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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死我活-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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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汪老板毫不着恼——被“神风门”门主伦四爷的手下推了一下,这是多大的荣耀?于是脸上突然肃穆起来,觉得应该为伦四爷保持一点风度——大声吆喝道:“听见没有?个个都聋了?赶紧给伦四爷准备呀!”
    听着伙计们有气没力的应声,汪老板一肚子的火。他极力陪着笑脸,安顿伦四爷几人在雅间里坐下,亲自端了茶水,自去厨房里吆喝去了。
    伦四爷一张国字脸,浓眉大眼,落腮胡子修得整整齐齐,好不威严,却穿一件颜色鲜艳的外套,看起来不伦不类。
    他家乃是这方圆百里之内最大的家族,数代经营,单是那西山的祠堂,就比县太爷府第还大、还奢华。他祖父本是做丝绸买卖,所获甚巨,后来隋末大乱,携妻拖子回到家乡,一口气买了上千顷的田产,几乎买断了一个县城,好整以暇的做起老爷来。
    这些年来,老天爷似乎存心与靠天吃饭的人过不去,不是大旱就是大水,三年一小灾,五年一大灾,破落的庄稼人十几万。伦家凭着家产丰厚,也似乎还没有广积善缘的打算,乘着灾荒四处收购土地,倒越做越红火。逃难的饥民卖儿卖女,伦家也毫不含糊,一口气收罗了数千奴仆,数年间,竟一跃成为西南一带的大家族,声名远播。
    寻常的县太爷上任,首先进的不是自己的衙门,而是先到伦府里请安、打点,否则就别想太太平平干完任期。就算郡一级官员,也是伦家的常客,排场之大,也是这一带数百年来仅见的了。
    除了家产丰厚,伦老太爷起家的还有一套六十四路“神风拳”,也曾“微震”了一下武林。那几年天灾人祸,战乱频繁,就算练家子也不好过日子呀。好在伦老太爷自命江湖好汉,对落魄的江湖人士颇为照顾。你若是拿刀子提枪的人,到伦府门口吆喝几声,耍两下卖弄卖弄,伦府就给管饭,管住。要是稍有名气的,还可与伦老太爷“秉烛夜谈”,走的时候,一、两百两银子是少不了的。就这样,吃饱喝足了的江湖人士,一口一个“伦大侠”,让伦老太爷也轻飘飘起来,干脆拉几个精壮小厮,组了个“神风门”,算得上是光宗耀祖了。
    伦四爷在伦家当前第二辈中排行老四,最小的一个,本名伦常德,人称“小太岁”。他虽然在伦家排末尾,却因是大太太生的,最得伦老爷欢喜,从小恃宠放旷、打架斗殴、狎妓赌博,无所不为。几个哥哥统统不放在眼里,就是族里的长辈,面对这个眼睛里天王老子也不在话下的楞角,也只有陪小心的份。
    此刻他一边胡乱地嚼着脆香瓜子,一边斜着眼,打量店里坐着的其他人。
    靠窗边坐了一个庄稼汉子模样的人,赤着脚,打着绑腿,一双极粗的手臂上满是黑毛。他提了壶黄酒,大咧咧的喝着,却不吃饭,只望着窗外泥泞的道路,似乎在等着什么人。
    旁边一桌上坐着个书生,一看就是家道败落,只得出门投奔亲戚的角色:身上的衣服虽然干净,但显然就是当家衣裳,洗过多次已到脱色的地步,原来的藏青变成了淡蓝;头发长短不齐,特别是额头前,左边明显比右边短,伦四爷也算见过世面的,知道是囊中羞涩,自己剪出来的结果;他脑袋上戴的白色方巾帽更是夸张的打了老大一个褐色补丁,随着他摇头晃脑的喝茶,像招牌似的摇动,他却怡然自得。
    伦四爷皱皱眉头,“呸”的一声,转头再看门前那一对夫妇打扮的人。
    那女的身着白衣,头上顶着斗篷,白纱直垂到胸前,连吃饭也只用筷子夹了菜,小心的送到白纱里吃,看不见面容。但看她穿着臃肿,想来样子也不怎么样。伦四爷略有些失望,再看那男的,三四十岁模样,肩宽体阔,壮得似头牛,却已经谢了顶,脑袋油光水滑,只剩后脑还有几缕头发,被他不厌其烦的梳到头顶。但他只要一低头吃饭,头发就会滑落,偏那桌子又矮,那人便只有极力弓着腰,伸长脖子,尽量让头保持平行的姿势吃饭。
    伦四爷瞧了瞧,哈哈大笑,旁边有知趣的人便问道:“四爷为何发笑?”
    他手指着那男的笑道:“好个鸡窝,蛋边生枯草。”
    “哇哈哈哈哈哈哈……”
    四个跟班一起狂笑,纷纷称赞伦四爷绝妙佳句。窗边的大汉似根本未听见般毫不动容,破落书生正在喝茶,闻言忍不住“噗”的一下全喷在桌子上,放声大笑起来。
    那男子大怒,伸出一张巨灵似的巨掌,往下一拍,掌风凛冽,眼看就要将桌子拍成碎片,对面坐的白衣女子突然筷子一伸,夹住他的手,低声道:“别动!”那男子力道十足的一下,竟被她那双竹筷牢牢夹住,再也动不了分毫。那男子一凛,似乎想起什么事,立时收手,但他气愤难平,血气上冲,光光的头顶涨得通红,倒似熟透了一般。
    伦四爷见他出手那一下,内力惊人,先吃了一惊,待见到他不敢动手,以为怕了自己,哈哈大笑。周围四个跟班根本不知自己已从鬼门关走过一趟,耀武扬威地吆喝:“干什么,秃驴子还想翻蹄么?”
    “也不打听打听我们伦四爷是谁,不想要脑袋了是不是?”
    “依我看,这小子八成还想脑袋上少几根稻草。”
    “哈哈哈哈哈哈……他妈的贱!”
    几个人一阵喝骂,那男子的脸由红变白,由白变青,又由青变红,却始终不再动手,只顾低头吃饭不语。
    伦四爷跷起腿,听下人骂了一阵,略觉无趣,便又向周围看去。但见左边回廊的另一头饭厅里,还坐了四个行走商人打扮的人,围着一个圆桌安静的喝着酒,对这边的事充耳不闻。恰巧老板亲自端了饭菜上来,伦四爷便随口问道:“喂,姓汪的,你这几日生意好像还不错,我看这店里的伙计,个个上窜下跳的忙活。”
    汪老板早笑烂了脸,一迭声的道:“托您老福,托您老福!您别这么说,整一年都是清汤寡水的,就今儿个您老来,嘿,一大早就有个行走商团在小店歇下了,人嘛说多不多,就四个人,赏起银子来那可不含糊……您老别介意,小人斗胆说句不中听的话——十两一锭的银子,赏起来跟赏泥似的,哎哟,这穷乡僻壤,能这么赏人的,除了您四爷,还真没见着几个了……”
    伦四爷嘿嘿一笑,看着手中的酒,道:“你倒会说话,我几时赏你十两一锭的银子来着?老糊涂了,还有胆子来跟我算计……得,待会儿爷酒喝好了,赏你就是了。”
    汪老板笑得一脸的肥肉乱抖,正欲再说两句,一个伙计在堂口大声叫唤,他只得陪笑两声,肚子里翻肠倒肚的骂着去了。
    “什么什么?你娘死了!”
    “我娘好好的,柴火没了。”那掌伙的伙计毫不退缩。
    “柴火没了,到后院劈去呀,你叫我干什么,没看见我正在陪客吗!”
    “没人手了。”仍然很干脆。
    “伙房没人?你想死了!阿贵呢,小豆子呢,都挺尸去了?!”
    “今日客人特别多,还有一位客人要在房间里用饭,厨子老张借了阿贵,正要上去侍候。小豆子倒真死了老娘,前日就回去了,还是你准了的。”
    “……就没人了?”汪老板一挽袖子,准备动手打人了。
    “倒是还有一个:前日吃霸王饭的那个老头。”
    “人呢?”
    “你不是罚他扫厕所么。”
    “叫他去劈柴!”
    “他太瘦了,老板,人又老,”掌伙伙计吐口唾沫,语重心长的道:“外面又贼冻,搞不好把老命搭在木橔子上,我们还要掏收殓钱。”
    “……叫阿贵去劈柴,让那老东西去送饭!”
    “是。”
    “回来!叫他洗干净点,叫金老头找件衣服换了再上去,别给老子再丢人了!”
    阿柯端着盘子上楼时,汪老板还在他背上拍了几下,叫他小心老命。他含糊的答应过去,心中早已乐开了花:好啊,终于从洗茅厕改为端盘子了。
    这几日黑天黑地的洗厕所,臭得他饭都少吃两口,一面痛心疾首,埋怨自己怎么就那么不小心,好不容易吃上一顿热饭,一高兴喝了两口,门外的牛车就被人牵走,等到他站在门口傻眼时,留在店里装着衣服、银两的包袱,又给人顺手摸走了。
    他刚要装老头混吃混喝,没想到这里的老板可不懂得尊老爱幼那一套,纠集五六号人,拖进店里就是一阵拳脚侍候。可怜阿柯重伤未愈,又添新痕。关了一天柴屋后,老板似乎觉得这么关着,管吃管住的太不划算,就放他出来洗厕所。好在那救命的药阿柯随身带着,否则真要了他的老命。
    现下老板叫他端盘子上楼,口气虽然依旧严厉,对阿柯来说,终究还是换了天地,变了人间,甚至一时兴奋过度,打算就此在这里长久做下去,赚到路资再走。
    是这个房间了。阿柯咳嗽一声,挺直了腰,敲一敲门,扯着喉咙道:“客倌,饭菜来了!”
    那门却没有拴上,应手而开。一股似甜非甜的香味飘了出来,阿柯眯着眼闻了闻,似乎是什么檀香一类的烟。他心中暗自诧异,又咳了一咳,道:“饭菜来了,客倌!”
    一个稚嫩却清越的少女声音传了出来:“进来吧。”
    阿柯推门而入。只见里面光线幽暗,窗户上似挂着厚厚的帘子,一丝光也透不进来,偌大的房间里就只在靠窗的八仙桌上放了一盏的红烛台,小小的火舌不住跳动,映得屋内忽明忽暗,什么也看不分明。
    阿柯在门口静静待了一会,待得眼睛渐渐适应了黑暗,方往里走去。隐隐约约见到一席麻纱帘子后面的大床边上坐着一个人,身形瘦小,脸面背着烛台,黑黑的看不清楚。整间屋子里清烟弥漫,熏得阿柯的眼睛发痛。
    他勉强眯着眼四周瞧了瞧,却见这么一间屋里,竟然就有四、五个铜香炉,个个小巧玲珑,被人细心的摆放在窗台下、房门旁、桌子上。阿柯打赌那个汪老板绝没有这份闲情与闲钱搞这些噱头,那么,定是这位客人自己带来的了。
    什么人上路还会带上四、五个香炉?阿柯再笨,也知道这样的角色来者不善。他小脑袋飞速转动,怎么也想不起哪位江湖人士与此有关。更重要的是,组织里并没有这号人物。他打足了精神,尽量装着老迈不堪的挪着步,低声道:“饭菜来了,客倌。”向桌子走去。
    床边坐着的人吩咐道:“不用摆桌上了,端到这里来吧。”
    阿柯含糊的应了一声,低着头,只看着自己的脚尖,慢慢钻进帘子。突然有一种说不出的怪异感觉袭上心头,只觉床旁坐着的人正用一种让人胆寒的眼光逼视自己,让他感到自己背心一阵透凉,仿佛已被她看穿身体一般。
    他连着打两个寒颤,就势咳嗽一声,憋着嗓子道:“哎,老了,看不清了……放哪儿?哎哟!”脚下碰到一个什么事物,他不敢使劲,向前一个趑趄,险些将盘子砸到自己脸上。
    那无形的压力忽然消失得无影无踪,就跟它的到来一样让人毫不知情。阿柯刚一楞,就见到一只玲珑小手伸到自己面前,往旁边一指,那人轻轻的道:“放在那几上吧。”
    阿柯这才察觉旁边尚有一张小几。他一口大气也不敢出,颤巍巍的放下托盘,喘了一喘,道:“客倌……慢用。”慢慢一步步后退。
    这个时候只要稍微有一丝马脚露出来,阿柯可以肯定立时就要断送小命,是以极尽所能的装出老态来。他并不急着离开,走两步,喘一喘,扶着桌子、椅子,弯着背,慢吞吞的挪到门边,再费力的回身躬了一躬,道:“请慢……慢用,有什么招……招呼一声。”拉上了房门。
    “呼……”
    阿柯装着手脚乏力,在门口尖起耳朵听了一下,里面并无动静。他心中怦怦乱跳,摸一把脸,才发觉冷汗都出来。
    屋里有一股怪异的杀气,阿柯暗自琢磨着……还是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为妙!当下也不敢待久了,抬脚走人。
    刚走到楼梯口,只听“嘎吱嘎吱”几声响,有人正快步上来,阿柯正慌乱之中,忘了自己现下乃是“吃霸王饭”的带罪之身,也不回避,抢着要下去,来人“哎”一声低呼,险些撞上他。阿柯低着脑袋,正要自那人身旁钻过,突然听见那人极轻、极快的叫了一声:“阿柯。”
    “嗯?”
    阿柯本能的抬头回答,猛然间如遭雷劈,全身剧震,目瞪口呆地看着对面这位明眸皓齿的少女。但见她弯弯的秀眉向上一挑,也露出惊异的神情。
    小……小真!
    阿柯眼前一阵眩晕,手脚发软,耳中嗡嗡作响,模糊中,听见楼梯下有人大声叫着伙计,那声音不是小真的爹是谁?
    阿柯与小真就这样面对着面,呆在当场,保持举手、抬足、弓腰、扭头的奇怪样子,好像只是电光火石的一瞬,又像是足足有几百年之久。
    什么也不去想,阿柯脑子一片空白,该逃还是该躲、该不要命的冲下去拼个你死我活、或是跪在地上磕烂脑袋大喊饶命,这些念头像惊飞的晨鸟,此时此刻统统不见了。他就那么呆滞的看着小真的头动了一下,接着是脖子动了,她眼珠子转动了一下,跟着身子一颤,往后退了一步。
    小真迅速转头,向下面喊道:“爹,爹!快过来看看房间合适不合适呀!”
    “!”阿柯不动,不敢有丝毫言语,知道这个时候错一个字,都会立即脑袋搬家。
    “爹,快来呀,看这房间好不好!”小真继续催促道:“房租那么贵,若是不好,咱们就不要了!”
    小真的爹陈束脚本已踏上了楼梯,听女儿撒娇似的吵闹,眉头一皱,又退下来,回头对跟在身后的汪老板自顾一笑,道:“老板,别见怪,小女就是太放肆了点。”
    汪老板肥大的头摇得飞快,四、五层下巴一起抖动,道:“哪里!哪里!客倌不妨请上楼看看,本店的客房说不上华丽,倒也干净,嘿嘿,就怕爷瞧不上眼。”
    陈束笑道:“哪里。出门在外,讲究的是方便,还图什么奢华。我们赶了一天的路,也乏了,干脆吃了饭再上去吧。”回头招呼道:“小真,下来吃饭,不许再闹了!”自与汪老板向饭厅去了。
    小真飞快的扫了阿柯一眼,低声道:“快躲起来,我自会来找你!”拍拍他的手,“蹬蹬蹬”的下楼去了。
    “……”
    阿柯老半天才从震惊中清醒一点。
    小真!
    和她爹!
    阿柯使劲咬咬自己下唇,剧痛之下,酸软的手脚好似恢复了一点知觉。跑,跑跑跑!他想,越远越好!这个念头一起,阿柯再不犹豫,踮起脚便往下窜。
    “嗯……没有位了,那就直接把饭菜送到屋里去吧,我都饿坏了。来,爹,我来帮你拿包袱!”小真的声音自楼梯拐弯处,再度清晰的传来。
    首先,绝对不能让陈伯伯看见自己!
    阿柯这个时候突然福至心灵,头脑出奇的清醒,想:“第二,就算被陈伯伯看到,也绝对不能让汪老板见到自己!被陈伯伯看到,或许只有那么一瞬,自己易了容,运气好的话也许能混过去。如果让汪老板见到我,一定会让我再去送菜,到时候绝对瞒不过陈伯伯的眼睛!”
    阿柯剎那间下了决心。他三步并作两步,悄没声息窜上楼,弓着身,贼一般溜到房门前。一推,门拴着;第二道门……还是拴着;第三道……开了。
    阿柯一闪身钻进去,反手关门,左手一勾,拿过门栓,轻轻巧巧拴上。这一连串动作一气呵成,全无破绽,当真顺畅得连自己都不敢相信。
    耳听着小真继续高声说着话,领着她父亲自门前大摇大摆的走过,跟着是汪老板在楼下叫自己,喊了几声不见答应,骂骂唠唠的走了,阿柯的心经过一阵匪夷所思的狂跳之后,终于渐渐稳了下来。
    “呼!”他长而缓的出了一口气,暗自得意,脚下一软,瘫坐在地上,眼睛突然一亮,见到了门边一只小巧玲珑、正徐徐冒出清香的镂空雕花铜香炉。
    “阿柯,你知道什么是云吗?”
    “不、不知道……”
    “云就是升腾在天上的……的雾。”
    “是吗。”
    “阿柯,你知道什么是霞吗?”
    “……不知道。”
    “你真的很笨呢,阿柯。云霞云霞,你总听过这个词吧?霞也是云啊,只是有好看的颜色罢了。”
    “哦……”
    “哎,你就知道吃……昨天我上山摘来的果子,你又偷吃了吧。”
    “没有……小真……”
    “阿柯,你知不知道,每次你撒谎的时候,嘴就要歪在一边?这样子很容易就被人看穿了,撒谎有什么用呢。”
    “真的?难、难怪我怎么说,伯伯从、从来都不信我……”
    “哈哈哈,阿柯,你知道为什么我每次骗我爹爹,他都相信了呢?把那些果子拿回去洗了再吃吧,看你吃得一身汁水!”
    “哦,”阿柯老老实实放下果子,顺手在衣服上抹了抹,又抹抹鼻涕,抬头看看坐在高高的树干上的小真。小真的一双赤脚晃啊晃的,系在脚踝的小金铃就跟着“叮叮当当”的响个不停,阿柯呆呆的望了一阵,方问道:“为什么?”
    “那就是——首先要让你自己都相信你说的话!”
    阿柯一抹鼻子,颤巍巍的扶着门框站起来,嘿嘿一笑,沙哑着嗓子道:“老糊涂了,竟然忘了侍候客人汤水了,哎,刚一下楼就被老板骂了。该骂,嘿嘿,该骂!”
    床上坐着的少女轻轻一笑。
    阿柯老着脸,慢吞吞的向小几走去,一面低着头,说道:“这里有、有本店的拿手绝活,那是一定要推荐一下的。”
    那少女也不阻拦他进来,依旧背着灯光,笑道:“怎么,贵店还有什么传统么?”
    阿柯一拍胸脯,突然想到不该如此用力,顿时大声咳嗽,道:“那……咳咳咳……那是……”摸进帘子,伸手便去端几上的菜。
    那少女道:“我闻到有汤的香味,是什么做的?”
    “啊……”阿柯张大了嘴,楞了半天,猛地咳嗽两声,咳得弯腰下去,悄没声息的迅速伸出一根指头,伸进汤里沾了沾。
    不料那汤面上浮了厚厚一层油,看似一丝热气也没有,下面却是滚烫的。阿柯猝不及防,烫得险些尖叫出来,只得拼命的死力咬住下唇,从头顶到脚尖一阵颤抖。他憋住一口气,伸舌舔了舔受伤的指头,方笑道:“是……是冬瓜……炖肉汤。”
    那少女道:“是吗,正合我胃口。咦,你声音怎么在发抖,不舒服吗?老人家。”
    阿柯道:“不,不不!没有不舒服的地方,我、我老人家浑身舒坦着呢,呵呵。客倌要用点东西么?”
    那少女又是轻轻一笑,声音脆若清泉,道:“不忙,你老人家先替我介绍一下吧。那一碟菜……表面看去好似豆腐的,下面是什么配菜?”
    阿柯在心中默默叹一口气,顿了一顿,又是一阵猛咳,低下身子,咬紧牙关,用手捅进又烫又粘的豆腐中搅了搅,颤声道:“没……没有配菜,呵呵。”
    那少女又问:“有酒没有?”
    阿柯提起酒壶,道:“有,有!”
    那少女低呼一声,道:“啊,快拿走,快拿走!小女子有病在身,最忌酒气,还请老人家将酒拿下去吧。”
    阿柯道:“好。”拿起酒壶就走。当他的手刚刚摸到门栓时,才突然醒悟到自己此刻万万不能出门,一剎那汗出如浆,楞了半晌,再度战战兢兢回过身来,笑道:“客倌,嘿嘿,这……这送上来的酒,不能退还。”
    那少女道:“谁说退还啊,我只是不想闻到酒味而已。麻烦你把酒拿下去吧,酒钱我还是照付。”在帘子后频频挥手催促。
    阿柯苦着脸,站在门前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正无奈间,忽地心生一计,提起酒壶,“咕噜咕噜”一口气灌下去,入口辛辣,立时如有一股火烧到肠子里去一般。他“哎呀”惨叫一声,又慌忙伸手掩嘴,强行忍住,一面打个哈哈,道:“客、客倌既然不耐酒味,不如就赏了小老儿吧……吧。”说到后来,舌头都在打颤。
    那少女却也不着恼,笑道:“你既已喝了,还问我做什么?老人家,想不到你还这般贪酒……过来再替我讲讲菜品吧。”
    阿柯从未如此喝过猛酒,这一次无奈之中灌下这么多,顿时有些把持不住了,一脚跨出去如踩在软软的棉花堆里,眼前的东西也开始不住旋转。好在他心中尚明白,暗地里扯住旁边的帘子,稳了稳身子,方拉着帘子一路进去。
    那少女见他进来,伸手一指盘子,道:“我饿了,替我把那盘豆腐拿过来,我尝尝。”
    阿柯此时已如身在云端一般,听那少女的声音飘渺的传来,嘿嘿傻笑,大声道:“好!”一回身,斜斜的端起盘子,道:“来……来了!”
    他走上两步,似乎隐约听见“咚”的一声轻响,也不在意。再跨一步,刚才目光所及明明空旷的地方,突然平空多出一件事物,顿时一个趑趄,“哎哟”一声收扎不住,向前猛扑过去,“砰”的一下撞翻了床前一张又重又大的椅子,阿柯双手一扬,那盘豆腐高高飞起,结结实实盖在他脸上,烫得他嘶声惨叫,又一路往后退去。
    退出三、四步远,背心重重撞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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