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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醉-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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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倾瞳暗中压下自己已经有些衰弱的气息,随他一路疾奔,青衫上早染上了无数血迹。眼见高墙在望,窄廊间却与一队禁军狭路相逢。不想这一次来人实力颇强,十来回合虽然没法伤到倾瞳和杜魏风,却真将他们拦截分开,只能各自为战。倾瞳的功力毕竟太浅,单打独斗立时陷入凶险。
  
  杜魏风大急,旋身气劲狂卷,夺命的剑气将身边一圈敌人扫开。转目回望倾瞳,见她正被两个禁军前后夹攻,一剑刺喉,一刀扫腿,她进不得退不得,却紧紧咬白了唇。杜魏风大惊失色,想都不想折身便救,全然不顾身后一柄狠狠刺来的尖矛……
  
  “噗”,小腿被刺了个对穿,长剑却接着分筋断骨解了倾瞳的围,冷冽弧光暴闪,在雾气间却如死亡的光芒,刹那间结果了伤他之人,扫过之处敌人一一惨嚎倒下。
  
  北墙,近在眼前。杜魏风拉住倾瞳才飞掠几步,就身形不稳地撞上了墙壁。修长的身形贴墙而立,小腿血流如注。
  
  倾瞳什么都不说,撕下衣裾,迅捷为他止血裹紧。看到那个血洞,倾瞳的心抽得发痛,抬首满眸的忧急,“你怎么样?”
  
  他们都熟识医理,自然知道这样程度的腿伤,很难攀越北面的高墙了。
  
  杜魏风只是摇头,“你快走!”
  
  “不要!”
  
  “快走!”
  
  “就不。”
  
  顿了顿,杜魏风的俊面慢慢放柔了,一缕微笑在白皙的雾间缥缈,“小瞳,这么多年,你从来没有在任何一个时刻选择放弃我,就凭这一点……”他将她拉到怀中宝贵地拥了一下,头一次毫不遮掩自己的情感,“谢谢你!我永远都会记得。”
  
  视线中又有禁卫军远远逼了过来,他反倒放缓了语调劝她,“你放心,送你走后,我不会硬来的,和人解释清楚,束手就擒,朝廷收监审问刺客也需要时间。我会等到你回来。”
  
  “不行。”
  
  他们方才杀了那么多人,那群红了眼的禁军怎会放过他?
  
  杜魏风拉开了她,凝视着这个从小到大深爱维护的女子,“小瞳,这么多年以来,我有没有骗过你?你出去,是为了杜大人,杜家,还有整个历越的皇室安稳。难道这些还不及你我二人的性命重要?”
  
  “我……可是……”倾瞳一时噎住,讷讷无法成言。
  
  “那你还不走?”
  
  还能说什么?说什么也毫无用处。
  
  倾瞳只是使劲地望着眼前的男子,忽然恨恨地伸手抹去眼中的晶莹,咬牙道:“杜魏风,你自己说的,无论如何都会活着撑到我回来。”
  
  他安慰地拍拍她的头,高挺的鼻梁,沉默的眉目,只有那个轻敛的微笑和多年前一样,无声而坚持,纯粹美好得叫人心悸,“是,我答应你!”
  
  倾瞳决定不哭。
  
  如果她此刻放弃,他们可能会都困死在这里。既然杜魏风郑重答应了,她就不哭。
  
  从不欺骗,从不食言,这个男人承诺等候,就一定会等到她归来。
  
  她相信他,必须相信。
  
  杜魏风已经合上她的手,真气灌注,“千万小心!”他扬臂如鹰翼,看倾瞳如一朵青云般飘过了朱红的墙围,才松了一口气,唇边喃喃无声,“再见了,我的……”
  
  唇边的柔软在回身间淡淡僵住,望着廊间密密麻麻涌上来的兵士,不过重新抿起。俊面上沾染着殷红,雪刃上流淌着血色,直指敌人。
  
  衣袂被吹开的雾色轻轻摇曳,若隐若现,他笔直如松的身姿好似一尊不败的战神,“都过来吧。”
  
  能为你和杜家做的最后一件事,就是拖住这些禁军。多一刻,你便多一分逃出的机会。
  
  挥剑,腾身,血洒。
  
  眉目清朗,悄悄扫了一眼那边的宫墙。
  
  再远些,再远些,请保佑你寻到合适的马匹,支撑到寻回手谕去领兵的那一刻。
  
  右腿因为不得不移动,痛得钻心刺骨,血色一直顺着刚才她绑好的地方汩汩渗出来。杜魏风的一柄剑闪着磷芒,好似无回的死神之刃,每一次挥出,都会陨落一条人命。
  
  “杀了他!”
  
  “杀了他过去捉另一个!”
  
  “杀!”
  
  涌上的禁军个个赤红了眼睛,如狼似虎般扑杀过来,又如一排落蝶东倒西歪躺了满地。杜魏风的身体挂彩无数,不过所立左右,始终无一个人能够通过。
  
  小瞳,你必须再快些,快些,到达安全的所在……
  
  又是一批屠杀。远处的肖智终于一掌击在石狮的巨爪上,“杜魏风!你别给脸不要脸,赶紧束手就擒,把那个同伙的去向说出来。”
  
  杜魏风回答他的,不过是横飞来的半截胳膊。
  
  禁卫军副统领肖智勃然大怒——这个男人那时从绍渊归来,曾与他和廖旦当着承帝的面比试武艺。杜魏风轻而易举地胜了,胜了之后却坚辞了承帝赐予的官位,那份沉默的淡薄,令他的惴惴显得如此伧俗渺小。他不在乎是不是,自己找死是不是?那好,那日梗在胸口的羞辱,他今天正好连本带利还给他。
  
  手一举,身边的弓箭手一字排开,根根箭头对准了靶子一般无处可藏的人影,冲上的兵士也都自觉退到一旁,激怒又有些诧然地相望。
  
  “你不说,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散开的雾中,那人的黑衣凌烈,浑身浴血。虽也克制不住地喘息,却如斯的风采卓然,好像永远不可能倒下。面对着无数冰冷,他不过抚过舔血的剑尖,不高不低地慢道:“你们不能过去。”
  
  肖智就是等他这句话,他顿时眼露凶光,断然高喝一声:“给我放箭!”                        
作者有话要说:轻轻滴偶来了,就如偶飞快滴爬走,顶着硕大滴锅盖,不带走一块砖头……




☆、痛殇流星

  流矢如雨。
  
  刹那间,雪亮的剑花盛开在那人面前,一朵朵炫目耀眼。“叮叮叮叮”,无数箭矢惊飞四散。可惜杜魏风受伤已沉,到底没有平日的迅捷,一时不慎右腿陡凉,他往后退了一步,几乎被冷箭定在墙上。
  
  杜魏风折断了箭羽,踉跄着站回了原地。
  
  肖智立时提高了声音,“再放箭!”
  
  这一次,中了左臂肩膀,杜魏风毫不犹豫回手拔去了干扰他动作的长箭,又缓慢扬起了手中的冷锋,“来!”
  
  对面一排弓箭手不禁有些犯愣手软,面面相觑着,似乎不太相信眼前的一切。
  
  这般登峰造极的武功,这般勇悍无畏的姿态,这个男人莫非不是凡人,否则怎能凭却一人守在这座墙边,拼得遍体鳞伤,却依旧令人畏惧胆寒?
  
  肖智此刻恨死了杜魏风静淡的神态,“你要逞英雄是吧,我成全你!给我……”
  
  远处陡然飘来一声高呼:“住手!”
  
  肖智狠狠咬了咬牙,“放箭!”
  
  “快住手!”
  
  来不及了,但见长弓放满,万箭离弦。
  
  刹那间,白影如电,交织成网,撕破了仅存的薄薄朦胧,带着绝命的杀机冥然而至……
  
  躲不开,就算是神仙,也躲不开密如狂梭穿射而来的箭尖。何况杜魏风如今强弩之末,哪里还有余力闪避,他勉强拨开了几点致命的寒星,只听数声闷响,挺拔的身体顿时一挫再挫,僵得气息顿止。
  
  痛,弥漫全身的剧痛。
  
  右胸,下腹,左腿,更多更多地方……只看到纷纷没入身体的箭羽,伤处蹿升上轻微的麻痹。可稍一吸气,碾碎血肉的剧痛就令人眼前发黑,几乎快站立不稳。
  
  杜魏风煞白了面孔,却只是咬牙平平扬剑,黑发在风中飞扬,“再来。”
  
  “杜魏风!”肖智不禁愣了,回过神来越发怒不可遏,挥手道,“放……”手却被另一个人压住,“肖智,你再动一动他,老子先要你的命!”
  
  肖智怒极,“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来指使我?”
  
  剑才出鞘,却被那人肥短的手切在喉间,好像鹰爪般扼住他的呼吸,“我说不许放箭!长平王是叫你抓人,不是要你杀人。”
  
  肖智骤然对上那人凶光慑人的铜铃大眼,惊出半身冷汗,可在一众属下面前却又怎么能输了面子,只是嘴硬道:“本统领做事,轮不到你插嘴。你没看到那个杜魏风负隅顽抗,挡着出去的路么?他的同伙跑了,万一危害到殿下,你几个脑袋担得起?”
  
  那个戴着头巾的禁军显然更加火大,一把扯掉了头上的红巾,居然是个锃亮的光头,他甩手骂道:“他挡着,难道就没有别的路出宫了,非要从杜魏风的尸体上踏过去才能抓人?再说你自己看看他的样子,还能挥剑杀人么?你违抗命令私自射杀了杜魏风,我来迟一步阻拦不及,上头若是知道了,你我都要领罪。现在还不去速速寻找他的同伙,愣在这里对着一个半死之人耀武扬威,不嫌丢人么?”
  
  肖智这才挣脱了他的掌握,又急又恨,“你大胆!”
  
  “还不滚?”
  
  肖智几乎想要动手,心念一转还是按回了剑。
  
  今日,大内高手离开了泰半,方才又折损不少禁军,长平王那边还需他守卫,所以此刻不宜和人缠斗。何况眼前这个和尚的武功诡异莫测,又是莫怀臣的人。长平王吩咐过,在得到皇位之前,决不能得罪了这位心机深沉的绍渊丞相。
  
  他余光一瞥,断定那厢的杜魏风已决无生理,也算达到目的了。他方才眯眼退开半步,“今天的账,我会记着……你们十五人,分成三队,给我从北门出去找人,其他人跟我回去。”
  
  “奉劝肖统领一句,对那个出宫的人务必小心客气。不说死伤,你今天敢擦掉她半根毫毛,我给你保证,天王老子都管不了你被碎尸万段挫骨扬灰。”
  
  肖智惊了惊,一时竟也不敢质疑这人的话,只好忍气又恶狠狠地补了一句,“只许抓,不许伤!”
  
  铠甲冷声渐远,鬼和尚朝地上啐了一口唾沫,才足底带风,飞掠至杜魏风的面前,见他的伤势果真沉重,一向大咧咧的神色也沉肃下来,叹道:“杜魏风,平时看你本事不错,想不到竟然是个傻子。”
  
  杜魏风也不出声,却陡然挥剑直刺而来,如此重伤,剑势犹挟余威,赫赫穿过鬼和尚愕然错开的大袖。他踉跄两步,喷出一口鲜血,撑着剑身才勉强没倒下,疾喘间真气岔乱,根根经脉尽碎。
  
  鬼和尚有点吃惊,不解道:“你为何刺我?”
  
  “你,为什么不让他们继续?我还能……还能……”杜魏风努力靠住身侧的墙壁,强迫自己站稳了些。抬眸,视线还是那般认真,认真得令身经百战的鬼和尚都不由神经一紧。
  
  “杜魏风,她真的拿到了那两样东西了?你宁愿死,死得充满痛苦,也想要多给她创造一分逃走的机会,对不对?”
  
  杜魏风缄默着。
  
  鬼和尚直直瞪着眼前的男人,竟有些动容了。
  
  “漠阁”的情报中,杜魏风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身手不在莫相寇天之下。他却始终默默无闻,静静地追随在那个耀眼的女子身后,好像一个影子,挥剑为她,撤剑也是为她。原来沉敛无华的外表下,竟藏着如此深刻的执著,深刻到可以为那个女子赴死都不皱一下眉头!
  
  “好!和尚我平生最敬佩英雄。如此真情真性,不管你是不是敌人,我都佩服你!不过你这样为她,她知道么?”
  
  她知道么,知道么?
  
  隐约间,耳畔却响起了脆如冰铃的娇憨声音:
  魏风,魏风,魏风魏风魏风…… 
  你最好,是世上最好的师兄!
  你喜(www。fsktxt。com…提供下载)欢怎么样的女孩子?
  你为何不娶妻?
  你听说过流星的传说么,那是为了追逐爱情而陨落的星辰,这样的星星是不是很傻?
  魏风哥哥,你说,我们会不会永远在一起?
  
  杜魏风不讲话,也讲不出话。他无由地苦笑了一下,如此轻微的牵扯,都引得浑身一阵痉挛痛楚,每一处伤口都在迸裂,温热的血不断地沿着身体蜿蜒流下,流到地上渐渐如聚合的赤溪,飞快地带走了身体所剩不多的余温。万箭穿心就是这样的么,那般呼啸的剧痛过后,意识却逐渐沉沦下去,任他如何竭力维持着清明,却一点一滴力不从心。
  
  只是觉得冷,很冷。
  
  小瞳,原谅我。那么多问题,从来没给你任何答案。如果,如果还有来生,我什么都不要,只想求一次永远守在你身边,亲口说出一句爱你的机会,好不好?
  
  寒冷在体内凝结成冰,桎梏了血脉心肺。他尝试了几次,才发出声来,气音已低得几乎难以听清,“请帮我……带句话给她。”
  
  “什么话?”鬼和尚不由倾身欲搀扶眼前的敌人,手伸到一半,又放弃了。干咳着狠皱了眉,任凭杜魏风一人孤独而虚弱地倚墙而立——这样一个男人,也是无比骄傲的,他为自己的选择而活,坚持着自己必须坚持的,并不需要旁人无谓的同情。
  
  “帮我跟她讲,我,我对不起,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骗她。”
  
  鬼和尚怔了一下,难得如此郑重其事地应了,“好,我一定带到!”
  
  他故意说得极大声,好叫杜魏风能听得清晰。
  
  “谢。”杜魏风动了动唇角。
  
  初起的光线金灿灿的,成柱洒在地上。一抹柔风将杜魏风沾着汗与血的墨丝吹乱了,卷起几缕拂上了他苍白俊逸的面颊。 
  
  腮边便起了丝微痒,他没有力气去拂开那些恼人的碎丝了,却有几分感激自己还未全然失去感觉。
  
  忽然,他很渴望再看小瞳一眼,渴望她能娇俏欢喜地唤他一声“魏风”,渴望她灵巧地为他盘一次发髻,渴望能够等到她的归来……可是连那点微痒也速速消失了,倦极的身躯失去了痛感,亦觉察不到寒冷,眼前的景物渐渐模糊成一片,快要变作最终的灰色。
  
  他知道这是终结了,便竭尽了全力,痴心地仰头望向遥远的墙外。星眸间的光芒渐渐散开,一圈一圈仿似不再回归圆心的涟漪。那余澜却如此的温存,好似能穿透绵绵高墙,漫过长长岁月,化为海样的深情,一直围绕着那个心爱的女子,不休,不绝,无止,无尽。
  
  小瞳,这一世,只能如此作陪;下一世,下一世,我一定,一定,一定……
  
  染赤的剑深插进腰侧的泥土,握剑的手,无声垂落。
  
  鬼和尚迅速扭头,不忍再看。
  
  隐约之间,似乎师父很早很早之前教过他们,那首被遗忘的歌谣,在血泊上孤独地盘旋:
  
  无猜恋,殇流星;十载痴,梦独行。
  
  一朝拼得血如倾,唯憾不待故人音。
  
  魂梦来兮归来兮,冰山飞雪不忍听。
  
  不忍听……
  
  “不!”
  
  忽然,身后一声凄厉的哀呼,一抹艳紫的残影好像夹杂着雷电深处的狂惊,从他身边倏忽擦过,直直伸出了双臂。
  
  浴血的人被她轻触,终倾倒进她的怀抱。
  
  俊目合拢,呼吸全绝。
  
  “杜魏风!”
  
  任凭她将仙丹灵药飞快地塞进他的唇齿,任凭她颤抖的手摇晃着自己的身体,杜魏风不言不动,无情地冰冷僵硬下去。
  
  “他死了!”
  
  “不……”司紫抱住他的头颅,拼命地摇头,冷傲的容颜变作了彻骨的狂乱哀伤,“杜魏风,不……”                        
作者有话要说:偶知道偶是后妈,抱头,怕虐的亲忽略掉此章就好。
不过杜魏风这样一个角色,某言在构思的伊始,就决定了他如此的结局。在码他的过程中偶也曾有过动摇,因为私心里也喜(www。fsktxt。com…提供下载)欢这个绝对纯粹的人物,写死他耗神耗力也于心不忍。
可是扭转剧情将师兄写为男主的确不大可能,某言说过不接受补偿品一般的爱情,那么师兄的故事,只剩下让他活着面对小瞳爱上别的人事实,或者为保护他的所爱而逝去两种方案。一种呢,是活着,但是分分秒秒必须隐藏自己情感的痛苦着;一种呢,是轰轰烈烈的死去,让小瞳永远地铭记他,也许还终于明白了他。
某言选择了让他死去,不破坏他永远的痴心,还他一个惨烈而极致的圆满。
啊啊,以上,亲们砖轻点,把偶滴锅盖打破了,乌龟就更慢鸟。咳咳,这章修得太耗神了,偶为师兄默哀蹲墙角去,周一更新。




☆、冤仇得雪

  大雾散开,朗朗的蓝天下,西宫殿阕岿然,琉璃在阳光间越发耀目刺眼。
  
  内殿里立了许多人,却静得仿佛能听到细针落到地上的微响。
  
  人面相觑,风云疾变。
  
  谁落了子,谁围了城,谁被谁牵引,谁引谁入瓮,又是谁,要做出最后一击?
  
  那个清隽如神的男子,从进来就没有发出过声响。他好像笼在浓浓的雾中,立在一旁听凭余非把这西宫搅得地覆天翻。
  
  余非一直在说话,这么多年以来,这是他第一次这般痛快淋漓地表达自己。
  
  从小时候看尽母妃被皇后排挤,到成长过程中经历兄长的威压,余承天多少次心知肚明,却视而不见,从无制约。于是他从小就懂得了,皇城之内,根本没有所谓的父子兄弟,有的只是争斗和心机,谁夺到最高的那个位置,谁就是最终的胜利者。至于过程有多少黑暗的涡流,风波散去,圣意止水。人们不会在意,不敢在意,唯有成败论英雄。
  
  这些,都是他的父亲身体力行教给他的,他不过原物奉还。
  
  金色织锦的龙袍上,九头盘旋的蛟龙掀起一阵狂怒咆哮,余承天的身体气得不断发抖。
  
  试毒的银针,被掉了包;守卫的禁军,被余非控制;宫人内侍都不能靠近;更可气的是那个杜卧云。听到他的连声呼唤,那个柔婉如水的女子却娉娉袅袅地行到余非一边,穿着他给她的百花丝衣,戴着他赐她的赤凤步摇,含笑对余非说:“要那枚金印么?我知道在哪里。”
  
  “混账!都反了你们了?”余承天终于忍不住暴怒地跳起,挥手抽向忤逆的儿子,却被余非毫不费力地挡住了。那张与自己相似的面孔闪烁着阴毒的狞笑,“父皇,您不必白费力气了。怪只怪你太过贪心,持续服用我给你的药,乐得夜夜笙歌,你的身体早被你自己掏空。今天就算活下去,日后也算不上一个男人了。不过这对你也没什么,不是么,这些年来,父皇又何曾是个男人?”
  
  他总是阴沉着面孔地高高在上,漠然地看着自己的儿子们为了权利争得头破血流,好像在欣赏一群夺食的野狗,毫无怜悯,乐在其中。
  
  “乖乖吃了药,我至少可以叫你感受不到痛苦。”
  
  “休想!”
  
  余承天要拍翻余非手中致人痴傻的丸药,却被狠狠推倒了,稀里哗啦撞进身后华丽柔软的靠背,脊背还是撞得大痛,四肢百骸随即蹿起一股浓烈的暴戾之气。
  
  健康没有了,权利没有了,甚至连身边的女人,也背叛了他。
  
  不,他永远是那个掌控一切的强者,他不可能落到这样的地步。
  
  决不可能!
  
  俊目望向不远处那个一直沉默的男子,瞳孔微缩了缩,他不禁重新挺直了身体,面上挂起了尊严矜持的笑,“莫相,你身为绍渊重臣,怎么能相信我这逆子的许诺?朕有几句要紧的话,想单独相告。”
  
  “哦。”清淡白衣的男人沉默到如今,终于轻咳了一声,桃花目挑了挑,“皇上既然有话要说……”眼风飘过余非的脸,商量的问句,语气却是不容置疑,“殿下可否移驾稍待?”
  
  在人家的宫廷,叫篡位的皇子去别处,等待他与垂死挣扎的老皇帝进行密谈,当真是荒谬至极的事。余非却只是面色复杂地瞟了他一眼,卷袖带风:“莫大人好自为之。”
  
  莫怀臣温笑欠身,优雅如月华,“多谢殿下成全。”转身面对着余承天,才悠然颔首,“皇上请讲。”
  
  殿内九重繁绢云帷被风鼓起,荡开无数褶皱,馥郁明黄滟滟,好像将拂过的空气都漂上了色,令这宽阔的宫廷越显得幽深重重。
  
  余承天端坐在镏金榻上,看着眼前冷定无比的男人。
  
  身边发虚,心里也发虚,感觉不适的唇舌相黏,胸口又像余非说的,开始气血翻涌。
  
  此刻宫内能制衡肖智的梁国成被他派去了鸳湖,他无人可用。是以明晓得自己是中了莫怀臣的阴谋,还是只能指望他帮自己制住逆子。明明急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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