕宁讶然道:“母皇已经替我举行过了。”
“那是天族的成人礼,作为修罗一族的王,您有您的责任。”风猛烈地吹过去,我只隐约听到“修罗”两个字,就仿佛茫茫雪地里的一点殷红,浸染开来,天地都变了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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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千年以前发生在天河边的一场战争,无论是天族还是修罗族,又或者灵界的其他种族,都不会忘记。
修罗族在那一战中一败涂地,修罗王战死,修罗族四分五裂,前后有无数修罗贵族称王,但都因得不到修罗刀的力量而不被承认,到最后,连这些王也都被帝释天剿灭。
在天族势不可当的扩张中,我被父王送到天族做人质。
我叫青萍,母亲是不得宠的妃子,魔族需要一个公主作人质——其实这并算不得一件悲哀的事,做人质虽然无聊,也并不比做公主更无聊。
?
二 湛泸
晚上没有星星,月亮倒是有,只是有些苍白,我偷偷爬起来,解开拴在岸上的小舟,泅渡到江中的岛,岛上白塔,塔上七层,少年在窗口张望。
我知道他等的不是我,但是他看见我,仍然微微笑了一下。
我说错了,其实他看不见我的,朝夕相处,他熟悉我的脚步声,但是不知道我长什么模样。
黑夜静默,我问:“你要走?”
温软的呼吸吹到我面上,拂开我额前散发,我希望这一刻可以久一点,再久一点,到天长地久,或者地久天长。
——我当然知道这是奢望,一个做人质的公主,一个看不到未来的王爷,我们只是邂逅于这样尴尬的一个时间。
他安然答我:“我迟早会走。”
他会走,我也会走。他走,因为不甘心困守白塔一世;我走,因为我终究是魔族公主。
“你在等人?”不等他回答,又急急道:“你难道不知道,澜沧江中有帝释天布下的结界,外人是不能抵达白塔的。”
这样精致的白塔,其实是一座监牢,监牢里的少年有天族最高贵的血统,最荒唐的身份,最悲哀的命运——从出生开始等候死亡。
他的眼睛暗淡下去,但或者暗淡是只是月光。他靠着壁轻轻问我:“你有什么愿望?”
我希望他能够看到我的模样,出口却道:“……回父王和母妃身边去。”
慕宁轻笑:“青萍,澜沧江中有帝释天设的结界,你又如何能来到我面前?”
我笑,我能抵达白塔,因为我住在青芷园。青芷园是羽公主住过的地方,她长眠在青芷园的木槿树下,每日清晨,木槿花开满树,极淡极淡的粉白色,到日暮时候,木槿纷落,月光下仿佛铺一地的锦绣,锦绣之下,长眠着羽公主的遗物。
——剑长三尺,全黑,黑得不见一星半点的光华,也没有锋利的刃,它就像一只眼睛,传说中羽公主的眼睛,沉淀了所有的光影与记忆,只是没有人能看明白。剑的侧锋有字湛泸。?
第40节:巫语·若解相思(3)
佩了湛泸,我便能自由出进白塔。
“是这样啊,”他柔声道:“那么青萍,你能不能带她来见我?
月光朗朗,我退了半步,脊骨抵在塔壁上,寒意从月光直侵入骨髓,随血液流走,四肢八骸,寸寸凉去。我的声音也如那月光一样冰凉:“……我会死的。”
我会死的。
如果让帝释天发现我放走他,我一定会死的,即便是父王出面,也阻止不了她杀我,何况我的父王绝不会为这等小事与天族为敌。
“我怎么会让你冒这样的险呢?”慕宁声音更柔,“青萍,你看着我的眼睛——”
我在猝不及防中看到他的眼睛,赤色尽去,冰蓝如夏日里朗朗晴空。
只有修罗贵族的眼睛才有这样纯正的蓝。
我再退了一步。
恍惚中有个声音在说:“你去……带她来。”月光下我的影子缓缓下了塔楼,渡过澜沧江,澜苍江的那一边,黑衣女子冷冷看住我,而我不由自主地向她伸手去:“跟我来。”
月华如练,她盯住我的眼睛说:“如果我能够,我一定会现在就杀了你,可惜我不能。”
她惨然笑了一声,松开我的手,一推,江水淼淼,我仿佛落入一个漫长的梦境,四下里都是水,冰冷的,窒重的,水中有一双眼,一直一直看着我,仿佛在说:“不要放手。”
我在挣扎中伸手一摸,湛泸已经不见了。
?
“啊——”我尖叫,从梦中惊醒,冷汗涔涔而下——只是一场梦,还好,只是一场梦。我是魔族小公主,父王最宠爱的孩子,承欢膝下,几曾有过远离?
可是那梦……竟是十分真切,仿佛真的有那么一个少年,孤独地囚在白塔之上,只有我一个人陪他,他看不见,可那眼眸是极温柔的,就仿佛春日里刚化开的泉水。
“公主、公主!”小翠儿急匆匆过来:“王召见您。”
?
?
三 胡杨
那是我最后一次做这个奇怪的梦,因为在此之后,父王将我嫁到了修罗族。父王说:“普天之下,唯修罗王真英雄,我的女儿应该嫁给一个英雄。”
英雄是什么模样的,是否有梦中少年那样俊美的容颜和英气的眉目?我总这样想,可是梦里的事,又怎么能当真呢。
怅怅然叹一声。
修罗王倒真是个人物。据小翠儿说,修罗族原本已经于千年前灭亡,族中男为奴,女为婢,比歌舞求生的乾达婆、紧那罗更低贱三分。自修罗王横空出世,没过多少年便裂土为国,迫得天下格局为之一变。
我掀了帘子往外看,莽莽苍苍的黄沙,尽头有树,高达千仞,一仞一节,节上仿佛若有字。
是一种叫胡杨的植物。传说只有在最荒的沙漠里才会出现,一年只长一节,三千年不死,三千不倒,三千年不朽,所以在它的年轮里,记录了很多世间的欢喜与悲哀。
第41节:巫语·若解相思(4)
在魔族的传统里,胡杨是神树,象征最坚贞的爱情。
车轮辘辘,愈行愈近。
我忽然发现树下竟然有人。因背对着我,我看不到他们的容貌,只勉强分辨,是一男一女。
那女子伸出手来,手白如玉,指尖到处,一抹剑光平平削去。高大的胡杨木已经从中断裂,铺天盖地的金色树叶撒了一地,灰沉沉的荒漠里,仿佛有生命之光,只一闪便逝。
“住手!”我惊叫。
那女子忽地转过身,黑嗔嗔的眼睛沉沉看住我。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黑的眼睛,只觉心头震动。
女子宽袖一动,却被身边男子按住,男子喝道:“走!”
长身而起,就仿佛一幅迅速褪色的水墨画,片刻就只剩一个稀薄的人影,而那双黑眼睛仍定定地看着我,极悲凉的神色,我被看得定住,动弹不得。
耳边传来小翠儿大叫:“公主!”
——眼前只剩一块荒地,寸草不生。
使节上来解释说:“荒漠之中,幻象最多,公主能看到神树胡杨,是上天赐福,公主应该欢喜才对。”
我微笑,说:“是。”
使节是个红头发的男子,他是修罗族的朱雀护法,位高权重。他极少说话,但是每有话时,都极有见的。
父王曾问他,为何不是四大护法齐来迎亲?
他坦然答:“四大护法齐来,王上不疑我修罗有一战之意耶?”不卑不亢,既表明修罗有一战的实力,又显示了四大护法的尊贵,修罗王的诚意。父王叹道:都说修罗王手下人才济济,果不虚然。
我问父王:“哪四大护法?”
父王回答说:“修罗族四大护法青龙、白虎,朱雀,玄武。青龙主战,白虎主守,朱雀调度内外,玄武……”父王停了一下,好半日才道:“萍儿,你嫁过去,便是修罗族的王后,万人之上,一人之下。但是你要记住,千万莫要与玄武为敌。”
“为什么?”
“因为玄武护法,能够预见未来。”
未来……是什么样子的?我抬头去,天色碧蓝如洗,小朵的云,像浮在心上的水晶石。
?
黄沙大漠走完,再穿过宽阔的湖区,便抵达了修罗城,修罗城上方常年不散的浓雾里烟花怒放。
城门打开,百名战士戎装出列,而后一阵环佩叮当,数十名宫妆女子白衣赤足,身姿交错,迅速成两行,中出一人,手捧凤冠霞帔,到我面前单膝跪倒,念出长段经文,就仿佛流水潺潺而去,那经文里的意思,却是半点都听不明白。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深拜下去,额头磕到石上:“参见王后。”
底下轰然应诺:“参见王后。”
我心中想,这等阵仗,怎的不见修罗王亲自来迎?却听朱雀笑问:“玄武,王呢?”
第42节:巫语·若解相思(5)
那女子抬头只一笑,后面施施然出来一人,雪白长袍,袍上龙纹,张牙舞爪,似要翱翔九天。
他对我微笑:“公主一路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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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修罗王
当那个女子终于抬头来,当她身后闪出修罗王的面容,我只觉轰然一声,天旋地转——原来她就是玄武护法,原来他就是修罗王。
我在恍惚中伸手去:“是你?”
他长了和梦中少年一模一样的面孔,唇如鲜血,齿如编贝,明净如象牙的肌肤,他的眼睛是冰蓝色,就仿佛朗朗夏日的晴空,神色里说不出的诚恳:“是我。”
初次见面,初次对话,竟是心里千回百折的情景,就仿佛前生后世里的缘,都在这一刻圆满。
他牵我的手,在万民景仰中缓缓走进修罗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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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烛光跳动,他在灯下看我,极端静谧之中,忽有箫声传来,幽冷如月,字字断肠。
极远,又极近。
修罗王的脸色忽然变了一变,问我:“萍儿,你听到声音了吗?”
我摇头说没有。
——父王的后宫里有多少美女,就有多少怨妇,我见得多了,自然就知道该如何处理:我是修罗族的王后,以后,或者之前,他便是有一千个私宠爱妾,都不得不仰我鼻息,我又何必失了身份,与她计较?
修罗王的脸色微微一暗:“真的没有么?”
我坚决摇头:“没有。王若不信,不妨召人来问。”
他的眼睛更暗了一分:“没有……就没有罢。”
我心中诧异:传说中横扫千军的修罗王,竟是这样温柔多情的男子吗?
烛火灭去。半夜里隐约听到箫声……一定是错觉,我对自己说。可是转头去,枕畔空空。我不由自主地起身来,像是受那箫声指引,一路过去,夜露冷冷,黑衣女子在月光之下把箫而吹,婉转低回,但是来来回回,反反复复,却都是同一个调子。
同一个调子,同一种断肠。
修罗王按住她的手:“妃色,不要吹了。”
箫声顿止,夜色空寂萧索,玄武的眼神也是那样空寂萧索的一种颜色。她偏头看了修罗王一会儿,忽问:“王……你会爱上她吗?”
我的心险险一跳,想要听到他回答,又害怕他的回答——无论他说是,还是不是,都让我惶惶然惊恐。
修罗王静默了许久,道:“妃色,我初起事时,母皇要杀我,将士背叛我,天下离心,莫不疑我,那时候,你为什么一直执意要在我身边?”
“因为我曾答应你,同生共死。”玄武安然回答,仿佛那是再自然再应当不过的一个答案,无须考虑,也不容考虑。
“如果重来一次,你还会愿意与我同生共死吗?”
第43节:巫语·若解相思(6)
“我会。”
修罗王缓缓说道:“……我也会。”
玄武不作声。过了很久,我才明白过来,修罗王说的“我会”,不止是回答她,他愿意与她同生共死,也是回答她,他会爱上我。
我怔住,不知道是怎样难解难分的一种情感,在王与玄武之间。
忽听玄武护法朗笑一声:“我明白了。”那笑声里有呼啸而来的夜风,有日夜不休的潮汐,连我也不能明白,当她脱口说出这四个字的时候,到底是欢喜还是悲哀。
我只站在阴影里,月光照不到的地方,听那箫声又起,我仿佛能按着那拍子唱出曲里面的词:
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尽。
可是我分明从来就没有听过它。悚然,冷汗立刻就下来,想要呼叫,偏又叫不出声,动弹不得,挣扎困苦,忽听有人温言问道:“萍儿,做噩梦了吗?”
一惊而醒,哪有什么月光,又哪有什么箫声?只心里哀戚,竟仿佛比梦中的玄武护法更甚几分。
修罗王沉沉睡去,我在月光中抚过他的眉,温软的触感,是我唯一可以证实,我不是活在梦里面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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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罗王的后宫简朴,贵淑贤德四妃俱无,宫中诸人所侍奉者,仅我与修罗王两人。我问侍女宫中是否有擅长吹箫的女子,都摇头说没有,再紧问几句,便有人答:“宫中确实没有,但城中是有的。”
“谁?”
那宫人答道:“都说玄武一曲要惊天下,但只是传说,到底是不是,却是不知道。”
“难道你们都没有听过玄武吹箫?”我恍然想起那日玄武前来迎我时候袖中仿佛有箫,只是看不真切。
“只有王才有资格命玄武护法吹箫。”
是这样啊。我心中低叹一声:以修罗王身份之尊,便是有三宫六院七十二妃,也是应当之数,但是偏偏没有。
因为……玄武护法并不需要这个名分,她要他的心。
我想起昨夜梦中他说“我会”时候的那个神色,我应该觉得欢喜,但是并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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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玄武
如果有足够多的时间,我想终有一日他会爱上我,就像我在梦中对他的不可自拔,但是我们都没有这个机会。
总是在打仗,从最北的月翼城到最南端的熙水,我常常站在芸薹之上,眺望那些只听过名字的地方,在那里,面对战火如荼,王和玄武,该是怎样冰冷的容颜?
开皇九月,王回京师,但是极少回宫。我沿着长长的宫墙,一步一个淡青色的脚印,到紫宸殿外止步。
王在里面。
他总在里面,看行军路线,或者召集将士,行色匆匆。有次深夜,我到紫宸殿外,听见轻微的呼吸,推门进去,他坐在椅子上,灯火尤在,但是他已经沉沉睡去。
第44节:巫语·若解相思(7)
只有在睡梦中才能看到这样安然的颜色,就仿佛我梦中的少年,天真不知世事,在幽闭的白塔中朗朗念出那些美丽的传说。
传说里巫族有巫塔,塔顶有巫镜,巫镜中能看到人的前世今生。
传说巫族有巫城,巫城里住了不会巫术的巫族人,世代巫箫都以生命守护这座城市,那是灵界里最安宁的地方,但是后来,它灭亡了。
因为巫后曾在巫镜中看到自己的未来,然后她杀了巫城的守护者巫箫。
都只是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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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风渐冷,修罗宫里起了谣言,说西线打了败仗,一溃千里,天族兵临城下,王已经递了降书。
宫女含泪向我拜别,问其缘故,答曰:“若教人知道曾在修罗宫服侍修罗王,必受万刀之刑。”
于是隐约知道这千年来修罗族受了怎样深重的奴役,知道为什么王会拔剑而起,号天下而令从。
他是拼了血拼了命要为修罗争得栖身之地,可是战争拼的不仅仅是热血。
紫宸殿里稀稀落落地坐了几个人,四大护法颜色肃穆——自然,如果不是事态紧急,也绝不会请我前来。
议政台上摆了两份文书,一份是修罗族求和表,一份是帝释天回书,洋洋数千字,提出和谈的条件,有割地赔款,也有要求哪一郡哪一城的修罗重新划规为天族奴隶,最末一条是要求交出玄武护法,言辞楚楚:“慕宁本天族宁王,奈何为妖女所惑,不复我昔日儿。不杀此女,难解我恨。”
朱雀护法低声解释:“王的母亲是天族贵族,王因此被帝释天收养为儿,在天族深宫长大,受封宁王。”
“王的母亲,是……羽公主么?”我再一次想起我在魔宫的那些绮梦,是前世还是今生?
没有人应我。
满座都盯着那份回书,说不出话来——割地赔款,重归于奴,哪一条都是屈辱,可是哪一条都比不得交出玄武来得严重。
玄武护法是修罗族的信仰。
青龙护法说:玄武护法身份尊贵,怎么能交给帝释天?
白虎护法继而道:修罗世代相传,玄武在则修罗在,玄武亡修罗亡,帝释天未必就不知道这一点,以交出玄武护法作为条件分明就是刁难。
朱雀护法最后一个发言,他说王上,交出玄武护法与出卖修罗何异?我们不能答应。
他们都可以说不答应,王不可以。我坐在他的身边,看见他微微偏头,神色坚忍,我忽然意识到,天族大军压境,已经轮不到他说这个“不”字。
原本就不是一个平等的缔约。
于是我抢先道:“何不让玄武护法自己决定?玄武护法应该知道轻重。”说到“轻重”的时候一顿,然后看到玄武低眉,道:“我去。”
第45节:巫语·若解相思(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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