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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死我活-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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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人带部下已沿河道而上,并十三艘渔船,沿途观察设点,根据目前所得消息,自今早起,共有一百二十三艘船由此而上,其中商船七十六艘,渔船二十九艘,私家船四艘。以上船只目前都已在小人监察之下。另有十四艘因沿途未作停留,尚未追到,小人已遣人至上游县城,命他们严查所有船只,但凡自扬州出的船,一律扣押!”
    “小人已派人严密监视那两艘往下游的船只,目前船停在谢家码头,并无一人出来!”
    “晋大人特遣小人回复李大人:往南的驿道目前已全面封锁,只准进不准出,请大人宽心。晋大人现下亲自到南面的曲阳县安排人手,估计今夜封锁范围还会扩大到山林一带。”
    “周捕头在张家庄飞鸽传信回来,说是那辆马车已于傍晚进入庄内,现在还未出来。庄子已在严密监视之下,只待大人之命,立时进庄搜捕。”
    “小人刚自南面的……”
    一干人纷纷报告上来,柴齐在一旁听着,大致弄明白了现在的情况:看来这女子的身分当真非同小可,连左飞卫将军都投鼠忌器,不敢太过紧逼对方,除了在驿道、河道设点盘查外,其余地方均只是跟踪,并不急于下手,而是在等确实的消息。他偷眼打量了一下那座中的李洛,只见他不过二十几岁,但神气内敛,目光如炬,武功修为显然非同一般。此刻他铁青着一张脸,嘴唇紧咬,隔着老远,柴齐也可强烈的感受到他心中的狂暴之情,难怪下面这些人一个个噤若寒蝉。
    忽而内堂内走出一位少女,约莫十五、六岁的模样,着一身淡绿的裙子,眼角含泪。她出了侧门,并不理会满堂跪着的捕快、军士们,只呆呆地望着李洛。柴齐正自惊异,却见李洛微一招手,那少女径自走到他身旁坐下。李洛伸出手,轻轻抚摩她的头发,似乎在劝解什么,下面诸人谁也不敢乱看,俱都将头埋的更下去。
    待最后一人会报完毕,李洛一长身站起来,双手负后,在堂中来回踱步,低头沉吟。少顷,他抬起头,没头没脑地问一句:“今夜可赶到什么地方?”
    下面跪着的人面面相觑,不知他这话指的什么,都不敢贸然开口应声,一时间堂内寂然无声。
    李洛沉着脸,再问:“今夜可赶到哪里?”
    半晌,只见到下面人头乱动,却仍无一人回话。李洛眼中怒火一闪,刚要发作,突听一老者的声音道:“将军今夜自陆路可赶到的地方有三处:张家庄、山南驿和七巧镇,自水路可赶到的只有谢家码头。”
    李洛一仰头,道:“是谁?上前来说话!”
    柴齐走上两步,行礼道:“小人柴齐,原是扬州捕头,见过大人。”
    李洛见他老迈,一挥手道:“免了礼数。你刚才讲今晚可赶到的有四处地方,分别都在什么位置,你过来指给我看。”他自怀里掏出张绢布地图,丢在桌上,当当忙将布摊开,四周用茶杯压好。
    柴齐由一名衙役扶着上前,眯着老眼看那地图,颤巍巍地指出几个地方,道:“这几处都有大道相通,或是水路接近村落,较好行路,再远一点就要翻山了。这时节已近雨季,夜里山上十之八九会落一阵,路窄道滑,天亮前无论如何是赶不到的。”
    李洛仔细看了看,沉声道:“好!来人,备马!传二十位好手,都换做夜行衣,这就动身。若是等一会单大人回来了,就把我们的路线告诉他,叫他速来策应。走吧!”
    堂中顿时纷乱起来,几十名捕头争着要在左飞卫将军面前露个脸,都抢上来,都道:“我去,那地方我熟!”
    “我就是张家庄人,每根草我都知道!”
    “我打小便在谢家码头潜水捕鱼!”
    “……”
    李洛见人群混乱,想要训斥,但人人争先效命,却也一时不知有何训斥之处。正踌躇间,忽听柴齐喝道:“别闹!都排好了听我点名,点到的去,没点到的今夜自在城中留守,关系一样的大!有谁不服的,找我老柴理论!”
    这一喝,全场顿时寂静无声,众人果然规规矩矩站成几排,伸长了脖子等着柴老头点名。柴齐先向李洛行了一礼,道:“小人失礼了,将军初来乍到,对这些人想必还不熟悉,且容小人代劳如何?”
    李洛点头不语,柴齐便扯起嗓子一个个叫道:“张贵,刘明,曹天宇……”点了二十人的名字。末了,柴齐一挥手道:“都去准备吧,换上夜行衣,趁手兵刃,每人一套绳钩,一支油火,一刻之后在后门上马。这是赶急路,只拣体瘦皮黑的马,摘铃包蹄。记着,严禁跟家人透露行踪,违者就是掉脑袋。刘明、曹天宇,你们一人带三支烟火,要带哨音的,以备联络之用。其余人自回城防上去,还是那句话,许进不许出,管他是什么人,李大人未回来之前一个也不许放走。要闹事的,只管拿了,罚他个底朝天,权做兄弟们的辛苦钱。”
    数十名捕头齐声应了,各自摩拳擦掌的走去准备。
    李洛看他一眼,心中暗自佩服,不愧是老捕头,想的事确实周详妥当,不仅是跟着去的人有功,这些留守的弟兄们也有酬劳——看扬州城内富贾如云,随便拿两个晚归作东自非难事。他正要进内堂换衣服,却听柴齐在身后低声道:“李大人,可否方便到里面一叙?”
    李洛略一迟疑,点了点头,示意当当先去准备。当下柴齐领头,将李洛带到一间偏房内,待他进屋后,看看身后无人,轻轻带上房门。
    李洛见他行事诡秘,沉声道:“柴捕头这是何意?”
    柴齐道:“请恕小人无礼了。此事小人并不知原由,也不知那位被劫持的姑娘身分,但见大人神情,当是非常之人。如此,行事更当稳妥才是。刚才小人听了个大概,目前是不是有四、五批有嫌疑之人在将军监控之下?”
    李洛道:“不错。”
    “将军何以认为这几批人就有嫌疑呢?”
    李洛听他言语中似有怀疑之意,心中不快,站起来道:“我自然肯定。出事之后,我立即加派经验丰富的捕快沿路追查。这伙人显然是早有预谋,在途中连着换了三、四辆马车,两、三艘船,意欲扰我眼目。哼,就算他再来十辆、百辆车跟我布迷魂阵又如何?惹恼了我,派出四五百人,一个个的跟,再一个个的查,不信就查不到!”
    柴齐拱手道:“将军算无遗策,布局周详,能隐忍不发,以待万全之时,小人佩服的紧。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柴齐咳嗽几声,道:“若小人猜的不错,将军对此女子极之重视,是不是欲亲自出马,一批批的抓来,以防对方防备之下,对人质不利?”
    “是。又怎样?”
    “大人神勇无敌,对这些亡命宵小自然是手到擒来。小人担心的是,若那人质并不在这几批人中,怎么办?”
    李洛一怔,道:“怎么会?你是担心另有其他的人带了林……带了人质走,而我并未发觉?那我加派人手,再令各临近州府协同查办就是。”
    柴齐嘿嘿干笑,走到桌边,用小指将歪斜的烛芯拨正,一面道:“恕小人不懂礼数,胡言乱语了。大人常在军中行走,做的是在千军万马里对面取人首级的大事,对于市井之间的偷鸡摸狗,嘿嘿,恐怕识之不深——小人敢拿项上人头担保,人质根本未出扬州一步!”
    李洛一惊,抬头望去,正迎上柴齐炯炯目光,射的他一凛——原来这老头还有这般的精气!
    “对方是什么人?”柴齐不待李洛开口,抢先道:“知道对手是一品侍卫还敢动手,公然与朝廷作对,岂是等闲之辈?明明知道扬州府在半日之内就可出动重兵封锁四境,莫说人畜,连鸟都飞不出一只,这些人还敢堂而皇之的从各条道路离开扬州,岂不是找死?就算伪装的再隐秘,只要挨着搜过来,哪有搜不到的理?要说如此计画周密的人,还会出此下策,小人实不敢枉信。”
    “那么……”
    “离开扬州的人,统统是圈套!”柴齐用一根干瘦的手指点着桌面,语气更加斩钉截铁:“就是要吸引大人往外走,以为对方想布迷魂阵,将人偷偷运至外地。大人想:若真的劫持了人质,当偷偷潜行才是,就算要使掉包计,也至多一两个,否则人多起来,一旦被官府擒住其中一人,严刑拷问之下,谁也不能保证没有马脚露出,这乃是作贼的大忌。况且掉包布阵,都是要人往相反的方向想,这些人一口气布下如此多的陷阱,却统统指向城外,这里就是最不合理的地方。其实迷魂阵是对的,不过人却是偷偷藏在城里。小人甚至可以肯定,这伙人先带了人质出城,待城防开始盘查,只许进不许出的时候再带回来,当着官差的面一出一进,嫌疑就洗脱大半!”
    李洛脸色苍白,定定地看着柴齐,好一会儿,方重重拍了自己脑袋一下,接着抱拳道:“柴捕头,承教了。”
    柴齐慌忙欠身回礼,道:“大人如此说,岂折煞小人!”
    李洛道:“你是多年的捕头,于黑白两道之事自然比我明了得多,今日之言,确是我受益良多。若真如你所言,该如何行事才好?是否应立即终止城外搜索,于城内开始布线?”
    柴齐皱着眉头,捻着山羊胡子道:“不可。这毕竟只是小人一番猜测,大人不可全信。而且若对手真的为我们布下这迷魂阵,我们索性将计就计,来个瓮中捉鳖。”
    “哦?”李洛沉吟道:“你是说,我仍然装作被骗,带人到外地搜寻?”
    柴齐道:“正是!大人今夜出发,先至张家庄等地,大肆搜捕,人逮的越多越好,统统关起来慢慢的审,也不急着点破,让他们心存侥幸;其他几个方向的人则装作漏掉。一面差人往海州、宣州、庐州等地,调派人手,沿路搜查,气势闹的越大越好,让对方以为我们真的被他们牵着鼻子走。扬州城内仍然戒严,只进不出,表面上装作人手统统调到城外的迹象,小人令几名得力捕快则在暗中探访,黑白两道同时下手。只要大人在外面功夫做足,这伙人稍一松懈,定会露出马脚。小人在此斗胆立下军令状——半月之内不破此案,请取小人项上之头!”
    打磨光滑的木制箭身……抽出来……有若秋露般的寒意迅速袭上心头……
    飒露紫马狂暴的咧着嘴,口中吐出的热气在雾中纷乱地弥散开,银白的马鬃绝望地上下翻腾,想要摆脱着黑血的命运……
    近了……更近了……那晨雾里晃荡的熟悉的背影……
    那曾经承载过自己幼年时无数美梦的宽阔的背影……
    弯弓……搭箭……
    僵直地手臂颤抖着拉开冰冷的弓弦,那一刻,铁胎弓上血珠四溅,仿佛有无数阴魂腾起,合着天幕下肆虐的岚风……
    那是……自己的血吗……
    还是……自己的泪……
    “大哥——”
    那宽阔的背影回头了……
    不是!
    自己并没有喊出来……唇齿嚼烂,满口血腥,自己已经喊不出那个熟悉的名字……
    是心……自己的心在喊,在叫……在流血……
    他,毕竟也听到了……
    这一刻,天地万物都已死寂,所有的一切在自己眼里已成永恒……
    有什么东西在不受控制的动……
    晶亮的箭头在凝固的雾的碎絮中穿行……划过乌黑的箭托,划过散乱的马鬃……
    想伸手去抓住它,不让它撕破这永恒的沉静,然而手却似无法动弹分毫……
    后来才明白——那只是手太慢,太慢而已……
    因为箭头在下一个瞬间,已经猛烈地穿透银白的铠甲,穿透柔滑的黄绢的朝衣——
    狠狠地穿透那熟悉的血肉之躯!
    那身躯也猛烈地往前挺,往上挺,卑鄙的偷袭之箭仿佛只是更加突出了他的高贵。他的头依然往自己看过来,以一个超然宿命的微笑看过来……
    他说:“好箭法!”
    “圣上!圣上!”
    急切的叫声骤然在耳边响起,李世民猛地一震,惊醒过来,脱口叫道:“大哥!”
    “圣上,您醒醒!您……您是不是梦魇住了?”太监陆福儿掀开层层幕帘,一脸惊惶地转进来,手中端着热茶,道:“圣上,您用点茶水,舒舒心。”
    李世民劈面一巴掌掼在陆福儿脸上,勃然怒道:“多事!滚出去!”
    陆福儿伺候李世民十几年,从未想到向来仁慈和蔼的圣上会突然间爆发如此雷霆之怒,骇的一时间全身血液好似被抽干一般,一声也不敢吭,急速退出帘外,跪在地上,只顾磕头。
    李世民老半天才吁出一口气。他伸手一摸,浑身冷汗。
    “大哥……你终于肯来看我了吗?你恐怕也没有想到,你的二弟有一天也会老成这个样子吧。”他颤巍巍地在腰间解下一块颜色浑浊的玉钩,托在手里。透过帘子的光线太弱,他的眼也花了,已看不清玉钩上的铭文,便用手轻轻地摸着,自言自语道:“这玉钩你总还记得吧……这玉钩我一直带着,就怕你回来了,认不出谁是你二弟了……”
    过了半晌,陆福儿在地上磕得血流成河,眼看就要昏死过去,忽听帘内的李世民说道:“别叩了,朕要起身。”陆福儿抹一把血泪模糊的脸,公鸭嗓拼命压低了哭腔道:“是!陛下,奴才这模样不敢见圣面,奴才去收拾一下,马上就来伺候您!”手一挥,几位宫娥上前服侍李世民穿衣,他自己飞也似地跑出去洗脸更衣。
    待得收拾停当进来,李世民已坐在灯下,正翻看京城送来的密褶。他不敢多言,悄悄地站在一旁。
    李世民头也不回地道:“福儿,委屈你了。”
    陆福儿咕咚一声跪了,哭道:“圣上此言,奴才只有一死以报了。奴才惊扰圣上清梦,已是死罪……”
    李世民回头见他额头上老大一块凝固的血痕,兀自在地上磕头,心中略愧,便道:“起来吧,你没有错。朕只是……只是梦见了一位好久不见的故人。”
    他站起来,在厅中来回踱了几圈,忽然道:“昨日赵无极飞鸽传书,说他今日会到。怎么还没来?”
    陆福儿道:“是,赵将军早在半个时辰前已赶到,听说圣上正在小憩,就在偏厅候着……”
    李世民一挥手打断他,皱眉道:“朕早说过了,若是赵无极至,不论何时都要立即传见,怎么还要人家等。快传!”
    陆福儿慌忙出去传人。须臾,一身布衣打扮的赵无极在门前叩首:“臣赵无极参见陛下。”
    李世民道:“赵将军,朕早说过此处不是京畿,一切俗礼当免则免。进来吧。辩机的事查的如何了?”手一挥,陆福儿忙引着太监宫娥们出去了。
    赵无极道:“是。臣这一个月来在江南听到不少辩机的事,江湖上对他的传言越来越多,大多只是捕风捉影,不过有些臣倒认为确是此人所为。”
    李世民继续在厅中漫步,一面指着张椅子道:“坐下说,你听到的,想到的,统统说给朕听。”
    皇帝站着自己坐,这是大不敬的罪,但是皇帝之命又不能不从,赵无极只得欠身挨着椅子边坐了,全身重量还是支在腿上,倒像是蹲马步一般,预备随时站起身来。他来之前已经打了无数次腹稿,该说的不该说的也早在心中过了多次,但为了此事李世民数次暴怒,他自接手以来心一直吊在嗓子眼,不敢有丝毫疏忽,当下屏气静心,略一沉吟,道:“臣在出京之后,得到的线报是辩机在江南一带出没,似乎造访了几处寺院,其他倒未有什么出格之事。正当臣日夜兼程往江南赶时,此人却突然踪影全失。臣在江南一带暗访了他曾到过的地方,打探到他……他原来只是做寻常的礼佛事宜。”
    李世民道:“你是说,他竟然敢光天化日下敬佛烧香,浑若无事?”
    赵无极偷偷抬眼打量李世民,却见他背着自己站在窗前,看不到神色,只得道:“这个……大致如此。”
    李世民重重哼了一声,道:“继续讲下去。”
    赵无极咽口唾沫,续道:“这个时候,臣突然察觉到江湖上有异动,不仅山寨码头、马帮盐贩的人倾巢出动,甚至许多大家高手,名门正道的人也纷纷北上。这件事,陛下自利州而来,想必也有所耳闻。”
    李世民道:“不错,朕往利州途中,是有不少江湖中人聚集闹事。这与辩机有关联吗?”他素来要求严格,手下办事若分心干涉其他事情,就算做好了,也往往被严加斥责。
    赵无极听他言语中有不悦之意,忙站起来,道:“臣一开始也并不在意,以为只是江湖仇杀而已,但也不敢掉以轻心,便也扮做江湖人打听了一下。原来……”他说到这里,声音明显一低,凑近了李世民,道:“原来又是为着十三年之约而去的!”
    李世民的脸剎那苍白了一下,随即又恢复本色。他走到几前坐下,端起参茶喝了两口,呆呆地出了会儿神,突然呵呵一笑,道:“你怎么看?”
    赵无极一撩袍子跪下,道:“当年王承望叛变生乱,臣也曾随定国公奉旨剿灭,亲眼见陛下念其昔日的功劳,饶他性命,只要他从此永绝江湖。陛下的仁义怀德之心,可比古之五贤!但此刻阴阳铜鉴重现江湖,分明是王承望所为,臣以为,对此顽劣不化之人,只能以极刑处之!唯此,方显我大唐国法恢恢。”
    李世民面无表情,只定定地望着茶杯,半晌道:“如今铜鉴在何处?”
    赵无极神色尴尬,迟疑道:“据臣所知,如今正在……在辩机手里。”
    “匡啷”一声,白玉茶杯飞出老远,李世民长身而起,怒道:“混帐!他要做什么,还要回来抢朕的阳儿吗?”
    赵无极重重磕了几个头,道:“陛下息怒!据臣所知,辩机似乎并不打算利用铜鉴!”
    “什么?”
    “就在三天前,少林寺发下武林英雄会会帖,告示天下各门各派,说是十月初五,辩机将在少林寺内公开铜鉴。不少武林人士纷纷传言,届时将召开比武大会,夺得魁首者将拥有此物。臣正是因此事重大,才星夜赶回来禀报陛下。那辩机的行踪已在我掌握之中,只待陛下之命,臣等即可一鼓擒之!”
    “……!”李世民深吸一口气,憋在胸中,老半天才长长地吐出来。他那本已因愤怒而发青的脸已恢复常态。他悠然地负手踱到窗前,忽然沉声道:“传旨。”
    “陛下!”陆福儿闪身进门,叩首听令。
    “即日起,赵无极进赐李姓,金三千,册封宜合侯。”
    “遵旨!”
    从一品侍卫直接赐姓封侯?此时朝中重臣中亦只有马周、长孙无忌等人有此殊荣!赵无极惊的脑中一响,全身暴出一层冷汗。他拼命伏在地下,颤声道:“臣……臣侍君数十年来,所向皆君之所指,所为皆君之所令,就算有些微之得,亦是陛下之洪福,臣并无尺寸之功!骤受此大恩,臣愧不敢当,惶恐无尽,还请陛下收回成命!”
    李世民呵呵一笑,道:“无极呀,想当年在宋金刚的千万铁蹄之中,你背着朕翻山越岭,跑了整整两天三夜,身受数十枪伤,插在身上的箭矢拔下来二十余支。朕问你赏什么,你只说‘赏酒来!’那是何等的豪爽!怎么如今却做此小女儿态?起来,你不是自称没有功劳吗?朕便送一个功劳给你。”
    他顿了一顿,一字一句地道:“朕命你从现在起,带人日夜潜伏在辩机身侧,十月初五之前,他掉了一根头发,朕都唯你是问。初五一过,朕要辩机的人,也要王承望的脑袋!嘿嘿,朕倒要看看,辩机究竟打的什么主意。”
    赵无极明显的一哆嗦,随即重重叩下头去:“臣领旨!臣纵使粉身碎骨,亦绝不有负陛下之所托!”
    李世民偏头略一沉吟,又道:“只是此物一出,辩机已成为整个江湖猎杀对象……朕再赐你金牌一面,可随时调动各州各郡官员、军队。”手一扬,陆福儿已自屋外捧进一面金牌。
    赵无极毕恭毕敬地接了,正欲谢恩,忽听门外有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随即有太监禀道:“陛下,左飞卫李洛将军自扬州有急报送到。”
    陆福儿出去接了一支信鸽载的小信筒进来,掏出一张小黄绢,念道:“罪臣李洛……”他读到这个“罪”字,吓了一跳,看一下李世民,李世民不耐烦地道:“念啊。”
    “罪臣李洛羞惭无地,泣报于皇帝陛下前:林芑云姑娘于今日午时在城中被人劫持,所幸据报并无任何伤损。现已封锁城池,全力搜捕。罪臣有负陛下之重托,万死亦难辞其咎,请陛下另遣能士,拯林姑娘于水火,严责罪臣……”
    李世民冷冷地道:“行了。”陆福儿忙磕头退下。
    李世民重又坐回座中,道:“无极,起来说话。你知道这林芑云是谁吗?”
    赵无极略一思索,道:“可是那日亭中之女子?”
    李世民出人意料地微微一笑,道:“正是。朕与此女子只有数面之交,但已感到此女子胸中珠玑,实不逊于朕的左右能臣。更难得的是,此女子博然大气,更胜许多须眉。此女子……跟朕有缘啊。朕在利州,已收她为幕僚,只是这具体的名分嘛,朕一时还没主意。”
    赵无极这么多年来还从未听李世民对一女子如此称赞,而且数面之交便收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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