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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宋-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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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好。我答应了。你现在可以说了,仲景医圣这小青龙汤到底有何不妥?”
    杜文浩笑了笑,道:“小青龙汤乃治疗寒饮咳喘的首选,发散风寒,分利水气……”
    “我不需要听你说它好处,只听你说它何处不对?”
    “搞清楚!我没说医圣这经方不对,我的意思是你用方不对!别忘了,方是死的,人是活的!方对了,就算平淡无奇的方子,也能起死回生;方不对,就算医圣的经方也能治死人!你用的方子,跟张老汉的病症就不合!”
    “怎么不合了?张老汉的病我仔细揣摩过,就是风寒客表,水饮内停之证!他咳喘得厉害,所以增加了紫苑、款冬花和地龙,他服过之后,咳喘立停!疗效显著,如何不对?张老汉,你说,是不是这么回事?我没瞎编吧?”
    张老汉忙不迭点头:“对对,服了……咳咳咳……,服了济世堂阎大夫开的小青龙汤,嘶嘶……,的确很快就……,咳咳……,就平喘止咳了……,嘶嘶……”
    “怎么样?”阎妙手颇有几分得意,“这方子怎么就不对症了?你说啊!”
    “既然灵效,为何张老汉现在还咳喘不停?”
    “这个……,肯定是他没服药了呗!——对不对,张老汉?”
    “咳咳咳……,是啊……,这个……,咳咳咳……”
    张老汉情急之下,咳喘更加厉害,直咳得弯下腰连气都要喘不过来了,他儿子在一旁忙着给他捶背。杜文浩等张老汉咳喘稍停,这才淡淡笑着问张老汉:“老人家,这方子既然灵验,那你为何没继续用这方子,却来找我?”
    张老汉神情颇为尴尬:“这……,这个……,咳咳咳……”
    阎妙手哼了一声:“还不是雷捕头逼他们来的!要不谁来找你这庸医!也不知你给了这捕头什么好!”
    杜文浩依旧气定神宁,问张老汉道:“是这样的吗?”
    “是……,啊,不是……,咳咳咳……”
    阎妙手皱眉道:“到底是不是,你说完了再咳嘛!”
    他这一说,张老汉一紧张,咳喘反倒更厉害起来,咳喘得弯着腰跟个老虾米似的。张老汉的儿子一边替父亲捶背,一边说道:“小青龙汤是很管用,每次喝了很快就能好,可是……,可是……”
    “可是什么啊?干脆点行不行?”阎妙手提高的声音颇为不快。
    “是是,小青龙汤喝了是管用,可是,很快……,又会发作……,你们济世堂憨大夫说了,小青龙汤不能多喝,所以,我爹都是扛不住了才喝的。”
    这憨大夫是钱不收的二徒弟,入门在后,是师弟。阎妙手捋着胡子道:“我师弟说的没错,小青龙汤本就是咳喘的救急之药,辛温发散之力太强,不仅要分服,且不可久付,一旦病情缓解,就得改用苓桂剂温化寒饮,以善其后。这也不能说小青龙汤不对症啊!——别东扯西扯,赶紧的,说!这张老汉的病小青龙汤如何不对症?”
第34章 在肾为虚
    杜文浩道:“我问你,小青龙汤如何配伍?”
    阎妙手冷笑:“嘿嘿,你还来考我?就指点你一下也罢,——麻黄、芍药、干姜、半夏各三钱,桂枝、炙甘草各两钱,细辛、五味子各一钱。随证加减!”
    “嗯,麻黄、桂枝作何用?”
    “发汗解表以治外寒啊!索性都告诉你好了,麻黄宣肺、利尿、平喘,桂枝温阳化饮;细辛、干姜、半夏温肺化饮,燥湿化痰,以治在里之寒饮;五味子敛肺止咳,芍药养血敛阴,炙甘草甘缓和中,以收敛气阴,调和药性,以防辛散温燥太过,耗伤气阴。怎么样?”
    “很不错,都答对了,我再问你,这药方中,可有治肾虚的药?”
    “治肾虚?没有!——干嘛要治肾虚?”
    “哮喘一证,急者治标、治肺,缓者治本、治肾。张老汉乃肾虚咳喘,该当治肾,才能断根。”
    “哈哈哈,”阎妙手大笑不已,“哮喘治肾?谁告诉你的?哈哈哈,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咳喘在肺为实,在肾为虚呀!你不会不知道吧?”
    “谁说的?我师父当代神医,他也没这样教过我。”
    杜文浩一愣,想了想,好像这句话是清朝名医叶天士所说,难怪他们不知道,问道:“你师父怎么说的?”
    “指点你一下也罢,我师父说,盖久嗽者,肺亡津液,喘症有由肺盛,复有风冷者,胸满短气,气急喘嗽,上气,当先散肺,后发散风冷。若闷乱气粗,喘促哽气者,难治,肺虚损故也。明白了吗?”
    “你师父没说错,但是,这不是针对张老汉的病症的。你们辨证恐怕有误……”
    “笑话!我师父乃当世神医,经他手救治者,连阎王爷都收不走的,没听过吗?”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
    “别人会,我师父怎么会呢!”
    “是吗?那你师父是包治百病药到病除了?”
    “那当然!”阎妙手得意洋洋晃了晃脑袋,一瞟眼看见杜文浩嘴角有一丝讥笑,顿时想起庞县尉二奶奶的病师父就没治好,马上轻咳一声道:“庞县尉妾室的病另当别论,若不是我师父前面治疗打下了基础,你又如何救得了她的性命,——不对,现在还没肯定就能救活,这话还不能说。”
    “行了行了!你爱怎么说怎么说,这就请回吧,我这还忙着呢。”
    “咦,你还没解释清楚为什么我师父和我用小青龙汤治这张老汉不对症呢!快说啊!说不出来可就算你输给我了!”
    “说什么说,跟你说那是对牛弹琴,我说了你听得懂吗?回去问你师父去!”
    “你!——哼!好,你不回答,就算打赌输给我了,咱们两下扯平,正如你刚才所说,愿赌服输,五天后我师父若要来找你拜师,你可不得答应!”
    “输没输嘴上说了不算,得看疗效!请问,假如张老汉的病我治好了,如何算我输?”
    “这我不管,反正你说不出来就算输!”
    “懒得跟你废话!请便吧!”
    “哈哈,赌输了就想赖?真有你的!记住,你输给我了,可得按照先前说好的办,不准接受我师父拜师!告辞!”
    阎妙手背着双手扬长而去,走到门口又站住了,回身过来,好奇地问道:“刚才你说如果我打赌输了,只要我带一句话给我师父,我倒想知道,你要我带什么话给我师父?”
    “不用了!”
    阎妙手一愣:“什么不用了?说说听听嘛,如果真是什么好话,尽管你打赌输了,我还会转告我师父的。”
    “我说了,不用了!”
    “你这人真是!”杜文浩越是不说,阎妙手就越好奇,走回来,折扇在手心敲了两下,“说来听听,要我给我师父带什么话?”
    杜文浩一字一句道:“不——用——了!就是这句话!”
    “什么不用了?”阎妙手愣了愣,有些回过神来了,问道:“你要我带的,就是‘不用了’这句话?”
    “你还没笨到家!”杜文浩笑道。
    阎妙手哼了一声:“什么意思?你让我师父不用了,不用什么了?这没头没脑的话谁听得懂?”
    “不用了,——就是让你师父不用来找我拜师了!我受不起!懂了吗?他是神医,我是铃医,从今以后,他走他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
    “哈哈,你到底还有自知之明,知道打赌肯定会输给我,也知道你没本事当我师父的师父,这还差不多。好吧,这句话我保证带给我师父。——张老汉,你是回去喝小青龙汤呢?还是留下来听他胡说八道骗你银钱?”
    张老汉一连串的咳喘,想要说话,却说不出来,只是弯着腰不停咳喘着。
    阎妙手摇摇头:“算了,你爱拿你的性命给这庸医治着玩,那也由得你!到时候出了麻烦,有个三长两短的,可别怪我没提醒你哟!”折扇一张,故作惬意状扇了两下,觉得太凉,唰的一声收了,背着手踱着方步出门而去。
    店伙计吴聪走了过来,朝门外轻啐了一口,低声骂道:“大刺刺的什么玩意嘛!人家钱神医才是神医,他一个小徒弟,来这充什么大尾巴蛆!我呸!”
    傻胖也走了过来,朝门外张望片刻,说道:“是啊,这人说话真难听!”
    “还不是仗着他师父是神医!”吴聪撇撇嘴,“杜先生,你甭跟这种人计较!现如今你治好了县尉大人的二奶奶,指望着就能名气大增,要盖过他钱神医,那也不过三年五载的事!叫我说啊,钱神医打赌输给了你,咱就得让他拜师!嘿嘿,要是钱神医拜您为师了,那济世堂不就被咱五味堂踩在脚下了嘛,那可威风了!”
    杜文浩笑道:“要踩你们自己个踩,我可没那闲工夫和神医逗着玩。”转头对张老汉道:“老人家,您呢?还敢让我瞧病不?”
    张老汉的儿子有些犹豫,低声对老者道:“父亲,要不,咱先回去服一剂济世堂的大青龙汤再说?”
    张老汉摇摇头:边咳边喘说道:“不了,那大青龙汤为父都喝了好几年了,咳咳咳……,是一年不如一年,喝了好,没几天又犯,唉!为父估摸着这药方啊,恐怕还真有些不对症的地方,却又不知道咳咳咳……,哪里不对嘶嘶……。现而今杜先生指出来了,说为父这痼疾,必须咳咳咳……,标本兼治,要分补肺肾,听着还真有些道理,反正老汉这把老骨头也没几天活头了,若治好了,也能嘶嘶……,享几天清福,要是治不好,死了也干净,省的这么咳喘着半死不活的闹心!咳咳咳……”
    “父亲!”
    “听我的!”张老汉转头望着儿子,“为父话可说在前头,咳咳咳……,不管先生给为父治成什么样,你们都不许找他麻烦!听到没有?咳咳……”
    没等他儿子回答,杜文浩已经笑道:“要是我给老人家你的哮喘治好了呢?也不许他们来谢我?”
    张老汉一怔,连连咳嗽中,猛地一拍大腿:“好!有信心!有魄力!咳咳咳……,老汉这把老骨头就交给你了!治!老汉我相信你!嘶嘶……”
    杜文浩抱拳道:“多谢大爷信任!我这就给您开药方。”提笔写了一付方子,递给傻胖:“照方抓药!”
    药很快抓好了,张老汉的儿子迟疑片刻,陪笑道:“我能抄录一下药方吗?若真有效,以后也方便给老爷子找方抓药服用。”
    吴聪道:“这个可不成,药铺规矩,药方留存柜上,若要抓药,来柜上照方抓就行了。特别是咱们杜大夫的方子,林掌柜交代了,有些药是杜大夫特有的,是秘方,不方便外传的,您还请原谅。”
    “这样啊……”
    见张老汉的儿子神情有些古怪,杜文浩立刻知道他的心思了,淡淡一笑,对吴聪道:“没事,这方子抄一份给他好了,免得他担心。”
    “得嘞!”吴聪提笔,很快抄好了方子,递给张老汉的儿子,叮嘱道:“这方子可是按先生的意思抄给你了,切记不可外传,免得辜负了先生一番好意。”
    “那是那是!放心好了。”
    张老汉在儿子搀扶下,咳喘着慢慢走了。
    这时,后堂里丫鬟英子急匆匆跑了进来:“杜先生,快去看看吧,你房间里好像进了什么东西,躲在你药箱里了,不停嗷嗷叫,怪吓人的!”
    杜文浩一拍脑门,暗叫了声我的吗哟,怎么把老虎崽这小东西给忘了,一忙一上午,奶汁消化快,这老虎崽早晨喝的狗奶,早就消化光了,这会儿肯定是饿慌了,在箱子里捣乱呢。忙起身对英子随口撒了个谎:“那是一种动物药,是个小动物,养着作药用的,你别管,这我自己照料就行了!”边说边匆匆进了后堂。
第35章 咳喘之论
    济世堂药铺后厅。
    神医钱不收正坐在椅子上,听着大徒弟阎妙手得意洋洋述说了他去五味堂探查那新来的坐堂大夫杜文浩的经过。他二徒弟站在他身后,也静静地听着。
    阎妙手添油加醋将经过说完后,笑道:“师父,这小子压根就是个不学无术的江湖骗子,就靠一张嘴吹牛,您老别跟他一般见识!”
    钱不收一言不发,捋着花白胡须瞧着他。
    阎妙手感觉师父的神情有些不对劲,忙把笑容收了,讪讪道:“师父,这小子医术平庸之极,简直是胡说八道,居然说什么治疗哮喘要补肾,简直莫名其妙!”
    钱不收冷冷道:“你把杜先生说的关于那张老汉的病如何诊治的话,一句不漏原原本本说来我听。不许断章取义!”
    钱不收由于医术如神,除了在医术上非常自信甚至有些高傲之外,平常为人非常谦和,阎妙手很少见到师父如此冷峻地和自己说话,不由有些惶恐。低着头想了想,说道:“他说,‘哮喘一证,急者治标、治肺,缓者治本、治肾’,说张老汉乃肾虚咳喘,该当治肾,才能断根。还说什么咳喘‘在肺为实,在肾为虚’,这小子以前是走江湖的铃医,不知道从哪听来的江湖偏方、土方,徒儿认为不必理会!”
    钱不收一言不发,皱着眉头,站起来在房间里来回走了几圈,忽然站住了,对站在椅子后面的二徒弟:“憨头,你对这位杜郎中刚才的话怎么看?”
    二徒弟其实姓董,也跟随钱不收学医多年,医术很不错,只是他为人比较木讷,脑筋有些不太灵光,学医就知道死记硬背医典,临诊时不太会变通用方,所以钱不收常开玩笑叫他憨头。病人们听见了,和他比较熟络的也就跟着叫他憨头,或者叫他憨大夫,他也乐呵呵答应,叫来叫去,便成了他名字了。
    憨头咧着嘴一笑:“师父,我刚才琢磨了好一会了。”
    “说说你的看法。”
    “是!师父。”每次师父提问,憨头都不由自主地感到紧张,使劲咽了一声口水,说道:“《灵枢。经脉》中云:‘肺手太阳之脉,是动则病肺胀满膨膨而喘咳,是主肺所生病者,咳上气喘。’说明咳喘病在肺脏。《素问。咳论》中云:‘其寒饮食入胃,从肺脉上至则肺寒,肺寒则内外合邪,因而咳之,则为肺咳。’说明寒邪至咳。《诸病源候论。上气鸣息论》亦云:‘肺主于气,邪乘于肺则肺胀,故气上喘逆。”
    见师父钱不收频频点头。憨头胆子也大了些,继续说道:“师父您也教导过:‘喘症有由肺盛,复有风冷者,胸满短气,气急喘嗽。’又说过:‘肺居上焦,乃是娇脏,不耐邪侵,老者正气于虚,祛邪无力,至为咳喘,凡外邪外解者,宜宣肺解表,或者兼解表邪,顺应肺之生机,保持废气通畅,则外邪易散,痰邪易祛。’所以,古往今来,咳喘治肺,自古始然,没听说过咳喘治肾的。”
    一旁的阎妙手手中折扇在手心一击:“没错!二师弟饱读医典,博闻强记,那是绝对没错的,经典医方里就没有咳喘治肾这一说,所以嘛……”
    钱不收狠狠瞪了他一眼,目光凌厉,阎妙手赶紧闭嘴。
    钱不收缓缓对憨头道:“为师不是要你背医典,是要让谈谈你的看法!你怎么想的就怎么说,不用担心。”
    “哦!”憨头挠挠后脑,想了想,憨憨地笑了笑:“我想不出来了。”
    钱不收来回踱了一转,站住了,手指点着他们两道:“你们啊,一个自以为是,华而不实;一个死背医典,不知变通!照此下去,难成大器啊!”
    两人急忙躬身道:“是!请师父责罚!”
    “哼!”钱不收又来回走了几圈,站在窗边,怔怔地望着窗外,寒风里黄叶飘零,树丫上已经没几片树叶了。叹了口气,道:“《黄帝内经》早就说过:‘五脏六腑皆令人咳,非独肺也!’也就是说,咳喘不是肺一脏所致,五脏六腑都会引起咳喘!——憨头,你师兄想不到这部上古医典所述,因为他压根就没用心研读历代典籍!你呢?还饱读医典呢,怎么也没想到?”
    “是!是!”阎妙手和憨头两人低着脑袋诺诺连声,都是面有愧色。
    钱不收双手背在身后,皱眉凝思,半晌不语,良久,才缓缓道:“话虽如此,可是……,为何咳喘要治肾?《黄帝内经》却未言明,唉!真是百思不得其解呀。”
    阎妙手道:“对啊,师父,您老人家都觉得不对,这小子铁定是装神弄鬼危言耸听的,不去理他就是,反正他已经答应不让你拜师了的……”
    “你说什么?究竟怎么回事?”钱不收脸色一沉,目光如电盯着阎妙手。
    阎妙手刚才没把自己和杜文浩打赌的事情告诉师父钱不收,刚才随口一句话,刚一出口就后悔了,后悔得要拿脑袋撞墙,可说已经说了,想赖赖不掉。期期艾艾道:“他说我们以前治疗张老汉的小青龙汤不对症,我就和他打赌,赌他解释不通为什么不对症,他答的牛头不对马嘴,打赌输给了我了。我们下的赌注就是他要输了,再不能提让师父您拜师的事。师父你不用担心了!嘿嘿”
    钱不收冷冷道:“他怎么回答的?”
    阎妙手本觉得自己替师父挡了这场不大不小的难堪,居功不小,没想到,师父压根没领情,根本没理这茬,反倒问那姓杜的是如何回答的,有些沮丧,想了想,说道:“他就说了那些,再不肯说了,说让我来问师父您。他摆明了说不出来!张老汉的病师父您也看了,分明就是风寒客表,水饮内停之证……”
    钱不收手一摆:“行了,别说了!”
    阎妙手赶紧住口,见钱不收神情冷峻凝重,不知道在想什么,再不敢吭声。
    钱不收缓缓问道:“你们俩打赌,如果你打输了,输他什么?”
    “我要打输了,他让我带句话给你,其实就是句废话,他知道打赌要输,赶紧的先拿这句话来搪塞……”
    “什么话?”
    “他要我带的话是——‘不用了’”
    “不用了?”钱不收一皱眉,“什么不用了?”
    “就是……,师父您不用去拜他为师了,——这小子真是的,他说话本来就信口雌黄嘛,反倒拿这话来下台阶,耍什么小聪明嘛!”
    “他还说什么了?”
    “嗯……,说什么你走你的阳关道,他走他的独木桥。”
    钱不收嗯了一声,点点头,沉吟片刻,对阎妙手道:“你去张老汉家,看能否把他在五味堂开的药拿一付回来。”
    阎妙手去了一会回来了,手里拎着一付药。钱不收接过,将药材都倒在了圆桌上,拨开细看,是当归、熟地黄、陈皮、半夏、茯苓、炙甘草,还有没去根节的麻黄,不去皮尖的杏仁,没有灸过的甘草。
    三人面面相觑,阎妙手问:“这是什么经方啊,从没见过哦?”
    憨头道:“麻黄、杏仁和甘草似乎是三拗汤,其他几味,却不知是何由来。”两人一起看向钱不收。
    钱不收捋着胡须凝神片刻,沉声说道:“当归、地黄分补肺肾!二陈祛痰,三拗宣肺平喘,这方子果然是肺肾兼治,与他所说的倒也相符,看来,他没有诳语。”
    憨头道:“师父,难道分补肺肾真能根治张老汉的咳喘痼疾?”
    “为师也不知道,从没人这样用方的。”钱不收背着手在房间里来回转着,终于站住了,对阎妙手道:“你去五味堂,问问……,不,请教一下他,看看他这么用方到底有什么说法。”
    “请教他?”阎妙手吃惊道,“师父,他这分明是胡乱开的药方,憨头也说了,医典上就没有这样用药的。他能有什么真本事让我们去请教?”
    “说你师弟憨,我看你才憨!”钱不收在他脑袋上敲了一记,“别忘了,他刚刚把县尉大人的妾室救活了,这是为师亲自把脉确定的!——此人看来多少有些本事,只是用药别出心裁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为师不能不查个究竟,看看他究竟是真有验方,还是草菅人命胡乱开药!如果是后者,咱们不能任由他胡来,庸医杀人不用刀!”
    “师父高瞻远瞩,徒儿茅塞顿开!徒儿马上去质问他!”
    阎妙手转身正要出去,钱不收却又把他叫住了:“等等!算了,你不要去了,你去也问不出什么来,他不会告诉你的,还是为师亲自去探探究竟!你们跟我一起去!”
    “是!”
第36章 不吃东西的孩子
    五味堂药铺。
    杜文浩正在房间里瞧着虎崽趴在狗窝里吃奶,虎崽已经吃饱了,小肚子滚圆,含着奶头有一口没一口**着。杜文浩正瞧得有趣,忽听得楼下吴聪在叫他:“杜先生!杜先生!”
    杜文浩忙走到窗边,探头出去问:“什么事啊?”
    “有病人来瞧病了!”
    “好的,我马上来!”
    杜文浩将已经吃饱的小虎崽双手捧着,放进了药材箱子里,用铜锁锁上,拉门出来,门外英子站在那里,探头往里瞧:“杜先生,你箱子里养的什么做药材的小动物啊?能给我瞧瞧吗?”
    “不能!这东西有毒,当心伤着你!”
    英子脸上顿时露出惧色:“是毒蛇吗?”
    “不是!”
    英子显然很怕毒蛇,别的毒物一时倒还想不到有什么可怕的,轻舒了一口气:“我不碰箱子,应该没事吧?”
    “当然没事,就算碰了箱子也没事。”杜文浩个子高出英子半个头,从英子的衣领处能瞧见一小节雪白的胸脯,顿时想起前晚无意中**到的英子**的娇躯,雪白的脊背和翘臀,不仅有些脸红心跳,忙躲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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