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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纱-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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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得了,装个屁,以后骂老子捡好听些的词儿,听好了吗?”
    “堂尊,下官就是敢骂自己的爹娘……”
    ……
    这时,高升屁颠屁颠地跑了过来,点头哈腰道:“堂尊,堂尊,有人拿了这画叫小的来通报,小的听她说的慎重,就拿过来了,堂尊请过目。”
    张问接过来一看,一张白纸上画着一根笛子,马上说道:“带她到二堂。”
    “是,小的这就去传话。”
    张问转身走向二堂,对管之安挥了挥手:“办你的事儿去。”
    “下官告退。”
    张问走进二堂的暖阁,见黄仁直正坐在里边看东西,便走进暖阁坐下,对门口的皂隶道:“你们都下去吧。”
    等皂隶走后,黄仁直便拿了本书走过来,坐于张问一旁。张问压低声音道:“笛姑来了。”
    黄仁直摸着胡须半咪着眼点点头,没有说话。
    过得一会,高升走进二堂,辑道:“禀堂尊,客人带到。”
    “请进退思堂来。”
    这时候张问突然发现心里竟有些急迫想见到笛姑,当下心里一紧,后来细想,恐怕是因为笛姑长得像小绾而已,这才放下心来。
    笛姑走进二堂,穿了一身玄衣,戴着斗笠,脸上蒙有纱巾,依然不让人看脸。笛姑走了过来,说道:“张大人,黄先生,别来无恙。”
    黄仁直摸着下巴的胡须笑了笑,算作招呼,也许因为他们是自己人,所以不必客套。张问心道这会儿好像我也是他们的自己人了,也笑道:“笛姑请坐……在屋子里,不如把面上的东西去了吧。”
    笛姑走上暖阁,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了,还是那副松懈的样子,懒洋洋地岔开话题道:“坛主……沈小姐有话带给张大人,咱们还是说正事。”
    张问摇摇头道:“好……沈小姐有什么话?”
    笛姑左右看了看,这宽敞的堂中没有其他人,便压低声音道:“上次给张大人说的几个东家的名字,张大人记在心里就行了。”
    张问心道看来上次自送把柄是有用的,这不,不是就能参与到他们的事里了么?便说道:“笛姑请讲。”
    自送把柄并非冒险,因为李氏集团那么大的势力,如果真想杀张问,根本不需要把柄。很巧妙地送去把柄,反而让他们觉得张问是控制的官员之一,可以加以利用。
    正如赤手空拳面对拿着弓箭的敌人,多送他一把刀有什么影响呢?!~!
    ..
段二一 传信
    笛姑说了上虞县的几个地主商贾的名字,张问记性很好,不然也不能这么年轻中进士,当下就把名字记住了。wwW。
    张问心下疑惑,看了一眼边上正摸着胡须半咪着眼睛的黄仁直,又转头问笛姑:“这些人要做什么违法之事?先说一声,本官也好有个准备不是。”
    笛姑看向黄仁直。黄仁直摸须沉吟片刻,说道:“你就先告诉张大人也没事,张大人又不是外人。”
    那几个商贾要办事,等事情弄出来,张问迟早都会知道,不然怎么协助沈家?黄仁直说得倒是好听,张问不是外人。
    张问也不点破,只问道:“他们要办什么事?”
    笛姑这才说道:“过几天,那几个东主要找一些百姓聚众闹事,上边交代了,大人可以抓几个百姓,但不能动几个东主,更不能把事儿往他们身上扯。”
    张问沉思,心道:他们为什么要闹事?想了一会儿,手里的信息太少了,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也不便多问,打探太多怕引起沈氏的警觉。
    这时笛姑问道:“大人,有问题么?”
    张问抬起头道:“有什么问题?这种事还不容易么,本官一定照办。”
    “好,坛主……少东家的话我已带到,就此告辞。”笛姑站起身来。
    张问一副依依不舍的样子,忙道:“你就要走了么?”
    笛姑转过头道:“大人还有什么事?”
    “那个……”张问四下看了看,指着案上的茶杯,“哦,对了,这茶笛姑一口也没喝,不如尝尝,这可是正宗的龙井,品品这股子茶香,别处不定能喝到呢。”
    边上的黄仁直摸着胡须,饶有兴致地看着张问。
    张问心道:就是要让你们知道,我看上笛姑了;更要让沈碧瑶知道,我是怎么对女人的。
    笛姑转过身,端起茶杯,撩起面纱一角,小嘴轻轻抿了一口,语气有些慌乱地说道:“唔,真的不错。我真的要走了,还得赶着回去回复少东家,告辞。”
    笛姑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二堂门口,张问看着那个方向久久没有把眼睛移开。回头见黄仁直正面带笑意地看着自己,张问问道:“黄先生笑什么?”
    “没……老夫没有笑啊。”黄仁直揭开杯盖,吹了一口气。
    张问也端起案上的茶杯,那杯茶是刚才笛姑喝过的。他端到嘴边,也轻轻抿了一口,一脸的陶醉。
    张问喝着这杯笛姑喝过的茶,想着刚刚那面纱里露出的小嘴,不由得真觉得这茶好像更香了。他心里一紧,又转念一想,是因为笛姑长得像小绾的原因,这才松了一口气。
    “呵呵……”黄仁直摸着下巴的几根胡子把玩,忍不住笑了一声。张问回头道:“黄先生刚才说什么?”
    “哦,老夫是说已快酉时,今天的俸银又到手了,呵呵……”
    张问心道您老不死的还真以为本官没听您说话呢。正在这时,外面的钟楼上当当响起了敲钟的声音,黄仁直站起身来,拱手道:“酉时已到,老夫告辞。”
    两人相互作揖告别。
    张问回到内宅换了衣服,然后吃饭。夜幕便拉下来,立冬以来,白日是日渐短了。吴氏在张问房里,坐在灯下做着针线活,而张问自己想自己的事情。
    那几个商贾为什么要组织百姓闹事?张问隐隐觉得这里面定有所图,但一时也想不出具体怎么回事。他无法推算下去,不由得心烦意乱。
    轻风灌进房中,灯火晃动。摇曳的灯火,如纷乱的人心。
    张问呼出一口气,心道船到桥头自然直,不如等等看。
    张问从椅子上站起来,旁边正偷看他的吴氏一慌,针扎在手指上,张问忙抓起她的手,放到嘴里吸允。
    吴氏脸上一红,急忙缩回手,站起身来,说道:“后娘要回房了,大郎睡觉的时候记得闩门。”
    张问听罢自然明白什么意思,不是那个意思她干嘛特意提到闩门?不过这后娘平日偏生要做出一副贤淑保守的模样来,让人难解。
    也许是那晚被人捉了奸,吴氏后怕。张问胆大,他却是不怕,那次如果不是故意买了个素娘做内应,又故意暗示来福,这县衙内宅是一般人想进来就进来的么。
    张问心情好了许多,站起身,在院子里信步走了几个来回,听着外面的梆点声,这种梆点十步一次,如果有外敌或者巡防遭了暗算,梆点必乱,所以这县衙的戒备实际上是相当严密的了。他想起那晚笛姑翻墙直接入县衙内宅,来去自如,不得不感叹笛姑身手当真敏捷。
    张问在夜色中胡思乱想,又想起今日把那管之安玩弄于股掌之间,将他收拾得服服帖帖,心中不觉十分快意。人在酒足饭饱之后,总是追求一些精神上的满足,成就感无疑是最平常的需要。
    张问回到房间,品了一口茶,喃喃道:“茶苦而涩,为什么世人偏生爱好呢?”
    他把玩着茶杯,嘴角笑了笑,站起身来,走到吴氏的房门口,轻轻试了试,果然没闩,他却不进去,说了一句:“后娘,我要出去一趟,您先睡吧。”
    屋里传来一声失落的应答。
    张问回屋拿了银子,还真就出去了。趁着今日心情不错,从王四家又能收刮来一大笔银子,他想去会会风月楼的头牌寒烟。
    风月楼是沈家的产业,寒烟是风月楼的头牌,张问和寒烟之间的事,他希望能让沈碧瑶知道。一个笛姑,一个寒烟,双管齐下,慢慢侵蚀沈碧瑶的防御。
    当然,真正的招数还不到使出来的时候,先子得铺好,以后动手的时候才能水到渠成,自然而然不是。
    张问走出内宅,几个提着灯笼的跟班就聚了过来敲绑打点。张问看了一眼那写着县衙字样的灯笼,没好气地说:“本官要微服私访,换几个灯笼。”
    “是、是,小的们这就去换。”
    自从搞了管之安,这县衙下边的人是越发敬畏恭敬了。这让张问心里又有一丝快意,心下感叹了一句高处不胜寒……不过还是高处好。
    一行人出了县衙,张问径直去了风月楼,给了跟班散碎银子,让他们去对面的茶馆候着,高升等乐呵呵地去了,他们每次出来都能得点外快,自然皆大欢喜。
    风月楼照样热闹非常,人来人往,整整一片太平盛世,这上虞县丰衣足食的人家还是不少。
    刚走到门口,立刻就有两个女人冲了上来,拉住张问的手:“公子风流倜傥,让奴家陪陪你吧……”
    在外面拉客的都不是什么好货色,再说张问是奔着寒烟来的,正要言明,哪料得那两个女人先就吵起来,一人拉了一只胳膊争夺,张问急道:“快放手,你们想把老子的胳膊拽下来吗?”
    “没听人家公子说叫你放手吗!是我先抓住他的。”
    “这公子在街对面本姑娘就看见了,该你放手!”
    张问怒道:“争什么,总得先问问老子愿意不愿意吧?快去把你们的老鸨叫出来。”
    这时门口又走来一个姑娘,看见张问,眼睛就是一亮,冲将过来赶另外两个女的,“哎哟,公子长得真是俊俏,姑娘今晚免费陪公子一晚,你们都给我闪开。”
    几个人在门口争执,楼里一个年长的女人跑出来欲平息争吵,却看见张问颀长的身材和俊美的脸蛋,咬了一下嘴唇,说道:“都别争了,本姑娘倒贴五两银子。”
    “十两。”
    “去,去,你什么身份,有多少钱儿和老娘争?”
    这时候高升等人见张问被人拉扯,急忙从茶馆里冲过来,来拽张问,张问被弄得衣衫不整狼狈不堪,破口大骂,心道下回**还得叫上书吏冯贵这样的老手才行。
    几个人拉扯着乱成一团,终于惊动了老鸨,老鸨怒道:“都给我放手!老娘没教你们规矩么?”
    老鸨这时候看见了张问的脸。知县这样的人物,老鸨自然记得,当即脸色一变,对旁边的女人们怒道:“还不闪开!”
    那几个女人白了老鸨一眼,心道您老一大把年纪了还争什么,但在老鸨的积威之下她们不敢撒野,这才念念不舍地放开张问。
    老鸨就要拜倒,张问急忙扶住,低声道:“我是来这里消遣的,不是公干。”
    “公子快里边请。”
    张问这才解了困,看了一眼边上那几个女人,没好气地说道:“你们楼里的姑娘也太热情了点。”
    老鸨陪笑道:“公子莫怪,白养了她们,闲的。”
    张问整了整被弄乱的衣衫,将头巾甩到脑后,“寒烟姑娘今晚有空吗?”
    “这个……”老鸨一脸肉疼。
    张问笑道:“放心,银子照给,一码事儿是一码。”
    这时一个身穿绸缎长袍的青年走了过来,抱着扇子道:“妈妈,寒烟姑娘空了吧?”说罢抬高了头拿眼瞟了一眼张问身上的布衣青袍,“咦,你是刚刚来风月楼跑堂的?”!~!
    ..
段二二 应景
    (今天第二章)
    那绸衣子弟看了一眼张问身上的青袍,望着天花板道:“咦,你是刚刚来风月楼跑堂的?”
    张问看了一眼绸衣子弟身上花花绿绿的花俏衣服,瞪眼道:“哦,他是上回去城隍庙唱戏的!”
    绸衣子弟大怒,指着张问的鼻子道:“把狗眼睁大些,看看老子是哪个!”
    “拿镜子照一下,瞧瞧自个多吓人。wWW!”
    周围的姑娘听罢二人的对骂,哄堂大笑。绸衣子弟面红耳赤,拉住,说道:“告诉这酸泼皮,老子是谁!”
    脸色难看道:“梁公子,您息怒,这位公子是……”
    绸衣子弟急不可耐地说道:“你知道俺爹是谁吗?说出来吓死你!”
    张问听罢姓梁,愕然道:“梁县丞?”
    “哼!”那绸衣看着天花板翻着白眼等着张问哭爹喊娘叫饶命,却迟迟没有见到动静。又硬着脖子瞪着张问道:“知道了还不快滚?爷懒得和你计较。”
    急忙拉住梁少爷,低声道:“梁公子,今儿您派人下的定钱,楼里原数奉还,梁公子的酒钱,咱也免了。不如梁公子改日再来?”
    张问呵呵一笑,看了一眼,心道这倒是知道轻重权衡。
    “凭什么?本少爷先来,你……你们敢不把本少爷看在眼里?”梁少爷怒道。
    眼里闪过一丝不耐烦,风月楼背后的老板还怕什么梁县丞不成,但做生意凡事要和气经营,转眼之间又满脸堆笑道:“这位公子是今儿晌午下的定金,恰恰比梁公子早了一步,对不住了,咱们开楼做生意,得讲个先后诚信不是。”
    梁少爷粗着脖子,咬牙切齿道:“好,好,你们给我等着。”说罢愤然向外走去。张问摸出一锭银子塞进手里,说道:“那小子的酒钱,我帮他付了。这会儿没事了,带我去见寒烟姑娘吧。”
    陪笑道:“公子请。”当然也不怕县丞梁马,梁少爷不懂风月楼的背景,梁马自然是懂的。
    梁少爷回到家,一肚子怨气,想来想去,自然不敢告诉他爹去妓院玩受了气,便找来管家,说道:“把大伙都叫过来,操家伙。”
    管家惊道:“少爷,您是要做什么?”
    “少废话,叫你去,你就去,听见了?”
    “是,是。”管家表面上唯唯诺诺,离开之后立即找来梁少爷的跟班问明白了状况,先叫人去风月楼问明白来人的底细,听说是知县张问,管家意识到这事不能依着少爷,便去告诉了梁马。
    梁马一听顿时勃然大怒,叫来儿子一顿臭骂,“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你知道那个人是谁吗?他就是张知县,你要找人去干什么?你能干什么?”
    梁少爷听罢吃了一惊,心下委屈,便顶了一嘴。梁马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不成器的败家子!你有那时间去妓馆胡闹,去给老子考个秀才回来!你……你想气死老子……”梁马抓起案上的戒尺,“看老子今天不打死你!”
    这时一个老太婆走到门口,怒道:“梁马,你要打死谁?你不如先把老身这条老命拿去!”
    “奶奶,救我。”梁少爷急忙扑到老太婆的怀里。
    老太婆抱住梁少爷,摸着他的脑瓜,说道:“别怕,老身只要还有一口气,没人敢动咱们梁家的命根。”
    “娘!”梁马急得团团转,“子不教,父之过。这浑小子今天险些闯下了大麻烦!”
    老太婆绷着脸道:“在这上虞县,能有什么麻烦?”
    “唉!”梁马叹了一口气,“那是以前,新任张知县咱们可不能小瞧了,这回管主薄险些丢了乌纱,现在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口。儿瞧着,接下来,说不定就会拿儿头上的乌纱开刀,这风头上,这小畜生还自己送上门去触那霉头……”
    老太婆将信将疑地说道:“方才我听着你说那张知县和我孙儿一般的年纪,他还能横到哪里去?”
    梁马叹了一声道:“可事儿就摆在那里?咱们做人,得谦虚和气,才是长久之道。”
    老太婆道:“那咱们现在该怎么办?你能斗过他吗?”
    梁马拍了拍脑袋,说道:“咱们父子这就去风月楼看看,探探口风去。”
    在梁马的威严呵斥下,梁少爷只得忍气吞声跟了过去,梁马便装走到风月楼。梁马叫人寻来,问道:“大人还在吗?”
    看了一眼梁少爷,笑道:“刚刚上楼去,这会儿还在寒烟姑娘房里吧。”
    梁马摸出一锭五十两的银子,说道:“大人今晚的花销,这些银子够?”
    眉开眼笑地接过银子:“够了够了,三十两挂牌,剩下的二十两奴家一定叫人准备丰盛的酒菜,让知县大人玩得尽兴。”
    梁马搓了搓手,说道:“你上去给大人言语一声,让大人安心玩儿。”
    “成,梁大人等等,一会儿奴家定将知县大人的话转告。”
    说罢走上楼去,见张问还在门口,不禁大惑,正要喊儿女,张问忙把食指放到嘴边“嘘”了一声,低声道:“寒烟姑娘正要和本官玩猜谜,你有什么事么?”
    把脑袋靠过来低声道:“梁大人送了五十两银子,说是大人今晚的花销。”
    张问笑了笑,拍了拍额头说道:“你下去给他传个话,银子收了,别再来烦我。”
    “成,奴家这就去说。”
    “等等,你再带句话,就说……本官还以为他要像管主薄一般,带人来抓老子狎妓,既然不是,那就放心做自己的事,什么事没有。”
    领了话下去了。这时屋里一个软软的声音道:“公子猜出来了吗?”
    张问忙道:“等等,这不正想吗。”
    里边又响起了寒烟的吴软莺语:“公子号称才高八斗,今晚要是猜不出这小谜,那妾身可对不住了。”
    张问听得那声音,心痒难耐,一边沉吟着:“看不了,听不了、昏迷了、糊涂了……什么诗?”可怜他饱读诗书,想了半天却没理出个头绪。他在门口搓着手踱了一遍,一拍大腿,说道:“有了!”
    “公子念来听听。”
    “山外青山楼外楼(看不了),西湖歌舞几时休(听不了);暖风薰得游人醉(昏迷了),直把杭州作汴州(糊涂了)。”
    寒烟道:“嘻嘻,公子可以进这门了。”
    张问推开房门,心下大快,原来费了心才进这门,竟能让人这般觉得好玩。游戏,游戏,不过就是投入和回报这种满足心理的游戏。
    张问被寒烟的软声细语诱的心痒,正欲绕过屏风去暖阁,又听得寒烟道:“别急,公子得作一首应贴诗词,才能进这暖阁。”
    “县考我考士子们应贴诗,这会儿倒反被考了,也是作科考那样的五言六韵么?”
    寒烟柔柔道:“这倒不必,可得应景的,和眼下的这暖劲儿相衬,好不好可得妾身说了算。”
    张问想了想,念道:“洞房昨夜停红烛,待晓堂前拜舅姑;妆罢低声问夫婿,画眉深浅入时无……”
    这时候寒烟一声娇嗔,“公子用这诗是什么意思?”
    张问呵呵一笑,这寒烟也如平常女子一般,对那拜堂花烛夜有着向往,但是她却沦落风尘,拜堂成亲这样的事有些遥远了。
    他不管三七二十一,走进暖阁,见寒烟正拿着手帕抹泪,便好言道:“姑娘是误会我了。”
    寒烟梨花带雨,“怎么误会了?你不是存心拿词儿刺妾身,好取笑妾身么?”
    “姑娘且把每句前两个字去掉念一遍。”
    寒烟略一回忆,“昨夜停红烛、堂前拜舅姑……低声问夫婿、深浅入时无。”寒烟顿时回过味,脸上一红,破涕为笑,“公子真是会捉弄人……”
    张问有些色急地搂住她的削肩,就要去剥衣裳,寒烟用削葱一般的手指轻轻打了一下,低声道:“想做什么,先得来应景的诗。”
    张问轻轻地吸一口气,平住欲火,略一思索便道:“吴绫越绮总无分,裁出针神绝妙文;试着霓裳疑月女,倚来翠袖是湘君。”他附在寒烟的耳边一面说,一面动手轻解罗裳,“墨飞浓淡千丝雨,线吐高低五色云;最爱佳人轻解处,汗香花气两氤氲。”
    当张问解开寒烟的腰带、襟扣时,寒烟低着泛红的脸,轻柔的推拒着。这个从小被人培养的玩物,对“欲拒还休”理解得透彻。刹那间她的衣襟已经被解开了。“啊、嘤……”她用自然的反应举手环胸遮掩着。
    衣衫不整的佳人,堆雪砌玉的肌肤令人为之眩目。寒烟一脸如羞赧得无地自容,偎靠在张问的怀里,似乎这样做是躲避贪婪逼视的最佳方式。
    美人在抱,清香扑鼻。张问忙一使劲抱起寒烟,让她躺在竹藤凉榻上,随即俯身印上大嘴。寒烟媚眼如丝,只觉得嘴巴被封住,一团温润灵活的正在她的嘴里搅和蛇窜,只能束手任其肆虐。!~!
    ..
段二三 税使
    县衙签押房里人来人往,张问一边差办公务,一边还回味着昨晚那长短呻吟,滑手凝脂。wwW、如今在这上虞县,张问是越来越得心应手。
    这时一个书吏急冲冲地跑到门口,说道:“堂尊、堂尊,大事不好了。”
    “进来说话,瞎嚷嚷什么?”
    书吏奔进签押房,把一张公文呈上来,说道:“是绍兴府传下来的,属下一看‘邮符’,就急忙赶着给堂尊送来了,报信的公人说,是税监,税监到咱们上虞县来了。”
    “邮符”是一种凭证。驿站使用的“邮符”是勘合和火牌,凡需要向驿站要车、马、人夫运送公文和物品都要看“邮符”。官府使用时凭勘合;兵部使用时凭火牌。使用“邮符”有极为严格的规定。
    张问听罢是上级传来的公文,忙拆开细看。绍兴府的公文很简单,只说了税使奉旨办差,地方官员一应配合,却在文中很隐晦地透露了许多信息,比如到上虞的税监姓名黄齐,是苏杭税使杨隆的人,上官的目的就是要下边的人有个准备。
    一遇税使这种官民的共同敌人,无论是什么党派,都十分反感,同仇敌忾,相互照应官官相卫。
    张问看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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